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設定在一個和平、安逸得有點難受的世界，角色同樣是兩人，苦惱的大學生兩人
說到大學，其中一人的思路在偷懶了，不集中在正事上，開始天馬行空起來
回憶著還是高中的自己，一進到大學，感覺上最特別之處，可能是課室的環境吧
讀到大學課程的話，總有至少一兩次機會去那種大課室 —— 半圓形的研討室，不同以往的方形空間，更開揚的格局
數排桌椅圍住中央的講台，沒有身高差而看不到前方的問題，因為不是平排設計，記得第一次見到那拱山排列，即使早就意識到這種設計的存在，總感覺到一絲⋯終於親身體會到的新鮮感
不同於過去，「我」好像成長了
好像
真相是：人並不是一到拾捌歲便會成為大人；大學生在數個月前還是高中生
事實上，大學生活好像和高中沒有什麼分別
對，可能是因為選科上的問題，時間表還是塞得滿滿的，學習方面是千萬絕對一定要自行複習，並沒有太多空閑時間或「自由自在的大學生活」
研討室有一男一女，女的窩了在最前排的右角落，男的則定居了於對角位置，最後排、最左的位置
一考沒過的兩人是為了補試重考而來到這處
雖則為防止作弊而禁止坐太近，這個距離未免太極端吧？
這也導致兩人互相偷望的動作，對於講台角度而言，明顯十分
每打字一會，少年便會休息數秒，托著腮子，滾動眼球像是要看大腦內設的螢幕一樣，檢查自己的思緒是否正確，卻有時候，男子的眼睛不是向上，而是向前，假裝放空，實際上是盯著女子的背影
當然，另一方的少女也是如此，但無法明張目膽地轉頭，就需要耍小聰明，裝作是拉腰拉肩扭頸的時候，一邊偷看對方，那副拼死努力的樣子，一邊暗喜自己的進度飛快，此刻只管等待可以提交的時間就好了
偷看的兩人散發莫名的喜感，草原上的小動物一樣
這樣不怪得他們，始終這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是在附近時，難免有點孤獨
再者，考試題目不容易
說實話，試卷的題目可是：「試解釋不可能」這道世紀難題
例如你找到幸福的可能性，也比如你一夜致富的可能性
可惜的是，範圍已經定下了
「以科學方式，解釋不可能」
在監卷的螢幕上，卻先出現了不可能 —— 兩人正採取了同一個概念來詮釋「不可能」
時間旅行，改變命運
少年的第一段導入段是這樣的 :
不可能，彷如時間旅行，或是「回到過去」、「前往未來」，這些天方夜譚的概念都是物理學上的不可能，藍圖上的無敵大和號 —— 理論上存在卻實則不可行
「不可能」是指理論上，即使時間旅行能夠在數學上寫出合理公式，但其數值乃虛數，意味數理邏輯符合，卻沒有直接關連至科學邏輯的正確性
就像破裂的關係，理論上可以修復，但實際的如何，並沒有一個有證據證明可行的方案
請求你解釋給我聽
少女之後這樣寫，畢竟這科是哲學，得用點比喻例子說明來拉分，所以她在論證段落寫了：
這樣說不太容易理解，那麼用荒謬一點的說法來表達吧，讓我們假設以下條件：
初步觀察的環境是空木屋，有一個人走進木屋，在過了一段時間後，從木屋離開的人卻有兩個
用實際科學角度來說，第一個可能性是原論點出現錯誤，或許觀察出錯，木屋根本不是空的，論點從假設步驟開始便不成立
卻，偏激點說，數學角度來看，假設空屋等於數值「X」，在剛才進入了一人，那麼便是「X+1」，然後離開了兩個人就是「X+1-2=X-1」，如果現在再有一個人進屋子，屋子便會回復「空」的狀態了 —— 這種荒謬的結論
當大家都堅持己見的時候，空氣會更加難受，錯的不是你，也不是我，那麼是誰人？我們更喜歡指控他人的不是，這是可悲的本性，引起紛爭的自私
不過理論上，時間旅行存在，而且「前往未來」更容易之如，並已有實驗證明：如果物件以高速、超越地球重力的速度行駛，在既定的地球時間中，其物件將體驗更少的時間，因為實驗物件的最高速 —— 光速，比地球上可以實現的光速更快
