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四月薔薇
從舊金山到紐約、再從紐約到馬賽；馬賽到開羅、又從開羅到喀拉蚩
梁紹雍繞過了半個地球，終於回到了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下。
1944.1.20 09:30 英屬印度‧信德省喀拉蚩 - 中美混合團駐地
「這些傢伙剛組裝好，她們都只比你們這些臭男孩早一周到印度。」少校中隊長賽門‧鄧恩(Simon Dunn)站在機棚前方嚷著：「你們這些幸運兒可要珍惜，要知道，在幾個月前，一架飛機得讓三個人輪著用。那感覺對我來說像是在共用女友！」
「哈哈哈...」眾人大笑
「既然在一起，就別忘記好好相處。」
機棚內，20架P40N整齊停放、外頭南亞的烈日從機庫外則乘著熱風照入，像極了日上三竿卻兀自酣睡的美人一樣。
機鼻的鯊魚嘴塗裝猙獰兇猛，梁紹雍忍不住皺眉。
「怎麼了里昂，你不喜歡你老婆嗎？」中隊長好奇問。
「覺得她看起來很餓。」梁紹雍聳肩，周圍同袍聽了又是一陣大笑。
「里昂，你的無線電成績非常出色。」鄧恩說道：「你來當小隊長保羅的僚機。」
「是！長官！」梁紹雍出列敬禮，看向中隊長身邊的美籍飛官。保羅是個高壯魁武的中年人，說是飛行員，倒不如更像一位中量級的拳擊手。
「我們一個月後，要飛往昆明。那可是前線！跟隨指示，戰場和日本人不會給你機會。」
「是！長官！」一眾國軍飛官大聲回應
「我宣布，你們現在可以親吻新娘了。」鄧恩張開手說道
一眾飛行員紛紛好奇地來到自己的座機前。
「你會替她取名嗎？」保羅來到梁紹雍身邊問。
「我還沒想過這問題...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想取什麼？」
「四月與薔薇 (April & Rose)」梁紹雍想也不想
「這名字...呃...哇喔！有點花俏啊，哈哈哈！」保羅笑道：「我以為你們會取東方神靈或什麼之類的。為什麼是四月與薔薇呢？」
「代表我是個貪心的人」梁紹雍有些臉紅，低頭調整船型帽。
他的頸上掛著香包、胸口則塞著一只細心摺好的紅色手帕
＊
1944.2.14 10:30 重慶上空
發動機轟鳴聲中，梁紹雍緊盯著保羅的座機"鬼馬(Phantom Horse)"。他的機鼻有四面日丸小旗、小旗上方則是一整排的法西斯束杖。據說那是他在地中海的滿滿戰績。
『無線電測試，藍隊全員回應我是否清晰。』『頻道清晰。』
『OK，小隊注意我這裡。首先，歡迎各位回家。這應該是你們兩年來第一次回到中國的天空。』保羅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升空前的情資已經確認，日本人的轟炸機確實在往這裡的路上。我已經肯定等一下你們就會在空中第一次接戰。』
梁紹雍屏氣凝神，極力和緩自己賁張的脈搏。
『比起幾年前，日本人已經收斂不少、海軍的飛行員也都被調往太平洋餵魚了...坦白說，這批轟炸編隊很適合當成小虎出閘的飼料。但我還是要提醒：只要日本鬼子的機槍還能打出子彈，就不能有任何的輕敵。我們戰鬥機飛行員沒有失誤的空間。』保羅說道：『記住訓練教你們的事情，不要衝動冒進、也不要僵硬在原地。我希望今天能夠全員歸隊。』
『鬼馬，紅隊正在加速通過我。方位225，高。』梁紹雍提醒
『收到。藍隊，有人在趕派對了，我們也不要遲到才好。』
跟隨長機，梁紹雍輕輕拉動操縱桿、催動油門。V-1710發動機咆哮震顫，與僚機編隊一同穿過雲層。
陽光照在他的玻璃艙罩上，他的視野清晰，廣袤的雲坦在湛藍天空下鋪展開來。
梁紹雍不由得出神。
『藍隊，這是紅隊。我們已經就位了、日本鬼子就在下面，等你們命令。』
『OK，弟兄們。讓他們知道這片天空是誰的。』保羅說道
鬼馬短暫拔高後，縱身穿下雲毯。梁紹雍深呼吸，催油追上。跟著鬼馬穿雲而落。雲霧在俯衝中甩往後方，梁紹雍清楚看見了日機編隊。
『轟炸機六架、戰鬥機二十架以上！好多！』梁紹雍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多飛機，忍不住驚呼。
『冷靜，藍隊照我動作。一擊脫離，不要被纏上！戰鬥機讓紅隊負責。』
鬼馬轟鳴俯衝，機槍掃射下日軍九七式重型轟炸機左發動機立刻冒出黑煙與火光。只見他穿過機陣，在山脈上空高速迴旋。
梁紹雍扣下扳機，兩翼各三挺.50機槍灑出火雨。子彈在九七式重轟的機翼打出火花彈痕。
他下意識拉動操縱桿，滾轉機身。幾乎撞上一架日軍戰機。
蒼翠的巴蜀山巒映入他的瞳孔，讓他猛地拉桿修正，轟然貼著樹林頂峰飛過，鐵翼風壓折不彎千年古松。
『要命，亂成一團。』保羅在耳機裡罵道：『藍隊回報！』
『四月薔薇到，我看見"玄武"、"刑天"在我後面，少一架』梁紹雍沉著完成回報，隨即改用中文：『現在誰押隊？』
『"鏢師"到！"虎頭"好像被...幹掉了...怎麼辦？』
『四架跟著我，我們再繞一次。』保羅下令：『紅隊，處理那些戰鬥機。NRA飛行員還沒準備好面對這種強度！』
梁紹雍緊跟著鬼馬再次穿雲而上。
『藍隊跟緊我！再說一次，不要被纏上！』
