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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商戰】栩然奢夢15

夏至千里 | 2019-11-18 14:37:18 | 巴幣 2 | 人氣 154


第十五章 雲詭

栩寧看著坐在自己桌後,跟一年多前相同,替自己審核文件的人影,只不過現在身分變了,她的身影不再是咖啡色,而是低調的灰色,襯衫、套裝長褲,讓美好的身形較過往更加明顯,但一如往昔。
看著她手上夾著二色螢光筆,不停地畫出有疑慮的地方,快速的瀏覽,似乎想在一小時內搞清楚過往一年事情的速度,讓栩寧有些心疼,只能沖杯熱茶,小心翼翼靠近正在盯著數字的人。
「別太累,任醫師不是說妳少操心比較好嗎?畢氏也賣出了相關的物業,再也翻不過來了。」栩寧看著最上面的報告,畢氏認賠殺出,把富彩噴漆還有相關專利都賣了,尋求資金好投入下個產業。
「我只是不能讓控制慾放大而已,替妳看還好,而且畢氏的事情收尾後,我就不看了。」郁宣開始有點後悔給栩寧看那份報告了,自己的恐懼,雖然之前的幸福日子稍有療癒,但是明顯感受到這些日子栩寧對於兩人感情欲言又止的態度,郁宣也不能回答太正面的答案。
昨天晚上依舊拎起栩寧床頭的風衣腰帶...很明顯自己依舊是不能從心底相信人,就算現在栩寧已經成功的能「如常」的出現在自己身邊,但那只是郁宣在清醒時,自我重重心理建設的成果,照任醫師說,如果可以對身邊的人都擁有這種態度,那這就算得上受控制,也就沒有就醫的必要了。
但是自己無法掌控的時候呢?郁宣沒有問,說穿了她也是存了去看看,還有收下栩寧關心的心情去的,看診的時候,她也只提到工作壓力大,焦慮心悸而已,說詞大約跟很久以前紀純帶她去那次相同,她真的無法對「人」敞開心胸。
或許完成栩寧要她看醫生這個動作,比真實的療效還大,郁宣想到這個結論笑著放下筆,接過熱茶放到桌上,摩娑著那雙被茶水熨熱的掌心。
「今天就到這裡,剩下的也沒有太急的必要了,只有這筆投資型貸款,我想問一下。」郁宣不想放開手上的掌心,用眼神示意栩寧是哪份文件。
「這...」栩寧看到虧心事,馬上就滿臉通紅又急切,這筆因為自己錯誤判斷,為了投入無用廣告費的貸款,怎麼看都是個錯誤。
「商用投資型貸款代辦,借錢免繳利息,只要將還款金轉為投資額度,並遵守投資還款約定,即可有機會獲得無息借貸,如果沒有風險,看起來是挺優渥的。」郁宣念出了對方廣告內容,讓栩寧更加想躲開,但是雙手被牢牢握住,只能低頭不語。
「妳怕我罵妳投入超過預定金額的資金對不對?」郁宣看著捲縮的小白羊,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
栩寧點點頭,說:「都答應妳了,對...」
後面兩個字,被郁宣霸道的吻去,放了她獨自一年,只在危急時出現這種可以補救的小問題,栩寧,妳很好了,妳很努力了,不用跟任何人說對不起。
「我也沒做到我的答應,沒關係。」郁宣細碎的親吻,抹去了栩寧的不安,想起留下莫等的她再度出現,栩寧也釋懷了。
感情依舊紛擾,唯一不變的是對彼此的愛,依偎半刻,兩人有默契地分開,辦公室戀情,有些麻煩...
「怎麼挑的貸款公司?」郁宣問,這間公司沒有什麼奇特處,為何挑上它呢?