如果想得到美好結局，只能猜測你的未來選擇吧？但關係早已降溫到陌生人的時候，究竟何來證據推測你的思維，畢竟你已經不是我熟悉的人了 —— 如今的你，我不認識
只見男子苦著臉，想了想，最後決定大膽一搏，加入一個假想實驗，作為說明段的補充：
要討論到光速、重力、空間和時間的關係，跳去傷腦筋的相對論而言，物質速度越快，其「經歷」的相對時間越慢，但與其丟出無聊又繁複的學說，倒是換一個說法，「光年長管」的假想實驗
讓長度單位為「光年」的想像長管持續旋轉，若動力源在另一端，在這端觀察的話，長管至少要一年後才轉動
原因是因為光速是粒子之間的傳遞速度中，已知的最高速；也可以說，一旦超過光速，就是真空狀態，畢竟粒子能超出自身的極限移動、傳遞能量 —— 進入沒有空間、間的非物質狀態
假想長管是物質化的存在，要不然無法被物理性旋轉，擁有物質的粒子構成物，理所當然地便要跟隨這個規矩，只能以光速為最高速，傳遞旋轉的動能，因此在這端的我們要等候至少一年，才能等待到旋轉動能由另一端，粒子傳粒子地傳過來
但「最高速」的光速，是會被重力改變的，因為即使擁有光速的加速度，接近無限的質量還是有數值，還是粒子
因為環境的不同，牽引思考的因素不同，所以你我不同，那怕起點相同，但經歷分歧太多，忒修斯之船出現了姊妹船
那個環境，只允許你承受，因此你扭曲了
那個情況，你當下只能吞聲，導致你封閉自我
那怕人心多麼堅強，也沒有變得無敵的程度
面對困難的人心，才沒有負負得正的定律
如同化學中，物質是粒子之間的正負極磁場互相吸引，互相抵消並結合而成 —— 然而「抵消」只是兩者、粒子之間，像磁鐵，那怕和另一塊磁鐵結合，其極性不會因其消失
如果有一塊很大的磁鐵，擁有強大的磁場，即使表面附上了許多金屬，已經完全包裹了其本體也好，磁性物只要出現在那磁場內，仍然會被吸引
那怕已經做足了準備，不幸總是從弱點的方向襲來，殺個措手不及
說到底，我已經不知道反抗的意義是什麼了
而那塊大磁鐵，便是「星球」，強大重力的𥔵鐵乃「重力」；所有粒子因重力而獲取指向性的動能，俱方向性的引力 —— 傳遞光的粒子亦被重力吸引，跟著𥔵場繞圓形
光的粒子不再走直線，而是走曲線，根據畢氏定理，三角形的斜線比直角邊長，代表得出的結果為距離加大而速度不變，那麼在不同星球上「最高速」—— 光的速度亦會因不同重力而改變，最終改變「時間」
理解時間之前，又要理解由「能量」帶出的概念
決心的能量，莫非不是純粹的恐懼嗎？
難道我錯了？
多得能量會持續遞減的定律，「負熵」的世界，空間、距離和時間的概念才存在
空間，是「觀察」用數值，三維空間的高、闊、長又好，還是一維的位置也好，純粹代表粒子和粒子之間的關係，直至納入能量的計算，才給予了「距離」的意義
空間是觀察所見的假想數值，距離，是指粒子之間會導致流失能量的「移動」、「互動」
至於時間⋯便是「膨脹理論」的產物；萬物皆有這個物理的本質：邁向穩定
為了生存你放棄了希望，你為走下去消耗了理智
不斷膨脹的，是絕望，將我們吞蝕
留下來，是灰心的感覺
能量像熱力，會從熱的地方趨勢移至冷的地方，而能量也像雨水，會慣性地囤積起來，直至容器無法裝滿，那樣的話容器便會融解、化為能量的一份子，在一個更大的容器裏囤積起來，照這個道理，容器會一個比一個大
壓力是一場下不停的雨，生命就是要以雨水為養分，人生則是如何在不被壓扁之前，盡多地收集雨水
但是雨水下太大，無論擁有多少去容器，也無法把所有雨水裝住
認同、信仰、觀念、尊嚴、自我
然後，我發現自己被騙了
我們根本不需要喝雨水
純粹是因為不把水弄走，我們便會浸死，這是一個大人的「善意」謊言
我相信過沒有下不完雨
我仍想繼續「相信」著
熱脹冷縮的道理懂吧？能量愈多， 熱力愈多，故然膨脹 —— 讓我們省略一點，就直接把這個趨勢應用為「膨脹」
能量的容器會一直膨脹，直至歸至最大的原點：由無限增長的宇宙作為容器
這個物理定律指出了世界是負熵的原因，能量之所以會消耗，是因為能量的本質
