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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奪愛

佛萊曼 | 2022-12-17 16:44:37 | 巴幣 212 | 人氣 145


阿賢出生在一個平凡的小家庭,父親是律師,母親是老師。從小努力用功讀書,以考上好學校為目標,維持優異的成績。見到人會打招呼,待人友善,定期關心朋友,有禮貌而且心地善良,愛護動物。
 
他是個勤奮工作的人,自政治大學資科系碩士畢業後,他進了台北一家外商,開始了軟體工程師的旅程。
 
如今,已經過了五年多,正式邁入而立之年,和女友交往剛過十二年。雙方是在大一的迎新時認識的,一見如故,在那之後,有了幾次互動和出遊,從逛街到外縣市旅遊都有。
 
三個月後,兩人開始交往。感情還算穩定,中間也有過幾次大吵,分分合合的狀態,總算走過來了。
 
導火線是在一次無意間看見女友手機跳出來的訊息,交往這麼長一段時間,他從沒看過對方的手機,相當尊重對方的隱私。這次完事後,女友很快就累得睡著。
 
他原本打算洗完澡就要睡了,卻被煩人的提醒通知鬧得不愉快,拿起來想說關靜音,
 
結果是不認識的男生傳來的訊息,內容曖昧的可以,他知道女友手機的密碼,是自己的生日,結果不單單只有這個的男生,包括其他交友軟體,讓他大開了眼界。
 
他這才知道,多年以前,女友就在外面玩得很開,吃很大。頓時,他感到心如刀割,忍不住潸然淚下。
 
將東西收拾好,獨自一人離開了飯店,這個值得慶祝的交往十二年紀念日,變成了夢魘。
 
被劈腿,戴綠帽,這些常在網路上看到的抱怨文章,是他早已司空見慣的,每次都當作茶餘飯後的點心配著飲料,覺得離自己很遙遠,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覺得世界變得黯淡,人生無光,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他請了一個禮拜的特休,到外縣市去玩,四處散散心。
 
把對方封鎖,聯絡方式通通刪除,在那以後,女友立刻奪命連環call,外加哭訴和道歉,說明自己不是故意,簡訊不斷跳出來,他用APP將該人的簡訊通知和電話封鎖。
 
來到宜蘭大溪漁港吹吹風,順便買了些好料,使用代客料理服務,大快朵頤,吃完以後,又到頭城海水浴場衝浪,儘管是第一次衝浪,好幾次被浪淹沒,站不穩跌下來,不過他從未感到如此快活。
 
晚上前往羅東夜市逛街,他認識一名活潑的女孩,對方叫做阿玲,是宜蘭大學的學生,穿著圓領開襟拋袖上衣和格紋毛呢A字短裙。
 
女孩對他一見如故,兩人一邊散步,一邊聊著未來的夢想以及現在的生活。兩人的價值觀接近,個性合拍。
 
他邀請對方去他住的礁溪溫泉飯店一同度過美好的夜晚,不過這時,對方搖搖頭,說:「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不過我很高興認識你!希望你能當我的朋友。」
 
「好。」他當下感到失望,正要送對方離開。但他突然靈機一動,說:「現在這麼晚了,你就在這邊住吧。你睡床,我睡地板就好了。」
 
「不行啦!怎麼能讓你睡地板呢?」
 
在半哄半勸下,他終於讓阿玲同意了自己的要求。雙方洗澡完畢,躺在床上,隔著一小段距離,近的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沐浴精香氣。握著彼此的手,他們促膝長談,就在自然而然的情況下發生關係。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快感,原本他是對這種事情很感冒的,不能夠接近有男友的女生,而且更不可以做出這種違背社會風俗的事情,可是有一股衝動驅使,他就是那麼做了。罪惡感不曉得為何在此時全然消失。
 
你的女友如果是從別人那裡搶來的,那麼有一天,她也會被以同樣的方式追走,阿賢以前曾經聽別人這麼說過,不過此刻他根本不在乎那種事情,而且,他也沒有做出這種事情,女友還是被別人追走了,這根本就是狗屁道理。
 
