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蟄伏之龍
一發迫砲落在子廉前方 35 公尺處,將他直接震倒。玻璃碎片與石塊噴上他的身軀。若非全副武裝提供了恰到好處的保護,他早已嚴重受傷。
搞什麼鬼!
「喂!告訴支援連他們──」子廉爬起,對著後方的通訊士吼道。但緊接著他的聲音被吞沒在鋪天蓋地的迫砲彈幕中。若不是其中一名弟兄奮勇衝前將他拉進騎樓掩體沙包後,他早已被另一枚砲彈破片擊殺。
「幹,現在是怎樣?」子廉憤怒的撐起身子。看著通訊士被爆炸震倒,破片插進了他的腹部,鮮血灑了一地。
「長官!砲擊還沒結束──」
「還有弟兄在外面!」子廉揮開屬下攔阻的手,便要衝出陣地。一隻纖細卻強而有力的臂膀卻一把揪住他的防彈背心將他往後扯倒。砲彈如雨點般撕扯著前方的路口街道。
「現在你已經不是排長!整個整編營乃至於防線都是由你指揮!」梁明熙湊到子廉耳邊大喊著:「你一定要珍重!危險的事情,你只要開口我就會替你去做!拜託你記好這一點!」
子廉正欲回話,梁明熙已在砲火中衝出。
她敏捷而機警的注意著上空,用低姿態衝刺往前方。她一手扯起失血中的通訊士,另一手拎起 37C 奔回陣地。通訊士在地上留下長長的血痕,四周散落著水泥碎塊以及殘肢。讓人怵目驚心。
「呃唔…」那通訊士呻吟著。
「撐著點,就快──」明熙出言安慰,誰知那通訊士竟然用盡全力地拍打著她的腿。鮮血因為用力而四濺,讓她不得不低頭查看。
只見通訊士另一手直直地指著前方。她順著看去,心頭涼了半截。
陣地後方的巷口、建築物竟然閃出十多名頭戴防毒面具的叛軍!
此時其中一人正舉起手中的突擊步槍,朝著子廉開火。
作者插嘴:印象中這張圖是2014年的,當時史明正接見他的年輕追隨者。新聞圖裡的這些丑角們真的很北七,他們竟然拿玩具槍擺出這種POSE...上戰場我一定幹爆他們。讓他們見識什麼叫真正的軍人、什麼叫做中華民國陸戰隊!
子廉的後心傳來重擊與劇痛,他撲地摔在沙包上。四周都是弟兄們的驚呼。 振宇轉身,舉槍回擊。那些叛軍們早已搶了先機,子廉身邊的營部人員完全沒有反應的機會。
子廉驚恐地看著自己吐在沙包上的血,竭力在四周呼嘯的槍彈中翻身。
『各單位注意,營部遭到叛軍背襲…我們失守了…我重複...』
振宇霰彈槍連響,大彈殼扣咚灑落在子廉身邊。
子廉撐起身體,將手邊 T91 上膛。坐倚在沙包邊緣,頑強地開槍回擊。他的意識逐漸迷茫,無法對焦。覘孔與準星越來越模糊。
*
(UTC+12)2019.11.29 05:51 紐西蘭 · 奧克蘭都會區
『目前台北狀況未知,最後消息是解放軍進入士林...』
緻芸呆滯地縮在床邊,手機裡不停播報著發生在地球另一邊的戰鬥消息。她雙眼紅腫、淚痕反覆在臉上乾了又濕。她已經好幾個小時沒有睡了。想起身處於戰鬥中心的未婚夫,緻芸眼淚又開始掉。她好疲勞,可是巨大的悲傷完全讓她無法成眠。
窗邊,奧克蘭都會區的曙色剛爬過陽台。寧靜與安詳的周五早晨即將來臨,和遙遠的家鄉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一股莫名的巨大哀痛突然穿透心間、那感覺就像是槍彈透過了後心、將自己殘酷貫穿。緻芸不由自主地跪伏嚎哭了起來,那種伴侶間的心靈聯繫,讓她同步感受到了不幸。
「顧子廉!你說過要娶我的!」
手上的戒指在晨曦底下,閃耀如昔。但她隱約知道自己的人生將永遠不再相同。
她聲嘶力竭地無助哭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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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TC+8)2019.11.29 02:10 中華民國討逆軍政府
『25 名俘虜趁著我們專心抵抗共軍時,集體譁變對警戒單位發起攻擊。負責固守俘虜的憲兵連盡數殉職。』來自憲兵指揮部的戰報讓人挫折又沮喪:『同時,特勤隊並沒有在總統府裡發現黃渝槐的蹤跡…』
『就我們所知…突圍而出的 ISUF游擊隊員尚有70人以上。他們奪取整編營支援連的迫砲陣地後, 奇襲了整個第二防區的後方。武裝人員則直接滲入整編營部進行斬首行動。顧營長最後的通電在 0155,目前仍然企圖聯絡。』六軍團指揮官說明著情況。
盧育桓頹然扶額。
完了…整編營被端掉...