化學物質會持續發生反應，直至達到徹底穩定的狀態；生命會一直存在直至不再有糧食、住處出現；社會將繼續形成且壯大，除非智慧的作用歸零；各種各樣會「接近無限」天文數字次發生，直至命運的紅冊再沒有下一章，能量的集結度達至最頂點
直至生命的最後一日，我們只懂得後悔
畢竟對於過去，我們亳無挽回的餘地
而在這個世界存在的人類的我們，粒子構成的身體亦遵從同一個物理定律，我們的存在立於「事件序」上，我們的存在是能量流動過程中，天文數字件事裏，其中會發生的事情之一，順從不可逆性的能量流動，生命因而感覺到「時間」的存在
時間的概念，是對能量聚集的習性的一個主觀感受，我們對這個無法逆轉、暫停的過程産生的認知，假想的線性「第四」維度，亞維度，就是時間的概念
一個我們無法阻止其前進的過程，前往能量用盡的距離，就是「時間」
正如命運一樣
而當光速會被重力影響，即粒子的最高速度限制因重力而改變的時候，那麼物質膨脹的速度也因而不同，乃物質達成穩定狀態的距離產生變化 —— 時間長短不一
這也是為什麼單純改變重力，突破或限制物理的最高速，就能改變時間流逝的速度
打個比方，假設一個二維、平面空間，兩個人分別各自從自己的起點出發，從A點出發的人以直線走，從B點開始的人則以斜線走，共同走到同一個目的地，C點
這時A、B、C三點連上的話，會得出什麼圖形？如果理解正確，會得出一個直角三角形
然後出場的又是萬眾期待的公式，又根據畢氏定理，沒錯，又是那個斜邊等於直邊總和的數學公式：斜線的距離會是更長的那方
假設兩人的步速相同，速度一樣而距離有差距，走直線，距離較短的那位必然先到達目的地吧？相反，走斜線的人所花費的時間更長
那怕是血濃於水的關係，那怕出生之間是單單一分鐘的差距，每個人皆是完全不同的個體，以不同的方法成長成為不同的人
即使有共同終點也好
接下來要說到抽象概念了，便是「第四維度」—— 重力
若在兩人的步行路徑上，刻下每步的記號，然後將畫面從俯視角度轉至平視角度，對準且對比兩條不同的路徑，會發現其中一方的刻度較密集
儘管速度一樣，步距一樣，但僅是因為距離不同，所需的步伐更多，從側觀察，「錯覺」會顯得一方的刻度更密集
以上空直望的角度才意識到事實單純的原因為「距離不一」
而這個「俯瞰」角度，便是我們缺少能力以觀察的第四維度，對三維的我們而言，可以看到的，只是從側平視
我問，為什麼你在這裏？這不是你該走的路吧？明明問心無愧，責任不在你身上，那麼為什麼你仍然自責？
為什麼要給面色我看？為什麼要和我對質？
你大可什麼也不説
但是你選擇了坦誠
謝謝你
懂了嗎？至少懂一半就可以了，現在，在這，將「步距」轉為秒數，將「距離」改為時間，把「人」理解為粒子再理解一次
斜線出現，是因為重力，增加了光速傳遞的距離；在不同星球上，即使「光速」是一個定數，但因為重力的影響，那怕光速原數值沒有改變，在不同重力的環境下，物質傳遞的速度因距離增加，導致時間前進的距離不一，相對時間不同
這就是「時間膨脹」
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裏？這種心態到底是你可憐我，還是謊言的面紗？我真的分辨不了
但至少，即使是這麼要面子的你，你在這一刻沒選擇逃避，你還是對我、對自己説出了真相，認了錯
我說，這才是最讓我頭痛的地方啊
不信任的理由有上百個，但也不及你的真誠
我也許該感謝你的成長，允許我看見一個拼死挽回也可以，不是謊言的正當理由
意味着，無視其他條件，純粹說到重力，重力越大的地方，粒子行駛的相對距離越大，相反時間過得越慢；重力越小，相對距離越少，相對時間則快
所以「前往未來」，只需要待在重力比地球大的地方，便會體驗到比地球更緩慢的時間，實現一秒等於一天的時光屋
大道理都說完了，至於回到過去什麼的，理論上，我們也能夠用「時間膨脹」的原理回到過去
前提是找到一個允許人類進入的蟲洞，一個擁有超強重力的建構，大得能扭曲空間和時間，不止是時間膨脹，是能穿越真空狀態，擁有超越光速的異常物理現象，直接「傳送」能量到另一個環境的建構
