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現場準備!五、四、三、二……」
「讓各位觀眾久等嘍!」「魔都妖探On Air又回來啦!」
場邊的倒數聲一結束,就見到賀輔和彩欣站在住宅區的巷弄內,活力十足地向大家招手。
彩欣身著成套的淺藍色上衣及過膝長裙,益顯青春率性的風格:「今天由我──」
「還有我,穆坦特‧賀輔來替大家主持!」
賀輔穿著白色T恤、外罩著寬版的黑色短袖襯衫,打扮雖看似休閒,卻也不失莊重。他看向鏡頭,興致勃勃地宣告道:「今天跟上次一樣,我們要來突擊大家的房間!」
「這次同樣有兩組,不知道會是誰呢?」
「嘻嘻,希望有涵瀅的房間!上次只進到她家客廳,太可惜──好痛!」
「不准對涵瀅小姐有奇怪的念頭啦,色狼!而且人家明星的房間才沒這麼簡單就給人拍啦!」眼見賀輔雀躍地笑著,彩欣忍不住踩了他的腳:「順帶一提,我的房間也不給拍。」
賀輔一臉無辜地噘著嘴,搔著後腦嘟囔著:「妳的房間,我也沒什麼興趣……」
「那、那就好。」彩欣嘴上雖這麼說,但神情似乎難掩失落。她哼了聲後又回復微笑,示意鏡頭移向周遭景色:「那麼今天的第一間是這位!」
四周的水泥建築物外表雖尚稱整齊,但也能從若有似無的斑駁痕跡中看出歲月的流逝。賀輔走向舊公寓的一樓,不料按了門鈴卻沒回應。
「叮咚!」「啊咧?我還特別要他早點回來準備耶?」
在賀輔一手叉著腰、拿出手機、正要撥電話之際,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兩人身旁。車窗搖下後,只見夏斗難掩疲態地說道:「抱歉,臨時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查,所以耽擱了。我去附近停車。」
狹窄的巷弄內自是沒有停車處。夏斗平日都將車停在不遠處的月租型停車場。而夏斗打點好後,依約將賀輔及彩欣帶到三樓自己的住處。
一打開門,只見不算大、鋪著乳白色地磚的客廳。包含餐桌椅、書櫃、沙發,所有家具都擺得方方正正,彷彿地上畫著準線一般不容偏差。
「我的房間是吧?這都什麼企劃……」
夏斗邊無奈地說著,邊打開自己的臥室房門。內裡擺設和客廳一樣簡約:右側靠牆是沉甸甸的木桌,上頭陳列著各種精裝書、卷宗和報告,在其對面則是小型的衣櫥。角落的床鋪上擺著折成豆干狀的棉被。房內一塵不染,完美到難以發現一絲破綻。
彩欣看了也自嘆不如:「也太整齊了吧……」
「房如其人。」賀輔邊調侃,邊用手肘推了夏斗一下。他湊到木桌旁邊笑了聲說道:「我還記得上次你睡得正熟,而我就在這打盹,對吧?」
「對呀。我醒來看到你時嚇了一跳咧。」
夏斗才剛說完,就注意到彩欣微張著嘴,目光中盡是不可置信,而他這才會意過來:「等一下,彩欣妳聽我解釋。是怪盜亞提斯特去偷美術館那天晚上,我被他迷昏的事情啦。」
「喔、喔……」彩欣愣愣地點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見兩人看得差不多,夏斗從廚房裡端來三杯無糖綠茶。飲料才剛擱在餐桌上,夏斗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對了,彩欣。對你們除妖師,憑空把法陣畫出來是不是很難?」
「嗯,至少我知道能做到的人不多。」
「這樣呀。因為之前案件裡的犯人明明不是除妖師,卻使用了法陣,想問問妳有沒有什麼線索。」
「突然這麼問──咦?導播有話說?」彩欣話都還沒說完,就見攝影機另一頭的導播舉起牌子:「『拜託不要在外傳的On Air推主線劇情』。」
夏斗一聽忍不住扶額:「這部作品一寫到On Air,就不管第四面牆了是不是?」
「不是,當你說出『這部作品』時,就已經把第四面牆打破了吧?」賀輔從臥室中探出頭,大喇喇地笑道:「別三句不離工作啦。該休息時就要好好休息。」
「是、是。」夏斗坐在餐桌旁,受不了地搖搖頭:「還有你到底在我房間找什麼啦?」
「很奇怪,怎麼可能沒有?」「沒有什麼?」
賀輔見兩人目光都射向自己,原先還有點害臊,但最後彷彿決定豁出去地說道:「小黃書啦!上次我的竟然被全國放送!你把你的藏在哪裡?」
「本來就沒有。」
「不可能啦,全天下的男人房間裡都有!你喜歡哪種的?」
「不要擅自用你自己代表全天下的男人。快給我出來啦!」
