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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商戰】栩然奢夢03(限)

夏至千里 | 2019-11-04 14:51:34 | 巴幣 2 | 人氣 132


第三章 疑惑

郁宣看看時間八點了,頭一次這麼晚下班,想一下,多走一個路口,來到一間位於住商混合區的小酒館,城市裡難得的舊屋被保留下來,經過巧手改造,除了門口一棵大樹依舊,裡裡外外風情全然不同,輕工業風的裝潢有幾分頹廢,舒服的二手舊家具隨意散落在舒適的空間中。
郁宣對著永遠穿著整潔花襯衫,永遠保持同樣髮型跟鬍子的老闆英樹揮揮手,這個男人依舊整潔乾淨,用優雅的姿勢調酒惹客人開心,郁宣隨手拿瓶冰啤酒打開,就坐在英樹特別留下的保留桌,離四周最遠的那個員工用的角落。
英樹忙完那杯調酒後,拿著一盤蜂蜜芥末脆餅,過來聊天。
「吃過飯沒有?」英樹說的無比自然,就像對家人那樣。
「剛下班而已。」郁宣身上還滿是灰塵跟某個人的味道。
這間店,自己從剛進國邦就會來,那時常常十點才下班的人,想吃飯也只有到這種地方,或許是來久了,也或許是自己兩年前因為經濟問題不得不找工作時,英樹有幫她找了現在這個缺,總而言之,對郁宣來說這是除了居所跟無人空間以外,少數能夠略略安心的地方。
「阿畔,把剛剛做錯的那份餐拿來!」英樹朝內場廚房大喊。
一個高壯穿著背心圍裙的猛男廚師,笑著從廚房拿出一份有些冷掉的茄汁麵,走過英樹身邊時,還不忘摟著他腰放閃。
會安心的原因,物以類聚似乎也算的上一條,阿畔跟英樹從郁宣知道他們開始就是一對,這麼多年頭過去,兩人依舊撐著這間人不多的店,依舊毫不顧他人的彰顯恩愛。
他們閃他們的,郁宣吃她的,接過麵,中午只吃一個超商三明治的郁宣,三兩下就把微溫的茄汁麵掃光,然後把盤子塞回阿畔手裡,看著他依依不捨的跟英樹道別,走回廚房。
「今天沒有酸我們誒,妳還好嗎?」英樹吃著脆餅問。
「惹了大麻煩。」郁宣搶過一塊脆餅回答。
「喔~想說嗎?」英樹好奇的問。
「不想~只是來討麵吃。」郁宣一口啤酒一口脆餅的慢慢吃。
「你還在等她回來嗎?」英樹問。
「恩?」郁宣疑惑他為何突然問很久以前的問題。
「你只有在想她的時候會喝酒,不理我跟阿畔在幹嘛,雖然好幾年沒看你爛醉了,但是我知道你沒忘了她。」英樹體貼的將剩下的三個脆餅讓給郁宣。
唉...留下一張紙,就消失的人,怎麼會忘,紀純,不知道妳好不好?身邊有沒有人陪著妳,我...又惹事情上身...幾歲了還被這種爛招數騙...
郁宣喝光啤酒,阿畔拿著裝有幾瓶啤酒的塑膠袋走來交給她,郁宣勉強擠個笑容給他,接過啤酒,將酒錢放在桌上,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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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栩寧依照郁宣的吩咐,交代秘書去執行,郁宣果然推著車,來收拾那個只有兩紙球的垃圾桶。
「關門。」郁宣看著真的沒耍過太多心機的栩寧,依舊大開著辦公室門在發愣,有些後悔。
被郁宣的話聲提醒,有些睡眠不足,並且莫名緊張的栩寧趕緊關上門。
一回頭,郁宣已經坐在辦公位置上,帽子口罩一脫,及肩直髮幹練的束在腦後,認真的翻開孫總跟吳總給她的評估報告,一下子就看完了,然後皺眉扔到一旁地上,巨大的聲響,讓栩寧嚇了一跳,瞬間全都醒了。
「關於新產品的資料呢?」郁宣問。
栩寧馬上利索的拿出一匣子公文遞過去,五分鐘後,匣中剩下了幾張紙,剩下的在地上。
「通路商名冊?」郁宣又問。
栩寧繞過郁宣,有些羞於靠近,拉長手握住滑鼠,點開一份文件檔...
