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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不負責任翻譯/豹斑:白人負擔的羅曼史—1865-1900,第一卷,第一章:英雄歸來

拜占庭修士 | 2023-05-11 21:27:41 | 巴幣 1000 | 人氣 185

第一章
英雄歸來

在阿波馬托克斯的戰場上,李將軍等待著一名信使的歸來。他英俊的臉龐被戰敗日益濃重的陰霾籠罩著。投降的謠言像野火一樣傳播,他曾經不可戰勝的軍隊正在陷入混亂之中。突然間,一支營級部隊有序地行進著,每個動作都充滿了完美的紀律、火力和熱情,就像那個勝利的南軍的最一開始一樣。「那是哪支部隊?」他嚴厲地問道。「考克斯的北卡羅來納部隊,」一名助手回答道。當部隊穩健地從將軍身旁走過時,他的眼中充滿了淚水,他舉起了帽子,大聲說道:「願上帝保佑老北卡羅來納!」

無與倫比的紀律表現也許讓這位偉大的指揮官回想起蓋茨堡的那一天,當時第二十六北卡羅來納步兵隊以820名列兵發起了衝鋒,當晚在戰場上留下了704名陣亡和受傷的士兵。來自坎貝爾縣的F連以91名士兵發起了衝鋒,每個士兵都被打傷或殺死。他們的旗幟被擊落了十四次,但又被舉起了十四次。悲壯的哈里·伯格溫上校,在抓起旗幟舉起來時被立即殺死,這是悲劇的最後一幕。悲劇的最後一幕結束了。約翰斯頓將軍於1865年4月26日在格林斯伯勒向謝爾曼投降,南北戰爭結束了,這是世界上最血腥、最破壞性的戰爭。五十萬勇敢的士兵的血浸濕了大地,世界地圖被重新繪製。破敗的軍隊沿著鄉間小路從格林斯伯勒和阿波馬托克斯流離失所地回家。沒有郵件、電報線或鐵路。這些人在告訴關於投降的故事。穿著粗糙家紡的白臉婦女在家門口迎接他們,顫抖的嘴唇聽著消息。投降!

南方的語言中增加了一個新詞彙——一個含義非常可怕的詞彙,其誕生日期成為了時間的里程碑。從此,所有事件都會以此為基準:「投降前」或「投降後」。荒涼無人的景象標誌著一個時代的結束。除了偶爾能見到一些流浪狗,這片土地上沒有牛、羊、馬、雞或其他動物。荒涼的煙囪標誌著曾經美好的家園。交錯的黑莓叢和灌木叢顯示出曾經存在籬笆的位置,而戰爭的烈火和鋼鐵之牙蹂躪過這片土地,讓它變得一片荒涼。這些踏著沉重步伐的士兵看起來疲憊萎靡,肩膀佝偻,身上髒污,渴望食物。他們看起來比他們感受到的還要糟糕,他們覺得這個世界已經結束了。

他們無言地回應了那些可怕的攻擊命令;然後,在一片鮮血中倒下,他們又再次發起了攻擊,越過同袍的屍體。第二次被擊退後,一位拼命的指揮官瘋狂呼喊著要進行第三次攻擊,但他們仍然沒有發出一聲抗議,只是把舊破帽子拉得緊緊的蓋在眼睛上,好像要阻止子彈的攻擊,然後穿過一片熊熊火焰,毫不畏懼地走進了地獄的深淵。這一切曾經是容易的,現在他們的腳步似乎不穩,好像不確定前方的路。在每一個這些士兵的心中,以及整個地球上,都瀰漫著黑人解放的陰影,由於戰爭的需要,從一個可以被買賣的財產轉變成一個可能被懼怕和監視的野獸。每一個白人的靈魂都在保持著嚴格的警戒。北卡羅來納州是典型的美國民主社會,熱愛和平,但徒勞地試圖站在南方的騎士和北方的清教徒狂熱者的瘋狂激情之間。最終,她帶著悲傷的心和悲劇性的使命感進入了戰爭。她向前線派遣了比南方其他任何州都多的士兵,也在戰場上留下了更多的死亡。她在阿波馬托克斯為李的軍隊進行了最後的衝鋒和最後的齊射。

