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Gargoyle
2020.9.6 16:30 地點未知 【業火組織藏身處】
洛克‧道依爾(Locke Doyle)走過灰暗的廊道，他一身特警裝備在此地顯得無比突兀。與他擦肩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嘿，Karma。看起來你準備自首了，對嗎？」一名五官嚴重毀容的男子操著東歐口音問。
「別緊張，我還沒把自己上銬呢，Triglav。」道依爾前方的華裔男人Karma亮起左手腕。
「你叫他什麼？」道依爾好奇地問。
「沒什麼，那是他的代號。」Karma說。
「你這裡倒是什麼人都有嘛...你是Chink、而這裡還有紅番、也有黑佬...」道依爾一邊說，一邊毫不畏懼地與左前方的黑人對望。
「注意你的嘴，道依爾先生。」Karma淡定地說：「我們這裡雖然不搞政治正確那一套，但這些人都將是你出生入死的搭檔。」
道依爾聳肩，不置可否。
他肥壯魁武的身軀令人望而生畏，而全身從頭到腳整齊的SWAT裝備更是令他顯得無堅不摧。
「還有，你胸前那個LAPD太醒目了。」Karma提醒：「擺脫它吧。」
Karma拿出一把匕首。
道依爾愣了一下，隨即接過匕首。他邊撕邊挑，將整片LAPD標籤刨下。
「恩，這樣看起來順眼多了。」Karma說：「歡迎加入業火組織。」
Karma領他來到一間套房。裏頭簡單的家具都已經準備齊全。
「跨進門檻後，就是至死方休。準備好了嗎？」
「反正我也沒有哪裡可去。」道依爾咧嘴笑，毫不猶豫地走進了房內。
桌上除了一箱美金、鑰匙、全新武器以外。還有一個金屬識別牌。
"Gargoyle"
道依爾在鐵床邊坐下，思緒如潮。
＊
【七年前】
(UTC-7) 2013.2.15 16:30 美國加州‧洛杉磯
「開門！LAPD！」道依爾一邊捶著木屋門，一邊大聲喊道。
洛杉磯郊區的一處儲藏木屋，此時被四名洛杉磯特警給圍著。
「長官...有必要這麼做嗎？」年輕的SWAT後輩低聲問。
「有必要嗎？沒有。但我就是想這麼做。」道依爾咧嘴笑：「嘿嘿嘿嘿嘿。」
事情起因其實也不大，也就是三名墨西哥裔居民拒絕道依爾的盤查而已。幾天前，震驚加州的離職警察槍擊案剛剛落幕。負責市區安全的道依爾在午後街上主動攔下這三人。由於道依爾刻意刁難、甚至揚言將他們拘留。三名移工立刻拒捕、並揚言申訴。
「但是...長官，槍手已經伏法了。我們實在沒有理由盤查他們阿。」年輕的SWAT依然持有疑慮，進一步追問：「就算他們真的是黑工...」
「整個事件落幕了，你不覺得啥事都沒幹很無趣嗎？」道依爾說：「我想找點樂子嘛！」
「警察不該是個找樂子的工作！」後輩忍不住怒斥。
「喔！是嗎？如果我非要找呢？」道依爾湊上前，用體格優勢逼退他。後輩面有忿色退開。
道依爾頗為滿意他的反應。他朝後輩豎起大拇指。再次走到木屋邊，又喊了一聲：
「LAPD，開門。」
「No pecamos！Solo somos cocineros！」
「說英文，該死的英文。」道依爾嚷道：「給我打開這該死的門！」
「No tienes derecho a detenernos！」
「你是在侮辱我嗎？阿？」
道依爾轉身嚷著
「給我那玩意。」
他不管遲疑的同仁，一手搶過同僚手中的攜行盒打開
「道依爾！你要幹嘛？」後輩驚問
道依爾拿起手裡儀器，「咚」地貼在牆上。螢幕上閃著紅點，標記三人的位置。
這是局裡今年剛開始從以色列試驗採購的特殊配備，名為「反恐雷達」。能夠透過穿牆電磁波測定室內的人物動靜。
「幹掉他們，他們拒捕。」道依爾收起儀器。
「什麼？」
「我要幹掉那些該死的墨西哥佬！」
不待眾人反應過來，道依爾已經舉起戰術霰彈槍。
＊