兩個小時之後,辦公桌的左邊長出一堆小山丘,右邊有一疊文件,栩寧總算清楚明瞭,小徐為何如此害怕跟崇拜梁經理,自己一周份的文件,她只花了兩小時,然後梳理出有用的,跟一山垃圾,自己之前還以為是寶的垃圾。
「先收幾本起來,當作下周的理由,剩下的扔進我車上。」郁宣指著小山,神情嚴肅,絲毫沒有認為她叫寰鼎執行長做這些,有任何問題。
「好。」
經過這兩小時的震撼,栩寧總算能正視郁宣,看著那個人穿著不相襯的清潔人員制服,抿著有些薄的嘴唇,雙眼透視似的掃視文件,未施脂粉的臉上,卻泛著神采,栩寧的腦裡,現在很難把她跟昨夜的形象連接在一起,為防止自己又想起那些,栩寧索性加快速度俐落地工作著,將文件丟進垃圾袋這個任務,無疑是現在最適合她的。
郁宣寫了幾張文件,招手喚栩寧過來,指著桌上書寫工整的紙張說:「我訂了幾個方向,妳先看,準備上面寫的好相關資料,下周二我再來,電腦現在有設密碼,L4irm6lr,背下來,不准抄。」
郁宣握住栩寧想找筆抄寫的手,要她記下這串亂碼。
「現在,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小徐之外,因為他跟妳的利益目前串連在一起,有機會,把專任秘書也換掉,換成新人最好...」郁宣認真的交代著栩寧,一些該注意的細節,這個女孩子太天真,像是一頭亂闖入危險森林的嬌弱動物。
栩寧努力讓自己專注在郁宣的吩咐上,而不是在意被握住的手上傳來有些冰涼的溫度,還有映在眼前的臉,說來很荒謬,自己竟然除了那張搜尋來的低解析度照片外,從來沒有認真看過這個女人的臉,雖說平時總是在口罩跟帽子的遮掩之下。
淨素的鵝蛋臉有些蒼白,斜飛的眉毛,讓雙眼更加有神,不甚挺俏的鼻子,總算讓她五官沒有因為比一般人略薄的嘴唇而顯得過於銳利,那如電目光補足了這個小缺點,要是上點妝強調,看上去一定沒比影星相形失色,這...栩寧想到自己一直稱呼比自己大沒幾歲的她為阿姨,有點難為情。
「可以好好聽人說話嗎?」郁宣看著明顯走神的栩寧,心裡對自己跟她的憤怒又多加點。
「密碼是L4irm6lr,除了小徐不要信任其他人,不需要的文件就銷毀,辦公室跟電腦一定要上鎖,還要給妳一支辦公室鑰匙跟約時間清掃。」栩寧複誦出郁宣的交代,並擠出一個充滿歉意的眼神。
「嗯!還有不要把我的事說出去,拿去銷毀。」郁宣拿出四五張栩寧列印下來的網頁文件,塞給她,內容自然是栩寧上次搜尋郁宣的成果,本想發些脾氣讓栩寧知道她的不悅,但碰上那個致歉的眼光,讓她只能就事論事,趕快打發。
郁宣說完,戴回口罩帽子,推著沉重的車離開,不想再回去接觸那個柔順的人,那實在太考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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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宣將推車隨意停在廁所旁,打包好文件,走上天台,靠著被日曬的有些溫暖的牆,感受無機質的溫暖,掏出菸點上,吸了半口,任由煙霧消散,面對著遠方燃燒的橘紅色,郁宣努力將剛才提起的工作心情,化成煙散去,她知道自己那有陰影的心,禁不起金錢權力慾望的再一次糾纏,再一次把恐懼放大,「掌握的越多越害怕」就是直白的說法,現在不會有人想把她這個瘋子抓進醫院了,只能靠自己把那些煩擾燃盡。
燃盡的菸,灰黑色的殘渣掉落,郁宣嘆一口氣,把依舊白皙的濾嘴丟入垃圾桶,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害怕又發病,還是害怕又想起紀純,在自己因為事故而發病抓狂的時候,只有她敢上來制止下一步的瘋狂,但是現在...,郁宣又點上一支菸,這次希望的,是那稀薄的煙,能帶走思念,就算只有一絲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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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二,栩寧的桌上已經放好她跟小徐悄悄蒐羅來的資料,雖然上週郁宣的工作態度讓她震驚,也更加佐證小徐說的是真的,但是還沒看到實質的東西,依舊讓栩寧相當不安,那天的事情仍然讓從小生活在嚴格規範的她有濃厚的罪惡,雖然透過各種想法解脫,但那種不能說的感覺,如鯁在喉,加上那附了很多「萬一」「如果」的未知恐懼。
這幾天要不是資料多的要她跟小徐拚盡所有上班時間,自己還得六日偷偷來處理,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過,連晚上一向不管去哪裡都好睡的她,睡前都要小酌一杯才能入睡。
望著文件山,用小徐指點的「梁氏高效率分類法」整理好的一堆堆,栩寧懷著希望,像是儀式一般,端起剩小半杯的水,撒在打開門看的見的地方...