這些是緩慢步履著回家的衣衫襤褸的鄉下男孩。我們要追隨的這一群人正朝向漢布萊特村莊前進,這個村莊位於布魯嶺山脈的山麓,在國王山的陰影下。他們是那些最先宣布在美國獨立於大不列顛並在自由事業最黑暗的時期為康沃利斯侯爵製造困擾的人的兒子。誰能用言語道盡他們悲劇性的歸鄉之路?在富裕的北方城市裡,可以聽到槍聲、蒸汽汽笛聲、歡呼聲和歡迎凱旋歸來的軍隊的人潮的呼聲。每一根旗杆上都飄揚著我們的父親在天空中升起的旗幟——這面從未失敗過的旗幟。在這個勝利的時刻,世界忘記了那些沒有一毛錢在口袋裡的戰敗士兵,他們正步履蹣跚地前往毀滅的家園,這並不奇怪。然而,大自然似乎並不知道悲傷和死亡。鳥兒在樹叢中唱著他們的愛之歌,田野上穿著華麗的野花裝扮,勿忘我的藍色和其他顏色交織的花朵在其中顯得格外鮮豔,而生命正忙於芽和新生的葉子,為被染上鮮血的大地重新穿上光彩照人的美麗。當太陽在布魯嶺山脈的山峰背後落山時,一個巨大的黑人進入了哈姆布萊特村莊。他迅速穿過主要街道,越過庭院廣場,從另一端街道的轉角停在一個法律辦公室前,該辦公室位於一個美麗的草坪角落,周圍布滿灌木和花卉。

「那是老家,感謝上帝!現在我怕見我的小姐,告訴她查爾斯先生已經去世了。那會害死她的!上帝啊,可憐可憐我的可憐黑鬼靈魂!我該怎麼辦啊!」

他輕輕地走上通向廚房的小巷,經過那「大」房子,這其實是一座謙虛的小屋,四周鋪著天氣條,被爬山玫瑰、忍冬、結果灌木和香褐樹籬笆圍繞著,形成了一個迷宮。當他經過時,黑人沒有難度隱藏他的行蹤。

「天哪,那是小姐在窗戶看著呢!她看起來多麼蒼白!她曾經是兩個縣裡最漂亮的新娘呢!天哪,我得找人幫我!我不能告訴她!如果她在我的眼前倒下,我就會死了。我要去找牧師,約翰·德拉姆先生,他可以告訴她。」過了一會兒,他敲了浸禮宗教堂牧師宅邸的門。「尼爾斯!你終於回來了!我知道你會回來的!」「是的,約翰先生,我回來了。是我。」「而你的主人已經死了。我很確定,但我從來不敢告訴你的女主人。你來找我幫忙告訴她。有人說你已經去了自由之地,忘記了你的同胞,但是,尼爾斯,我從來不相信這些話。今晚我感到兩倍高興,一是你從英雄的嘴唇傳來勇敢的訊息,二是因為你帶著真誠的黑色臉龐,傳遞著信仰、責任、生命和愛的更勇敢的訊息。」「謝謝你,約翰先生,我必須回家。」牧師走進走廊,叫住廚房裡的女傭。「瑪麗阿姨,當你的女主人回來時告訴她,我接到了緊急的電話,今晚不會在家吃晚飯。」「我這就準備好了,尼爾斯。」他說著就走進了書房。當他到達桌子旁時,他停了下來,無助地看著房間裡的書架和散落在桌子和檯子上的一堆書,仿佛在尋找一些半遺忘的書籍。他跪在桌子旁禱告。當他站起來時,眼中閃爍著柔和的光芒,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站在昏暗的書房裡,是一位引人注目的男人。 他身材高大,目光深邃,額頭高大,充滿了智慧。 他的頭髮濃密黑亮。 他是一個有文化修養的人,在戰前以優異的成績從威克森林學院畢業,是一位深入研究人類和書籍的學者。 他現在三十五歲,是該州浸信會的公認領袖。 他雄辯、機智,脾氣慣好。 他在講道中的聲音柔和、清晰,充滿了磁性,使他能夠催眠聽眾。 他有先知的氣質,更像一位詩人而非神學家。這個村莊的人們以他為驕傲的市民,也深深地愛著他作為他們的牧師。 許多大教堂都曾邀請他擔任牧師,但他從未接受過。 他有一種傳教士的元素,賦予了他的個性一種特殊的力量。他曾是查理斯·加斯頓上校的大學同學,而加斯頓的忠誠奴隸來找他求助,他們一直是摯友。 十年前,他為上校主持了婚禮,上校迎娶了鄰縣最富有種植園主的美麗女兒。 達勒姆內心深受朋友的幸福所感動,他在簡短的開場白中表達了如此多的溫情和熱情,使顫抖的新娘和新郎忘卻了緊張和害怕,深受感動。 從那時起,他們的家庭生活就開始了一段比大學時代更親密的關係。他緊閉雙唇,推上門,輕輕關上門,很快就和尼爾斯一起上路了。 到達房子時,尼爾斯直接去了廚房,而牧師則沿著環形車道走向前門。 他的腳剛碰到台階,加斯頓夫人就打開了門。

