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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星」身著訂做的深棕色無袖開襟衫,還有同樣顏色的麻紗長褲,踩著功夫鞋,走在大清早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有的正要上工,有的準備上學,還有騎著摩托車到市場買菜卻沒戴安全帽的婆婆媽媽,他們看見巨星這個樣子無不退避三舍,躲得老遠。
「夭壽哦!」
「那個神經病又發作了。」
濃眉大眼的巨星怒視前方,雙臂微張,像是準備和人打架一樣。而巨星此行的目的正好就是要去打架,只是他要去打的那人遠在他方,必須要先搭四個小時的車才能找到他。
既然還有那麼遠的路程,巨星又為何要先擺出架勢呢?
沒有人能準確的知道巨星那智商低於八十的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
離車站不遠的路口轉角處有一間土地公廟,巨星走進廟裡,在土地公神像前雙手合十,虔心祈禱。
「求土地公保佑,保佑我可以順利找到我師父,我一定要打死他!對,請土地公保佑我可以打死我師父!」
說到自己的師父,巨星閉著的眼又突然打開,目光中盡是仇恨與憤怒。本來合十的雙掌也在顫抖間漸漸的握起拳來。接著,一股按耐不住的怒氣自喉頭衝出!
巨星突然奮力一吼:「啊——!」
他的雙拳伴隨著這聲怒吼,捶在面前的供桌上,把供桌上的供品震得東倒西歪的,也把巨星自己嚇得回神。
「看起來我的苦練是有成果的!」他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掌,神情閃過絲絲藏不住的喜悅,卻沒有注意到供桌能有這樣的震盪並不是因為自己真的練出了什麼,純粹只是這供桌不夠牢固罷了。
但此刻的巨星根本管不了那麼多,他重新合起雙掌,對笑容可掬的土地公像恭敬的答謝:「謝謝土地公!之後也要繼續保佑我能成為『國際武打巨星』喔!」說完,他拋下供桌上的一片狼藉,繼續踏上屬於他的復仇之路!
巨星本名叫作連星穎,但他不喜歡被人用本名稱呼,所以給自己起了個叫作「連杰」的外號。他從小就以成為「國際武打巨星」為目標而不斷努力著,這股傻勁也莫名的感染了他周遭的街坊,所以大家總是「巨星」來「巨星」去的叫著,儘管他離這個目標非常遙遠,甚至遠的一輩子都不可能觸及這個目標。
就算他再怎麼樣苦練,也無法改變他的智商天生就比常人來得低的事實,這是他終其一生都無法跨越的鴻溝,但一心向武的他卻從沒放棄任何鍛練的機會。
所以在他剛升上初中沒多久時,他就要脅自己的父母,「如果不送我去學武,我就去跟學校裡的官將首混」!他的父母對他雖沒什麼期望,卻也不願見他成為社會的低端敗類,只好連夜開車北上,將他帶到一間名為「勇盛國術館」的拳館拜師,從此開啟了巨星的習武生涯。
他本來還以為自己總算走上了通往夢想的正道,誰知道自己的師父卻只是個江湖騙子。師父用功夫片裡的橋段來說服他替國術館打雜,並且讓他相信這樣做是師父的別有用心,實際上卻是一點功夫都沒有教給他。
只要他提出質疑,師父就會這樣說……
「想想『洪文定』為了破『白蓮教』做了多少努力啊?」
「你忘了『少林搭棚大師』嗎?」
「『何金銀』你記不記得?他練『無敵風火輪』的時候啊……」
只要想起師父用手捻著嘴角的凸痣長出的鬚毛,一邊笑吟吟的說出這些謊話的樣子,他便憤怒難耐,因為從他跟著師父開始一直到看穿師父的謊言,他已在勇盛國術館待了六年,也浪費了六年的光陰。
如果不是因為遇到了混跡當地的「金蟒蛇幫」,被對方狠狠的修理了一頓,他還不曉得師父根本半點皮毛都沒傳授給他。
恍惚間,巨星已來到了車站前的廣場,只要抬頭一看,就能看見一路往北延伸的高架鐵路,這條鐵路代表巨星距離找到師父報仇已進入倒數階段,而巨星只要將車票往票閘一插,這條復仇之路就再無法回頭了!
哼!巨星才沒想過要回頭呢!