辛辛苦苦由鐵軍十連帶起的戰鬥意志也將在共軍、叛軍的夾擊下消散殆盡…
盧育桓真的恨透這幫叛軍。他的拳頭幾乎要捏出血來。他又悲又恨,悲的是失去了自己最信任的單位;恨的是這幫叛軍讓整個國家腹背受敵。
他可以預見接下來發生的事:『第二防區將全線潰散、共軍成功突破防線、進佔台北…』
敗在這些混帳瞎攪和的手段裡…我真不服!
『單位注意,這裡是整編一連!』無線電裡傳出右側防區的通訊:『營部已經證實顧營長壯烈殉國,由整編一連接替指揮職務!鄰近單位立刻待命組織反攻!』
『收到,投入戰場中。』『整編二連收到,我們準備補防!』
『左側交給我們…唉,可惜一個年輕才俊…』
『我們是這面旗幟的戰士,國魂的化身。』有單位複誦了子廉當日在鏡頭前留下的名言,將其視為戰場上的精神標語自勉。就是這句話,帶起了整個討逆的風起雲湧。此時此刻聽來,依舊深深震盪盧育桓的心旌。
這是幾天來盧育桓第一次預測失準。
戰報中,各單位並沒有如盧育桓預期的潰散,反而自發的組織了起來。
『單位注意,我是一等長梁明熙。請求針對通訊位置進行海空砲火覆蓋。』『收到!』
盧育桓憂傷、感動地抬頭。看著國軍再次在絕境中找回了軍魂。
近百年前,這支軍隊面對十倍於己、挾外國強援的割據勢力踏上了維護國家統一之路。是為「北伐」。而他們成功了,用鐵與血澆鑄出了一片秋海棠。
90 年前,這支軍隊預見了來自北方的紅禍思想,踏上了維護社稷之路。是為「剿共」。而他們幾乎成功了,讓共產黨在北地黃土中瑟瑟發抖、草木皆兵。
80 年前,這支軍隊面對來自東方的灼身烈日,奮勇迎向裝備精良的現代化敵人。以 「抗戰」之名寫下了人類史上最偉大的悲壯歷史之一。
75 年前,這支軍隊百戰歸來,卻沒有等到和平。在席捲神州的亂事中把紅禍擋在對岸。以一水之隔固守東南。雖然敗,卻不曾見到這個國家的剛強本質被動搖過分毫。
如今,承平 70 年後的此時此刻。國家內外受敵,逼近覆亡。
他們承受超過十年的輕視、嘲諷、誤解。這支軍隊終於在滿城硝煙中找回了自己的本質 – 軍魂以及除暴安良之志。
正如他們口中念著的信條:
『我們是這面旗幟的戰士,國魂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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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TC+8)2019.11.29 02:15 台北前線
「通訊搞好了沒?」中尉排長沒好氣地問。
「…排仔抱歉,這實在太難處理了…被砲火炸得亂七八糟。」 通訊士無奈地在車用通材旁手忙腳亂。
「他媽的都過多久了…等你修好戰爭都打完了吧。」上士駕駛坐在 CM-11 車塔上方,看著砲火陣陣的東面。
通訊士無聲地幹譙著,一邊嘗試更換電路。
「欸!站住!」在旁邊警戒的一兵突然大吼,整個裝甲排的組員全部抓起手邊的軍械在甲車旁出槍。照明燈直接射往對街。
「不要開槍!我是九九旅上士林柏凜!」
街道邊,一個疲累的身影舉著 T91。
他身上蒸騰著熱氣,防風巾遮著臉讓他連話都說不清楚。他連忙拉下防風巾重複喊了幾遍,這些裝甲兵才意會過來。
「你從營部跑來?跨過整個敵區?」排長連忙上前。
「排長,請立刻出動。防線很危險,我們非常需要你們側襲共軍!」
「共軍…有坦克吧?」一名排長有些遲疑:「顧營長本來指示我們不要跟裝甲接戰…他說實力懸殊太大。」
「是的,稍早前我們一個裝甲連和 3 台 99 式主戰交手,幾乎用了一個排才換掉一台。正是因為這樣顧營長才叫我們後撤的。」另一位排長補充。
「你們有兩個裝甲排!6 台勇虎!」柏凜嚴肅地道:「我們一輛車都沒有,只靠著紅隼跟兩支標槍都敢硬扛,你們有什麼好抱怨實力懸殊。」
「顧營長在線上嗎?」其中一名排長問:「我想與他確認。因為他前一個命令是堅守此地。」
柏凜摘下單兵通訊系統。男兒淚決堤,兩行淚混著臉頰上的血汙黑煙流下。
「顧營長在方才殉國了。」
「收到。」眾人靜默了幾秒,才由另一名排長打破了沉默。
