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兵者詭道之章
二十七、湖湘子弟
1941.12.30 00:40 中華民國‧湖南岳陽 - 西塘
雖然已經子夜，但鎮外渡口異常忙碌。日軍的輜重營正在進行運補，為即將到來的軍事行動做準備。士兵、強徵的俘虜與軍伕都忙碌不堪。隨處可聽聞喝罵以及指揮的粗暴嗓門
戰端迄今已經四年，日本帝國這隻強弩穿而不透。傲視東亞的帝國陸軍兩度止步於長沙。
「岩里！労働者はどこですか？」「すぐに，お待ちください！」
被稱作岩里的老者鞠躬哈腰，陪著笑臉說完。隨即轉過身對著鎮長低聲喝叱
「凌鎮長，怎麼回事？人呢？」
「應該是快到了」鎮長低著頭說：「他們徵募舢舨跟騾車，需要一點時間」
「蠢奴才啥事都幹不好！阿，總算看見了。」老者抬眼，看見江上的點點燈火。
約莫十來隻舢舨正緩緩接近，穿著蓑衣的梢公舉著燈籠么喝著。兩岸的日軍則用燈號引導。
日語和湖湘方言此起彼落。
四百公尺外的蘆葦叢中，一個排的國軍正無聲涉水。寒氣從他們的口鼻透出。
「等他們信號。」頭戴鋼盔的排長低聲吩咐。
＊
鎮長抬眼偷瞄，十來隻舢舨全部已經來到渡口中間。
只見當先那名梢公突然摘下斗笠，然後揭開自己的簑衣。
「恆社子弟何魏生！青史留名！」
梢公從懷中各拿出一枚鞏式手榴彈，往兩邊的日軍輜重拋擲。然後再拔出兩支盒子炮開火。隨著這人發難，其他的梢公們也同時動作。
「我操你媽的日本鬼子！」「一個也別想走！」
爆炸與槍響四起。從不遠處的蘆葦叢也冒出槍火。渡口的日軍措手不及，紛紛投入冰冷的河中。從河岸樹林中，兩挺國軍的二四式重機槍覆蓋了整個河道，對著陷入混亂的輜重營撒出整片火網。
藏有暗雷的舢舨接連爆炸。日軍的彈藥、物資紛紛也跟著焚毀或是沉底。
在一片混亂中鎮長拔出懷中的短刃，一把將驚魂未定的岩里按在地上
「要是在前清，通敵謀逆可是殺千刀的罪」
「凌大哥，手下留情、手下...唔哦喔－－」
那鎮長手如閃電，朝著岩里的頸胸腹連刺十餘刀
隨著哨音響起，也標誌著這場夜襲的成功完結。一些從鎮上趕來的民工立刻協助國軍搬運物資、警戒的哨兵則打掃戰場，替還沒斷氣的日軍補槍。
「凌鎮長，國家和黨感謝您的協助！」排長模樣的人上前致敬
「本分所在，爾後用得上咱們的地方，也請不要客氣。」鎮長回禮，同時亮出懷中的黨證。
＊
1941.12.30 05:20 中華民國‧湖南長沙 - 第九團長沙駐地
「昨夜在岳陽、雲溪的各處都爆發零星戰鬥，其中以岳陽西塘的戰果最為豐碩。我方殲滅了一個日軍的輜重營。」
「鬼子炸了美國人，現在我們也炸了回去，給美國人出氣」
戰情室內眾人額手稱慶
唯獨會議桌前的青年沒有應聲、兀自振筆疾書，他一身剪裁合宜體面的中山裝。領口別著嶄新的黨徽。案頭的菸灰缸上則架著一根燒了一半的香菸。
「我說安肅，你立了大功也該笑一下吧。」掛圖前的上校元定說到。
青年停筆端坐。
「謝謝長官，但日寇兵鋒未退，桃穆笑不出來。」青年說：「甚者，還有同仁將西塘戰果比喻為日軍在檀香山的海空偷襲，此等浮誇不當引喻令人堪憂。我還以為戰爭結束了呢。」
這話硬得掃掉了所有笑聲。
「安肅有理。那我們繼續吧，依照上峰命令......」上校元定乾咳了兩聲掩飾尷尬，繼續戰報。
會議結束後，元定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元上校，那個傢伙是誰呀？恁地無禮。」扶著眼鏡的幕僚低聲湊上問
「湘潭宋家聽過不？他是目前宋家管事的。」元定問。
「米商？」 「米王，人家都說戰爭前，湘潭商會是他們宋家的辦公廳。」
「這樣的公子哥又如何？上海梁家不也灰飛煙滅了嗎？日寇當前，橫什麼？」
「上海梁家跟的是恆社那幫亡命之徒。」元定說：「他宋安肅是中央人馬，跟的是戴雨農。原本在教導團裡當指導員。淞滬後轉調軍統，二十七年的上海暴動，他在前線策畫的。」
「有這樣的地頭蛇在您麾下，您辛苦了。」幕僚說。
「這湘伢子是傲了點，但也有好處。」元定說：「他宋家世代基業在此，會跟鬼子拚老命的。」
元定捧起茶杯輕啜
「什麼燙手山芋扔給他，他都有法子處理。」
＊
1941.12.31 12:20 中華民國‧湖南湘陰
宋桃穆將派令揉在手心，開車的幕僚黃敖看在眼裡。
「長官，怎麼了？」
「你開車的人不看路，看我倒是看得很細啊？」宋桃穆冷冷問。
