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永誌國魂之章
三十六、堅甲利兵
1945.4.10 10:00 中華民國‧重慶 - 軍統局特務處
宋桃穆走進辦公室，拿起煙嘴點燃。
「丁研瀚」「是」
丁硯從偏間立刻衝出、立正應答，絲毫不敢怠慢。
「今天都在忙些什麼？」宋桃穆甩熄火柴
「我...呃...在草擬宣傳文令...讓重慶工商界共襄－－」「把你的東西交接，然後收拾行李」
「啊？」
「你被指派給我了。」
「為什麼？我是文官...您承諾過...」
「我的承諾沒變，你依舊是文職」宋桃穆翻了白眼：「至於為什麼...我需要有個能讓我差遣的傢伙，所以我就找了你」
「可是...」「現在咱可是好聲好氣地請你收行李唷。」
＊
軍統局的行政座車開進了大校場
丁硯下車揹著行囊，在宋桃穆身邊亦步亦趨。曾經在長沙見過的副官黃敖也在，黃敖對於丁硯的出現頗為訝異，但也沒有多表示什麼。長沙一役後，待罪的丁硯賣命終於換來宋桃穆在特務處的一個文職。遠離戰場的這一年多他每天都心懷感謝。如今聽到又要上前線，他忍不住想哭。
「營座...我真的不想再回去前線...我肯定扛不住的」丁硯小心翼翼地嘀咕。雖然兩人已經更換統屬單位，丁硯依舊用著老職稱說道。
「我知道戰場嚇著你了。我打從還在教導團時就知道你祖上無德，你老子沒給你生卵蛋。我也知道你守南京時畏戰逃跑」宋桃穆冷哼，一邊走、一邊抽著菸：「我也知道在長沙，你隨我突圍肯定也怕得緊...」
此時三人都身上都是新式的美式軍裝。
「但這次，狀況有些不一樣。」
宋桃穆從懷中拿出新的單位字條，遞給丁硯
戰術阻擊營 上士營參謀
「營座...？」丁硯難以置地看著自己的士官章
「你這些日子幹得不錯，所以把階級還給你。」宋桃穆淡淡說道：「但搞清楚，你如果搞砸。我一樣會拿回來。」
教場中央，一支營級規模的部隊正整裝待發。丁硯忍不住瞪大雙眼。
即便連丁硯都看得出來，這不是支普通部隊！
「之所以說不一樣，因為咱們這次準備充分。」宋桃穆說道
如宋桃穆所說，這個名為戰術阻擊加強營的單位的確準備充分！美援的新式司徒戰車就有三台。弟兄則全員英械，士兵們頭戴英制湯米盔、英式彈藥袋掛在肩前，一把把嶄新的恩菲爾德握持在手裡。最讓丁硯驚嘆的是後方支援連的一架龐然大物
M4雪曼
車上醒目的「突擊」字樣，以及穿甲彈高速擦過彈開的金屬刮痕，都無聲的展現他曾經在戰場上穿梭自如的傲人經歷。
「這些戰車都是在印緬跟日本人正面幹過的」宋桃穆手裡拿著煙嘴比劃：「四組車都是老兵。有一組還是在瓦魯班立過功。」
丁硯在戰報上看過這個地名，但也就只是看過
「三個戰鬥連、一個補充連，一個支援連。這幫人，現在都歸我們指揮」
「營座，我們這聲勢是要克復南京啊？」丁硯低聲問。
「南京是遲早要拿回來的，但還沒那麼快。」宋桃穆點起菸：「日寇意圖進犯芷江，來勢洶洶。我們將指派前往邵陽，阻擊進攻。直到日寇的攻擊意圖徹底被瓦解。」
丁硯倒抽一口涼氣。
「至於咱剛剛沒告訴你的事兒則是...」宋桃穆抽起菸：「...我們跟日寇都會往死裡打」
兩人說話間，一輛軍卡停在了校場邊。車上跳下幾名身穿灰呢中山裝、頭戴軟帽的軍官。
丁硯查覺到宋桃穆的臉迅速沉了下來。
「安肅同志！」當頭的齊魯大漢熱情地打招呼。
「丁硯，體醒我，等等我要抽大門衛哨的耳光」宋桃穆低聲說
來者正是陳漢霖。
只見他意氣風發，笑容滿面地上前 。後方兩名和他同樣服制的青年，還有一名神色不安的瘦長男子。
陳漢霖來到宋桃穆面前，伸出了右手問候。宋桃穆卻一巴掌直接往陳漢霖臉上搧了過去
這一變化，所有人都驚嚇得說不出話來。個頭矮小的宋桃穆站在高大的陳漢霖面前，一點也沒有弱態
「論官階，我是國民革命軍少校營長；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喚我的字號？」宋桃穆面無表情：「你在我的營面前喊我的字號，沒人教你規矩？看來學習連學得不夠多啊，莫不是上次"逃學"的緣故吧？」