「朋友在那邊上班,給田文建跟劉先生看過,認為期限跟金額都沒問題,就簽約。」栩寧老實回答。
「喔。」郁宣點點頭,給他們兩個都看過就應該沒問題了,但那合約書熟悉的詞句還是讓郁宣有些掛心,但事情已成定局,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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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新開的港式飲茶餐廳包廂,寬大的圓桌,卻只坐了三人,餐廳經理點餐後立即識相離去,沒再多推銷,因為這一桌看似笑語嫣嫣,卻有些不太對的味道。
栩寧約了胡尹雪出來吃飯,順便說清楚一些公事,郁宣聽聞緣由不放心,跟了過來,造成現在三個人共桌的狀況,品嘗正餐時,栩寧跟胡尹雪聊些瑣事,而郁宣認真扮演陪客的秘書,在淡淡的介紹後,隨即隱身於陪客工作,添茶遞水傳菜通通包了,讓這間包廂生人莫入。
等菜上齊了,栩寧這才慢慢把話題牽到公事上,然後在甜點上桌的時候,這才表明了她想談關於最近投資界「傳聞」的事情。
胡尹雪也沒細問,直接表明她並不清楚,有些裝傻的舉動時,正好讓栩寧恰到好處的點出該謠傳要旨:復康投顧買下畢氏手上的富彩噴漆廠跟關於產品的專利後,也掌握了寰鼎的一部分,連董事長栩寧都私人入股復康,以後將會推出更優於寰鼎現在的商品云云。
其中入股雖為實情,也致使栩寧資產上升,可寰鼎的名聲,不能跟復康這種有大風險公司綁在一起,對於這種煽動投資人風向的不良謠傳,引起會計部門跟劉先生緊張,也因此才有這個飯局。
從點明開始,栩寧談話節奏拿捏得體,連郁宣事前的提點,都得到超常發揮,郁宣放下本來要防備些什麼的擔心,開始欣賞栩寧的發揮。
果然在栩寧又是旁敲側擊,又是誘導問話的方式下,胡尹雪坦承復康是知情的,也是放任風聲流竄的元兇,一切都是為了搶奪因畢氏摔落,而空出一片的積極型投資市場,復康也因此股價大漲。
栩寧得到消息之後,安靜了一下子,才問胡尹雪是否可以退出投資,或是復康有沒有辦法澄清謠言。
胡尹雪搖了搖頭,她說是公司方面的決定,她沒有辦法,至於退出,合約上早簽了期限,除非栩寧違約,付出違約金。
但違約金是現值的3倍,依照粗估,光是栩寧的部分,就得付出4億以上的金額。
「那如果這樣...對不起,我只能走法律途徑了。」栩寧不能放任寰鼎,尤其是現在才剛建立自有生產50%以上零件的良好形象的寰鼎,被復康這個近似畢氏的投機公司拖累。
胡尹雪異常緊張,連忙拉住栩寧,求說:「拜託,不要可不可以,就當作幫我...」
一向溫柔的胡尹雪,求起人來,讓栩寧不禁心軟,聽她淡淡地說出她的夢想,栩寧也替她難過。
她一回來發現,過往一切,都被公婆收回,一句「我兒子的東西,拿回來有什麼不對」讓胡尹雪心碎,雖然婚前就知道夫家很無理傳統,自己也為了愛人忍下來,可他走了,就都沒了...
「我不姓胡,我姓尹,這樣妳就知道,他們家有多傳統,但這個烙印,卻是僅存的紀念,現在我想把那間小公司買回來,只要栩寧妳不追究幾個月,那我的回扣就可以存到足以買回一席董事的錢,那時候我一定幫妳發聲明,一定幫妳澄清,拜託,我想靠自己把他買回來。」胡尹雪擦去眼淚,拜託著栩寧。
栩寧看著一直在國外支持她的好友,心一軟,差點就點頭,但郁宣刻意在此時添茶,驚醒了栩寧......
看著郁宣,攪起了栩寧近來一直積存在心底的事情,要是我也這樣憐憫郁宣的過去呢?栩寧心底生出幾分警惕,看著桌上兩人,心想我得要努力一些才行,不能因為過去的事情而改觀,雖然那是發生過的,也是組成這個人的一部分,但是...那畢竟是個過去,現在跟她來往的我,只能看眼前,只能對於受過去影響組成的這個人,做出當下的判斷,況且以經營而言,更要放眼在未來。
「尹雪,妳不是跟我說過,人要為所求努力,我現在必須保護我的公司,但如果妳願意,我可以私人借貸給妳一筆錢,讓妳離夢想近一點。」栩寧盡量溫和堅定地說。
「這種違約的事情,我沒辦法做決定。」胡尹雪搖搖頭,繼續用悲情的眼光看著栩寧,再次說明合約上已經明訂了按期還款的期限,還有之後的投資期,這都是不能違反的。
栩寧想了一下之後回答,如果她願意放棄掉在復康股票上的收益,換取寰鼎跟自己的退出投資,這等於是將目前所賺取的十倍收益贈與復康,相對於收益,本金根本就微不足道。
對於栩寧甘願放棄鉅款,胡尹雪答不上來,推脫詢問,走到無法聽見的距離,開始打電話。
但這個舉動馬上引起郁宣的注意,這是業務常用的招數,假裝打電話,實則自己早就有了決定,那代表這個副理手中權限可不低,連簽下去的約都能自己作主改,在以往的國邦,大約有副總的地位了,想到國邦,郁宣突然覺得,這個胡尹雪,好像有看過的感覺,但又不太熟悉...