「呃...長官抱歉！我只是...」「元定把兩個整編連塞到我手裡。」
「那...您手下...就有」黃敖皺眉：「三個整編連了耶，那可是營長大的權力。」
「其中一個是新四軍調來的學習連，裡面還混著毛子觀察員，不乾不淨的」宋桃穆低罵：「媽的一大群雜魚。」
「也許因為我們擅長搞敵後迂迴與策劃混亂，團座才這麼做的吧？」黃敖說：「共產黨不也很擅長咱這一套嗎？」
宋桃穆沒說話，盯著車窗外沉思。那目光冷得像外面的天氣。
「宋長官，要我看—」「停車！」
「咦？」「停車，我說停車！」
黑色的軍統行政座車在湘陰街道上急停。
宋桃穆跨下車，快步上前，拔出美製的M1911對空連開兩槍，周圍百姓紛紛尖叫散開。
「丁研瀚！給我站住！」
宋桃穆爆吼舉槍上前
在他槍口面前，一個穿著破舊教導團軍服的男人正噗地跪下。
「指導員饒命！」他哀號著跪伏下拜
宋桃穆面如寒霜
「起來」「饒命！指導員饒命！指導員－－」
「丁硯你他媽給我起來！」宋桃穆怒斥，眼前此人正是教導團裡曾經見過的畏戰份子。
「指導員饒命阿！我對不起您、我對不起黨國、我對不起－－」
百姓側目下，宋桃穆又羞又怒。上前將他踹倒，但丁硯立刻爬起來跪好。
「為什麼是你！憑什麼教導團打光了就剩你這廢物！還躲在百姓裡！要不是給我看見，你可往重慶了啊？」宋桃穆怒不可遏，發狠抬腳猛踹、像在打路邊野狗一樣：「為什麼活下來的不是梁紹斌！為什麼活下來的是你這種渣滓！」
丁硯口鼻滲血，蜷縮在地上哭了出來。
「嬲你屋裡媳婦！你牙的哈巴崽！我嬲你媳婦的嘴...」宋桃穆見狀更怒，一邊踹、一邊咒罵著最不堪入耳的湖湘方言。
他揪住丁硯的頭髮，將手槍塞進了丁硯的口中。丁硯尖聲嗚喊。
「長官不可！宋長官不可！」黃敖嚷道，伸手拉住了宋桃穆。
「告訴我怎麼不可了！」宋桃穆厲吼。
「百姓們看著呢...」黃敖顫抖著說。
宋桃穆滿眼血絲，環顧了明顯嚇壞了的百姓。
他起身，將手槍插回槍套。
「歡迎歸建，丁硯。」宋桃穆冷冷說道
「我覺得你有必要從列兵重新當起。」
* 本文登場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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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委員會統計調查局 成立：1928／性質：國家情報單位 效忠：中華民國、中國國民黨 簡介：創建初期，本意是為蔣介石提供軍事、政治情報的蒐集單位，由戴笠指掌。隨著後來抗戰爆發，軍統局在幾經整併後迅速成為軍事情報的主要負責機構，同時也策劃多起針對日偽漢奸的刺殺行動。並在隨後的國共內戰中扮演重要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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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革命軍新編第四軍 成立：1937／性質：國家陸軍 效忠：中國共產黨 簡介：在西安事變後的國共合作產物。中華蘇維埃宣稱由中央領導抗戰，但實際上的新四軍多次拒絕服從指揮。積極充實武備以及收攏敗兵，在抗日戰爭中得到了充分發展，與國軍單位亦多有摩擦。 |
* 本文登場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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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1911 ‧類型：自動手槍 ‧原產國：美國 ‧時間：1911 ‧簡介：在美菲戰爭中，美軍及需要一把具有強大壓制力的副武裝。使用.45的M1911遂應運而生。成為最具有標誌性的美製武器之一。除了作為軍方以及執法單位的裝備外，也廣泛在世界各地被使用。在二次大戰期間，因為租借法案的關係，也成為部分軍官的配戴武器。 |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