清潔推車這次有些慢才到。
「東西都在這了?」郁宣對於桌上文件的配置很滿意,這應該是小徐的主意,還有栩寧知道要關門這件事讓她心情不錯。
「對,除了小一部分。」栩寧從標註紅色的堆中拿出一張清單,上面有些文件標註著缺,或是不全。
「沒關係。」郁宣放下清單,從文件堆中找了兩三本來翻看。
栩寧則是認真的盯著郁宣,好似想把她的一舉一動都記下,郁宣被看得不自在,回過頭來看著她。
「...。」栩寧尷尬的往後縮了。
「不要站在我後面。」要不是把栩寧趕出去太惹眼,郁宣才不想讓這個大活人在自己身旁,讓自己一面看文件;還要壓抑住因為不信任滋長的負面情緒跟三不五時有如脫韁野馬狂跳的心臟,想到這她輕輕按了一下心臟旁的傷痕,暗嘆這該死的病根。
栩寧點點頭,走到側面,繼續看著郁宣辦公。
才讀沒三行,郁宣又被栩寧的視線打斷,她索性放下文件,直接盯著她,問:「妳想幹什麼?」
栩寧被她嚴厲語氣嚇到,小聲回答:「...我想學著處理一些事情,總不能一直靠妳吧!」
「嘖。」郁宣嘆口氣,栩寧說的沒錯,要是自己幫她贏到了職位,她這個完全靠別人上位的執行長,要怎麼帶領公司,自己也不能一直幫她,光一個銷售經理就可以輕易擊垮的脆弱精神,萬分擔不起栩寧這個大責任,但是放任栩寧自生自滅,郁宣又過不了自己內心那個坎,要真能無視她,那天早就無視了,郁宣看著怯生生小白羊一樣的栩寧,有些頭疼。
「妳真的想踏進這個世界?」郁宣問。
「不想也得做不是。」栩寧有幾分無奈,能選她何必那樣去求郁宣,想到這,栩寧又羞於直視郁宣,低頭閃躲。
兩人心思都繞上同一件事情,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尷尬,栩寧趕忙把撩到耳後的長髮放下,多少遮一些羞紅的臉。
「商場上只有兩個準則做到的就算有商德的人,第一在對方告妳之前完成交易,第二有人肯聽妳說話,這麼一個齷齪的地方,妳...我覺得妳到手之後,把公司賣了或託管吧!」郁宣表情木然地說,她也不是沒有情感的人,也可以昧著良心做事,但要她親手把這頭小白羊染黑,她有些做不到,這算是報應吧!