「這樣談可以嗎?」栩寧的問題,打斷了郁宣的思緒。
「很不錯,的確寰鼎的品牌形象比這幾億重要,話說這間復康,之前不是有跟陸宏仁那邊詢價?」郁宣對於栩寧放棄看似不錯的利益,保留寰鼎招牌這個決定除了讚許,沒什麼意見,但是那個想不起來的不安,依舊讓她警惕著,從一開始胡尹雪流露出來的眼神中郁宣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落幕。
這個胡尹雪,只有一開始應該是沒想到栩寧會如此套話,當她被栩寧問出來那時候,就有很明顯的話語轉變,那些自白推託後半段其實都是在圓前半的漏嘴,最後竟然瞄準栩寧的弱點-善心攻擊,真的是個心機很重的人。
「有,但是這個復康看起來就像陸宏仁管的分公司一樣,只是個節稅跟安撫親戚的公司,登記人跟掌權者,應該也不是同一人。」栩寧說出還記得的調查結果,這份資料,行前她有交給郁宣看過。
「復康母公司復康藥廠的董事長是姓胡沒錯,但就不知道胡尹雪是誰的媳婦了。」寰鼎內的親戚糾葛讓郁宣有深刻認知,親疏遠近跟掌權大小未必有關,但掛上個親戚,有口飯吃倒是正常。
「我從不知道她結過婚,還嫁給企業二代的事。」栩寧回想兩人相遇是透過季馨在網路上找沙發寄宿認識,也還真的不了解什麼,一如她們對她自己。
郁宣給她個安慰眼神,附帶淡淡地提醒栩寧,小心胡尹雪可能別有用心,在公共空間,她只能這樣給予關心,但傳過去的暖流,讓栩寧的眼稍帶上了真實的喜悅,也點頭回應郁宣的關心。
這種時候有個人,給自己鼓勵,給自己拚下去的安心,真好,也多虧郁宣的支柱,今天自己才能超常發揮,讓胡尹雪不得不承認,成就感讓栩寧掛上淺笑,迎接說完電話回座的胡尹雪。
「公司有特別方案可以幫寰鼎處裡。」走回來的胡尹雪不意外的帶回來好消息。
栩寧這才鬆一口氣,她萬分不想要因為一樁自己錯誤的借款,失去一段友誼,但是...胡尹雪細說出了放棄合約的條件,寰鼎部分可用收益折算賠償與本金,這樣寰鼎還可以有筆小進帳,但只能退掉寰鼎的部分,栩寧自己的,必須保留到合約期結束。
「沒辦法一起放棄嗎?」栩寧問,這樣那則「傳聞」最核心的部分,寰鼎董事長投資復康股份依舊在,這也是最傷害寰鼎的部分,而且還是內部傷害,自己老闆投資敵對公司,很難服眾。
「公司屬於法人單位,跟個人不同,在我們公司是分開處理,所以我不能給妳特別方案,特別方案只針對法人。」胡尹雪一臉誠摯地解釋,但內容很明顯是推託。
栩寧不由得佩服郁宣的判斷,自己這一年來以為自己的能力已經能獨自工作了,可是沒想到,郁宣那些實在的經驗,還是比自己更先洞察先機,看來這件事,胡尹雪已經打定主意不讓自己先跑了。
「我很相信妳,尹雪,今天約妳出來,就是想好好說開就好了,但是這樣我沒辦法接受,我們只能公事公辦。」栩寧挺起背脊,認真地傳達自己的訴求。
見到栩寧如此說,胡尹雪咬牙,一反方才溫順悲情的模樣,活像隻炸毛的貓說:「栩寧,妳就當幫我一下,我都幫妳守了那麼久的祕密了。」
說完斜睨了郁宣一眼,頗有妳要是不肯安分於這個條件,我現在就說的味道。
「我可以理解妳想把屬於妳的拿回來的心情,但是我也有我要守護的...」
「栩寧,我已經破例為了妳,去求我上司...這樣...」
雙方各持己見,不肯退讓,郁宣又不方便插嘴「老闆」的發言,況且她猜測所謂的秘密應該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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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計程車,風吹散了些許鬱結的情緒,但栩寧的心中依舊是一團混亂,依舊沉浸在跟胡尹雪的不愉快中,但是她知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按下老舊的電梯按鍵,這個有些雜亂的地方,還是讓栩寧有些不安全的感覺,國邦大樓裡,昏黃的燈,引起人對那些舊港片的記憶,雖然內容不是仇殺就是鬼怪。
還好郁宣指點她搭的電梯是通往其他商業公司的,跟一開始栩寧亂闖跑入混合了娛樂場所的那邊不同,這裡除了老舊,也還算乾淨,少了很多令人恐懼的氛圍。只是要進去郁宣居住的地方,她要搭到上一層,再從逃生梯往下走,一路上,只剩下小燈的走廊,讓栩寧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像是拖著潮濕衣物行走那樣的冷悶,渾身不舒坦,腳步也像淌過泥濘那樣的滯遲。
推開厚重的防火門,發出一串噪音,栩寧知道那是郁宣刻意為之,轉過最後一段只有安全門標示亮著綠燈的路,栩寧總算看見那個有溫暖燈光的地方,在巨大的辦公室之中,恍若沙漠綠洲的避難小屋,可惜其中的人,心情也應該跟她一樣糟。
她還沒睡?
