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Welcome to the Club
「妳偏好幾秒鐘內殺死一個人？」眼前的女性長髮飄飄，髮尾都是枝葉狀突觸。
「有安全檢查的問題這樣設計的嗎？」五十嵐光反問，可是對方理都不理，會動的頭髮不耐煩地在空氣中抽抖。「請妳配合調查，冒險者。」
「嘛，一秒。前半秒用來砍進目標的身體，後半秒砍出，夠有效率了吧？前提是那人手無寸鐵而且毫無防備。」
眼前的女性拿筆往卷紙上寫東西，無視光一切意見。
自從剛剛被帶進小房間以來，這些喀爾登人就一個勁的問她些無聊的東西，舉凡能不能任意改變身高啦、會不會口吐酸液、還是鞋底下有沒有用不完的刀片之類的問題；甚至瞇眼讓視距增加一倍的技能這件事問過了兩次，而且還是同一個人問的。那種喋喋不休的程度，讓光只想比中指。
「妳偏好跳躍過去砍死人還是用繩子把人鈎過來刺死？」
「我又不是牛仔。」
「請問妳會不會分身？或是製造混淆視聽的煙霧，並且從中消失不見？」
「那是大衛．傑克森魔術表演的經典橋段，下週他在阿斯嘉特大巨蛋有巡迴演出，要買票請上網搶，別找我。」
「那麼妳有沒有養殖毒蛇、毒蟲或毒蛛的習──」
「聽著，喀爾登人！」五十嵐光霍然站起，按住桌面，憤憤道：「真是夠了。我只是冒險者，事發當下不過剛好站在四個發難殺手其中一名的旁邊。我好端端地喝酒，也要被你們此般刁難？承認妳巴不得我也是刺客，好捉去關起來交差？是的話，蠢問題妳也別再問了，直上銬好不好。」
眼前的女子緩緩搖頭，開口又打算問，被光搶先一步制止：「哼嘿，還有，既然那麼想知道，用妳們一族的頭髮刺探我在想什麼不就得了？」
「妳不是生命體，所以辦不到，五十嵐。」女子表情始終平淡，她就像檢查新兵服裝儀容的教官那般，把光從頭到腳看個光光，寫字的手一秒也不停。最後，她終於把整張紙都寫完，不甚滿意地復讀一遍，毫無起伏的說：「謝謝妳的配合，五十嵐，妳可以回去繼續享受母親大人的晚宴。」話才說完，小房間的門亦同時敞開。
「謝謝妳喔。」
光從椅子上站起，轉了轉手臂：「吶，妳們『押送』我來時用了飛龍，我要求原車送回去。」
對方埋首於桌上的卷紙，理都不理她。
「……」
難得受邀赴宴的好心情都給破壞沒了，光覺得自己在冰天凍地的北方老是碰不到好人或好事，簡直是魔咒。但又如何呢？從古至今，世界上有幾個人會認真顧慮死人的心情？就算身體不需要呼吸，光也硬是吸口氣大大地嘆了。
才走出房間，門就被關上，她握緊拳頭，好不容易才沒對著門比出中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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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臨婕聽完她的「歷險記」後，哈哈大笑。光氣在頭上，連武士刀拔出來教訓對方的念頭都有了，但偏偏婕是個活人，刺進去，就會死，哪像她，上回被冰錐對穿了個實，還能邊走路邊咳血邊抱怨。話說回來那冰錐還是婕製造出的，更是讓她一肚子窩火。
什麼雪啦，冰啦，北方，和冬天。她最討厭了。
「別只顧著笑，夜臨。」她按耐著道：「聽說妳和其他不少人也都被找去問話了，喀爾登人問妳什麼？」
「會不會編蜘蛛絲、溶進牆壁裡、驅使蝴蝶探路聽風的技巧。」身材姣好的流水魔法師精巧地用刀叉把獸肉從肋骨上剃下，插起沾沾旁邊的冰草黃醬，姿態典雅地塞入口中。
「啊，還問了懂不懂占星。這招我還真的會，星體命名方式不同罷了。」
「只有這些嗎？那女的簡直不想放我走。」光看著她的豪華大餐，自己依舊一點食慾也無。
「冷靜的退一步思考吧，五十嵐小姐，憤怒會蒙蔽靈知，將妳退化成只靠本能行動，跟妳的同類一樣。」婕折起手帕，淺拭嘴角：「與其一昧回顧喀爾登人問什麼，還不如分析被帶去小房間的都是些誰，他們有哪些共通點。」
「嗯……」
少女劍士挑眉，側頭掃視會場。
