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覺醒
1945.4.28 22:00 中華民國‧湖南邵陽 - 阻擊營陣地
丁硯知道宋桃穆總是對自己有點堤防，但這次擅長謀算的他卻算錯了地方。
知道內情的副官黃敖當晚就急電團部。
緊跟著，元定便率領大批憲兵抵達營內，即刻將宋桃穆解職。
「日寇將至何以陣前換將！阻擊營誰能負責！」宋桃穆不滿質問
「我負責！行嗎？」元定怒吼，那聲音門板根本抵不住：「你若滿腦子都是這些詭詐機巧之變，那就回你的軍統吧！我這兒小廟留不住大神！」
「你倒底慫什麼？你是堂堂國民革命軍上校團長耶！」
「我怕被當槍使！你也該怕！」元定斥責：「赤鋒連那個連長，陳漢霖！你知道他有多大本事嗎？他一年前給史迪威參謀長寫過公開信！史迪威對左派的立場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多關注這個人啊！結果給你用這種手段弄死！誰不知道是你手筆？這不是跟你弄死日軍王牌的手法如出一轍嗎？」
「史迪威，他回美國後還算什麼東西。這是中國人的地，我打中國人的仗。」
「他若不是東西，你更不是個東西。現如今你自作主張！我只好將你解職！是，我是慫了點！」元定怒道：「那你有想過，如果美國人要中央給解釋，你會被怎麼處理嗎？」
「我問心無愧，於私，陳漢霖跟我有仇；於公，此人為赤黨頭目有深謀，當殺之」
宋桃穆答得乾脆，語氣裡的陰狠憤恨毫不遮掩
「你這話留到重慶說吧。」
丁硯在營舍裡只是裝睡，終究徹夜無眠。
雖然他很怕宋桃穆，但至少他知道宋桃穆是個能將
如今日軍重兵壓迫，除了宋桃穆之外，他不知道還能信任誰...
不知是否錯覺，遠方的炮火聲好像更近了一些
＊
1945.4.30 06:00 中華民國‧湖南邵陽 - 阻擊營陣地
四十幾枚空爆燃燒彈是日軍的序幕，邵陽外圍的國軍陣地傷亡慘重。雖然阻擊營有美軍指導的傷檢體系，但還是措手不及。邵水南岸的日軍砲陣地則加碼轟炸。
「縮進城市裡！」元定下令
阻擊營在猛烈的炮火中放棄一個又一個費心經營的火力點，退入市區
丁硯看著掛圖上的布置，阻擊營在城市裡縮成了一圈鐵壁。
不能說元團座的戰略毫無意義...但就是非常的中規中矩
在元定的指揮下，阻擊營的四輛美軍坦克全部都在市區變成了固定的砲陣地；但原本宋桃穆將他們安排在聯外道路上，隨時準備截擊日軍的進攻路線。他稱之為：侵略性防守
如今元定的改變策略，反而讓日軍重新猖狂地湧現在城市外圍。看似安全的把戰車集中防禦，但實際上也讓這些裝甲重騎兵失去了功能
『敬告邵陽市的中國守軍！你們已經被徹底包圍了！日本帝國陸軍敦請各位，棄械投降，避免兩軍不必要的傷亡！』
形式上的勸告一點意義都沒有，在廣播進行的同時，日軍飛機再度投放了一輪燃燒彈
為原本早已殘破的城市抹上焦黑的絕望色彩
「把營部的軍官、士官都派下去。」元定下令
軍需官開始發放盒子炮，還有派發防區以及指揮權。他雖然依舊害怕，但也第一次感到了疲累
真的不想再逃了…
*
「天皇陛下－－万歲！」
數十名日軍在砲火掩護下朝著國軍陣地發起突擊，他們拋擲手榴彈、強攻國軍的火力點。由於稍早前的燃燒彈轟炸，阻擊營被迫離開安全的建築物，改以街道上的砂包為陣地。
M4雪曼的戰車砲以及車頂機槍、同軸機槍同時撒出火雨。
日軍剛跳過沙包、胸口就被機槍火力撕開，嘶吼著倒下。
「砰砰砰砰砰砰砰－－」車頂的重機槍手絲毫不敢大意，左右調整射角
「車長！他們在爬！他們要爬車底了！」機槍手大喊
「呀阿阿阿！」投綁決勝巾的日軍猙獰撲倒，拉開腰上的炸藥包引線
「磅轟！」烈性炸藥從車底引爆，坦克發出金屬悲鳴聲、傳動部件與履帶零件隨著爆炸破碎四散。沉重的三十噸車體還彈跳了一下。
「万歲！！」日軍歡呼。
兩輛九五式從街頭現身，再無顧忌，直接往國軍陣地壓迫而來