栩寧的心上又多了塊鉛,自打跟胡尹雪吵完離開,郁宣把栩寧趕回家後,這種吊著重物的感覺益發嚴重,一切的開頭,都是栩寧自以為可以良好解決的開始,但她卻失敗了。
「妳還好嗎?」栩寧敲敲虛掩的門問。
一路上有數個警報的聲響機關,郁宣早知道栩寧的到來,她放下手中替代酒精的橘子汽水,趕忙將栩寧抱進懷裡,天氣不冷,但她知道栩寧的心應該很冷。
「拖累妳了。」經過一段時間積沉的思緒,郁宣總算可以從嗓子磨出這四個字。栩寧搖搖頭,她知道事情不能只怪郁宣一個人,最大的錯誤都在自己身上,自己誤信了人,自己貪圖利益借了錢,沒必要讓郁宣承擔,也就是清楚知道這樣,才會在李叔送自己回家後再過來,栩寧知道郁宣會不好過。
「沒事,我們再想辦法,最多...就讓她說去吧!沒人...相信她的。」栩寧輕輕將手放在她腰上安慰著,但自己的語氣卻是游移不決,沒有多少說服力道。
郁宣將栩寧摟得更緊,她好怕,她好怕懷中的人又選了工作優先...又因為些甚麼,收起她的手,不再牽著自己,畢竟胡尹雪,拿了兩人之間的愛當威脅。
栩寧閉起雙眼,讓自己在郁宣的懷中歇息,這些日子對於郁宣過去的焦慮,也繚繞在她心底擔心自己是不是會讓憐憫凌駕愛情,但總又被愛吸引,兩個人像是燒成碳黑的柴,一碰就露出內裡的紅火,慢慢的用超高溫燃燒自己的生命,卻又擔心迸飛的火星,引燃了不該,例如現在胡尹雪的威嚇。
哭著想著,都敵不過栩寧肚子突然傳來的聲響,最基本的需求將兩人拉回現實。
在郁宣的小窩裡,熱騰騰的泡麵,撫慰了今晚因為會談沒吃飽的兩個人,夾著郁宣特意用小火慢煎出來沒有刮嘴利邊的荷包蛋,享受那蛋汁流入麵湯裡面的濃厚口感,爽脆的青蔬緩解了油膩,壞心情好了不少,這也是栩寧第一次吃到完整郁宣煮出來的東西,嚐著愛人的手藝,有種濃厚的感動,跟被細細撫慰的感覺,雖然只是分食一包簡單的泡麵加蛋加菜。
栩寧吃著熱呼的麵坦承了跟胡尹雪在歐洲認識的過程,還有自己有在網路上有跟她傾訴這些件事,自己一時的軟弱迷失,卻剛好落入有心人的陷阱,讓她無比懊悔。
「對不起,讓妳不好過。」郁宣放下吃完的麵碗,抱住栩寧,一個應該意氣風發的執行長,卻折在跟自己一段情裡,而且自己到現在也不能跟一般人一樣好好的疼愛她,只靠著隱忍耐跟悲憐,存在她身邊,汲取她的愛。
「不跟她聊到妳,我應該也會跟她說公司的事情,那樣情況就更糟了。」栩寧安分的瑟縮在郁宣懷裡,安慰著郁宣,不是妳的錯,是我的,一切的開始是我。
「我幫妳解決這件事,這是我應當彌補的。」郁宣說出自己的決定,本來打算畢氏的最後收尾完成,就要跟栩寧說清楚過往,雖說拖延到現在也自己的刻意為之,想等個更好的時機跟狀態,但她沒辦法放栩寧單獨去處理這件跟她有關的事情。
「好。」栩寧絲毫不反對,她也沒有自信自己能在被背叛的現在,能分神去處理好關於郁宣的事情。
一件事就在兩個人對於未來的不確定,以及刻意忽略下,達成共識,沈默的面對自己當下,似乎體溫的慰藉蒙上了層疏遠,兩人緩緩分開,郁宣站起身收拾碗筷,企圖用勞務,隱瞞住那不安的心情。
在這洗碗要拿去稍遠的廁所裡,在郁宣要離開溫暖的房間前,她淡淡的告知栩寧:「可是要麻煩妳先等一段時間,我前陣子跟人說好要替他忙個幾天,我會回來。」
「好。」這會不會是她又想冷靜的藉口,栩寧不敢斷定,只能默默接受,一個人被留在溫暖的角落,聽著遠方迴盪來的腳步聲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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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事關公司合約,栩寧也招開內部會議,跟大家說明關於「傳聞」的事情,及寰鼎退股還債的安排。
陸宏仁等人對於栩寧把兩億多的投資放棄,感到憤怒,頻頻問她為何寧願付高額違約,也要把錢撤回來,公司有問題了嗎?
「還是栩寧妳想獨佔這一份羹,自己的資金不撤,撤了公司的。」陸宏仁甚至不客氣地說。
栩寧沒辦法說服這些只想賺快錢的反對者,就算說了對方不讓自己違約的理由也沒用,殘存的親戚依舊沒共識,最後動用表決壓下反對聲音,才跟田文建一起將這個決策通過,然後下達公文,請劉先生協助辦理相關事宜。
這次開會,栩寧徹底體認到自己手上復康持股的麻煩,對這些知道經營概念的老人都這樣了,她不敢想像,對於不了解經營跟投資的一般員工如何想。
但是實務上至少寰鼎可以脫離跟復康的來往,栩寧自己這邊,她原本想請張律師代勞,但想到胡尹雪的解密威脅,栩寧只好改找其他律師了,而她認識的律師,好像只有姜守浦一個。
她很快跟姜律師聯絡上,講講電話的過程中,體會當初季馨那個欲言又止的心境,還好姜律師表示出自己的職業操守,對此沒有多問,加上也有事前另外調查,整個讓栩寧安心下來,把這樁事關自己名聲的事情交給姜律師去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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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中午。
栩寧回到辦公室,早上的例會依舊,沒她在的寰鼎,有著甚於往昔的枯燥,想起這幾天郁宣然在外,但依舊趕著回來,讓自己下班前能見到她一面,說些零散的生活小事,彌補一下白天不在的時間。
這種有如下班約會的節奏,栩寧沒感到太多被放在公司的冷落,反而更加賣力把日常的庶務盡快理好,雖說涂梨每日匯報的股價,上升的幅度有趨緩,但那高昂的價格,依就讓栩寧深深地感到不安。
通常,讓一份金錢,膨脹二十倍是令人開心的事情,但這後頭卻是要賠上更大的寰鼎名聲利益,還有栩寧自己雖然不是很多也不太重要的名聲,就讓栩寧每日戰戰兢兢,可是錢,正常解約的話還要四個月才能贖回,每過一天都是一分焦慮。
這份焦慮之上,還有郁宣這幾日的行蹤也讓栩寧不安,她沒事的笑容背後,到底隱藏了多少自己不得而知的傷痛?還是這次,又剛好揮到了她哪個痛處,讓她選擇躲起來療傷,抑或是暫時逃離,去找些什麼呢?
