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村並沒有馬上離開，他等著V 完成手術，等了將近五個小時。
手術結束後昏睡中的V 被推出手術室，武村跟著醫護人員將V 送回原本的房間。
V 昏睡是因為電子腦重新啟動並與身體各部位連結需要一段時間所以呈現睡眠的狀態，武村跟晶確認V 完全無礙後，走到床邊看著V，伸手撥開落在 V 臉頰上的髮絲，用食指背面輕輕撫過V 的臉頰再為 V 蓋好被子。
「武村先生，你想留下的話我可以為你準備躺椅。」晶站在武村身後詢問著。
「不了，謝謝，讓V 好好休息吧！請好好照料他。」武村轉身看著這個一直照顧著 V 的醫護人員。
「我保證 V 先生會得到很好的照顧。」晶向武村保證。
武村對晶表示感謝，準備離開但到門口時又停下腳步回頭多看了躺在床上的V 一眼後才走出房門。
晶在一旁看著，臉上的笑容沒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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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早上 V 從昏沉中清醒後發現他可以叫出時間日期顯示。
『已經過了一天？之前三小時就清醒，沒想到重啟電子腦反而昏的久……』V 看了看現在的時間點後驚訝自己昏睡這麼久。
V 緩緩坐起身看了看房間，用光學裝置掃瞄了一下周圍環境當做測試，看來沒什麼問題。
V 看到一旁小桌上放了一個技晶，V 拿起閱讀上面晶留下的各種注意事項，並附註他現在可以與外界通話了。
V 連結上通訊系統時思考著要先打給誰、該怎麼解釋，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的留言錄影數量前所未見地高。
維哥、威爾斯老媽、朱蒂、大河、米契、帕娜、紹爾、若惡和凱瑞等等眾人，幾乎所有認識V 的人或多或少都傳了語音影片，連痛罵過自己「背叛朋友、出賣自己」的迷霧都對自己關心不已，甚至是當時已經成為夜城市長的傑弗森都給自己傳了一封。
V 看著大家留給自己各種關心與想念的錄影片段，這三年裡隔一段時間就會再傳來一封，而他的貓「小齧」暫時讓迷霧帶回去照顧，迷霧隔一段時間就會傳一段小齧的影片給 V。
大家的訊息幾乎沒有間斷過，只是在結尾時總是會詢問V 什麼時候跟他們聯繫、什麼時候回家？
V 緩緩滑下床坐在地板上，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靠在床邊閱讀著每一條訊息，泣不成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晶推著推車走進房間，看見 V 縮在床邊地板上時愣了一下，很快恢復的晶將推車停在一旁，走到 V 身邊蹲下身，V 抬起頭看著晶，淚水掛滿臉。
「你想聊聊嗎？」晶溫和地問著 V，遞給 V 一盒面紙。
「謝謝，我沒事，我只是很開心。」V 接過面紙盒，雖然淚流滿面一臉可憐，但表情是掩飾不了的欣喜。
晶點點頭表示理解。
「你今天比較早來。」V 用面紙擦了擦臉，看了看晶和他身後的推車。
「是的，因為你今天出院，要將你的個人物品還給你，原本我只想悄悄地來悄悄地離開，沒想到被你發現了，看來我真的沒有當刺客的本事。」晶打趣地說著，還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可以走突擊戰路線。」V 被逗笑，開玩笑地回覆，然後將面紙盒還給晶。
晶笑了笑，拿過面紙盒站了起來，然後將推車推了過來。
「這裡是當時你留下的個人物品。」晶把推車上的箱子搬下來放在地上。
V 站起來走過去，蹲在箱子旁將它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印著荒坂家徽的行李袋和一個有著銀色光澤的精緻金屬手提箱。
行李袋裡面是三年前他身上的衣物，衣物最上面躺著當時陪著他上手術檯的項鍊。
金屬箱裡整齊排列著梅洛瑞軍火 3516、手臂螳螂刀改造裝置和一疊用白色緞帶束起的二十二張大阿爾克那塔羅牌，每一樣都好好地嵌在箱內的海綿裡。
「狀態極佳！我都已經做好這些東西回不來的心理準備了，太感謝你們了！」V將塔羅牌拿出來，一張張展開擺在地上，他開心不已，並且驚訝於每件物品的維護程度就像沒有被放置三年而且定期保養一樣。
「不用謝我們，這些物品一直是由武村先生保管的。」晶看著 V 開心的樣子，覺得應該要告訴他這點。
