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Kshatriya
(UTC+2) 2011.10.6 10:30 利比亞‧蘇爾特
桑賈伊·塔廓爾(Sanjay Thakor)從廢墟裡搖搖晃晃地走出,身邊都是與他擦肩而過的利比亞民兵。因為他的印度面孔,大多數民兵並沒有和他為難,只是有些人會多看了他一眼、朝他嚷個幾句。桑賈伊則一律用阿拉伯語回應。
「أصدقاء!(朋友)」
他的同僚就沒有這種運氣了
這些反抗格達費的自由鬥士對於前政府軍可沒有憐憫
桑賈伊狼狽逃離現場
他不懂為何自己的命運為何如此乖舛
我有才能,我也比誰都努力…
桑賈伊悲憤地抓著頭髮,那身研究白袍早已在數個月的逃難過程中髒污毀損
可為什麼,總有人會把我努力地成果抹去?
在大學時期,他以一介外籍留學生的身份在菁英薈萃的麻省理工電子領域闖蕩。無論報告或實作,都全力以赴,成為科系裡的焦點與明日之星。教授們無不對他交口稱讚,甚至還有教授直言
「兩年後,畢業生代表一定非你莫屬。」
他也是這麼認為的,躊躇滿志
直到她的出現…
莫妮卡‧魏斯,這位來自東德的天才少女奪走了他的光環
她就像天使一樣優雅地在學術界翱翔,睿智的碧藍雙眼總是先所有人一步洞悉真相。輕鬆解決每個研究上遇到的癥結點
桑賈伊則像是個辛苦長跑的運動員,理應獲得掌聲與欽佩。但魏斯身旁,他所有投下的汗水和心血就像是一種嘲諷。他最終只能在畢業典禮看著魏斯風頭出盡,自己始終是個配角。
所以對於畢業,桑賈伊更視為解脫
他進入加拿大的航太公司(CAE),成為最年輕的電子技術人員。直到莫妮卡‧魏斯再度出現,魏斯在實習的10天內再度用智商海放這個印度「天才」,她只用76小時就解決了桑賈伊剛接下的年度專案
不堪受辱的桑賈伊憤而辭職
「如果加入格達費才能擺脫她!那我就去加入格達費!」
這是故事的起點。
他帶著從魏斯手中交換到的電子偵測器Mk II原型投靠了利比亞獨裁政府,果然獲得重用。他不惜放棄原籍取得利比亞國籍,在當地一晃十年,桑賈伊成為了利比亞的科研首腦,深耕蘇爾特掌控整個軍政府的科技部門
「博士,為什麼您願意留在利比亞?您對於電子儀器的專業,足以讓你在歐美國家衣食無慮了,不是嗎?」下屬問他。
「我有想要超越的對象,在這裡才有可運用資金。假以時日,我一定可以製作出比這玩意厲害的設備…」桑賈伊指著桌上,出自魏斯構想的電子探測器
然而2011年,格達費在反抗軍以及歐美雇傭軍的夾擊下倒台。強人的傾頹也摧毀了他的願景。
他又再次剩下了自己、剩下了這台彷彿在嘲笑他的RED Mk II
桑賈伊不只一次動用自己在利比亞耕耘十年僅存的人脈意圖東山再起,但這些人要不是死了、就是避而不見,畢竟寬容可不是革命政府的特色。所有人都怕和前朝沾上邊。
兩年過去,正當桑賈伊積蓄探底,即將流落街頭。這個落魄男人不得不考慮將僅存的RED MkII出售給恐怖分子時…一個組織找上了他
『地鐵鼠』
(UTC+5.5) 2013.2.10 12:00 印度.塔米爾納杜邦.清奈
和他接線的老人與他同名,也同樣來自印度。老人將沒有國籍的他接回家鄉。這也是桑賈伊第一次見識到這個組織偷龍轉鳳的本事。
老桑賈伊·古普塔將他安置在清奈的一處宅邸
「這東西是你發明的?」
「我…有參與研究…」桑賈伊漲紅著臉,這可是他的心病。每當提起這個,他就會回憶起…
老古普塔將桌上的機器一把摔到地上,更拿出懷中的手槍朝著機器連開兩槍。這可把桑賈伊嚇壞了。
老古普塔朝他露出無牙的笑容,他從懷裡拿出皮夾,點出幾張紙鈔。
「如果你是二流人物,這裡有5000美金。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我們要的不是你。」古普塔說:「但如果你不是前者…」
老人將一把鑰匙推到桑賈伊面前。
「就拿出你的成果來證明。而不是死抱著舊玩意敝帚自珍」
地鐵鼠唯利是圖,從來不怕手髒。只要有錢,什麼都願意送。
對此,出身高種姓的桑賈伊始終有些排斥。格達費雖然獨裁殘暴,但至少是個有規劃和政治理念的傢伙。
跟著這群只會作惡的人,根本就是在自貶身價…
這些人毫無種姓觀念,雜而處之...我在這裡正確嗎?