思念是很難停止,一如順風的無錨船舶,只能讓它快些慢些而已,栩寧想著,念著,不知不覺就過了午休的時間,又得開始準備下午的事情,寂靜的辦公室內,只響著機械按鍵的聲音,單調的聲響,靜靜陪著栩寧度過日漸西斜的等待。
寧靜的氣氛卻在不久後被手機的聲響打斷了。

永晝寒雲(在線)
永晝寒雲:妳,這麼堅持要提告嗎?
乘著木羽出走:我只是想把事情說清楚,這會對寰鼎造成內部分裂,已經不只商譽損失。
永晝寒雲:商譽損失?妳的公司不過是繼承來的,不能體諒一下我的難處嗎?我只是一個領薪水的人。
乘著木羽出走:抱歉我沒辦法,我也想私了,也找妳談了,可惜不能夠讓我把這件事情平靜下來。
永晝寒雲:真的不能夠嗎?那梁郁宣夠不夠讓妳收回信函。
永晝寒雲:一色憂鬱夠不夠讓妳收回信函。

栩寧沒想到胡尹雪會說出郁宣的名字,有些震驚跟訝異,但是想到她之前的威脅,栩寧也只能不動聲色,看胡尹雪想如何。

乘著木羽出走:?
永晝寒雲:別騙我了,那天陪妳來的就是她,一個背負上億債務的人在寰鼎秘書處任職,還陪老闆外出,如果妳心裏不是她,我還真的不知道是誰。
永晝寒雲:況且今天在復康發現了小偷,好像就是她。
永晝寒雲:她裝成清潔工,進來企圖偷走些什麼,影像存檔剛好在我手上喔!
永晝寒雲:(上傳影像檔)
永晝寒雲:怎麼不說話,如果是沒關係的人,我馬上連絡警方了。

看著螢幕上自動撥放的影像,陌生的走廊裡,熟悉的身影,穿著許久不見的衣裝,從推車上,拿出一個什麼,放進了口袋,不停重複撥出的影像,一次次的讓栩寧提心吊膽,她不是說是去幫同事,怎麼會?但放在眼前的真憑實據,讓栩寧不能有任何僥倖的心態,而且她也知道郁宣為何去,連忙拿起桌上電話撥給郁宣,希望這不是真的。

永晝寒雲:看來妳想體會一下探監的樂趣,但是我告訴妳,身為"陌生人"的妳,沒資格去喔!
乘著木羽出走:...

話筒中傳來語音信箱的聲音,如同一年多前栩寧決定放手時前的機械冰冷......
狂躁的不安,瞬間爬滿全身,栩寧不放棄,又撥了一次,依舊是相同的回應。
看著手機螢幕上的影像,那必須要為她做什麼的感覺超過了一切,她改撥了另一支電話:「姜律師嗎?我有緊急問題方便嗎?」
栩寧耳朵聽著姜律師的話,心情益發沉重,雖然說姜律師輕快速又描淡寫的說那是微罪,但是栩寧腦中浮出郁宣被銬在警局,搜身,還有可能必須跟一群人關在一起的畫面,她就無法接受。
她可是連睡著都要把自己關在多道門後的郁宣,更別提那個傷疤如果被陌生人檢視跟觸摸郁宣應該會攻擊執法人員,或是寧可逃亡也不去,想到後面嚴重的後果,栩寧又一陣心疼,為什麼郁宣要因為別人的錯,一輩子背負這種懲罰,一輩子不能安心,不能有任何錯,因為就算面對質疑,那些程序都足夠讓她崩潰,在提出郁宣罹病的證據前。
如果只是再分離些許時光,她還勉強可以提起一絲希望跟胡尹雪周旋,但這有可能永別的狀況,栩寧只能謝謝姜律師的諮詢,專心面對已經自己洗了一個屏幕的胡尹雪。
如果對方要寰鼎該如何,打下第一個字時,栩寧的心裡彈出了這個疑問,她看著依舊新穎的辦公室,看著前方展示架上的歷代產品跟五代經營留下的歷史,忽然覺得,這些拿去換那個以往都伴隨著推車聲的身影也沒有什麼,如果把兩邊擺上天平,無疑的傾斜的是只有唯一,永不復得的那一端。
瞬間的抉擇,讓栩寧的意志跟著堅強,這是工作一年後養成,不得不為的習慣,決定了就不要再回頭。

乘著木羽出走:妳想要什麼?