不是我的錯嘛，如果世上有「如果」就好了
因為回到過去，照「時間膨脹」的道理，要讓時間的進行縮短成負數，讓額外維度的數值反方向增長
實現以上結果，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超越光速，擺脫物質狀態，擺脫能量流動的方向，才能在時間維度上穿梭，然後在目的地，接近「過去」時減速，回復實體狀態 —— 這是理論上可行的方案之一，過於科幻得成了魔法的理論，但理論上符合科學理論
卻說到回到過去的原因，大家也想做的東西，「改變過去」，是已知理論上不可能實現，真正的魔法概念，談原因的話要回帶到物理定律的部分，關於能量流動的定律
能量的流動俱不可逆性，意思是指「高向低流」的趨勢是無法反轉，當熱量從物質釋出，能量便會永久地物質中扣減
時間不會治癒創傷
道理如同身體透過進食補充能量，畢竟以體溫、代謝作用持續流失的能量是確實地離開了身體
所以，改變過去的第一個問題是：「無法改變造就你自身存在的一系列能量活動」
因果關係聽上去好像只是哲學層面的概念，不過物理仍存在因果性，量子力學存在科學上的因果論
量子力學中，因果關係是這樣判斷的：
計算主要所需的數據為：
壹，事件發生之間的時間距離，即時間線上，事件所發生的前後次序、相隔時間
貳，不同事件觸發時的空間距離，即代表在物質維度上，事件視界的位置之間的距離，當然，並不僅限於三維空間
叄，在其環境下，光速、粒子能行駛的最高速度，或是任何觀察、影響速度
省略其他小細節，直接理解原理的大概為下：
當事件A、B的時間距離有分先後時，將計算光速在事件空間距離移動的耗費時間，取此數值為「影響時間」
其後，將時間距離除以光速，計算「發生時間」的數值
若「影響時間」少於「發生時間」，即第一事件的影響先到達第二事件的位置，第二事件才發生，前者影響先於後者發生，那麼兩者便存在因果關係
以實際例子說明，例如剛才的情景，少年高舉武器，還有女孩命令人形開槍：女孩先觀察到少年高舉武器，女孩命令開火才發生，所以前者導致後者發生
努力地證明因果，到底是為了尋求理解的方法，還是為了推卸責任⋯
你明明心知肚明，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公正」
那麼，回到正軌，「改變過去」的第二個困難是什麼？
自身的過去是因果之一，俱必然性
你所存在過的「過去」被你觀察過，也導致你存在，簡單而言就是穩固了第一困難
再者，回到過去即使做到了，此過去非你的過去，而是「平行宇宙」
相信平行宇宙的你，要明白的是隨着時間流動，在過去的你和現在的你不一樣，物質上不一樣，換句話說，即使你回到了自己時間線上的「過去」，改變了過去，你也不會改變自己的經歷，因為你無法回溯自己那不可逆性、被確定了的過去
時間仍然線性單向前進，結果是你創造出平行宇宙，你的行為分裂出原先的世界和改變版本的世界 —— 卻兩條時間軸並不干預，不會令你的未來改變，如同平行線，兩者絕不相交，話説到底，反正就是徒勞
回到過去，但這不是屬於你的過去
或是撇除第一、二困難也好，不相信平行宇宙無助你的目標，根據物理因果論，你終也逃不過「修正理論」
修正理論是指你改變過去的行為，納入了導致你的「現在」的因果裏，你的改變動作作為「原因」之一，以難以預測的形式影響過去的未來、「現在」的這個時間點
代表你的行為是注定會發生，如同你的過去一樣，無論你多少次改變，注定的因果循環會中和你的動作，永不達到你想得到的結果，任何努力皆會自動修正為已定的結局 —— 回到過去，對，但你只是物理上存在於過去，沒能改變命運
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情嗎？
逃避現實