這一輪洗臉，讓陳漢霖完全回不了嘴
「在我們延安，一起戰鬥就是同志。沒有階級－－」後方的青年插口
「你們延安沒有禮貌，需要教育。就這麼簡單」宋桃穆打斷後方那青年的話頭：「別回嘴，我等會連你一起抽。」
陳漢霖撿起地上的軟帽戴好。然後微笑立正，敬禮
「長官好」
「我沒有准你撿帽子，陳漢霖少尉」宋桃穆冷笑：「放回去」
「這欺人太甚了！」那青年憤怒說道
「蘇闊，江蘇淮安人士，家住鹽河橋北。父親蘇老六，屠戶。民國24年北京大學肄業，投入群眾暴動，兩度被捕。民國26年，華北淪陷，投入延安。」宋桃穆隨意唸道
那青年臉色刷地慘白
「我跟這貨的事，你最好別摻和」宋桃穆冷笑：「弄不好會家破人亡的。」
陳漢霖將帽子放回地上
「宋長官，上士耿清向您報告。是元團座讓我們來的」瘦長男子操著東北口音，姿態卑遜有理、語氣裡卻頗有架子：「您教導我們之前，是不是先讓咱們轉達一下團座的意思」
「讓你們來幹什麼？」聽聞上峰名號，宋桃穆這才悠悠地說
「宋長官還是一樣精神呢。」陳漢霖微笑：「希望接下來也能一直保平安、得福佑」
「你被我抽渾了，是嗎？說重點」
「上峰指令，漢霖的赤鋒連會進駐懷化協助宋長官保衛機場」陳漢霖微笑：「但想來宋長官是不太需要我們，俺們不貪功，保證看您表演。今次來，俺們也就是打個招呼。元團座要咱們好好相處，他老人家讓我轉知您。」
聽聞陳漢霖搬出老長官的名號，宋桃穆面無表情
「你可以解散了。」「是，謝謝長官」
看著陳漢霖等人離去，丁硯才開口
「我以為您是要抽衛哨的耳光」
「他一講話我就想抽他，控制不住」
＊
1945.4.24 15:00 中華民國‧湖南邵陽外圍
經過十餘天跋涉，宋桃穆所率的戰術阻擊營已經來到邵陽外圍。湘西多山，把零星的交火聲都留在四野。往東望去隱約可以看到幾段黑煙直串穹頂
丁硯始終心神不寧，但又不敢表現得太明確，生怕宋桃穆又找空檔整治他
「那應該是57師的駐地，我們具體不知道守軍有多少人，但可預測的是三日內日軍會控制邵陽以東所有城鎮，作為攻擊芷江的前進兵站」幕僚報告：「日寇兵分三路，兵鋒迅捷。我們如果不快速部署防區，恐遭截擊。」
「營座，不能像上次一樣先讓各地黨部的人給我們情報嗎？」黃敖問
「不妥...赤黨滲透嚴重。」宋桃穆搖頭：「加上戰亂經年，情報網絡大半需要重建。這裡也不是湘潭，宋家影響有限」
「咦？這...」黃敖有些疑惑
「依照元團座的指示，我們只需要保住芷江機場即可」幕僚說道：「職建議退至沅水，據江防守」
「營座，您有其他想法嗎？」黃敖看見宋桃穆的神情低聲詢問
「戰術阻擊營是委員長的一著活棋，如果老實的打陣地戰未免有些浪費。」
「是。」
「日本人把這當作一頓筵席，邵陽、洞口、武崗各地是他們的小菜，芷江則是主餐...」宋桃穆在桌前比劃著，煙嘴輕輕點著芷江機場
「與其讓他們一道道吃撐，不如打一上菜就不讓他們安穩坐著動筷子」
＊
1945.4.26 06:00 中華民國‧湖南邵陽外圍
兩門七五山砲在偽裝網下架起，朝著4公里外的邵陽市鎮東邊開火。義大利砲組也跟著開砲援護射擊，榴彈砲的煙塵在遠處高高竄起，清晨的霧氣也好像提早被砲彈的震盪給驅散
宋桃穆在掩體內拿著望遠鏡端詳
在砲擊中，阻擊營的先頭部隊已經從西面推往城市內。M4雪曼擔任整隻部隊的矛頭、一輛M3司徒戰車則在右前方做斥候；左後還有一輛戒護。在三輛戰車後方，則是第一整連的英械步兵。阻擊營宛若一記沉重的右鉤拳，毫不留情地轟在剛睡醒的日軍前鋒臉上。
「割雞焉用牛刀阿。」黃敖笑道
一旁的丁硯跟著用望遠鏡眺望，嘴巴合不起來。他激動得雙手震動
會贏...我們會贏！
在過去數年中，他不只一次被日軍裝甲追著打，不只一次看著機關砲把身邊同袍打成血肉橫飛的碎塊而無能為力，只能尖叫狂奔...