「我想過了,但是...先撇開寰鼎是我家家傳的事,單就我來說,我想讓公司能夠好好的經營下去。」栩寧認真的看著郁宣,表達出自己的決心,她不想讓寰鼎落入專業經理人代管的道路,上次諮詢律師時,張律師有提過這條路,但相關資料讓栩寧知道這只會讓公司變成只看利益的怪獸,她並不想如此。
郁宣點點頭感受到她的決心,心想比不要半途而廢就好說:「其實,我今天也有類似的問題要問妳,雖然我已經知道很大一部分了,妳為了執行長的位置能做到什麼地步?」
「...。」栩寧方才冷靜下去血管,又活絡起來,看著郁宣,不知怎樣表達才好,有些無措,不知擺哪裡的雙手,緊張地扭著衣角。
「妳能接受抹黑戰術嗎?妳能不管員工死活嗎?妳能犧牲親情或是其他的嗎?」郁宣知道她想歪了,於是問更明確一些,但不得不說,剛剛的問題存了幾分故意。
「...我知道我什麼都沒有,所以只要不要太影響公司,跟驚動張律師就好,他會主動聯絡我父親,我不想讓他擔心。」原來她問的是這個,自覺是自己會錯意,栩寧更害羞了,慢慢的說出了底線,雖然她心態上,什麼都沒準備。
郁宣用眼角餘光掃視那鬢間緋紅,但臉上像是沒看見地繼續說:「我知道田文建他...跟妳父親是情敵,對象是妳母親,拿這個來攻擊他,妳能接受嗎?」
郁宣拿出一份照片檔,裡面明確顯示,田文建辦公室的壁球冠軍照後面,還藏有栩寧母親寫上情話的白泛黃合照。
「妳怎麼知道這些?」對於這個消息,栩寧有些訝異,但事實擺在眼前,這應該也是田文建馬上出手的原因,寰鼎裡面的糾葛,似乎比她想的還深,想到這裡栩寧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疲憊的神情,郁宣一絲不漏的看在眼裡。
「我們是不被注意的存在,沒有人閃躲我們,我們也能進去所有地方。」郁宣敲敲自己身上的清潔公司名牌,說出被忽略的事實,栩寧這才恍然大悟,回想起收餐盒垃圾那時候的奇怪氛圍,原來從那時就被注意了。
「行動前,我會跟妳說我需要怎麼做跟為什麼,但是一旦開始,如果妳沒辦法接受,也不能停下來了,妳知道了嗎?」看她變來變去的表情,郁宣暗自下了個決定。
「好。」栩寧點點頭,知道這樣自己多少也能學到些什麼,現在郁宣應該不需要自己的打擾,於是改拿著日常文件坐到待客沙發去簽核。
這頭小白羊,還是回她安全的草坪就剛好,別來商場這樹林裡攪和,郁宣心中存著這個想法繼續辦公,不再跟她交談。
但等郁宣一走,栩寧馬上丟下手上文件,去看她剛剛留下來的資料。
上次三種方法後面,又多很多加註跟分析,底下還有寫著思考脈絡的紙張,從上面栩寧得知,外殼失誤導致進價過高,真的是個敗筆,另外田文建這個人因為管理庶務一職,所以不好對付,一些關鍵詞都被畫掉了,但後面三個寫著陋習、小錯誤及老派的圈圈讓栩寧十分注意,打算明天問郁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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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弄糟了,弄糟了!」
栩寧把自己反鎖在辦公室,歇斯底里地在心底大喊,她也只有在自己思緒敢如此放肆,剛剛栩寧在郁宣的策劃下去了一趟大進百貨公司,本來是想商討設立臨時專櫃,讓新產品提告高銷售度的,這也是自己跟郁宣堅決反對用母親的事當攻擊手段後,她給自己的最佳策略,也是第一個舞台,那時候她就耳提命面,會很辛苦,千萬不要失敗,但是...自己還是失敗了...