先別那麼絕望，畢竟「平行宇宙論」是研究中較公認、且偏好的可能性，當然，不止是感覺上沒有那麼絕望為由，還有平行宇宙和時間旅行所需結構：蟲洞的概念相近，亦是象徵着時空能扭曲交錯，三維以上的空間存在 —— 理論上較相似、吻合的推理
何況，平行宇宙又怎樣了，說到底，時間這概念，是因為我們處於能量流動工程其中，而作為主觀事實被觀察
如果你能活在平行宇宙，享受並不屬於「你」的結果，你多了額外的選項，無視「注定」的命運，世界是不是「你」的又有關係嗎？
直接去平行宇宙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回到過去？
快樂就行，不是嗎？
然而，這便是「時間旅行」自相矛盾的地方了
那麼打從一開始，就不需要改變過去吧？何不只鑽研成神的方？始終命運根本不需要改變，絕對因果性的「神聖完整」也無需改變 —— 那麼
那麼，先回帶
問題來了，對於時空的主觀感受，包括我們的一切情感，是不是沒有意義了？畢竟思路、行為是注定了，不是嗎？
請不要被過多的疑問影響你的判斷，即使是「本能」的道德觀念也好，主觀感受也有客觀的成分在內
得到答案也無法互相證明，然而有著關聯性的兩道無解問題，此乃愕論謬誤
類似「有蛋先，還是有雞先」這種問題、答案，兩者共同為一，看似疑問句卻是反問句，沒有標準答案的懷疑主義是莫比烏斯環，會自我重覆的論點
究竟，這樣想著的時候，我們是否搞錯了事件的時間距離？因果的先後次序，究竟是情感先發生，還是命運先注定了？
在此，敬請原諒我最後一次，說出最後一個讓人頭痛的概念：時間錐
你的過去，是一連串的事件，由某個龐大數字的能量組成，而你的未來亦是如此；時間和現在相隔的距離，和涉及到的事件量有著正比增長率
接下來，試著用數字表達這種關係，畫一個圖表，時間是垂直的Y軸，空間是橫向的X軸，然後因為我們活在三維空間，再加上一個代表空間的闊度Z軸，至於數值單位，乃「事件」，每一個座標等於一件事情
因為不是世界上的所有事件也造就現在，所以在圖表裏要特別畫一個結構
比如說某個地方的蝴蝶拍了一下翅膀，隨之某人的耳朵便斷開了，那怕計算上擁有因果關係，但這只是共時性的環境條件，即「巧合」，而非決定性的原因事件
我們只想要決定性的原因事件，在圖表上畫出這特別的區域，命名為「命運」
然後繼續在時間軸上，分別向兩極移動，看看不同系列的因果事件怎樣扣連一起，好像你的存在是因為你的父母相遇，你的父母相遇又是因為某歷史事件導致，漸漸地，你會發現越離「現在」遠，牽連的事件數越多，這也是為什麼理論上，幾仟萬年前智人的出現，同時直接和間接地導致你的痛苦；你現在的某次失誤，也可能影響你未來做抉擇的原因
這種向兩極放大的形狀，不就是三角形嗎？三維空間的三角形立體乃錐，這就解釋了「時空錐」的概念
造成「現在」並非你過去的單個行為，而是累積的因果，不但是個人行為，還有種種控制不了、源自於第三者的因果，才使「現在」成為此刻
每一個人的時空錐並不包含世界的全部，只是各人的時空錐錯綜交集在一起，宛如民間所說的：命運的紅線相交，不屬於自己的因果才看似影響到自己
彷彿無法預視的事件皆是互相扣連
彷彿已被注定
想到這，你害怕嗎？
如果形容世界「靜止」了，是在說氣氛過於緊湊，緊張得讓大腦麻痺起來，緊張到生理不適，內心不想面對絕不停下現實，生怕承擔後果，畏懼不確定的壓力，如此一句，抽象卻又形象地形容逃避的心態，形容了恐懼和無助的關係，其因果關係
然後，我說，如果這個「時間停止」的感覺，一直存在的話，會是怎樣呢？醫學界可稱這種精神問題為「焦慮症」，似乎不用特別親身體驗也能想像到大概
由於喪失自由，抽象的安全感被威脅，而一直處於透不過氣的情況
世上有多少人曾經擁有這個感覺？究竟又有多少人還無法逃離這個感覺？
若然認定了命運無法改變，恐怕是對精神無比沉重的打擊吧？會摧毀思維，造成創傷的那種
但是，可以算幸運嗎？這一切才沒有注定，要解釋的話，同樣是用數學上的理論，說明「命運」只是概率
俱隨機性的命運，導致了現在