「喂!連……不對,巨星啊!」
巨星原本遙望往北延伸的鐵軌的目光,因為這一聲親切的呼喊,而連同自己的意識被拉回當下。車站旁的警局邊有一台小餐車,老闆「川伯」正對著巨星揮手招呼。
「今天要不要吃米粉湯?」
一心只想復仇的巨星還沒吃過早餐,肚子正餓著呢!見到川伯慈祥和藹的笑顏,巨星便將復仇什麼的事暫時拋一邊去了,連跑帶跳的來到川伯那台香氣四溢的餐車前。
原本圍在餐車邊吃早餐的上班族和等待上工的工人,見到巨星之後,很有默契的讓出了一個位置來。巨星因其癡傻和好鬥的性格而聞名於此,還願意圍在他身邊的人也僅只是想看他笑話、尋他開心罷了。然而川伯不論對任何人都真誠以待,也包括巨星在內。
但巨星靠上餐車後,第一個問的問題卻是:「你剛剛想叫我什麼?」
在場的人無不替川伯捏了一把冷汗,因為一旦對巨星這樣的人說錯話,下場可是很慘的……
然而川伯活到這歲數也不是混假的。
「我是叫你連杰啦!」川伯將盛滿的米粉湯端到巨星面前,笑著說:「剛剛看到你走路的整個身型步法,我還以為是李連杰咧!差點就要你簽名合照了。」
眾人對於川伯的身段之柔軟無不暗自感嘆,如果巨星身邊的人都有川伯這等智慧,巨星也不會在地方上鬧出這麼多的風風雨雨了。
笑顏逐開的巨星滿意得捧起川伯端來的米粉湯,然後笑著說:「也可以啦!可是大家都說我長得比較像李小龍。」
這點可是巨星最引以為傲的,而且不止是長相相似,巨星的身高和體重都與李小龍相仿,宛若李小龍在世,但最可惜的還是腦袋。
「可是……」川伯一臉疑惑的將巨星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問說:「為什麼你今天要穿成成龍的樣子?」
巨星身著的深棕色無袖開襟衫和麻紗長褲,其實就是成龍在「醉拳」這部電影裡的穿著,至於為什麼巨星要穿成這樣……
「因為,我等一下要去打我的師父!」巨星一邊狼吞虎嚥一邊含糊的說。
「你還是決定要動手了啊……」
一個月前巨星的突然回歸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看著巨星長大的川伯,也藉著賣早餐的時候聽到了一些巨星的八卦,大概能夠同理巨星對師父的恨意,但川伯卻和那些看熱鬧的人不同,他非常不捨把復仇這件事認真看待的巨星,因為以巨星認真執著的性格,再配上他的智商,這次的復仇之旅鐵定出大事!
「對!我一定要打死那個老王八!」巨星憤怒的說著,就連手裡捧著的碗都因憤怒而顫抖著:「這套衣服是找王叔叔做的,他知道我這個月都在看『醉拳』練功夫,他說只要穿這套衣服,就能把『醉八仙』的功力發揮到九成!」
川伯無奈的掩面嘆息,只因這王叔叔並不是真想幫助巨星,他只想看巨星笑話而已。畢竟光只是看功夫片哪能學到什麼功夫?這王叔叔居然還因此騙巨星在他那做了一套道服。
「連……巨星啊……請你最後聽我這老人家說句話吧!」川伯只想在巨星穿越車站的票閘前,再加把勁,勸說巨星留下,不要去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他可不想再聽到傻頭傻腦的巨星被欺負的事了。
「你好歹想想你的爸媽,想想他們知道你一個人去報仇會有多擔心?就算你不替他們想,也想想以前和你一起玩的張老三他們,還有那個你最喜歡的「波利」啊!他們捨得你這樣嗎?」
張老三和波利是巨星小時候的玩伴,那時候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幾個同村子的大哥哥們會和他們一起玩。而他們最常玩的遊戲是「功夫大亂鬥」,每個小孩各選一名知名功夫片裡的角色,然後在村裡的活動中心前廣場互相拳打腳踢。
波利是個擁有圓潤雙眸和臉頰的可愛女孩,她總喜歡和男孩子玩在一起,自然也參與了「功夫大亂鬥」的盛事。只是男孩們對於功夫片裡的「女打仔」知之甚少,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她都只能扮演「城市獵人」裡由成龍反串的「春麗」。