一進去就覺得那個大進百貨的許總神色不對,雖然對方穿著當季流行的休閒打扮,明顯有打理的面貌,四十出頭的年紀,稱得上帥氣型男。
可會談一開始就藉故不停靠過來,帶著男香的身體,死命的想貼上栩寧,帶著壞笑,有幾分良好形象卻說出「女人都愛我這種有事業的男人」之類的話,令人厭惡,雖然還在栩寧努力忍受勉強能相處的範圍。
讓栩寧崩潰的是當那個許總滿臉垂涎,抓著她的手搓揉,然後用自己認為有魅力的方式,撩起栩寧的長髮說出:「陪我吃個飯,喝個香檳,放鬆一下,多認識幾晚,之後妳想來設櫃就來,喜歡退就退。」
如此充滿騷擾的舉動,莫明的噁心爬滿栩寧身上,當下就徹底放棄溝通,看著那嫌惡的人,她實在沒辦法再待下去,丟下一句「不要」,轉頭離開,還沒出門,就聽到那個許總大聲數落她「不知禮貌...」,讓她跑更快
慌慌亂亂的上車,就跟李叔說回公司,剛發動,她就後悔了,應該要處理得更好才對,這樣跑了,接下來就沒有任何合作的可能性。
但現在,都來不及了,栩寧懊惱的自責,擰著衣角,把自己縮成一團,倒在沙發上,跟嚴氏的交易失誤,她可以怪罪於田文建的陷害,但這次,紮紮實實是自己沒處理好造成的,就算許總再噁心,自己也應該給個理由才脫身。
可最讓她慌亂的不是自責出錯,而是在車上,猛然想起的那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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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準時間的郁宣,如同自己預料;看見了掩面逃回辦公室的栩寧,業界知名的帥豬哥許總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期待,內心有幾分捨不得,但是她不想再看著有人如同她自己一樣,跌落滿身傷痕,她是憑自己的實力往上爬,尚且九死一生,站在巨人肩膀上出發的栩寧,萬一滑落,必然屍骨無存。
商,利益也。
在戰爭遠離大部分世界的今天,這是最血腥肉搏的廝殺,砍下去流出來的不是血,是金錢,受傷的不是身體,而是自己的心,真心,郁宣想著曾經泯滅掉一切的自己,不後悔這次用點手段,嚇退那隻太過好奇的小白羊。
繼續整理會議室,昨天在這裡開會的是那個趾高氣昂的財務經理楊錦,整面白板牆都寫滿沒有用途的標語,光把它擦乾淨,就花了十分鐘,等到整間恢復原狀,快半個小時過去了,郁宣才推著車子出來,看一下時鐘,五點半多了,董事長室的門依舊緊閉,秘書也還在待命,她不是該回家了嗎?怎麼還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郁宣看了一下司機的座位;空的,茶水間;沒人,通常是栩寧要忙超過七八點,才會讓司機先走自己回去,現在是什麼情況?
該不會許總真的做了什麼吧!郁宣心中突然響起警訊,三五年而已,那個豬哥該不會真的進步到敢在他公司做壞事吧!
想到這,郁宣有點不安,雖然自己是算計用許總去嚇退栩寧那個初生之犢,但是要是真的出了差錯,那就糟了,郁宣連忙把推車推去停好,守在一旁焦急的等,終於等到秘書去倒茶水,她可以偷開門進去。
董事長室裡面沒有開大燈,只有窗外透入的微光,和一部分的裝飾性光源開著,栩寧捲縮在沙發上,閉著眼,一旁的茶几上面有一支紅酒瓶和馬克杯。
郁宣靠近栩寧,馬上就聞到酒味,白色的馬克杯中,可以看見紫紅色喝剩的痕跡,應該喝了不少的人,正躺在沙發上均勻的呼吸著,縮起來的身軀,看起來有幾分擔心無助,埋藏在長髮中的精緻臉蛋,也掛著淚痕蹙著眉。
郁宣看著皺巴巴的套裝,扔在一旁的外套也十分雜亂,她身上的襯衫是開了上面兩顆扣,但這也不代表什麼,整體來說很難從外衣分辨她過去發生了何事。
郁宣蹲在她身旁,熟睡的人雖然滿臉愁苦,但卻帶給她異於他人的分外安心感,或許是這頭小白羊在她眼皮底下越久,她越覺得她沒有利爪跟獠牙可以傷害自己。