『告訴營部，南兩么十字路口扛不住了！』
「阿...阿...！」哀嚎聲此起彼落，受到砲傷的國軍弟兄在煙塵裡踉蹌奔走
「排長死了！」「有沒有人啊！」「鬼子來了！機槍沒人顧啦！」
＊
三百公尺外，丁硯正領著一個川軍補充排奔跑。
「排長！我們如若遇上了日本人的戰車，那該如何？」
濃厚的川腔讓丁硯腦袋模糊，他茫然的回望。
「前邊街口！日本人快把陣地拿下了！」前方的斥候奔來：「快掩蔽！」
他話音剛落，一輛九五式戰車就衝過街道。戰車砲對著一眾川軍就是俐落一響。炮彈擊中地面，向上彈開。兩三人走避不及，斷肢四散。
跟在日軍戰車後方的還有一個班的日軍，雙方就在同一條街上近距離交火。
川軍武裝簡單，並沒有足以壓制步兵的重機槍，只有兩挺劉易士機槍充作火力支援。操槍的弟兄立刻臥倒，就地射擊
丁硯摔跌在騎樓邊，脈搏如野馬狂奔、渾身遽顫雙腿痠軟。
「排長！怎麼辦？」「他是個蝦子！懵咧！」「拚殺一陣，橫豎是要死在這裡！」
就在此時，一架P40呼嘯俯衝而下。
兩翼的機砲在地上打出一串煙塵，日軍猝不及防、紛紛走避。戰車也給打中了引擎，爆破起火、就癱瘓在路中央。
「轟－－－」P40拔高掠起，宛若完成撲擊的雄鷹
一組飛行分隊就在邵陽上空進行密接支援，同時也驅散了準備投放燃燒彈的日本軍機。
丁硯想起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年輕飛將梁紹雍，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再發抖。他環顧四週，發現周圍就堆放著不少國軍裝備。
「用博愛式槍打車塔！想辦法把鬼子戰車堵在那邊！」丁硯喊道。
「那啥子玩意！咱不會用！」「我會，給我拿來！」
兩名川軍冒著亂槍衝出掩體，從板條箱裡扛起英制的博愛式反坦克槍。又跟著衝上幾人拿取彈匣。
「行不？」川軍士官替他裝上彈匣問
在川軍協助下，丁硯手忙腳亂地架起槍身。
「行！我可是教導團的。」丁硯拉上槍機，朝著車塔開火。
「乓！」
穿甲彈在九五式的車塔上留下一個醒目彈孔。
「能穿！能打穿！」川軍喜道
「劉易士槍手上二樓，其他人散開！」丁硯一邊開槍、一邊指揮著。穿甲彈一發又一發釘在車塔上。冒險爬出車外搶修的日軍裝甲兵也在火力壓制下倒地。
第二輛日軍坦克試圖前來支援，但就被擋在路口的癱瘓戰車所阻只得向後退去。
「派人到樓頂，我...我要看清楚些...！」丁硯比劃著，盡可能地想要掌控局勢
＊
「防區回報！南兩么路口擋下來了！但需要立刻增援！目前他們製造路障抵抗！」
操作無線電的幕僚嚷道，戰情官立刻在掛圖上更新。
「防區指揮官是誰？」黃敖問
「阻擊營上士營參謀，丁硯丁長官！」
黃敖一愣，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確定是丁參謀？」「是！」
「好樣的，他需要什麼？」
＊
此時整個路口砲火四射，丁硯又成功癱瘓了第二輛日軍戰車。日軍為了確保推進成果，直接投入了整個中隊的人力；國軍則仗著地利拚死抵抗。雙方在路口都佔據了建築物，每個門窗都成為了火力點。
「碰！」
第二輛九五式的砲塔雖然受損，但尚在運作。緩慢但是致命的朝著國軍佔據的建築物開炮。
丁硯的反坦克槍彈匣用盡，只能縮在建築物中反覆朝外拋擲手榴彈
「手榴彈快用完了」「排長，怎麼辦？」
丁硯雙手抱著頭，呼吸急促。
怎麼辦？我哪知道怎麼辦？
「轟！」
原本正在運作的日軍戰車突然爆破
『阻擊營三連正在從你們北邊道路接近，注意槍口！』
丁硯探身望去，發現街角確實有一隻國軍部隊正在接近。有人手裡扛著美制火箭筒快速奔過騎樓。一個手持湯普森衝鋒槍的美械小隊快速突進，用驚人的密集火力擊退了盤踞在街頭的日軍。
「轟！」火箭彈拖著尾焰貫進日軍所佔據的樓房，灰泥塵屑四處揚起