然而每當離開的念頭一起,莫妮卡‧魏斯的臉就會在他心裡浮現
這讓他最終總會回到研究室裡,埋首下一個階段的開發。
*
(UTC+5.5) 2016.1.28 17:50 印度‧新德里
這天桑賈伊40歲。雖然回到家鄉。但他孤家寡人、無故無親。在商業大樓裡望著夜景,他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
說到底,還是寂寞。
「塔廓爾先生,讓我們開始吧。」掮客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由地鐵鼠仲介,他開始出售自己的智慧。
這次的顧客非常特殊,是著名的跨國恐怖分子:白面具。這個惡名昭彰的團體因為去年的巴雷特校園恐攻而名聲大噪。
但樹大招風,安理會為他們重起了虹彩小組。他們很快就遭到最直接的制裁打擊。
「讓我們最困擾的是他們的電子作戰方式...」白面具的代表沉聲說:「我們希望能有反制的措施。你提及的電子訊號搜索器讓我們很有興趣。」
另一名白面具更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一位女性幹員,雖然蒙面,但桑賈伊只要一看到那雙眼睛就認出了她是誰。
莫妮卡‧魏斯。
「這個女人,有偵查電子訊號的本事。總能搶先察覺我們的詭雷。」白面具成員說:「你說你也有電子反偵技術,我們很想知道效果。」
她是反恐幹員?她成了聯合國的反恐幹員?
手臂上那是MkIII嗎?她成功把RED微縮成手機大小了!
而我...還在這邊一事無成...只能賣些電子裝備給恐怖分子...
我可能會害死她的...
無數念頭在桑賈伊腦海裡轉著
「有什麼問題嗎?孩子。」老古普塔問
「抱歉,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打算販賣我的發明。」桑賈伊拒絕,留下一室驚愕。
那天午夜以前,老古普塔就帶著幾名彪形大漢走進了桑賈伊的飯店客房內。
「把他用塑袋悶死,然後載到河裡丟掉。」
老古普塔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在吩咐採買日用品般自然。
聞言,兩名大漢從懷中拿出外科手套戴上,另外一人拿出塑膠袋。
「莫妮卡‧魏斯不應該死在某個不知名小賊的手裡。」桑賈伊說。
「你認識照片裡的那名幹員?」古普塔問。
桑賈伊點頭。
「要死,也要由我來動手。」
古普塔啞然失笑。
「這是某種令外人尷尬的情結嗎?」
*
那晚,古普塔放過了桑賈伊。但桑賈伊也被帶離了文明,他落腳於北部一處以印度教寺廟為偽裝的據點。
重兵看守下,桑賈伊潛心研究。
在他要求下地鐵鼠提供了不少虹彩小組的戰鬥方式,尤其是代號"IQ"的莫妮卡‧魏斯
他修改了自己的設計,魏斯的RED著重在探測電子裝置。他則另闢蹊徑,更進一步鑽研反向探測「電波訊號」的方法。
歷經兩年多,終於完成了個人裝備的微縮。他將其命名為:「魔鬼凝視(Drishti)」
殺死魏斯幹員,是古普塔饒恕他的代價。否則他將在此地終老、一事無成。
憑桑賈伊的才智,他當然知道這只是古普塔拘禁他、避免組織曝光的方式之一。但越是這樣的敷衍,他越想證明自己確實有能力殺死莫妮卡‧魏斯,在這場以人生為範圍的競賽中贏過這個女人,一雪前恥!
懷抱著這種心志:研究的苦悶、肉體的鍛鍊。在桑賈伊心裡根本不算什麼
這是十幾年來第一次,他感受到自己正在追上這個女人...他也感受到戰士種姓裡的血液正一點一滴被喚起。
(UTC+5.5) 2020.8.17 05:50 印度北部山區
桑賈伊‧塔廓爾看著眼前的華裔男子。
「已經很久沒有外人來探訪我了。聽得懂英文嗎?」
「我以為他們口中的戰士,應該要再年輕一點。」華裔男子直言不諱。
「古普塔接受你這番說詞?」
「古普塔死了,在刑求中痛苦而死。」華裔男子說:「是我給了他痛快。」
「喔。」桑賈伊有些詫異,甚至隱約感到些微惋惜。
「我叫Karma,地鐵鼠已經沒了、我在地鐵鼠的家人也都一個個沒了...」華裔青年說:「我來這裡,正是因為他們告訴我,這裡住著地鐵鼠僅存的戰士。所以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我是。」桑賈伊說:「比起這個,我更好奇你找我做什麼?」
「我要向虹彩小組與弧光小組復仇。」
桑賈伊沉吟半晌。
「你需要一個組織,這種事情只靠兩個人沒有用的。你對上的是一個緊密的團隊。」
Karma一愣,意識到確實如此
「你知道虹彩小組?」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