車組員一聲令下紛紛就崗位,六輛勇虎戰車引擎悶聲低吼。魚貫駛向砲火漫天的前線。
*
自走砲與多管火箭的彈幕、空軍的彈藥投擲、海軍的巡弋飛彈同時撕扯著整個第二防區。共軍與 ISUF 均遭到了最嚴重的打擊。突圍的 ISUF 在烈焰中消失無蹤、共軍則被強大火力阻斷。進退不得。
「OK,搞定!」王家彥收起雷射標記,準備進行後撤。
國軍的兩個裝甲排來得即時,在炮擊中掙扎的共軍裝甲部隊猝然遇襲,誤判了國軍數量倉皇逃散。其中更有一輛 99 式的組員棄車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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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育桓看著這意想不到的戰果,激動得渾身發抖。
『共軍正在退回基隆河岸,看起來暫時擊退了他們。但共軍至少還有 65%以上的戰鬥力,建議讓後備單位補上第二防區。』
『各縣市的警備系統已經重建,我們已經有更多人員餘裕。』各軍團指揮官說明著情況。
『報告總司令,來自北京的通話。』四名憲兵上前低聲報告。
盧育桓揮手,示意接到戰情畫面上。
『盧總司令,早安。』『您早。』
從蘇常的語氣和神情,盧育桓道此時自己已經有了與蘇常周旋的新本錢。兩岸在事變後第一次的公開官方對話於焉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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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TC+8)2019.11.29 08:10 東海
東海和平會議順利準時召開,80 億雙眼球全部集中在東海的俄國軍艦『佩列亞斯拉夫』號上。國軍、共軍、美軍、俄軍的海軍圍繞著佩列亞斯拉夫號設下一層層防禦圈。尼米茲級核動力航母為主的戰鬥群更在兩浬外就近戒護。惟恐再有意外。
『美國的立場很簡單,依然是一貫的維護世界和平、並妥善保護美國的國家利益。如今西太平洋發生如此巨大的動亂,我們自然也會介入而不遺餘力。』美方代表義正嚴辭地說著漂亮的場面話:『ISUF 成員奪取本國飛彈的事件,造成俄方損失,僅代表本國立場致上最高歉意。』
『中華人民共和國一樣也會為世界和平而努力,同時,也會確保主權的完整性。若有任何勢力妄圖破壞我國版圖完整,我們一定也會不計任何代價阻止該勢力介入!一個中國原則乃是世界公理,還望各為尊重這點。』來自北京的特使同樣義正嚴詞,同樣針鋒相對。
『克里姆林宮立場很簡單,只要各國做好該做的事情、不要做不該做的事情就好。在事件中,我國遭到重大的損失。正是因為諸公沒有做到上述這個最基本的要求,導致分離恐怖主義趁虛而入。』俄羅斯遠東艦隊的司令官說道。
中、美、俄三大強權的聲明各有涵義,隱含分歧。
但共識已經悄悄形成:他們找到了共同怪罪的對象、更為自己的所有行為找到了台階。
『有關發生在本地時間凌晨一點的軍事衝突,已經過我方初步調查。證明韓敬之司令官已於半年前受到 ISUF 策反。所以決定在東海和議發生前,以軍事行動破壞和議。我方已經立刻將韓司令解職,押送回北京受審。部隊將於本地時間 12:00 全數撤離。』
北京來的特使對盧育桓說明情況,盧育桓當然知道這只是個標準的官方說法。
對於事實,他可是心知肚明。
幾個小時前,這位共軍指揮官實際上是不折不扣的奉命出擊,他幾乎成為替祖國統一兩岸的首功戰將。但現實殘酷,短短一夜過去。他此時已是淪為準備受審,成為”被迫消失”、被迫負起"挑起台海戰鬥"的罪名。
念及此,盧育桓忍不住替那位未曾謀面的共軍指揮官感到難過。
這就是政治。
前一秒衝鋒陷陣,意氣風發。下一秒也許就只是一枚棄子。
『台灣方面呢?是否需要說明一下狀況?』
『本國發生如此遽變,實是因為國內潛伏的恐怖組織 ISUF 遂行其分離主義思想所致。如今在本國軍民的努力之下,秩序已經逐漸恢復中。現今,我只有一個要求…』盧育桓說道:『希望各國尊重我中華民國主權,讓我國充分善後。』