另一輛日軍裝甲車車輪被戰車的殉爆炸毀，車組員驚呼著棄車。街道另一頭奔出的阻擊營士兵則用英制步槍一輪快速射擊將他們悉數擊斃
看見援軍的國軍弟兄忍不住大聲歡呼。
「兄弟們別給鬼子跑了！」
槍聲此起彼落，剛剛被壓制的川軍弟兄紛紛探出窗外對著撤退中的日軍射擊
丁硯擦著汗喘氣，他向外探視情況，國軍正在控制街道。有少部分幾名日軍撤退不及，立刻被國軍喝斥繳械。丁硯注意到日本人已經不像幾年前那麼瘋狂會詐降同歸於盡，他在這些日軍士兵的臉上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疲憊。
「長官辛苦了！」阻擊營的連長上前致敬。
丁硯好一下子才意識到那是在和自己說話
那是長久以來，他第一次在部隊裡感受到來自同袍與下屬的敬重。
他正要回話，一架返航中的P40拖著黑煙斜斜掠過頭頂。然後在眾人的驚訝目光中翻了兩圈，往南方地平線墜去。
* 本文登場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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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易士輕機槍 ‧類型：輕機槍 ‧原產國：美國 ‧時間：1911 ‧簡介：雖然開發者是美國陸軍上校，但這設計並未受到美國軍方的重視。路易斯上校遂前往英國，由伯明罕武器工廠進行生產。成為二次大戰初期英軍最普遍的火力支援裝備之一。在1942年，在租借法案的推動下交由遠征軍裝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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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伊斯反裝甲步槍 ‧類型：反戰車步槍 ‧原產國：大英國協 ‧時間：1937 ‧簡介：由英國輕兵器工廠開發的反坦克步槍，依循著一次大戰以後的基層反甲概念設計。但對上二戰時期的德軍戰車已經顯得效用有限。1942年，透過租借法案交給遠征軍使用，定名為「博愛式」，有效的遏制了裝甲相對單薄的日軍戰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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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祖卡火箭筒 ‧類型：火箭發射器 ‧原產國：美國 ‧時間：1942 ‧簡介：由美軍開發的便攜式單兵反戰車火箭。從北非、歐洲戰場都被廣泛運用。隨著租借法案，到了1944年時也交由遠征軍使用。有效的克制了殘存的日軍裝甲戰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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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普森衝鋒槍 ‧類型：衝鋒槍 ‧原產國：美國 ‧時間：1917 ‧簡介：美國通用軍械生產的常見衝鋒槍，在1930年代的治安事件中常可見其身影。隨著戰爭爆發，也被廣泛裝備在美軍中。1942年租借法案開始後，湯普森開始備有系統的交由遠征軍使用。成為抗日後期最被信賴的近距離交戰裝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