輕輕撩開長髮,細白的臉龐與頸項依舊,只是被酒氣染上了粉紅,沒有任何痕跡,應該真的沒什麼,但郁宣不容許絲毫錯誤,她再度確認栩寧熟睡著,然後輕輕拉起她手腕確認。
想事情將自己逼到煩亂,於是想藉酒消愁卻睡著的栩寧,對於所思緒盤繞的對應處分外敏感,就像貪吃時的嗅覺味覺一樣。
於是當手腕被郁宣抓起時,雖然對方的舉動緩慢又輕柔,她馬上就驚醒,睜開眼一瞬間她以為她還沒清醒,依舊躺在講師室的沙發上,看著思緒中的人影。
「妳...」
聽到郁宣的聲音,方才的失敗羞愧混亂就排山倒海的回到心裡面,掩掉了接下來的聽覺,淚又湧了出來,慌張的栩寧只能甩開郁宣的手掙扎著埋進沙發裡。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在那裏再待下去...」栩寧淌著淚說。
郁宣看著拼命道歉也拼命哭泣的人,那激烈的反應,絕對不是單純會談失敗該有的,至少,她應該被嚇得不輕,微小的愧疚感驅使郁宣,伸手輕輕拍拍栩寧肩膀,安慰說:「沒事了,沒談成也沒有關係。」
溫柔的語氣,卻讓心裡有芥蒂的栩寧更收不住淚水,複雜的心思,一方面想躲著知情的她,另一方面卻想有個知情的人在自己身邊,讓自己在世界上不是孤單的,但唯一算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郁宣一個人。
「可以陪我嗎?」終究恐懼於孤獨戰勝了想藏匿的羞怯,栩寧等不及郁宣回答,硬是把自己塞到她懷裡,在郁宣些微掙扎下,栩寧靠著柔軟卻堅實的手臂,枕在她肩旁,總算有了一絲安全感。
腦中紛亂的情緒,終於像滿天落葉一樣平靜下來,雖然還是雜亂的堆砌著,但栩寧一時也很難釐清,為何自己可以接受郁宣的綁縛蠻橫,卻忍受不了許總的無禮調戲,雖然說之前跟交往對象也大多是用滿足對方的心態,在處理關於肢體觸碰的事情,說忍耐也多少有些,但那感覺沒有這次強烈,同樣是為了工作,同樣自己有些不得已,但是為何自己接受了一次,逃避了一次,問題的答案很明顯,栩寧糾結著要不要讓自己篤定那個答案。
兩人用怪異的姿勢靠著,扭曲的肌肉撐不住對方的重量,郁宣先受不了肌肉的疼痛酸麻,扶著栩寧站起,讓自己坐在沙發上,才壓抑著推開的衝動任由她靠著收拾心情。
郁宣低頭瞧她不再啜泣,自己的衣服上,水漬也不再擴大,才默默抽回手,站起來退到辦公桌處,跟她保持一段距離讓自己的不安降下去後才用不驚起自己心湖的聲音問:「沒事?酒醒了沒?」
靠近的體溫離開了,栩寧一下子覺得好孤單,看著郁宣站在辦公桌旁恢復那冷淡公式化的語調,說完還亂翻著文件,無溫度的舉動讓她難受,她沒發現自己哀怨瞧著郁宣,那濃烈彷彿被拋下的眼神,讓郁宣覺得栩寜似乎發現令她不快的一切,是自己的安排,有些心虛,只好更加透過翻文件遮掩,殊不知這個動作,引起了栩寜誤會她無情。
栩寜忽覺有些貪戀方才身旁的溫度,念頭方起,滿懷彭湃洶湧,乘著殘存酒意推動身體,趁著郁宣低頭,那如電目光消失,栩寧赤著腳奔向前,用自己的唇親自確認那答案。
突然吻上來的人,讓郁宣有些措手不及,要不是自己假借在看公文,好躲避栩寧的目光,也不會讓她輕易得逞,自己下意識箝制對方的反應,卻不能抵擋栩寧的熱切。
雙腕被緊扣在身後,栩寧趴在郁宣肩上喘息,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大開的領口,讓比她高三五公分的郁宣可以清楚看見內裡,被蘋果綠底白蕾絲托起的豐嫩。
郁宣雖然雙手握著栩寜的手腕,卻覺得被狹持的人是自己,眼神要不看見栩寜,就只能看天花版,但是一抬頭,高仰的脖頸,就會清楚感受到,身前那人的呼吸。
靜靜的空間,曖昧流竄...不知誰先動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在喘息跟親吻中,栩寧身上的衣物被層層退去,皎好的肉體暴露在空氣裡。
最後的理智被用在打電話叫秘書下班,去加上鎖的郁宣一回頭,看見栩寧害羞的遮著身子,橫趴過半個辦公桌講電話的姿態,本來還能保持些微冷靜的神經又斷了線,聽到她吩咐完,迫不及待替她掛上話筒,然後順勢拔下電話線,將她的手腕繞起。