「是吾郎幫我保管的？」V 抱著那件強尼銀手複製夾克，摸著皮製外套被保養得十分得當才有的觸感。
「是的。」晶將空箱子拎上推車。
「吾郎還沒有來嗎？」V 知道武村跟自己約十點，現在還很早，但如果自己的物品一直放在武村那裡，怎麼東西來了武村沒出現？
「武村先生請人先送過來的，他覺得你會想要換上自己的衣服，而他現在正在忙，不要擔心，他十點會準時來接你的。」晶知道 V 在意什麼。
V 點點頭表示理解。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晶推著推車準備離開。
「等等！」V 喊住了轉身正要離開的晶。
「是的？」晶停下來轉身看著 V。
「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V 盯著晶，感謝之情到嘴邊只能用一句「謝謝」來表達。
晶臉上一直都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在這一刻笑容完全展開來。
「我的榮幸。」晶對 V 點點頭後離開。
晶離開後 V 將衣物拿出來擺在床上準備換上。
V 脫掉衣服時想到箱子裡的螳螂刀，他舉起雙手看著自己的手臂，皮膚外表完整，沒有植入物特有的金屬鑲嵌痕跡，V 好奇地掃瞄了一下手臂，顯示「植入物：已拆除」、「損傷：已痊癒」的訊息。
「損傷：已痊癒」這條讓V 直覺事有蹊蹺，開始仔細觀察這附身體，前三天他只想著要趕緊適應，還未好好檢查過這附身體。
V 脫掉全身的衣服，細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和四肢，發現一些熟悉的小傷疤和細節，一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細節。
『荒坂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改造臉部長相和植入真髮不是什麼難事，但這些細節？而且為何要特別弄傷疤上去？』V 摸著這些皮膚紋路心想著。
V 快速來到洗手台前，幾乎要將整張臉湊到鏡子上，撥開頭髮露出頭皮和髮根。
『這是原生的！』V 驚訝地看著。
V 撐開自己的眼皮，透過鏡子觀察著這個喜呂志光學裝置，這對綠色虹膜的眼球，有著維哥另外特製的手筆，因為這副光學裝置是為他特製，這是只有 V 能看出來的手法。
V 突然想起什麼，轉身背對鏡子，他看見自己背上那道跟了他將近十年的大型傷疤。
三年前因為自己的身體無法支撐下去即將死去，荒坂承諾為他尋找能相容的軀體，在自己堅持不能活取人體的條件下他才簽下了合約，因此他早就做好自己的意識可能永遠被困在御輿裡的心理準備。
『這是……我原本的身體？』但是現在這副身體擺明了就是自己的……
V 雙手撐在洗手台上，覺得自己陷入了一陣認知混亂，然後他聽到敲門的聲音。
「進來……」V 回應敲門聲，打開了水龍頭捧起冷水洗了一把臉，他覺得他需要冷靜一下。
武村走進門，沒看見 V 只聽到水龍頭的流水聲，知道 V 在廁所，逕自往裡頭走。
「看來你已經在準備了。」武村看到床上的衣物。
V 擦了擦臉，走了出來看著武村的背影。
武村聽到 V 走出來的聲音，一轉身就看見身無寸縷的 V 站在自己眼前，就跟 V 醒來後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V，你真的需要穿上衣服，我幫你拿……」武村稍微愣了一下，正要幫 V 拿衣服就被 V 打斷。
「看著我，吾郎，我認真的。」V 語氣嚴肅。
武村聞言，轉正身子面對 V，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這是我的身體對吧！我原本的身體。」V 看著武村的眼睛。
「我以為你在照鏡子時就知道了。」武村毫不閃躲跟 V 對視，他沒有說謊，他的確沒有任何要隱瞞 V 的想法。
「我以為……為什麼？三年前你告訴我這副身體已經宣告沒救了，不是嗎？」V 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不明白這一切。
「這要感謝海爾曼博士，我原本是想要讓他親自跟你說明的，畢竟這方面不是我的專業。」武村捏了捏鼻梁，有點困擾地皺了皺眉。
「沒關係，我聽著。」V 言下之意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武村現在就告訴他。
「好吧！我盡量說清楚，但你還是需要穿上衣服。」武村堅持。