永晝寒雲:我得到的命令只先要求撤告,後面的看妳的誠意,看是專利還是...其他什麼?
乘著木羽出走:公司的事情我沒辦法現在答應你,但如果妳要,我可以說服董事會出售。
永晝寒雲:還有要一封親筆道歉涵。
乘著木羽出走:我只要人平安,都好說。
永晝寒雲:妳照做,人會平安的,妳不用去警局丟臉。
乘著木羽出走:好,我馬上通知律師終止法律程序。
永晝寒雲:陸執行長,說到做到喔!

看著永晝寒雲登出的訊息,看著那極光天地的頭像,栩寧內心五味雜陳,她不懂為何明明是一樁在內心眷戀已久的友誼,竟然會變質至此,真的在外的時光都是虛幻,而一回歸家鄉就必須落入現實嗎?
但是再怎樣,就算必須從此跟胡尹雪反目,栩寧依舊把保證郁宣的平安擺在第一位,焦灼的心態讓她站起身來打電話,打算講完就想辦法先找到人再說,這次不能再讓郁宣一個人帶著失望等待她。
栩寧又撥通了姜律師的電話,明確表達要他先不要行動,姜律師有些錯愕,隨即問栩寧是不是碰到什麼麻煩,栩寧想了一下,這樣被胡尹雪一直要求也不是辦法,於是簡要的表達有一個下屬,莫名被對方拍攝到疑似竊取的畫面,她必須先去處理。
「這樣只要走完法律程序,是非自有公斷,或是她拿的東西另外有爭議?」姜律師提出關鍵疑問。
「她是任醫師的病人,無法接受限制,至於東西我不清楚,得去現場才知道。」栩寧簡單扼要地說明,現在她一顆心掛在郁宣身上,恨不得馬上衝去,但不說明白,萬一誤會了,讓胡尹雪報警就麻煩了。
「嗯,那我陪妳去現場,有律師在場說明,警方也不太敢暴力拘禁,剛好任醫師也在我這邊,由他去做說明就更好了。」姜律師聽出栩寧的擔憂,提議說。
「那...」栩寧聽見姜律師的建議,當然不推拒,但是一朝被蛇咬的敏銳,還是讓她想了片刻,決定帶小徐涂梨一同前往,以防姜律師那邊有什麼閃失。
一行五人,兩台車就這樣在中途會合,直奔復康所在的大樓前去。
但是到了樓下,眾人才想到,要怎麼進去,可沒有硬闖的理由,直接找胡尹雪或是假託栩寧來訪會不會太高調,讓那投資背後的複雜程度又更甚,對方還可以依此做文章。
正在一群人為難之際,涂梨雙手插著口袋,朝內走去。
「不好意思,卡忘了帶,下班就還。」只見她順溜的跟警衛說完,一張訪客電梯卡就入手了,頭也不回的踏入了往電梯間的走廊。
等到看不見人影,小徐的手機瞬間響起。
「喂!讓Boss撥個電話,看是不是依然在語音信箱。」涂梨懶散的聲音,從擴音響起。
栩寧趕忙再撥出,果然依舊是語音信箱。
「那人就八成在地下室,我要是二十分鐘沒出來,就叫律師帶警察來吧!」涂梨說得輕鬆,但外面四個人,尤其栩寧的擔心都已經快超過極限了,在小徐手機又斷線的瞬間,都急紅了眼眶。
「放心,二十分鐘出不了太大的事情,對方如果只能用合法的威脅的話。」看過些許黑道跟不法手段的姜律師,溫言安慰,一旁的任醫師也點頭附和,現在他們只能裝作路人等候。
等不了多久,走廊底端步出兩條人影。
涂梨一派輕鬆的手插在口袋裡,後面跟著全副武裝的郁宣,手套口罩雨鞋圍裙,沾染著污水,外加對門口陣仗的疑惑。
栩寧本想衝上前去好好確認郁宣的情況,但被郁宣身上的髒水給阻隔在外,只能用眼光打量,確認真的沒事,才壓住心裡的情緒,盡量平淡的問:「妳沒事吧?」
「地下室漏水之外都很好。」郁宣說,看著急躁的栩寧,她也想好好安撫,無奈這裡是大街上。
看見郁宣疑惑的目光,栩寧趕忙把來龍去脈簡略告知,語言中吐露出對於胡尹雪的濃濃失望。
「原來如此,怪不得水管是被鋸斷的,還特別一早要所有人去收拾。」對於胡尹雪的小心機,郁宣只能用飽含了不齒的語調的聲音回答,說完,她迅速的脫下一身裝備,拿個袋子包進去,請大家稍等。
栩寧見她又要回去,剛放下來的心又提了上去,但又明白身為上班族不能這樣一走了之,張開嘴卻沒能喊出聲,有些頹喪,任醫師見狀出聲喊住郁宣,說自己陪她進去。
出來的時候,後頭卻又多了一個人,是趕來的胡尹雪,她見事情已經敗露,氣沖沖出來大喊:「滾回去,妳不留面子,我也不留了,妳好好守著手上的專利吧!」
說完就又返身回去,弄得所有人一頭霧水。
「沒事?」栩寧怕他們又有跟胡尹雪怎麼了,趕緊問。
「沒事,大概是她的眼線說我走了吧!」手洗乾淨,郁宣總算可以拍拍栩寧的肩膀讓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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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寰鼎。