手腕又被固定在身後,跌坐在辦公椅上的栩寧沒有初次的慌亂,反而有些期待,看著不同於平日謹慎處理資料的郁宣,驚覺自己焦急迫切的不只對方的體溫,還有那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掌心。
郁宣用身體分開栩寧柔韌的大腿,將其一掛在扶手上,因人體重心改變而後仰的椅背,明白展現著栩寧光裸的身軀,向後散開的長髮,讓她沒有得隱藏,逃避的閉上雙眼,任人宰割。
郁宣上前半步,有些急切的力道,讓座椅滑動卡入後方矮櫃前方停住,她連忙追上,總算能讓她的雙手又貪戀的回到了她身上,搓揉著豐潤的柔嫩,貪戀著強硬加工的溫柔。
被羞恥的敞開的身軀弓起,只為回應對方的需索,不能隱藏的濕潤,早被指尖勾起銀絲,拇指覆上小巧的凸點,按壓出更多慾望,溝通剩下交換的吐息呻吟與唇舌互動,沒有思考的餘地,隨著濕流手指就深埋進栩寧體內。
太久的寂寞充塞,被分開的痛楚讓栩寧忍不住叫出聲來,被限制的行動無法制止郁宣的舉動,又羞於開口祈求,僅能睜開眼用無助的眼神求助,看著郁宣被長髮半遮的臉,那平時冷挺的眉眼,染上了情慾的粉,卻又帶著征服的光芒。
終於得償宿願的郁宣怎可能放過,熟知身體的反應如此,她只能慢下動作,親吻著脖頸安撫,插入髮梢的手,輕輕描繪耳朵輪廓,希望能帶走分毫的不適,。
雙手不同的動作,像是要展現出內心的兩極一般,郁宣的內心也拉鋸著,到底是要對她好,還是要對自己好,兩個想法也在腦內輪迴,看著栩寧,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對她存了什麼心態,是好感跟愛,或是只是單純的貪戀這個身體,但隨著對方開始發出歡愉的聲調,這一切又被肉慾掩埋。
溫熱的孔隙,每一吋都渴望對方的撫摸,比起貪戀掌心的體外,體內的躁動可說是渴求,失敗的痛楚暫時被抹除,對於性向的惶恐,也暫時不存在,在她身前,自己就是個渴望被女人擁抱的女人,尤其是當郁宣同樣濕潤的下體熨貼上來的時候,磨滅掉一切遲疑,意念隨著顫抖爬上脊梁,浸透腦部,掃掉過往對於性的朦朧,一如近來周身的所有改變,原來如此。
......對,我陸栩寧真的徹底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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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栩寧去洗手間,郁宣悄悄離開了董事長室,關上門的一瞬間,深深的咎責還沒消退,剛剛看著她帶著勒痕的雙腕,忽然有種想罵自己畜生的衝動。
漫步到了天台,掏出菸,點上,但這次連想吸一口的想法都沒有,她覺得,關於菸這件事情,在十來歲的時候就是想表達叛逆表現自己的成熟與不同,到了追逐名利的時候,又變成社交工具跟開話題的鑰匙,到這個看淡的年紀,點菸,不過是燒掉一些東西的道具,希冀那些灰,能夠順便焚盡一塊心情,可惜罪惡感的燃點比菸還高,她只能焚化掉一段光陰,而讓其他的事情更清晰。
雖說討厭著如此對待女人的自己,但是當罪惡感凌駕於其他的時候,看著身上充滿自己痕跡的人,她那無法控制對人的不安感就會降到最低,讓她可以稍微平靜幾分鐘,好好感受同類的溫存,好好的憐惜一個女孩子,為她抹去眼淚,給她可以安心哭泣的臂彎,郁宣還不清楚自己對她做何感想,但是至少可以滿足一下那顆,從年輕懵懵懂懂跟著人家穿男裝剪短髮的時候,就一直都在的,想疼惜女孩子的心。
雖然那算傷是自己造成的,梁郁宣,躲到這個地步妳依舊是個王八蛋。
舊傷又隱隱生疼,明明身旁沒有人,明明知道它早就好了,郁宣還是像它會流血那樣摀著,最親的人造成的傷痕,早就是一輩子去不掉的疤。
菸熄了,天早就黑透,遠方不管星子還是燈都離自己太遠,郁宣默默下樓回到沒有人的辦公室,桌上跟大進百貨的計劃書還躺在那,彷彿嘲笑著郁宣,彷彿說:「妳依舊做了跟妳媽相同的選擇,認為她不會長大不能獨立,就想把她推離這個世界。」