V 走到床邊拿起衣物穿戴整齊後坐在床上，看著武村指了指身邊的空間，要他也坐下。
武村坐下後開始解釋。
海爾曼當時建議將 V 的身體冷凍保存，一邊尋找相容的身體，一邊從人體複製方面著手。自從義體技術成熟後，生物複製技術就漸漸退出主流醫療，但不代表沒有人繼續研究，如果有幸複製體成功，就不用擔心生物晶片導入身體後不相容的問題。
海爾曼自己也開始研究 V 的腦神經損壞，沒想到在這三年時間裡，找不到能相容的身體，人體複製技術也無進展，但卻讓海爾曼找出了用腦神經幹細胞修復 V 這種特殊腦損傷的方法，在經歷一連串測試後，海爾曼請荒坂醫療集團配合，將 V 從冷凍倉裡取出後進行手術，接下來就是將手術成功、腦波恢復正常的 V 送到日本東京荒坂總部進行後續康復治療。
V 聽完後沉默不語，武村在一旁安靜地等著 V 消化這一切。
「看來……我欠了海爾曼博士一個很大的人情。」V 看著前方嘆了一口氣。
「你可以當面跟他道謝。你回到夜城後海爾曼博士會去接應你，我們原就安排他在那時候跟你解釋一切。」武村偏頭看著 V 的側臉。
「我會的……」V 點點頭。
武村轉移視線時剛好看到床上的子彈項鍊護身符，皺了皺眉，站起來轉身面向床鋪，將項鍊收進 V 放在一旁的行李袋後拉上拉鍊。
『是啊……我要回夜城了，荒坂就要擺脫我這件麻煩事了，武村……可能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V 默默地看著武村的動作，覺得胸口悶悶的。
「V，你有什麼話想說嗎？」武村看見 V 表情明顯變化。
「我沒事，謝謝。我們要出發了嗎？」V 看著武村勉強地笑了笑。
「是的，需要我幫忙整理嗎？」武村看了看 V 放在地上的手提箱和散在一旁的塔羅牌。
「不用了，我很快就好。」V 走過去蹲下身收拾塔羅牌。
「啊……」當 V 站起身時，一張塔羅牌滑了出來，飄落到武村腳邊。
武村將塔羅牌撿起來看了看牌面後將塔羅牌還給 V。
V 接過卡牌，發現牌面是「戀人」，他想起迷霧曾經為他解釋過「戀人」牌的意義並不是字面上那樣。
「謝謝你幫我保管這些東西，還幫我保養得這麼好。」V 將塔羅牌收好，放回手提箱裡，摸了摸其他狀況良好的物品，關上手提箱後向武村道謝。
「不客氣，我不能讓如此美麗的事物消失。」武村看著 V，眼神表情明顯變溫柔。
『不！吾郎不是在說你！是在說那些東西！』V 又覺得自己腦子一陣熱，趕緊內心喊話要自己振作。
「我們走吧！」武村幫 V 背起行李袋。
「好……」V 提起手提箱，跟在武村身後。
兩人離開了房間，武村帶著 V 往建築物右側露天的開闊空間走去，V 看見那停著一架浮空載具時有點驚訝。
「請。」武村開啟浮空載具的門，示意 V 進入，他隨後跟進。
「我還以為我們會搭汽車。」V 坐上座椅，將手提箱放在旁邊的空位上。
「浮空載具比較快。」武村坐到 V 對面的座位，關上門後將行李袋遞給 V 讓 V 接過去與手提箱放在一起。
『比較快到機場嗎？之前晶說武村在忙，是在處理這件事嗎？』V 看著對面正在連結載具系統的武村。
「你自己操作嗎？」V 在聽到系統「已授權操作」時發現武村要自己開這架寶貝。
「是的，這件事只能由我來做。」武村啟動浮空載具升空，開始移動。
V 看向窗外，日本的天空比夜城乾淨多了，天空是明亮的藍色。經過高密度人口城市看見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一些地區多少有自然風景但明顯是刻意被保留。
「V，因為待會速度會很快，容易產生視覺錯位，我要關閉玻璃的透視度了。」武村說完，載具上的透明玻璃馬上轉變成不透光的黑色。
「好的。」V 收回了目光，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
一路上 V 很安靜，偶爾看向認真開浮空載具的武村時，總是會猶豫是否要趁現在偷偷拍幾張武村的照片。
一段時間後 V 感覺浮空載具漸漸變慢，然後停了下來。
「我們到了。」武村解除與載具的連結，用機上面板開啟載具的門。
突然變亮讓 V 瞇起了雙眼，當他適應光線後他看見武村已經站在載具外頭並面對著自己，武村身後是一片 V 至今從未見過的美麗風景，看愣的 V 緩緩向外伸出一隻腳。
武村對 V 伸出手，讓 V 將手放在自己手上後牽著他走出浮空載具。
「這裡……是哪裡？我以為我們去機場。」V看著那一片美景，不敢相信現在竟然還能有這樣的自然風景。
「這裡是香川，我們約好的。」武村對 V 露出溫柔的笑容。
TBC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