「哦,達勒姆醫生,你來了我太高興了!」她喊道。「我今天感到很沮喪,看著士兵們經過。整整一天,那些可憐的步行者一直在經過。我攔住了一些人問有關加斯頓上校的情況,我想其中一個人知道些什麼但不肯告訴我。我把他帶進來,給了他晚餐,試圖勾引他,但他只是渴望地看著我,口吃地說他不知道。但不知怎麼的,我感覺到他是知道的。德拉姆醫生,進來吧,說點什麼來讓我高興點。如果我有像你一樣對上帝的信仰就好了!」「今晚我需要全部的信仰,女士!」他低頭回答道。「那麼你聽到了壞消息嗎?」「我聽到了消息——信仰和愛的奇妙消息,英勇和騎士風範的消息,這將成為你和你的家人無價的遺產。尼爾斯回來了——」「上帝可憐我!」她喘息著,掩蓋著臉,舉起手臂,彷彿躲避著致命的打擊。「這是尼爾斯,女士。聽聽他的故事。他只對我說了一兩個字。」尼爾斯悄悄地從後門溜了進來。「是啊,小姐,我終於回家了。」她奇怪地看著他,「尼爾斯,我一直夢想著你的到來,但總是和他在一起。現在你獨自來告訴我他已經死了。主啊,可憐我!沒有什麼剩下的了!」她的聲音有一種遙遠的聲音,彷彿半夢半醒。

「是的,小姐,他在,我剛見到了他——我的年輕主人——他那明亮的眼睛,那張嘴巴,那下巴和鼻子,都像是查爾斯先生一模一樣!他走路的樣子也像他,說話的聲音也像他,他就是查爾斯先生的化身,他長大了!您很快就會看到他成為一個男子漢。我還有一封他爸爸寫給他的信,還有一封給您的信,小姐。」

就在此時,查理進入了房間,從尼爾斯身旁溜過去,攀上他母親的懷抱。他是一個八歲的結實小傢伙,有著大大的棕色眼睛和敏感的嘴巴。「是的先生──在里士滿之前,老格蘭特一直在逼迫我們。看起來像是羅伯特·李將軍和他的士兵們連續打了六個月的仗。但他們繼續前進,一直在推進我們。有一天晚上,我為士兵們彈奏完琴,回到我的帳篷時,查爾斯先生對我說:『尼爾斯,我們明天要離開這個壕溝了。這將是我最後的衝鋒。我感覺到了。如果我陣亡了,你拿著我的劍,把這兩封信帶回家給你的女主人和年輕的小主人。你答應我,孩子,在生活中一如我對你那樣站在他們身邊。』他知道我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愛他,如果他死了,我寧願做他的奴隸,也不願自由!我說:『我會的,查爾斯先生。』「第二天,我們衝向老格蘭特。對我來說,我從未見過這麼多的北方佬倒在地上,就在我們突破他們的陣線的地方!但是他們總是不斷地調來另一支軍隊支援他們,直到有一天,他們派出了一整支百萬人的美國佬從我們的後方包圍,另外還有五百萬新到來的部隊從前方撲來。接著,你看到了我的主人!他像是往上蹦了一樣——對我來說,他好像高了一英尺——然後對他的士兵說:『轉身,衝向後方的那條線!』他們切斷了北方佬的陣線只用了一分鐘,然後再次轉身,開始像野貓一樣地向後方戰鬥。當我們幾乎回到壕溝時,查爾斯先生像閃電一樣倒下了!我跑到他身邊,他胸前有一個大洞。子彈貫穿了他的心臟。他從未發出任何聲音。我抱起他的頭哭著、叫喊,撕開他的衣服,聽著他的心跳聲,但已經停止了。我拿走了劍、手錶和口信,開始往前走,這時上帝保佑,您能看到整整一千萬北軍,他們壓過來踐踏我們!」