夏斗咬著牙,硬是把不死心的賀輔給拖了出來。與此同時,彩欣也忍不住附和道:「夏斗警官跟你才不一樣咧。書櫃裡應該──唔。」
才一湊近書櫃,彩欣就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畢竟書櫃上塞滿了諸如「上班族減輕壓力的100種方法」或是「別讓壓力擊倒你」等書,而它們的主人究竟讀進去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嘿嘿,我看看。」賀輔隨興抽出其中一本:「『減輕壓力的第一招,想辦法遠離壓力源。』對我來說就是不要工作嘍?」
「你的工作時數已經趨近於零了吧?」夏斗邊吐槽,邊把自己的座位又挪離賀輔一些。
「不過每次看到夏斗警官幾乎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加班,真的還是要偶爾找時間休息呀。」
「他從高中就這樣了。做什麼都一板一眼、全力以赴。」賀輔把書放回書架上,坐到夏斗對面,突地有些感慨地說道:「但是偶爾還是要小心一點,抓逃犯、追犯人別老是衝第一,很危險。」
「彼此彼此。道理我都懂,但是──」
見賀輔表情認真,夏斗不禁聳聳肩苦笑道:「我們刑警不衝,誰來衝?」
「你呀……」「放心啦。」
夏斗雙手抱肩、挑起眉毛,半開玩笑地補充道:「在你把欠我的錢還我之前,我都不會有事啦。」
「嘻嘻,那為了你的安全,我就不還嘍!」
「別得寸進尺啦,你這傢伙。」
夏斗嘴上雖這麼說,終究在數秒後和賀輔相視而笑。
2
「怎麼連金毛這小子都遲到呀。」
時近傍晚,賀輔和彩欣站在國北科技大學正門口。周圍下課的學生們來來往往,還有不少見了彩欣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國北科技大學向來以軟體設計為強項,相關科系在國內排名也有中上水準。校園周圍則是以販售電腦、相機等電子產品零組件聞名的電器商圈,散布其中的餐廳也是國北科大學生們解決三餐的好去處。
「彩欣!賀輔哥!」
就在此時,錦懋揹著側背包,手提著裝著便當的塑膠袋,笑著跑了過來:「想說先去買個晚餐,結果便當店人超多的。」
錦懋的公寓離校區路程約二十分鐘,同樣是棟屋齡較久的建築。打開位於二樓的大門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狹長的陽台及滿地的男鞋,推開左側的門才能進到堆滿雜物的客廳。
彩欣小心翼翼地走著,就怕踩到地上的雜物:「哥搬來這裡後,我好像第一次來。」
「彩欣想要過來的話,隨時都可以過來喔!」錦懋領著兩人來到正對客廳門的房間:「這間是我的,另外兩間──我室友他們說今晚會晚點回來。」
「喔?三個人合租呀。」賀輔好奇地探頭,但其他房間都緊掩門扉。
「一個是我學長,已經在工作了。另一個是我學弟。」
「不過你跟彩欣不是都國北市人嗎?怎麼不乾脆住家裡就好?」
聽見賀輔的問題,彩欣只苦笑著望向錦懋,而他輕捏著喉嚨,模仿著父親的聲線:「因為我老爸說『都大學了就別賴在家裡,該學著自己生活』呀。而且這裡離學校也比較近。」
「不過分開住也是筆開銷。」彩欣雙手抱胸,難掩苦惱地嘆了口氣:「要是打工有薪水的話也能補貼一點。」
「也是呢──」賀輔下意識地頷首,但話才剛說完就發現不對。眼見兩兄妹的眼神迫切地射了過來,他搔著後腦,裝作沒事發生地笑道:「總之錢的事情就別談啦。我們今天是來拍金毛房間的嘛。」
錦懋的房間貼著天藍色壁紙。木製書桌桌面稍嫌凌亂,堆滿大學課程和除妖師考試所用的書和報告。床上的棉被也只是隨意地推向牆邊。
「其實以男生房間來說沒那麼糟啦。」彩欣掩著嘴笑道:「只是因為前面看過夏斗警官的房間,所以……」
儘管沒有親眼看到,錦懋也能想像會有多整齊:「標準太高了啦。」
「喔?那個是──」就在此時,角落的木吉他引起賀輔的注意:「原來你會彈吉他呀?」
「高中的時候玩過一點。」錦懋將吉他拿來,隨即坐在椅子上翹起腳;被撥動的琴弦撩動出溫潤的聲響,讓他滿意地補充道:「那個時候我還想說以後跟彩欣出道。我彈吉他、彩欣當主唱,團名就叫『除妖兄妹』(The Exorcists)。」
「聽起來不錯啊。從發Itube影片開始如何?反正你們除妖師也有人在演藝圈嘛。」
「可是太久沒碰,指法都忘光了啦,哈哈。」