但又如何?這個名為商場的地方不適合她的,一個挫折後飲酒哭泣向自己尋求慰藉的女人。
郁宣默默將計畫書扔在一旁,打開電腦,把腦中預先構思好的方案開始列出,冷硬的工作企圖升起,郁宣那破弱的善心被關回柵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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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穿著皺巴巴的套裝,栩寧無暇顧及是否管家李嬸會因此唸上兩句,所有的痕跡都已經被郁宣清理乾淨,包括自己身上能消除掉的,但手腕暫時退不去的殘紅,依舊提醒她,方才的一切,自己確實在她身下感覺到歡愉,因為跟自己相同的生理構造造感到興奮,但是這一切是因為她是女人,還是她是她,栩寧依舊理不清,走出公司大門想攔計程車,卻又回頭仰望了一下天台,或許她還在那裡也說不定。
坐在車上,任由兩側霓虹光點掠過自己,栩寧心頭盤算著,不管怎麼說,現在有三個事實無法改變,一是自己真的沒什麼能力管理公司,二是不排拒跟同性別的人上床,以及想要多了解梁郁宣這個人,就自己所知,她是前國邦經理,現在寰鼎的清潔工,然後剩下的不多了,到底她除了工作跟床上之外是怎樣的人?自己真的跟一無所知差不多,這樣真的很難告訴自己,到底是愛不愛她。
回到家後,那股糾纏不清又想傾訴的情緒還未消退下去,反而因為一室的空寂更加鮮明,那想找個井亂吼也好的心思讓栩寧忙了一天的肚子也不太餓,隨便泡杯麥片不讓胃空轉,潦草的洗去塵埃後,她點開了通訊軟體,她喜歡在那認識又虛擬的地方談天紓壓,在那裏她不再是寰頂的高層,只是一個為了家計回家上班的OL,雖然這個謊言有些讓她覺得歉疚,但當初為了旅途安全撒的謊,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如何圓。
永晝寒雲(在線)
永晝寒雲:還好嗎?妳最都沒上線,選擇之後如何?有好事情嗎?
乘著木羽出走:那時候你跟我說「人生總有風雨,若是有時需要勇氣去戰勝未知,那就去。」我去了。
永晝寒雲:所以結果知道了嗎?
乘著木羽出走:沒這麼快,但是事情往好的方向轉變,要是我沒弄糟的話跟變複雜的話。
永晝寒雲:往好方向轉變不是比停留更好嗎?只是變複雜是?
乘著木羽出走:我好像喜歡上一個同事,又多了很多事情,讓我有點惶恐。
永晝寒雲:有人能喜歡是好事,沒有必要惶恐不是?
乘著木羽出走:我知道,但是我自己的事情很多了,加上...妳會介意嗎?她是個女同事。
永晝寒雲:我在歐洲,這裡很多地方都可以結婚了,怎會介意,況且愛本來就沒有道
乘著木羽出走:我還不敢跟其他人說,更不敢讓家裡知道,尤其爸爸身體不好。
永晝寒雲:加油,隨感覺走吧!不過她知道嗎?
乘著木羽出走:她知道,也能接受的樣子,不過現在我不確定,我們之間是不是愛
永晝寒雲:這個問題比較嚴重,或許弄清楚需要更多勇氣,不過請不要逃避
乘著木羽出走:我怕我沒機會,就必須離開公司,妳知道我上班的狀況不太好
永晝寒雲:那就交給時間決定,妳只要能盡到妳所能的,不要讓自己後悔就好了,記得
照自己的真心去做。
永晝寒雲(在線)眼睛想旅行(在線)
眼睛想旅行:哈嘍!今天木羽在呀!
【私】乘著木羽出走:謝謝,這件事,可以麻煩你幫我保密嗎?
【私】永晝寒雲:沒問題
乘著木羽出走:是啊!眼睛,我最近很忙對不起。
...
看著螢幕上,友人開心的講述在機場遇到的英雄救美,跑車豔遇,那些慶幸與喜悅多少感染了栩寧,讓她糾結的心好了少許,但是那對於事業的無力感,依舊讓她悶在心頭,自己或許真的必須表現出一些什麼,才能如同有豔遇就大膽表現自己的眼睛想旅行一樣,取得進一步的契機,想到這裡,栩寧乾脆再問問她們意見,讓周末的漫漫長夜不缺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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