然後我聽到一個北方佬對我說,「現在,我的朋友,你自由了。」「是的,先生,是這樣,」我回答道,然後我看到一個可以逃離沒有北方佬的地方,我直奔過去,卻又遇到了另外一百萬個。北方佬無處不在,我覺得他們像是從地下冒出來一樣。整天我試圖逃脫他們的追捕。到了晚上,他們逮捕了我,帶我去見一位將軍,他說:

「你為什麼試圖穿過我們的陣線,黑鬼?難道你不知道你現在是自由的了,如果你回去,你就又會成為奴隸?」

「是的,先生,」我回答道,「但我必須回家。」

「為什麼?」他問。

「答應了查爾斯先生要把這些信和劍和手錶帶回家給我的夫人和小主人,他們正在等我——我必須回去。」

「然後他拿起信,讀了一會兒,他的眼睛濕潤了,他哽咽著說,『走吧!』」

「然後我又逃跑了。他們不斷地追捕我,直到最後被一個骯臟的低劣北方佬抓住,說我是一個危險的黑鬼,把我和一群我們的囚犯送到了約翰遜島上,我幾乎被凍死在那裡。我待在那裡直到有一天,一位漂亮的女士說她來自波士頓,我告訴她有關馬塞·查爾斯和我的夫人,以及他們都在等我,我多麼渴望回家,接下來我知道我坐在一列火車上,我的路費都已經付了,向下飛馳回家。我和我們的人在格林斯伯勒會合,盡我所能快速趕回家。」

片刻的沉默之後,加斯頓夫人緩慢地說道:「願上帝賞賜你,尼爾斯!」

尼爾斯回答:「是的,小姐,我現在是自由的,但我會為你和我的年輕主人工作。」

在那四年的戰爭中,加斯頓夫人一直處於一種幻想和計劃中,夢想著愛人會成為一位英俊的受人尊敬的男人回歸。她從未想過世界上會沒有他的意志和愛來依靠。牧師既感到困惑又感到驚慌,因為她現在表現得如此平靜。在離開這個家之前,他告誡伊芙阿姨密切關注她的女主人,如果發生任何事情就派人去找他。

當男孩睡在與她房間相鄰的育嬰室時,她悄悄地關上門,把她已故愛人丈夫的劍放在膝上,長久而柔情地凝視著它。她在劍柄上親吻,輕聲說道:「他的手一定在這裡休息過!」她靜靜地坐了一個小時,眼睛盯著前方,但卻什麼都看不到。最後,她站起身,把劍掛在床頭照片的旁邊,從她的胸口掏出尼爾斯帶來的摺縮的舊信件。第一封信是寄給她的。

1864年5月4日,里士滿附近的戰壕。

「甜蜜的太太:今晚我有一種預感,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感到失敗和毀滅的陰影正在逼近我們。 我越來越確定,我們的事業已經失敗了,而投降是我從未學會說的話。 如果我能看到你一小時,讓我可以告訴你在孤獨的夜間,在營地里或在荒涼的田野上行軍時,我所思考的一切。 這些日子里,我學到了許多溫柔的事情,但從未對你說過。 我寫這封最後的信息,告訴你我的愛已經越來越深,超出了語言表達的能力,你的靈魂似乎是我呼吸的氣息。 我對你和我兒子充滿了愛,我不能不想到在遙遠的家中,有多少心會因為我即將做的工作而痛苦和破碎。 我對這一切都感到厭煩。 我渴望回到家裡,與我甜蜜的新娘一起在她喜歡的花叢中散步,並聽那隻老知更鳥,在我們窗戶邊的玫瑰叢中每個春天築巢。

如果我被殺了,你必須為我們的孩子活下去,並將他撫養成一個在這場痛苦中誕生的新國家中的輝煌男子漢。 我愛你,我愛你到極致,超越死亡,我將永遠生存,只為了永遠愛你。

無論在生或在死,我永遠屬於你,

查爾斯。 」

她手中攥著這封信兩個小時,似乎無法移開。然後機械地打開另一封寫給「查爾斯·加斯頓二世」的信。

「我親愛的兒子:——我透過尼爾斯將我的手錶和劍送給你。這將是我從這場戰爭的殘餘中能留下來的全部給你的遺物。這把劍曾經是你的曾祖父的,他率領著部隊在金山戰役中奮勇向前,協助打造了這片從荒野開拓而來的國家。當我認為為了保衛我的家園和人民的權利,我需要揮起這把劍對抗那面舊旗幟時,我感到了萬分悲傷。當戰爭結束時,你將會看到這個國家重新統一。將這把劍掛回你曾祖父爭取自由的那面旗旛旁,永遠記住,你的父親、曾祖父。在新奧爾良與傑克森一銅作戰時的你的父親,以及在革命戰爭中的你的曾祖父,都沒有為除了為了正義和公理之外的任何目的而拔出這把劍。我並不是為了保持奴隸制而戰。我為了我們的人民在我們父親創造的憲法下不可分割的權利而戰。也許我們已經超越了這個憲法。但我將這個解釋的正確性的問題平靜地留給上帝和歷史。在你的人生中,不論做什麼,首先、最後和永遠做你認為正確的事。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帶著充滿愛的心,