等到栩寧走完人情過場,送走眾人,郁宣才有機會將她攬進懷裡安慰。
一碰到熟悉的懷抱,從接到消息就開始武裝的防禦圍牆瞬間崩毀,藏不住的心情,化成水自眼角溢流出來,雙手緊擰著郁宣的下擺,深怕自己哭迷濛雙眼的瞬間,人又不見。
從涂梨告知時,郁宣就知道栩寧的擔憂,這才故意一身髒汙的出去,好阻止有可能的失控,不過在這沒人的辦公室裡,就讓她盡情的把方才的壞心情發洩出來吧!郁宣拍著栩寧的背脊,任由她把眼淚擦在自己剛才回去換新的衣服上。
天色暗下,也無人願意離開去將燈點調亮,任由溫暖的暈黃包圍,直到栩寧的淚總算收小了,郁宣才道歉:「讓妳擔心了,我怕明說妳會更擔心,這才騙妳。」
「不怪妳,都是她設下的陷阱。」栩寧伸手抽出面紙擦去眼淚,還有些抽噎的說。
郁宣拿起她桌上的水杯,打開遞過去,趁她未喝之時,將她的垂亂的前髮勾上耳際,等她平復下來,才問:「妳有沒有答應她什麼?」
「我答應撤告。」栩寧嘆了口氣。
知道栩寧的個性,一旦答應了,也就不會繼續下去了,反正對方似乎也不怕這些,撤告就撤告,但看栩寧似乎不是很開心,有些自責的低下頭,郁宣幫她把茶杯放回桌上,說:「我在復康遇見了畢俊亨...」
這句話果然馬上吸引住栩寧,將低下的頭抬起。
「跟我一起打掃的大嬸吐露,畢俊亨是復康真正老闆的小王,還為了那女人,賠上了畢家的事業也在所不惜。」茶水間往往是最需要打掃,跟最多八卦的地方,尤其是這種花邊八卦。
「所以復康是掌握在一位胡小姐手裡?」栩寧問。
「應該是,還是一位應該已婚的胡小姐,看來畢氏倒的這麼慘又快,畢俊亨應該相當努力。」郁宣回想起富彩那幾乎是贈送的收購價,至少這件方面上,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胡小姐跟尹雪有沒有關係呢?」栩寧又問。
「不知道,不過離開前她那一吼,我想起來她是誰了,我見過她...」郁宣拉著栩寧坐下,她忙著在地下室掃了一天的積水,腿其實有些痠「...那時候在國邦來過一個支援副理,名為支援,其實應該是某家的小姐出來實習,我記得她叫胡詠錚,那時候她是胡尹雪的女朋友,胡尹雪來找過她幾次,有次兩人吵架,她也是這樣在眾人面前大吼。」
「所以這個胡詠錚有可能就是復康的老闆,但是要是這樣,尹雪前夫的事情,還有畢俊亨又兜不起來了。」栩寧隨手拿張紙,畫出關係圖,但不太對。
「她為了錢,能出賣友情,說不定愛情也有其價格,況且她說的話也得打些折扣,那這樣,就都合理了。」郁宣輕描淡寫的說,希望對人際還是單純的小白羊不要大受衝擊。
「也是...」栩寧點點頭,又撒嬌似的窩回郁宣的臂灣,頗有世界險惡的感嘆。
郁宣輕輕在她額角印下親吻安撫,內心又責怪自己過了一年,對於甜言蜜語卻依舊說不出口,誰叫她當年為了哄騙別人,把能說的都說了,現在面對栩寧的真情,那些話語,卻都不願意再提,腦著繞了半天,只能說出一句頗像哄孩子的話語:「那是他們壞。」
栩寧被郁宣憋出的句子勾出一抹苦笑,將到喉頭的那句「我也不太乖」吞下,感情仍像是風箏在天上飄搖,只憑絲線傍依的現在,她自覺自己對情感,也沒有很乖,只是沒有將其轉賣罷了,依舊讓她在心中的天枰上上下下跟很多東西比擬價格,不管自願或非自願。
似乎再說下去也只會徒惹出不該的情緒,郁宣趕忙換個話題說:「先不管是不是胡詠錚,從妳那的資訊來看,最終目的有可能是要買入寰鼎手上的專利,可惜她失算,不知寰鼎執行長也能,女色誘惑。」
栩寧被她最後四個字惹得滿臉緋紅,忍不住戳戳郁宣埋怨說:「哪隨便騙得走。」
郁宣神秘一笑,接著靠過去用舌尖撬開那抱怨的齒列,讓那人知道,她有多輕易被誘惑,雖然,誘惑者也得付上自身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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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的臥床上,郁宣嘶吼著本能反應的音調,隨著栩寧手指的動作,發出悲鳴,又下意識的想逃。
但栩寜騎跨在她雙腿上,怎麼可能讓她得逞,幾個用力,才放身下人獨自縮去床角。
「至少等我貼完藥布。」栩寧看著想穿回衣服的郁宣嘟囔說。
郁宣只能乖乖挪回身體,讓栩寧在她腰上貼上清涼的藥布舒緩,之前在寰鼎的工作真的太輕鬆,去復康幾天,就腰痠胳臂疼,郁宣不禁把這帳算在胡尹雪頭上。
要算的,還有郁宣發現某張企劃書上的名字,那熟悉的名字,是郁宣想忘都忘不掉的,就是跟他簽了一紙合約,自己才要背負上這龐大債務。