『華府一向支持。』
『不,我說的是絕對尊重。』盧育桓說道:『意思就是,沒有任何的人權質疑與國際介入。』
『北京尊重台灣方面在此事上的決定。』北京特使率先說道。
『華府也是。』『莫斯科也同意。』
『很好,很高興我們有共識了。』
與此同時,世界的另一角。一場密會也正悄悄地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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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TC-5)2019.11.28 19:20 美國 · 華盛頓特區
「哼,他真以為自己能掌控局面。」摩爾幕僚長冷哼,看著會議的即時進行。
「你不得不承認,這個盧將軍下了一手好棋。」蘇常在自己的座位上微笑:「他善用了大國之間的矛盾,努力替自己掙扎一點生存空間。而他成功了,這點,我不得不服。」
「北京會放任這個傢伙嗎?看起來不像中南海的作風。」
「現在看起來也只能這樣,你瞧東海和議都敲定了。我們既然都是大國,就不能失信於世界。」蘇常說道:「此時我們都代表了彼此的最高領導人前來,我們要討論的是世界看不到的事情。所以暫時先別管那場東海和議了。」
「那你想討論什麼?」摩爾幕僚長微笑,推了一下眼鏡。
蘇常將電子會議桌面滑開,整個南海區域映入兩人眼前。
「我們直接談清楚吧,我們都想在南海插旗。」蘇常說道:「北京樂於分享,但有一個前提。」
「說來聽聽。」
「不要再有冷戰那一套,不要再搞他媽的代理人戰爭。」蘇常在菲律賓畫了一個叉。
「我會充分轉達的。」摩爾幕僚長挑眉:「意思說,我如果想要運用南洋,就必須和北京正面對談,兩國瓜分利益?」
蘇常微笑點頭。
「這世界的秩序,必須由少數國家來決定才會穩固。而這些國家…越少越好。」 蘇常說:「相信我,世界秩序是一種壟斷競爭,越少人說話越容易處理。」
「同意,那你說我的總統該拿這些狗怎麼辦?」摩爾指著台灣、菲律賓等地。
「狗?我不同意。」蘇常說道,輕輕點著台灣。
「她是條龍,蟄伏的龍。雖然長久以來萎縮衰弱,但終究是條龍。」蘇常說道:「我們好久以來都忘記了這點。」
摩爾不置可否。
兩人望著南海,交換著屬於一等強國的野心與版圖。
而世界也註定終究會繼續紛亂下一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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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TC+8)2019.11.29 11:35 中華民國 台北
不知從誰開始,倖存的民眾們在門窗、路燈、行道樹上開始懸掛國旗。有弟兄推測是國軍奮勇作戰的形象喚起了大家的愛國心;但也有人說是針對搜捕叛軍行動的恐懼表現。
無論是什麼原因,滿城鮮豔飄揚的旗海和戰後的斷垣殘壁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鐵軍步十連僅存五人。
梁明熙坐在悍馬車的副座,任由軍醫替她整理傷口。振宇、柏凜兩人靠著攜行箱,啃著勉強被稱為早餐的乾糧。家彥與學弟則在沙包陣地旁戴著墨鏡假寐。雖然這位學弟與他出生入死了一日一夜,家彥卻一點想問他名字的意思都沒有。
「學長,你都不會想問我名字嗎?」
「我又不知道你會活到現在...」
「失去了好多人。」柏凜低頭看著戰鬥靴。
「我認識的人幾乎都死光了。」家彥插口:「真的很慘。多少戰爭冤魂阿…」
「這是幹這行的代價。一點也不冤。」明熙忽然說道:「從我們簽下志願役那 一刻,命就是國家的了。為她犧牲也只是職責的一部份。」
「那這個國家一定很棒。」家彥的語氣聽不出有無挖苦,卻隱隱刺耳。