你的父親,

查爾斯·加斯頓。」

這封信她一定拿了好幾個小時,因為已經是凌晨兩點了。她發出狂野的笑聲,撕裂著她發燒的嘴唇,這聲笑聲嚇到了阿姨伊芙和尼爾斯,讓他們匆忙進入房間。

他們盡力安撫她,但是噪音和混亂卻把小男孩吵醒了。他跑到通向母親房間的門口,發現門被閂上了。他的小心臟因為驚恐而跳動著,他把耳朵貼近鑰匙孔,聽到了母親的瘋狂嘶喊聲。她的聲音多麼奇怪!她的聲音總是那麼柔和、低沉和充滿安撫音樂的。現在它尖銳、嘶啞,似乎用針刺著他的肉體。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麼?也許是世界末日,他曾在星期天聽教士講述過。最後,無法再忍受這可怕的懸疑,他透過鑰匙孔哭喊:

「伊芙阿姨,發生了什麼事?快打開門。」

「不行,寶貝,你不能進去。你媽媽很生病。你去馬廄,騎上母馬,飛快地去找醫生,我和尼爾斯會留在這陪著她。跑吧,孩子,沒有什麼會傷害你的。」

他的小腳很快就跑過長長的後門廊,朝馬廄奔去。夜晚清晰明亮,星星點點。月亮沒有出來。他是個勇敢的小傢伙,但是一種比幽靈和死去的白色床單更可怕的恐懼,充斥了他的想象。他的母親快要死了!一想到這裡,他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他必須帶醫生來,而且必須快。

他沒有左顧右盼地飛快地跑到馬廄。當他打開門拿韁繩時,母馬嘶鳴了一聲。

「是我,貝絲。媽媽病了,我們必須快點去找醫生!」

母馬順從地將頭低下,讓孩子的短手臂套上韁繩。她似乎憑藉某種直覺,感覺到孩子顫抖的聲音喚醒了她,家裡發生了緊急情況,她也要盡一份力。

一會兒,孩子領著母馬穿過大門,爬上圍欄,跳上馬背。

「現在,貝絲,為我飛奔!」他半低聲、半哭著說,因為淚水已經無法抑制。當他顫抖的裸足緊緊抱住貝絲的側邊,她就朝前方奔馳,發出的蹄聲在寂靜的街道上迴盪,像是衝鋒的騎兵的轟隆聲。夜晚是多麼的寂靜!他看到樹下的影子,閉上眼睛,俯身靠在貝絲的脖子上,用手拍著她的肩膀哭著說:

「快一點,貝絲!再快一點!」然後他試著祈禱。「主啊,請不要讓她死!親愛的上帝,我會一直做好孩子。我很抱歉去年夏天偷鳥巢,我不會再做了。拜託,主啊,我是一個這麼小的男孩,我很孤獨。我不能失去我的媽媽!」他的聲音噎住了,成了一聲巨大的哭泣。當他在奔馳中經過法院時,他看見牧師住宅窗戶中的光芒,感覺到它溫暖了他的靈魂,就像是對他祈禱的答案。

他騎馬飛奔到鎮子的另一邊,到了醫生家的門前,從馬背上跳下來,飛快地上了臺階,敲起了門,但沒有人回應。他又敲了一遍。他的敲門聲在大廳中回響,或許醫生已經離開了!這個可能性他之前從沒有考慮過,一想到這點就覺得喉嚨發堵。他從臺階上快速跳到地上,摸索著一塊石頭,又跳回去用力地砸門。

窗戶被打開了,老醫生探出頭喊道:

「怎麼了?是誰啊?」

「是我,查理·加斯頓——我媽媽病了——她病得很重,我擔心她會死——你必須馬上來!」

「好的,小子,我馬上就準備好。」

男孩等了又等。在他看來,那是幾個小時,幾天,幾周,幾年啊!每次不耐煩地呼喊,醫生總是回答說:

「小子,馬上就好,再等一會兒!」

最後,他拿著燈籠,騎著馬出現了,醫生走得好慢,對著馬具摸來摸去。

「噢!醫生,您走得好慢!我告訴過您,我媽媽病了——!」

「好的,好的,我的孩子,我們很快就到了。」老人友善地回答道。

男孩看到醫生的馬晁家的方向快步地跑,他在抵達法院廣場時把母馬的頭扭了過去,喚醒了牧師,並在抽泣聲中講述了他母親的病情。達勒姆夫人兩年前失去了她唯一的兒子。很快,查理就在她的懷裡啜泣。

「你可憐的小寶貝,這麼晚了還獨自外出,不害怕嗎?」她問道,一邊親吻他眼中的淚水。

「是的,太太,我很害怕,但我必須去找醫生。我希望你和達勒姆醫生能盡快趕到。我不敢回家。我害怕她死了,或者我會再次聽到她今晚發出那可怕的笑聲。」

「當然,親愛的,我們會馬上來。我們會很快到達你家,幾乎和你一樣快。」

他沿著寂靜的街道緩慢騎行,時不時地回頭望著牧師和他的妻子。當他經過一所小而荒廢的房子時,他驚恐地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凝視著開著的窗戶。在他來不及逃跑之前,那人迅速走近母馬,說:

「小傢伙,之前住在這裡的人是誰?」

「史伯林太太。」男孩回答道。

「她現在在哪裡?」

「她已經去世了。」

那個男人嘆了口氣,男孩看到他穿著灰色制服,知道他是一個剛從戰爭回來的士兵,他迅速補充說:

「人們說他們過得很艱難,但是達勒姆牧師在他們沒有食物的時候幫了他們很多。」

「那麼,我可憐的老母親去世了。我早就想到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語。「那她和她一起住的女孩在哪裡?」

「她在城下的小屋子裡。他們說她是個壞女人,我媽媽從來不讓我接近她。」

那人像被刀子刺了一樣退縮了一下,用手扶住馬頸穩定了一會兒,說:

「你這麼晚還獨自一人出門,真是個勇敢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查爾斯·加斯頓。」

「那你是我上校的兒子,我曾經跟隨他,看著人們像落葉一樣倒下。真希望我現在也躺在他身旁!別告訴任何人你見到了我,那些認識我的人會認為我已經死了,這樣更好。」

「再見,先生,」孩子說:「如果你沒有家,我很抱歉。我去找醫生給我媽媽看病,她病得很重,我擔心她會死,如果你會禱告,我希望你為她禱告。」

那個士兵走近了。「我希望我知道如何禱告,孩子。但在戰爭中,我似乎忘記了所有美好的事物,只剩下死亡和地獄。但我不會忘記你的,再見!」

當查爾斯上床睡覺時,他睜大眼睛躺了一個小時,不時屏住呼吸,聆聽母親房間最微弱的聲音。最終一切都平靜了,他睡著了。但他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了。一個巨大的悲傷陰影籠罩著他的靈魂,使他穿上了痛苦之謎的尊嚴和團結。

創作回應

拜占庭修士
真沒想到這段描寫南方戰敗的文字寫得出奇的好
2023-05-11 21:29:32
拜占庭修士
好啦,或許有人會好奇,為何叛徒還沒翻譯完,就又開始翻譯另一本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是一種想完成的熱情,我覺得或許等我翻譯完叛徒後,那種熱情早已冷卻了,所以才想直接開始翻譯這本。
2023-05-11 21:31:31
倉鼠
這是一個我從未涉及的故事,我想多數人跟我一樣只看到北方人接納戰敗者方式的高尚、美國從此團結一致的光榮,還有南方終於被解放的黑奴,但卻忘記了那些成為代價的人們。比起吹捧成功,我更喜歡研究成功背後的那些被遺忘者,他們的名字叫「代價」。
2023-05-20 01:25:37
拜占庭修士
挖 你居然出現了
2023-05-20 03:55:09
拜占庭修士
我也對歷史上的戰敗者們感興趣和富有同情,例如拜占庭、戰後日本與西柏林等等
2023-05-20 03:57:46
拜占庭修士
可以去看一下我最一開始翻譯《叛徒》(重建三部曲第三部)的聲明,來理解一下我之所以翻譯的原因
2023-05-20 04: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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