因為世界的數值太多了，這樣一來，並非全知的我們掌握不了命運也是理所當然，與此同時「未來」亦順其自然地成為了無法預測的事情
化學定律也有這麼一條：能量的最終使用量和反應途徑是獨立的
意指，儘管方法如何不一樣，只要簡化的總公式中，整個化學作用中的起始物和產物是一樣的話，能量流動的總量不會改
比如說，從你的家去學校，也許有不同的路，但任你怎繞遠路，怎走小道，你的最終目的地也是同樣
你的能量釋放量始終是相同
哭著出生，平靜地離開
也許結局是注定，但對於我們而言，過程是隨機、自由的
請你相信這道理
那麼，再問一次同樣的問題
到底是命運注定了我們的感覺？抑或是，因為無法改變的感覺，注定了重覆的命運？
我會說
都不是
事實上，這兩道題目沒有因果關係，畢竟不單止前後矛盾，還有觀點層面不一的問題，但說多無謂
說「不是」，其真正的原因乃基於證據的立場
過去和未來的差別，純粹有一點：有某個數值已被觀察和肯定，那便是「率」成為了「絕對」
不同「未來」，在「過去」，「概率」注定了，知道事件的因果關係後，過去成為了絕對的事實
而概率，導致了不幸的現在
卻，「過去」也有曾經是「未來」的時候，並不是注定而是巧合的時候
「改變時間、命運」跨世紀難題根本是偽命題，寧願思考不可能的人們，只是我們，不想面對「過去已成定局」這殘酷的真相的我們
為什麼要逃避呢？
好像遠古時代的原始人，因為沒能力改變大自然，便演化出臣服自然、「神明」的心態，將所有責任都推給「至高無上」；困難看成考驗，痛苦看成挑戰
對稻草人崇拜
對「不可能」祈禱
曾經，人類沒有能力對付苛刻的「命運」，因此選擇建立信仰，增強對不幸的抵抗力，情有可原
現在，為什麼面對自己一手造成的問題時，思緒跑去追討完全不關乎的「超自然」呢？
究竟在害怕什麼？
究竟在思考什麼？
都說了，數學不完整，只是工具的一種，八成內容是計算的量子力學也好，剩下的兩成是確實的證據，粉子、波長、太空物理的研究
這是高中開始要知道的事情，任何論點也必須用實質論證支持，不過，可笑的是兩人在這，在自己的答題紙上也是僅靠數學公式立下定論
怪不得不合格了
唯獨是，在站在高地上批評別人之前，我敢問意圖嘲笑迷霧裏人們的你，如果被考驗主角是你，你會怎樣？
如果你是被奪去一切，被命運徹底傷害的人，你還相信未來是自由的嗎？
如果你是曾經一度會作夢的孩子，天真地相信幸福是存在的，不介意辛苦，努力堅持下去，擁有過純潔的決心，直至現實將你暴毆一輪，不止一次，而是連續數番，迫使你的心臟上出現了無法忽視的疤痕，叫你開始明白什麼叫做「那些年的美好」，感覺被好好教育成大人的形狀，再也沒有「希望之談」，「人生」只剩生存下去的想法，到時候你還能歡笑嗎？在困難中堅持嗎？
你會欺騙自己「幸福」存在於回憶中
而非根本不存在
到時候，你相信自己有這個機率，延伸到這個思維嗎？思考到命運既是「注定」亦是自由，抑或是在做到之前，腦袋已經壞了
無可否認地，走到這步，他們已經很了不起
心意傳達不了沒關係，至少妳努力了
感覺被背叛而生氣？但是你也相信過，不是嗎？
帶着破破爛爛的心靈，生存到這刻的大家
真的，很了不起
我很欣慰
⋯⋯
⋯但⋯說到底⋯「我」是誰？
誰也不是吧？
講台上根本沒有人，教室裏僅有兩人，祈求命運改正的兩人
那麼他們呢？兩人是誰⋯似乎不需要我說
他們的命運，由他們決定挑戰「不可能」的定義那一刻開始，已經交托在他們手中了
只祈求他們知道自己是自由身
⋯⋯然後，試場的時鐘響起了
是時候交出自己的答案了
時間過了多久？一分鍾嗎？
思考很多，遠比行動多
的確，大腦能夠無止境地分析資訊，然而消化之後的養份不多，這擺明是始於過程的開端，因為本來所接收的信息已經是全部了，不用再拆解了
不過，大腦是一個蠻犯賤的器官，過於沉迷於刺激，導致人在無聊的時候會自我刺激，當中「痛楚」腦部最為偏好於
當然，除了無聊，還有一個情況，就是痛苦中，在已經很痛的情況下再進一步自殘，使長期承受單一刺激的感官不至於麻木
但是不見得這樣一定有用