但此時此刻他看著日軍戰車在砲火裡倉皇開砲倒退。雪曼卻一次次彈開身上砲火，只用一砲就讓過去橫行的日軍戰車化做燃燒的鐵殼。
弟兄們沿著街道掃蕩、緊跟著堅固的雪曼射擊前進，一個人都沒有倒下！
為什麼...我們拖到今天才有這種東西！
望遠鏡裡，司徒戰車宛若獵犬穿過硝煙砲火，撕咬著日軍的側邊防線。雖然沒有M4那麼摧枯拉朽，但也足以讓日軍的防線體無完膚。短短半小時內，日軍陣地就被從城市東半部連根拔起。
「營座！前鋒報告：城市東部日寇主力已全殲！東北十字路口有日軍工事封阻，同時日軍的重砲營正在向東脫離戰區。」
「關門打狗，優先包圍日軍工事。讓支援連進去排除」宋桃穆下令：「二連三連在城市東、南兩側設立防區。營部兩小時內進駐城市，通令守軍，部隊現在由我指揮。」
「讓重砲營跑了，可惜呀！」黃敖嘆道。
丁硯看著宋桃穆指揮若定，不由得思緒如潮
咱怎不能就像他一樣呢...
就在此時遠方再次傳來數聲轟響，眾人復又拿起望遠鏡觀測。發現一個飛行分隊正在列隊俯衝炸射。
「是誰的飛機」「我們的！鬼子的好運到頭了，剛好有一個返航的分隊路過！」
黑煙接連綻放，直衝天際。悶響隔了幾秒才傳來，似乎是裝載著彈藥的車隊被擊中了
「漂亮。」宋桃穆讚道，難掩喜色
六機雁行編隊從眾人上空飛過，機翼下方的國徽燦爛。
我們會贏的！遲早會贏的！
丁硯熱淚盈眶
* 本文登場載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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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4 雪曼 ‧類型：中型戰車 ‧原產國：美國 ‧時間：1940 ‧簡介：二次大戰時期最具有代表性的美軍戰車，因為其零件的標準化，讓許多美國軍工產業都能夠自行生產組裝。其中M4A4型在中緬印戰區透過租借法案交由遠征軍使用。其火炮以及裝甲都讓同時期的日軍戰車顯得不堪一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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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3 斯圖亞特 ‧類型：輕型戰車 ‧原產國：美國 ‧時間：1938 ‧簡介：為了應對歐洲戰場的緊張情勢，美軍提出了針對M2戰車的升級計畫，M3因而誕生。在同級的輕型戰車中，具有較高的防禦力以及機動性，成為盟國最廣泛使用的戰車之一。其中M3A3型在中緬印戰區透過租借法案交由遠征軍使用，國軍也以此戰車為型號成立新的裝甲營來打擊日軍威脅。 |
* 本文登場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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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恩菲爾德步槍 ‧類型：栓式步槍 ‧原產國：大英國協 ‧時間：1907 ‧簡介：在最早版本的李恩菲爾德透過改良後，出現了短彈匣版的SMLE。具有更輕的重量，機件簡化後也更易於操作。除了在歐洲、地中海等戰場由大英國協部隊使用之外，也在中緬印地區成為常見的步兵武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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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山砲 ‧類型：野戰砲 ‧原產國：美國 ‧時間：1927 ‧簡介：因為便於拆卸的特性，受到美軍的信賴。定名為M1A1榴彈砲，在1943年透過租解法案交到印緬遠征軍手中使用。成為重要的砲兵骨幹。國軍以其75mm口徑作為其稱呼代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