「她很棒,只是有些人把她搞得很糟。」明熙意味深長地說:「他們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請問是鐵軍十連的弟兄嗎?」一輛悍馬指揮車停下,上頭的軍官問道。
「是。」柏凜應聲。
「請問現在由誰指揮?」
「徐振宇排長軍階最高。」明熙說道。
「長官好,請你們收拾裝備上車。總司令有新的任務要指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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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坐上其中一輛悍馬,順著車隊直往北去。沿途不時可以看到巡邏的武裝士兵正在街道維持秩序。還有返家中的平民。各檢查點都有警備單位負責進行盤查與詢問。同時也可以看到部分小隊正在逐戶搜索藏匿的叛軍。氣氛肅殺異常。
這些出現在戰亂地區的場景,過往只會在影片以及新聞中出現。
然而此時此刻,竟然在家園上演。
車隊再往北,駛抵基隆河濱後東行。可以看見一些士兵押送著數量不等的游擊隊俘虜。零星槍聲偶然可聞。
「這是怎麼回事?」柏凜驚問。
「總司令的第 29 號命令,在今早 10:00 頒布的。」那軍官說道:「對於任何涉及叛亂的人員均予以就地槍決。」
「真有種。」家彥推了推墨鏡:「我還以為回到50年代了...」
「不用審判嗎?」明熙問。
「那些人被捕時身上穿著叛國標語、叛亂組織的衣服;身上都是無辜弟兄的血,有些人甚至還拎著槍…」那軍官聳肩:「有什麼好審的。」
「輿論不會反彈嗎?」
「也許會吧,但目前還沒聽見其他聲音。」軍官說道:「這群傢伙這次真的太無知了,搞出這種大事。萬死難辭阿...」
明熙困惑地看著這一片狼藉。坦白說,她也打從心底對這些叛國者感到不屑。在她心中,顛覆政府跟親共投敵都是一樣的、都是國家的敵人。在某種程度上,她反而更厭惡這些躲在憲法保護下試圖推翻民國的政治蛆蟲。
但此時看著他們成批成批地被押送處決,又難免感到哀傷。
這短短四天的腥風血雨在這國家身上留下了更深的傷口,等風頭過去,又會成為政治投機者撕開傷疤的完美舞台。如此往復,到底什麼才能長治久安?難道自己要一次次走上前線嗎?
明熙望著遠處河濱橫七豎八的屍體,只感到萬分疲憊。振宇更是神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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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馬車隊順利駛進了松山機場。
明熙等人在幾名憲兵特勤隊的帶領下前進,來到了盧育桓的面前。後者看上去眼袋深邃,顯然也已經精疲力盡。
「長官好。中尉代理連長徐振宇報到!」
「幾位辛苦了。」盧育桓說道:「但我們仍然有一個最後的任務要完成。這份任務至關重大,而且我只能倚仗你們。」
盧育桓將一份文件拿出,輕輕放在桌上。
「我們找到黃渝槐了下落了。他在基隆,躲日本自衛隊裡。」盧育桓說:「我要你們做一件事情。」
「逮捕他嗎?」振宇接過文件打開,發現正是黃渝槐留給日方的政治庇護請求。
「從您特別下達的密令看來,您應該是要我們趁他還在國內時格殺他吧?」 明熙冷問。
「剛好相反,你們必須先讓他安抵日本。」盧育桓說。
戰事方終的冬日晴朗正午,最後的驚雷才剛要響起。
*本文登場載具
尼米茲級核動力航空母艦 ‧類型:航空母艦 ‧生產國:美國 ‧時間:1975 ‧簡介:美國於1975年所出產的二代核子動力航空母艦,是目前美軍航母戰鬥群的主要構成。已知的同級航母至少有10艘。能夠運載90架艦上戰鬥機,具有投放大量空中支援的能力。在2017年福特級正式服役之前,都穩坐美國海軍的最重要艦艇地位。 *在本作中為美國海軍所使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