無論生理還是心理上，亦被痛苦弄得麻木的佐島，終究放棄了對抗
反正，已經發生的事情不會逆轉
在假想世界中，被「不可能」徹底擊敗的少年連續地吐出幾句怨話，重申自己的立場
「我放棄和你爭辯了」
「不過」
「我仍然希望你去死」
只見佐島他還是繼續對鈴木她擺出那敵視的眼神，即使眼神背後是痛苦的模樣，在逞強的少年他嘗試將心裏的感受覆蓋了生理反應，但是生理反應怎可能控制住
「那麼就作為輔助的力量吧」他的身體決定著
所以，少年把代表痛楚的神經遞質改道為刺激荷爾蒙的分泌，使身體呼喊出悽厲的敗犬怒吼
「走」
「走啊！」
「滾！」
聲音的力量把少女推後數步，更是叫她陷入恐懼
倒是，這份怒氣的背後，不是死亡的接受，少年知道，他們不會讓自己留在這，自己不會死，旁觀者的他們大概會把自己抬走
自己會離開這裏
⋯少女也會
一茂知道自己的所謂「目標」是不能如願以償，但是知道背叛確實存在的頓下，他真的不能制止怒氣，他無法接受自己的真誠被當作笑話
他恨她
奈何做不了什麼，自己沒有改變任何事情的能力，別說對抗的決心了，連生存下來的勇氣，少年也沒有
心，早已死了
畢竟早在子彈切下自己的耳朵之前，來到這裏之前，升到大學之前，早在那個雪地裏的時候，自從為了生存拋棄人的尊嚴，吃下她的血肉那刻開始，他成為了行屍走肉
他不是一個建全的人類，努力了為前提，做不到該做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至少，現在決裂了也好，總算是為兩人的關係畫上句號
不如意雖然
殭屍寫了一道和自己頭上相同的符咒，被命名為「無可奈何」的咒術，貼了在少女的額上
這樣一來，少女便不會因背叛一事感到自責了，因為主動地拒絕聆聽的人，並非她
為了讓有動力生存的人生存下去，屍體他認輸了，那怕知道對方以他人生命為食
好歹，她是鈴木 花子
自己相信過的人
如預料一樣，從恐懼冷靜下來後，意識到佐島「絕對拒否」的心意後，她呆呆地轉身，走了數步，中咒術了的少女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無可否認，自己努力過了
「只是他不接受罷」這是少女應該擁有的想法
可是她看見大和
不懂運轉大腦思考不了，但是能回憶，一旦開始回憶，卡住的齒輪忽然又動起來
空洞無物的腦袋，突然有股衝動無中生有
是情感
先是不甘心⋯然後的是⋯
悲傷？
回憶那個丫頭能夠愚蠢地闖進自己的世界，明明是無謀之勇，卻能攻進花園的最深處，通過自己那些困難得滑稽的謎題，戰勝惡趣味和不可能
明明狼狽不堪，但還繼續甘願受苦
她說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承諾？
所以反觀自己，失敗的原因是什麼？自己不夠堅強？
「別再捉弄我了，她根本不用面對自己所對抗的重量」少女吶喊
「這不公平啊！」鈴木在內心高喝
但現在又能怎麼樣？
花子知道，時至以今，什麼高明計劃也已經逆轉不了這個情形
兩人的關係早就徹底破碎
想到這，心痛得情緒全失，空虛又一次佔據了全身
少女她卻哭不出
所以當她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後，停止了腳步，感覺，身體輕飄飄
她盯向了人形
瞬間，少女發了瘋，直線衝向人形，以常人而言出奇不覺的極速撲過來，只見她眼睛盯著其下腹，如是看中了什麼
人形根據鈴木的臉肌活動、眼球角度稍微分析，馬上就知道她是要從自己身上奪去什麼，因此雙腿彈弓般向後退，預判了少女的位置，從「奪取範圍」中離開
也許對於其他眼睛來說，花子的舉動是在搶槍，人形眼中，狂暴少女襲來的因果已經全盤計算完畢
那個角度、高度，加上手指的形狀是要「拔出」，分明她看準的不是槍械，而是放大腿上的軍刀
不用還撃，人形只是盯著鈴木空撲，趴在地上尷尬的模樣，和之四目交投
空氣凝結，但不代表時間停止，所以趁空檔分析臉部表情，對焦不了的雙眼和尷尬的姿勢，人形的總結是：與其說「不甘心」，是混沌和內疚的混合