「謝謝你帶給我美好的夜晚。」阿賢說,和阿玲接吻,就像蜻蜓點水那般。
 
隔天一早,他送對方離開,阿玲對著他揮揮手說:「希望下次還能一起玩!」
 
原來這就是給人家戴綠帽的感覺啊,阿賢這才理解這種感受。但一切結束後,他並不覺得有特別快樂的感覺,反倒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和寂寞。
 
就這樣跟人家上床了,然後對方離開了,那種寂寞仍存在於心底,沒有消失。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上天的安排。阿賢在那之後又認識了一名女孩,對方小自己兩歲,是在朋友的結婚典禮上認識的。兩人是同一所大學畢業,她叫做小蕾,過去是一名國外業務,現於外商擔任客戶經理。
 
兩人聊了很多,直到離開以後,他們又在LINE上面每天常聊,有一天,阿賢認為時候到了,他約對方出來,美好的晚餐結束後,在一個小公園的路燈下向對方告白,但是此時,小蕾卻一臉憂愁的說:「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但我真的很喜歡你,你願意等我嗎?」
 
阿賢錯愕不已,他沒料到會再次碰到同樣的狀況,這個人為什麼不早說?也可能是委婉的拒絕,或任何的可能性,但他就是沒想到自己又跟一名非單身的人曖昧,還如此之久,自己仍是第三者的角色。他這不就跟那個破壞自己和女友感情的賤人沒兩樣嗎?
 
他不甘心花費在對方身上的時間,太可惜了,自己已經不再年輕。
 
好啊,既然這樣。那也來當一回好了。他嘴角上揚,想都沒想就說:「好。」因為眼前的對象條件不錯,也跟他合的來,既然如此,他也沒有退出的必要阿。
 
好不容易的感情,要再找到如此適合的對象想必不是那麼容易。對方還沒結婚,還是單身,這麼做沒有違法。
 
如果那麼多事情都遵守道德,那豈不是太累了,要因此而退縮,就會失去很多寶貴的機會,像上次那個女大生,他在那以後就沒有再聯絡,他覺得很可惜,就因為道德,而失去一個未來可能是自己的老婆或摯友的對象嗎?
 
想想自己的女友也是被這麼搶走的,橫刀奪愛根本是世間的常態吧?雖然如此,也不能合理化該行為,缺德就是缺德,但要當個缺德但幸福美滿的人,還是當個有品但孤單的人呢?
 
答案很快呼之欲出,他幾乎忘記了可以去找單身的對象這個選擇,因為嫌麻煩,因為不想失去,也不想花時間經營,眼前明明有個快要到手的對象。
 
「我要再跟我男友談談呢。」
 
漫長的等待也是一種煎熬,不過絕對不能急,因為急了只會把事態搞得更糟。
 
在那以後,他不斷地展現更好的自己,就像孔雀開屏吸引異性那般,期盼對方能夠答應與自己交往。
 
前前後後拖了將近半年,最終,對方回應說:「對不起,我果然還是很愛現任。我沒辦法繼續背著他和你交往,也沒辦法假裝愛上你。」
 
再次落空,這就是報應吧。想搶別人女友的報應,最後什麼也沒得到。
 
他的憎恨和怨氣變得愈來愈重,憑什麼他得被戴綠帽和劈腿,而最後甚麼也得不到呢。
 
邪惡的想法侵蝕內心,使他變成萬劫不復的狀態。他不再是過去那個自己,最可怕的是,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件事,他表面上仍是一如既往地友善和優秀,在工作場合表現良好,和同事相處得宜,在朋友面前,他是一名慷慨的人和善解人意的對象。
 
他的內心悄然轉變,從那個純粹、相信愛情的大男孩變得不再相信愛情的男人,是這個世界讓他變成這樣的。他開始在網路上約炮,如果是有交往對象的女孩,便施以甜言蜜語和體貼溫柔的手段,以長期抗爭為目標,耐心的實行,從最初的認識到認真的交往,以及在做過幾次愛以後,將對方甩掉。他要將痛苦帶給這個世界,不能只有他經歷這種痛。
 