只是那人的頭銜從國邦總經理,變成了復康總經理,朱順成,沒想到你沒夾著尾巴跑了,還在這混。
趁著栩寧去洗手,郁宣攤開那張她偷藏起來的企劃書,上面的運作手法,跟當年的某個環節幾乎相同。
果不其然,郁宣銷假的隔天,涂梨就發現流竄的情報,從不同源頭發出,但都直指寰鼎三代產品其實沒賺多少,就算市占率漂亮也只個表象,對於這屬實的指控,寰鼎也只能發發官方聲明,任由股價下跌。
對外冷處理,內部卻是火熱,栩寧又多了一堆開不完的會。
今天下午的會議就是個例行告報跟提醒眾位總經理要多注意日常,面對比客戶更強硬的下屬,栩寧也只能再三規勸,還好有田文建幫腔,才讓所有總經理同意回去清查自己所在分公司,是否有栩寧擔憂的小違規或是其他疑慮,但栩寧不知道,她關在會議室說服一群化石時,郁宣也在寰鼎的天台跟人交手。
「妳為何還在這裡?」被帶上天台的嚴紹芃看著郁宣又問了一次;剛剛在走廊遇見時的問題,卻沒想到被回問指責的是自己。
「她為何有收到懶人包?」郁宣一臉不愉悅,栩寧給她看過一次手機後,兩個人就把這件事冰進心中最深的角落,她也無顏再細問栩寧,但面對嚴紹芃的指控,她可不會默不作聲。
!?嚴紹芃驚訝的表情讓郁宣確切知道,事情不是她弄的,在不想鬧大的現在,她決定先放下疑問,誰給的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栩寧而已。
「妳看過紀純留下的文,應該知道我在國邦的背景,陸執行長現在有一樁投資糾紛,她的外聘會計跟她推薦我,所以我在這裡。」郁宣順口說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給嚴紹芃
,也算給她台階下,這臭小孩應該還懂得要下台吧!
「喔。」嚴紹芃有些尷尬的點點頭,這樣說下來反而是自己失約,但是...這人真可信嗎?
「因為妳的失信,我現在必須窩在資訊部門,也碰不到實質金錢,這樣,妳可以放心了嗎?」郁宣插起雙手,帶著不滿語氣說,還故意擺出非常不悅的表情,讓事情更有說服力。
「放...放心了。」嚴紹芃一開始的氣勢,在郁宣的氣場下全然無蹤,只能像個被責罵的小孩杵在那裏。
「那,嚴總,以後合作愉快。」郁宣熟練的伸手使出商務招數,先給個大棒子,然後再給胡蘿蔔,儘管她萬分不願意跟其他人觸碰,但得靠這些肢體語言的威力,才能夠保得兩人這份情平安。
「...合作愉快。」嚴紹芃輕輕握一下手,像觸電似的逃離天台,心想,早知道就帶季馨來
了,她比自己擅長解開這些煩人的事情啊!這樣趙燕綾那邊,也真的是,怎麼不說一聲,本來以為她只是看完去說說而已的啊!
以為沒影響到郁宣的工作機會,不明內裡的嚴紹芃,推開安全門時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後,畢竟看著現在的郁宣,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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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沒多久,兩個人又在栩寧的辦公室碰面,當然後進門的嚴紹芃,渾然不知,她方才聽到的原由,栩寧剛剛才知道另一個郁宣編排好,不讓她再覺得友情不可信的版本。
「執行長,妳先忙,剛才跟妳報告的數據,再麻煩妳了。」郁宣一鞠躬,遞上寫了大大機密兩字的公文夾,完美的做足戲退場,讓嚴紹芃啞口無言,沒能再跟栩寧表達什麼反對,但心底還是覺得,必須為栩寧做些什麼,不能讓她活在單一消息來源的矇蔽的世界中。
可嚴紹芃無事不登三寶殿,雖然中途被郁宣橫插了這件事情,坐下後也趁機跟栩寧稍稍打聽郁宣的事情,又亂聊了一下近況,真正的來意,再喝了人家一杯咖啡後,才遲遲說出:「那個,我想讓嚴氏今年的收益好看一點,聽說妳投資復康漲很多的事情,到底是怎樣?現在進場還來得及嗎?」
說起這件事情,栩寧嘆了口氣,胡尹雪的所作所為她還沒跟季馨通過消息,現在應該算撕破臉了,那還是知會一下季馨好了,要不然下一個遭殃的有可能是嚴氏。
「這事情要慢慢說,妳跟季馨有空嗎?晚上吃個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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