然後，參數更新，少女的眼球轉動了，望向了在人類盲點的地方，人形的擴展視角
無力的身體爬至那處，從地上拾起的是金屬物，冰冷的釘子，狼牙棒上掉下來的釘子
人形有不祥的預感，卻因為被控制著而無法阻止，當下不能實行主觀指令，始終心智系統預視到未來後，後果就是壓力指數急升，指示模式因而強制沉默了所有信號
無口的身體卻必須要尖叫，人形的眼睛確實離不開那團混噩氣息，卻只能默默地看著鈴木她拿起釘子，緩步走向少年，步向恐怖的將來
人形在腦海讀取了銅臭的化學物質
「怎了？想殺我嗎？」
有點意外雖然，少年他看著面前緊握尖鋭的女性，依舊不得不感到心寒，這份不安甚至延伸到佐島不敢確認她的眼睛中，究竟是冷酷還是灼熱，又是不是純粹的殺意
然而，眼睛只是集中一個地方，她的手，單單從那手背上的肉筋也能感受到憤氣，恐怕釘子很快會成為暴力的工具
一想到這裏，佐島不禁緊握手中的狼牙棒
從男子口中聽到警告的語句，但口吻並不強硬，反而有點退縮
「你一走過來我就打死你」
「不過我會先成為蜂巢吧」
畏懼的原因，可能是認為少女她產生了殺意，和自己同樣的殺意
但不同於鈴木，男子不會作出反抗
可是說，有份把事態弄成這樣的自己，真的很差勁
這樣的自己，應當承擔後果吧？
「試試看吧，無妨」
片刻的沉默，時間卻因為巨大重力而膨脹，一秒若如一小時，難受得很
提問過後，少女不但沒有走前，她的聲帶亦沒有要顫動的意思，不如說，當刻世界的聲音完全靜止，佐島為了尋求協助而望向不存在的援方，在刀尖外面的世界，他們盯著這處來
男子能看到旁觀席的他們，盯住這邊，不敢吭聲，假設著任何一點刺激也會壞了事情，生怕這尊俱威脅性的石像會突然間動起來，大家自動自覺地封上嘴巴
正在腦袋被壓力弄得不舒服，又要開始思考沒用的東西來逃避之際，違反感情邏輯的現象，忽然之間的笑聲粉碎了氣氛
瘋狂的笑聲，結束了靜寂的膨脹，是世界的奇異點，扭曲著已知的現實，如同在嘲笑鬧劇的意義何在
「你恨我嗎？」
笑聲未落，少女便提出疑問，彷彿在反問，在輕視這對話帶來的結果，忽視著事件決定性
或是已經瘋了，少女無法處理自己的情緒，淪落到這下場
笑聲中的盤問，比起嚴肅的憤怒，明顯的「暗裏藏刀」更叫人難受
這是拷問
「你有多恨我？」
鈴木在少年眼前擺舞手上的鐵釘，輕挑的語氣脫離了狀況該有的嚴肅，使他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一時分不清說話的人究竟是女子，還是腦內自責的聲音
卻，對於這把聲音，他選擇坦白
「我恨你」
「導致我不幸的人，是我自己，但真正殺死我最後希望的人，是你」
「我恨你的三心兩意」
「恨你的唯我獨尊」
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少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再次表現出難得的溫柔，孩童單純的善意，感恩地道出
「我也恨你，恨你的自把自為」
「可是呢⋯」
少女努力地保持著笑容，但此刻複雜的心情令她不禁抿緊下唇
「可是，我更恨我自己，我相信我比你更較恨自己」
「是我的錯」
「我恨你」
此時，少女的下巴結出水晶果實，品嚐到空氣中的冰冷，傷感的濕度，男子終於抬起頭，確認女性的眼中所抱有的憤怒究竟是那一種
但現實的景象和腦內的畫面出入太大，去到一個程度，佐島懷疑自己的時空是不是發生了扭曲，納入眼中的那，既不是冷酷的卑視，更不是猛烈的怒火
「但⋯謝謝你，告訴我你的想法」
「我也恨你」
純粹是理解因果後的終極自責
還有敗犬的眼淚
少女像個孩子一樣，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但是我不想看到你再受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