引擎轟鳴聲中，梁紹雍壓低機鼻，穿空而下。第二次俯衝，日軍的轟炸機已有準備，外側的九六式轟炸機用機背機槍回擊，梁紹雍開火應對、但卻下意識地迴避了所有可見的日機。竟然提前穿過機陣，只好貼山迴轉。梁紹雍喘著氣，胸口像是被夾住一般
『看準再打！看準再打！』保羅喊道
「噠噠噠噠噠噠噠－－」
突然一排火線從座艙後方掠過，梁紹雍差點被嚇暈過去。
『四月薔薇！你後面有敵機！擺脫他！』保羅提醒
「噠噠噠噠乓乓噠噠噠噠」子彈擊中機身。梁紹雍滾轉拔高，憑著P40的堅固機體又扛了一輪掃射。
後視鏡裡火光乍現，燃燒的日軍戰機失控摔入林線中。
一架紅隊的P40從他頭頂飛過。
『藍隊！跟上來！再一次！』保羅命令又催。
梁紹雍感覺到自己脈搏像是擂鼓一般響，他咬牙拔高。追上鬼馬。
『玄武、鏢師都還在，但沒看見刑天！』梁紹雍盡責回報
『刑天冒煙了，我讓他先返航。』保羅說道：『準備第三次俯衝，加油啊！再這樣下去他們就會順利投彈了...底下的可是你們的同胞。』
梁紹雍心中一凜
『一架九七式重轟身上有一千公斤的炸彈、九六式則有八百公斤，這邊共計有五噸多的炸彈等著投在重慶！你們不會忍受日本鬼子在你們的城市頭頂傾瀉炸彈吧？』
『不會！』梁紹雍與同僚在無線電裡怒吼道。
『那就給我振作起來啊！』保羅吼道。
『是！長官！』
引擎咆哮，漆著青天白日徽章的P40再次如掠食者從雲端俯衝而下。
九七式重轟左引擎爆炸起火，銀灰色機體向左傾斜。
梁紹雍看準了鄰近的九六式轟炸機扣下扳機，火雨再次綻放。直往座艙頂蓋灑去，駕駛艙冒出火花與濃煙，兩架發動機嘎然而止，巨大的機身筆直向下墜落。
梁紹雍低空迴轉，看著後方燃燒中的剪影忍不住渾身顫抖。
『四月薔薇，幹得好！』保羅讚道：『幹得非常好！』
『好啊！』『媽的像在啃蝦頭一樣輕鬆！漂亮！』
『藍隊！別給他們機會，從他們尾巴追著打！』保羅下令：『重整隊形！跟我！』
四架P40再次組成攻擊序列，直追日軍轟炸機的後方。
『兩人抓一架！我們再飛兩次就搞定！小心機尾射手！』
梁紹雍緊跟著鬼馬，兩人默契十足，分左右錯開。密集的火力同時掃過壓陣九六式的左右發動機。
兩具螺旋槳同時爆炸起火，失控下墜。機內的八百公斤炸藥在墜落山巒時殉爆，山河震盪。
玄武和鏢師則聯手重創一架九七式，銀灰色機體冒煙急降。
『藍隊，剩下三架轟炸機都在迴轉。看起來想跑了。』紅隊的通訊傳來：『我們打下了十二架戰機，損失一個菜鳥。』
『再抓一架！』保羅果斷下令。
『收到，紅隊會幫你們開路。』
在鬼馬的指揮下，玄武與鏢師用同樣手法近距離處決了一架墮後的九六式。
『我想他們得到教訓了，收隊吧。』保羅滿足說道。
看著橫躺在山巒間的燃燒殘骸，梁紹雍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式踏進了戰場。
父親...斌哥...懷恩叔
原來這就是你們替我承受的事情嗎？
我從來都不知道...我被保護得太好...
但我還是來了
因為梁家已經沒有別人，現在該我上了。
我不要再讓任何人跟我們梁家一樣
一樣被迫承受這種離亂悲痛！
* 本文登場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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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空軍混合團 成立：1943／性質：盟國空軍 效忠：遠東同盟國 簡介：為了能有效發揮中華民國空軍的戰鬥能量，一支由中華民國飛行員、美國地勤支援的盟國空軍概念在1943年得到實踐。受美國第十四航空隊指揮，即時的補足了飛虎隊之後的續戰力。在後期的會戰中，一步步收復中華民國的領空，並給予地面部隊支援。 |
* 本文登場載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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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40N 戰鷹 ‧類型：戰鬥機 ‧原產國：美國 ‧時間：1938 ‧簡介：由美國寇蒂斯公司製造的單座戰機，雖然一開始在檯面上性能並非最頂尖，但憑藉著出色的產能，即時的補足了美軍的戰爭需求。並隨著美軍機體的汰換，逐步轉交到各地盟國手中。中華民國接收的P-40N事其中經過改良的輕量型，更能適應中低空的戰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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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式重型轟炸機 ‧類型：重型轟炸機 ‧原產國：日本帝國 ‧時間：1937 ‧簡介：以遠程奔襲，轟炸機場、庫房等關鍵要地為目標所開發的轟炸機。也因為以此為戰術構想，所以特別在航速上提出要求。由三菱工業開發而成。在侵華戰爭中期以後，成為空襲中國後方城市的主要角色。 |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