夜空極光仍在閃，奏樂和緩的流淌，哪怕眾目睽睽下主人遭遇驚險的刺殺未遂事件，北國的晚宴也並無中止的意思。喀爾登之主，「母親」瑪奇．喀爾登，在短暫的消失後，現已回到室外會場，繼續她被打斷了的演講。那平穩的架勢語氣，搭配場中幾個神經特別粗、大口吃肉喝酒的冒險者大漢，今夜的事簡直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光揉揉太陽穴，說：「印象中大多是東方人。」
「嗯哼，現在，看著我。」婕持叉子直指自己鼻尖，叉子上還有一塊冒煙的獸排肉。「像極了東方人，對不對？雖然我是外星人，而妳差不多也是。」
「然後？」
「意味著刺客是東方人，並且，今夜事件並非首次發生。」
光環抱雙臂，斜眼盯眼前的女子。「嗯，然後？」
「從喀爾登的反應來看，這是集團化計畫的刺殺行動。儘管以前類似的行動未必是針對『母親』而來，但喀爾登人顯然對刺客集團掌握一定的線索。所以做筆錄時才會問那麼多的套路。」婕端起紅酒杯，輕碰光的杯緣。「我乾了，妳隨意。」
「東方來的刺客集團……除了大丹帝國，我想不到別的可能性。」光瞥了眼隔壁兩桌的男俠客冒險者，他也是被壞了興致的可憐人，大張嘴正在跟滴油的烤豬腳過不去。
「大丹人的可能性最高是沒錯。妳懂，我懂，喀爾登人也明白。這兩個國家打打殺殺也不是兩三天的事了，小動作頻頻一點都不意外。但是嘛……」整杯入肚令夜臨婕臉頰稍微泛起紅暈：「喀爾登缺乏證據。」
今天晚上她難得沒有用水解之法術分離酒精。光想道。
「所以囉，普遍灑網，逼問套路，也不失是個辦法。沒人規定每個喀爾登人都得像母親一般心平氣和。」
光忍不住問：「請問夜臨教授，選擇性的訊問東方長像冒險者有什麼好處？」
「很好啊。萬一有人被煩到不行而乾脆自首，負責情報的部門再去搞些偽證，就能在外交場合上名正言順的指控大丹了。喀爾登和聯邦是盟國，有共同防禦的政治基礎，銀星才不會計較呢，頂多賠點封口費和精神補償，小錢而已。」
婕吃完最後一塊排肉，舔了舔嘴唇，臉上滿是笑意。
「也就是說，他們真打算有所行動……」話還沒講完呢，一個人逕自走到兩人桌前，影子遮住少女劍士。她抬頭，一名熟悉的、長髮飄飄的、髮尾都是枝葉狀突觸的喀爾登女性叫住她，臉還是如此地面無表情。
「……幹嘛？」我答的還不夠多嗎？光連抬頭都懶了。
「母親大人誠摯的邀請各位阿斯嘉特冒險者，協助調查刺客身份。這是正式委託書，兩位敬請收下。」女子道。
「萬一我不願意呢～？」
「我僅負責傳達，五十嵐。」對方理都不理，逕自說：「妳可以繼續享受晚宴。」
「謝謝妳喔。」她對離去的女官翻起白眼，惹得旁邊夜臨婕憋笑，還裝出一副撲克臉。
「勸妳最好別模仿她們，妳髮型和身材已經跟那些人夠接近了。」光惡狠狠的警告著：「聽說，妳也是異種人，我該怎麼反證妳不是偷渡到聯邦去的北國難民？」
「無所謂，反正我個人才不會委託妳辦事。」
待喀爾登人走遠，婕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至光前面。「收下。」
仔細瞧去，照片畫質不高，是在目標主體迅速運動之下倉促拍攝的。依稀可見主體是個大展肢體的人，黝黑的左手臂異常膨大，撐裂衣袖，照片捕捉到這人朝台上致詞的母親大人強襲之瞬間。
「訊問的套路，有不少接近東方系動漫作品中對忍術的誇張描寫喔。怎麼樣，武士小姐，妳有興趣嗎？」女魔法師和悅的笑問。
「我只是劍道社社員。」光沒好氣的說。
「社員都得熟練一秒鐘殺掉一個人？天哪，孩子，貴國真亂，抽中豪華機票我也不去。」
「少貧嘴。照片從哪搞到的？」
夜臨婕笑得更開心了，她從包裡拿出新買的美顏手機，臉湊到氣鼓鼓的光旁邊。
「來個，起司～」
（續｜不必要的血）
－ PLACE －
喀爾登
－ IMAGE CREDITS －
Pixabay（title）
－ WORD COUNT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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