十二年的愛情恍如隔世,他也不再感到痛苦和愧疚,他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的糟糕女性們,那些有對象的人會禁不起誘惑,是她們的問題,而那些被出軌的人也是有問題的,如果他們是良好的男生,那也不會被女友劈腿和戴綠帽。雙方都是有問題的呢。
 
在一次和對方盡情做愛完畢後,他空虛的站在陽台俯瞰大台北的風景,101在遠方拔地而起,直入雲霄,七彩斑斕的霓虹燈照耀黑夜,這段日子究竟在做什麼呢?
 
要說快樂,是很快樂。但那不是真正的快樂。他現在三十三歲了,仍沒有任何改變。身邊的人都相當不解,一個交往十二年,論及婚嫁的女友卻突然分手,阿賢只跟身邊非常要好的朋友說明女友的事情,就像家醜不想外揚,他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看上的女人,交往如此之久,發生這種事情,他卻毫不知情,甚至差點要結婚,幸好是沒有。
 
現在的他,到處玩玩,沒有經營真正的感情,沒有負擔,很輕鬆,只是總莫名感到空虛。回不去過去的自己了嗎?有時他也會緬懷過去單純的日子。他也會想,現在這幾年做了那麼多壞事,得多捐一些錢給慈善團體,幫助弱勢族群積陰德。
 
可是這真的有用嗎?如果哪天在路上,被車撞死了,是否就是自己做太多壞事造成的?儘管不再感到罪惡,但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只是想看到別人受到跟自己同樣的痛苦,這種事情不能只有自己嘗到,原來他內心深處也是個邪惡的人,就算一個人很孤單,寂寞。這仍不是構成藉口的理由。
 
擅長橫刀奪愛的人,他如此定義自己。在痛苦和輪迴中掙扎,直到不再有任何的迷惑為止。
 
會不會,他根本不配擁有幸福呢?有天他萌生了這樣的想法,站在淡水的關渡大橋上,他騎著腳踏車從八里左岸自行車道來到這裡,一路上從新店永福橋一路騎到新北大橋,再從二重疏洪道來到八里,目的地是淡水,不過他累了,想休息,喝水和喘口氣,而且還想從橋上跳下去,了結生命。
 
「阿賢……」
 
背後傳來人叫喚的聲音,回頭一看,竟是前女友。他那位僅次父母,唯一與他走了如此一段長遠的人生之路的人。現在的她看來如此憔悴、虛弱和難過。
 
「小麗。」他叫喚對方的小名,這個小名已經多久沒有提到過了。他們好幾年沒聯絡了,對方是生是死都不曉得,他幾乎忘記對方的存在,剛分手那段日子是最難熬的,到後來走出來,偶爾會想起她,現在已經不會再想起她了,然而卻是在這種時候,兩人碰見了。
 
「你最近過的還好嗎?」小麗問他,兩人並肩站在橋上,望著淡水河,以及遠方一棟又一棟高聳的新建案。
 
「不好,這幾年都很爛。」他握緊拳頭,看著一隻水鳥從沙灘上飛起來,遠處沿岸還有人在釣魚和騎腳踏車。
 
「看到你過得不好,我很難過。」
 
「你看起來過得很差,我很高興。」
 
「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你怎麼能背叛我?我這麼信任你,交往十二年了,你卻做出這種事情。」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依舊愛你,你要知道,有時候就是……難免想嘗試新東西。」
 
「爛人,你是個爛人。」阿賢走過去要牽腳踏車,這時他卻意識到,在那之後,他也變成了一個爛人,破壞別人的感情,做出違背社會期待,沒有良知,缺乏道德的行為。「我也是個爛人。」他喃喃道。
 
「你不是爛人!我才是,是我害的你變成這樣的!」小麗撕心裂肺的大喊。
 
「也許是吧,不過最終是我讓自己變成那種人的。」
 
騎上單車,阿賢在強風中前進,他的淚水再次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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