錦懋邊苦笑著邊將吉他放回原位。與此同時,賀輔則彈了個響指:「好,那麼就進入正題,來找最重要的那個吧!」
「哪個?」相較於錦懋一臉狀況外,早猜到會發生什麼的彩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當然是──」賀輔神秘兮兮地拉長尾音,隨即興致昂昂問道:「金毛,你把你的小黃本藏在哪裡──痛、痛……」
彩欣抽回剛才捏住賀輔腰的手,冷哼了聲:「到底對小黃本多執著啦,你這色狼。」
「哼哼,賀輔哥,這你就不懂了。」錦懋站在書桌旁,一手倚著桌面說道:「在資訊化的時代,當然都存在電腦和雲端了!」
「竟然沒有實體小黃本……」賀輔難掩震驚,一手握著拳頭回道:「那讓我看看你的D槽!」
「不、不行啦!要是被直播,我就社會性死亡了啦!」
「怎麼可以只有我受傷害?我要讓世界感受痛楚!」
「誰叫你上次不把小黃書藏好啦!」
在賀輔和錦懋圍繞著筆記型電腦,衝突一觸即發之際,彩欣注意到書桌和牆壁的縫隙中似乎卡了本筆記本:「嗯?這本是什麼?」
她將A4大小的筆記本勾出來、拍掉封面的灰塵,隨即掀開第一頁。上頭是錦懋用黑色原子筆手寫,有些歪曲的字跡。
「咦?等一下!那本筆記本還在喔?」「嘿嘿,我看看。」
賀輔眼明手快把筆記本搶了過來,讀出上面的內容。
今晚的國北市群妖亂舞,四處都能聽見悲慘的哀鳴。難道這就是這座城市的末日嗎?不會的,因為有他在。
「亞馬諾家除妖術式‧爆、縛、滅!」
少年利落地使出法陣,轉眼間就讓作亂的妖怪們灰飛煙滅,也讓資深的除妖師都甘拜下風。
「所有妖怪想在這座城市作亂,先過我這關!」
──這就是少年:亞馬諾‧錦懋成為最強除妖師的浪漫譚!
「哇、哇,這個……」才讀不到兩百字,賀輔就已經快憋不住笑,身軀還微微發顫:「這怎麼跟我認識的金毛不太一樣?」
錦懋紅著臉,羞得不敢看向鏡頭:「那是我高中隨便寫的啦!我以為那本筆記本早就不見了。」
「你高中到底都在幹嘛啦哥?」彩欣湊上去看後,邊搖頭邊吐槽道:「而且俐落的俐還寫錯字。」
「總之快還我啦。」「別急別急,讓我再看一下。」
賀輔先是賊笑,隨即若無其事地說道:「對了金毛,我突然好想吃冰淇淋,哈根大支的。」
「突然說什麼──」
「『第一章:身為最強除妖師的我怎麼可能交到妖怪女朋友』……」
「好啦好啦!就這次!請你吃哈根大支!」
聽到錦懋承諾,賀輔才把筆記本交了回去:「說好了喔──噗哇!」
彩欣毫不留情地以鐵拳制裁:「賀輔先生,不能這樣威脅人!」
「嗚嗚,開個玩笑嘛……」
「那麼今天節目就到這邊,謝謝各位的支持!」
彩欣絲毫沒管後頭賀輔的慘樣,對著鏡頭露出笑容,而錦懋也瞭然地跟了上去:「大家也要收看下次的『魔都妖探On Air』喔!」
「等等,我才是這次的主持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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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補充:
本次On Air繼上次開箱賀輔和萊昂的房間,這次來看夏斗和錦懋的房間。本來想說順序對調的,但果然還是把鏘橋段放結尾比較合魔都妖探的調性。希望大家喜歡。
寫到夏斗還是會不知不覺認真起來呢,畢竟這人本身就是正義和認真的代名詞。儘管如此,衷心還是希望他注意安全,才能繼續守護國北市。其實記得我也在其他地方提過,夏斗一開始在Math Server系列登場時,是預計最後會便當的;不過既然已經被借到魔都妖探當常駐角色,這顆便當就被我收回去了,說夏斗被賀輔救真的一點都不為過(雖然賀輔沒有自覺)。
不知道大家覺得「除妖兄妹」的點子如何,伍德想了想覺得意外可行,雖然怎麼想都跟木匠兄妹(卡本特兄妹)有點像(欸)。錦懋的高中黑歷史被迫全國放送,殺傷力似乎不亞於賀輔的小黃本全國放送(X?),至於第一章標題疑似變成預言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說起來伍德也好想吃哈根大支喔(欸)。
那麼接下來的故事或許會在休一到兩個禮拜後推出,也請大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