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末年背景，我流歷史有
※乙女向，阿喻x原創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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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其之五】
大約當今世道，也定然會將之視為奇聞－－以上元節的邂逅為伊始，晃眼時光已是芳菲遍開的煙花三月，此時的王雁對於與阿喻在夜晚相會一事，早已當成了習慣。
說是習慣，倒不是因阿喻頻繁到來之故。依他浪跡天涯的脾性，本也不會在一地逗留太久，王雁卻在每個看似無甚深意的、兩人見面的日子尋出了絲規律；不同於初遇那回的狐狸墨畫，他離開時的留存之物成了隻小魚。壓在櫃檯上或夾入門隙的紙片，更有時是直接刻在窗邊圖樣，久之她便察覺了－－那是阿喻暗示隔日必再相會的預告。如此隱晦而不欲言明，王雁也就沒想過挑破，只是作畫時也稍稍心不在焉了些；偶爾她會抬頭窺視凝視自己的那人，想追尋其行為的真意，然而在那張背對月色的莫測笑臉中，她終歸一無所獲。
這份日久而生且不成文的約定，唯有一次，是被阿喻所打破了。當時是二月、正當春寒料峭的時節，那日直到子時都不見他人影，王雁畫了整天扇子，心裡雖不踏實也只得揉著酸澀的眼睡下，沒成想隔日申時許，習畫的孩子們前腳剛走，阿喻便出現在了店門前、一如往常地笑著，彷彿昨日未曾失約；她本覺得有些惱，卻瞥見他隱在披風的左臂上微微露出的紗布，心念某人的失落便也煙消雲散，化為淡淡的擔憂。
這一變化都落在阿喻眼底，於是他適時換作略帶歉意的笑容，走到王雁面前，卸下了那片沾有血跡的紗布－－被劃開一道豁口的衣料下，只餘極淺的疤痕。
「這傷不妨事的，只是昨日去的地方遠了些，這才趕不及回來。」
其實昨夜被一個身手了得的暗衛纏上了、那道傷口原本甚為猙獰，是他尋到崑崙山中的一位神醫治好的、脾氣古怪的神醫在他臨走前說過，與其凡事對小姑娘藏著掖著，不如收斂些以免早早送命。真正遲來的原因阿喻隻字未提，只用虛假卻在理的理由輕描淡寫地掩飾了事實；尋常人眼中，千面之影的話術與他擅使的千面之法同樣毫無破綻，想當然爾，王雁也聽不出端倪；哪怕她依舊是雙眉微蹙，壓根沒信的神情。
明知是扯謊，卻又找不出毛病，這樣的謊言可太氣人了－－巧言的怪盜對此很有自知之明，就等著眼前的小姑娘轉而氣惱，她卻只是嘆息一聲、指了指那塊破損的衣料，低聲說了句：「……找張方凳坐著，我上樓取些針線來。」
他罕有地從王雁話間聽出幾分嗔怪的、又帶些強留的意思，故也難得老實一回，在一張方凳上落坐；只是孩子們坐的方凳實在難為了他，王雁下了樓，望見的便是阿喻縮手所腳地坐著的滑稽模樣。頂著他狀似無辜的視線，她好容易才忍住笑，上前縫補起那件綉有魚與浪花的黑色衣裝。
「我的針線活不很細緻，你以後經常過來，正好讓我練練手。」
「我還以為，小姑娘會希望我少受點傷呢。」
「只要你一日為千面之影，那就難以避免。」她頓了頓，再開口時，話音變得低沉而含糊，「……但我希望你記得，我會一直在這兒。」
「小姑娘的話，我記著了。」阿喻回應得迅速，一雙碧眼泛起了然而難得真誠的笑意，望著王雁不曾有一瞬偏移，「以後，我不會再失約了。」
「……嗯。」
輕許諾言的怪盜，以及輕信怪盜的姑娘。興許早知難以迎來所謂圓滿的結局，然而在大宋最後的平穩歲月中，這份約定，他真也未曾食言。
且由那時開始，有什麼心緒在兩人之間緩緩滋長，如同而今城外夭夭桃花。
「樊城外有些村落的桃花也開得挺好，若想遊賞，還犯不著捨近求遠。」
剛提及今日到舒縣沿途的春景，阿喻又提到城外，似乎只是忽然想起的一段話，卻引得王雁有些心動－－畢竟自正月以來，他們便沒再兩人一同出過扇子舖了。
「小姑娘，從舒縣回到這兒、和從樊城到村子的路程，妳認為哪個更遠些？」
他已將話說得明白，彷彿篤定她會答應似的。不過相處日久，對於阿喻一副頗有餘裕的神采，王雁總忍不住想還擊，於是她遞出手中筆，笑道：「那到時你也一起畫畫春景，如何？」
「那可不能讓那些孩子們看見，否則他們一『口無遮攔』起來，又得勞煩小姑娘費心了。」
兩人各自不言應承，卻分別得比以往都早。另外的不同，是預告函上淡淡的花香，以及隨之附上的一枝桃花－－
「明日未時，怪盜千面之影，將來盜走鴻雁扇舖的珍寶。」
tbc.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