(UTC-7) 2013.3.3 10:30 美國加州‧洛杉磯 - 聯邦法院
道依爾在辯方席上，靜靜聽著檢方對他的指控。
代表洛杉磯警方的是一名非裔美國人，他叫邁爾斯‧坎培爾(Miles Campbell)。邁爾斯也是前SWAT隊員。道依爾對他還有點印象。據說這傢伙離開SWAT以後，在洛杉磯警局辦了不少案子，與另一名警探被當作神探搭檔，在加州小有名號。
「道依爾先生，洛城警署基於二月十五日現場指控你非法使用警械、執法過當、二級謀殺。你對此有何辯護。」
「我身處於窮凶極惡者環伺的情境，我只是做我該做的反應。」道依爾老神在在。他後方，另外三名同仁則以證人身份列席。之所以如此囂張淡定，不外乎已經完成串供。
當天道依爾擊斃三名墨西哥裔移工後，他立刻要求同仁們為他做假證。
誇張三名移工拒捕的情節、還有洗去執法過當的痕跡。
「好一個窮凶極惡。」坎培爾警探出言駁斥：「庭上，請讓我呈上證物音檔A。」
這一手讓道依爾有些意外。
「這是二月十五日的任務通訊內容。」
音檔很長，但內容該有的都有。包含了刁難移工的盤查、追擊、圍困威嚇、非法使用警械...更重要的是他的吼聲：
『...我要幹掉那些該死的墨西哥佬！』
道依爾憤怒地看向後方證人，後輩抬眼相望，神色決絕。
「反對，這並非在當事人知情下－－」「駁回，此為任務通訊紀錄。」
辯方律師面如死灰地坐下。
當天聯邦法院宣判，除了二級謀殺外，道依爾被指控的前兩項罪名都成立。即刻收押。
他被免除警務，判五年徒刑。
＊
五年牢獄並不算短，但終有個盡頭。
出獄後的道依爾透過獄友的引薦，從特警走入了地下社會。他發揮所長當過夜店門衛、妓院保鑣、黑社會成員的貼身護衛。他很懂警察攻堅的那套、也很懂如何應對其他不法份子。想要雇傭他的人從沒少過。
然而他的話題性可完全不輸給他的本領。
他接受委託時，永遠都穿著警械。他透過黑市，購置了與他值勤時一模一樣的SWAT裝備。從膠盔、防彈背心到護膝護肘。連軍械都是使用習慣的武器。他甚至購置了那台「反恐雷達」，隨身攜帶。
「嘿！肥條子(Fat Cop)」操著南方口音的黑市商人喊著他這幾年的諢名。
「嗯？」
「為什麼要買那個攻堅雷達啊？而且...看看你的穿著，你已經不是條子了不是嗎？」
「傻瓜。」道依爾：「你以為我想一直當保鑣嗎？」
＊
正如他說的：道依爾已經不再接保鑣的任務。
他成為了雇傭槍手。憑著儀器，他隔牆出手、無一落空。幾個月內他再次來到事業高峰，那一身SWAT裝備既招搖、卻反而讓人防不勝防。
於此同時，三名當年參與行動的老同僚無一倖免，或是在餐廳、辦公室，甚至是在自宅，在一個月內都先後遭到他的毒手。
有了資金與名聲，他甚至開始主動買凶。
洛杉磯街上出現了幾張傳單，上頭是邁爾斯‧坎培爾的頭像。
下方則寫著：「給我殺了這個黑鬼(Kill this fucking nigga)」
然而，這次卻杳無音訊。他輾轉才得知，原來邁爾斯進入了聯合國的反恐單位。
「真是可惜。」道依爾也只能接受
暗殺聯邦幹員已經難如登天，何況是安理會幹員呢
他只能持續將刺殺委託掛在網上
這一掛就是又兩年
然而在一周前，署名Karma的委託來到了信箱
這委託很有意思，對於邁爾斯的人身調查比誰都清楚。甚至還反過來花費鉅資僱用他去襲殺邁爾斯
道依爾當然接受
因此，他出現在這裡，成為業火組織的一員
＊
"Gargoyle" 「石像鬼」
這是他的代號。
自從他出獄走入地下社會後。就好像遺失了自己。只能任由這那些江湖混混隨意稱呼。過往的威風、不可一世。在那種氛圍裏面都不受用、不可見。
隨便一個販毒的都敢衝著他叫："肥警察"
如今他走進了更深的黑暗裡，卻反而找回了那遺失許久的自我認同。
道依爾將名牌插進防彈背心的名條裡，頗為滿足地敲了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