後來,巨星在親戚家中用來收納色情光碟的櫃子裡翻找到了一張名叫「大醉俠」的光碟,巨星將這張光碟播放出來後才知道這是一部老功夫片,是由港星「鄭佩佩」飾演的女俠「金燕子」作為主角的故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被收納在那種地方,但以女性做為主角的功夫電影卻讓巨星大感驚奇,便興奮的將光碟偷出來,連同「大醉俠」的續集「金燕子」,共兩部片一齊送給波利。從此波利在參與「功夫大亂鬥」時便有了新的身分可以選擇,就是「金燕子」。
這之後巨星開始不厭其煩的蒐集女性主演的功夫電影送給波利,這讓波利在和男孩們一起玩的時候有了更多的角色可選擇,但波利其實不在乎這些,她並非因為對功夫電影有興趣才和男孩們一起玩,她只是想更接近自己的意中人……
後來這一夥人年紀漸長,慢慢的覺察到巨星和一般人的不同,就漸漸疏遠了他。在大夥準備升上國中時的那年暑假,村裡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祭典,吸引了幾乎全村的人共襄盛舉,那天夜裡,幾乎村裡所有的人都喝得酩酊大醉,甚至有幾名和巨星差不多年紀的小孩也偷嚐了幾口酒。
巨星一直在祭典的會場待到很晚才回家,卻在回家的路上,聽見路邊農田的工具間裡傳出怪聲。善良的巨星本以為是什麼受傷的小動物躲在裡面,誰知把門打開後,卻看見全身赤裸的波利張開雙腿躺在地上,而同樣赤著身的張老三則壓在上面,兩人交疊在一起。
雖然看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但從他們受到驚嚇的表情也看得出,巨星打擾到他們了,巨星道過歉後就匆匆把門關上了,然後一路拔腿狂奔的衝回家去。雖然看不明白,但巨星知道波利絕對不會和自己用一樣的方式玩耍,頓時一股莫名的痛楚在心裡蔓開,這是巨星第一次嘗到這樣的痛,遠比大亂鬥時受到的踢打還要來的讓人印象深刻。
後來上了國中,智能不足的巨星在校園裡受人欺侮,這也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難過不已的巨星這才下定決心為了武術遠走他鄉……
「波利她……還好嗎?」
提起波利,巨星的視線不自覺的慢慢垂下,從川伯蒼老卻和藹的面容,到盛滿米粉湯的大鍋,最後再到自己面前只剩下些許米粉渣的空碗裡。
張老三和波利的事情搞得全村皆知,沒多久張老三就離開村子了,而波利則是越走越偏,成為一個染了一頭金髮的壞女孩,只剩下波利這個綽號還能讓人憶起她以前的純真可愛……
「她啊……吃得好住得好,你不用擔心。」川伯的口氣雖明顯是在粉飾太平,但說的倒也是事實,因為波利現在在都會區賺皮肉錢,憑波利的姿色賺來的絕對夠自己花用。
「說說你吧!你還是堅持要去報仇嗎?」
巨星的視線上移,再次對上川伯的目光。在巨星開口之前,川伯就從巨星的眼神讀出了答案,川伯只能搖頭嘆息了……
「川伯,謝謝你跟我說這些。」巨星的口氣突然變得像是港產功夫片裡的「國語配音」那樣鏗鏘有力,咬字也似有意似無意的捲起舌來:「但你認識我這麼久,總該知道我的個性!」
「個性」二字一出,巨星迅速的伸出右手食指指著川伯,身姿架勢變得像是持槍對人般張牙舞爪。
還圍在餐車邊的客人都是熟悉巨星習性的本地人,見巨星擺出如此架勢早已閃得老遠,川伯也不自覺得退了幾步。不知巨星又要發什麼神經?
只見巨星拿起面前空著的碗,往空曠處一拋,然後趁著碗尚未落地,巨星一躍而起,先是微微踢起左腿,接著用力踢出右腿。
「哇噠!」高亢的嘯叫聲隨巨星踢出右腿同時發出。
巨星不愧為武痴,這一踢並沒有失準,空著的碗被踢得老遠,滾落到餐車旁的警局門口。
凌空飛踢完的巨星在落地之後,又用雙腳腳尖交互點了地板幾下,才抖抖身子、搖搖頭,用一聲「嗚—」的高亢嘯叫來收尾。
圍觀群眾隨即爆出熱烈喝采,但巨星卻不為所動,他來到川伯面前,用那抑揚頓挫的怪異語調對川伯說:「如果我和波利還像以前一樣好,她應該也不會阻止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吧?」
這話倒是不假,因為波利從沒在乎過。
「何況,我們習武之人,最痛恨的……」巨星一邊說,一邊掄起拳頭,打在餐車的帆布架上:「就是被人當成猴兒一樣耍!」
聽到巨星這樣說,川伯不禁替那個幫巨星做道服的王叔叔捏了一把冷汗。如果巨星發現這套道服根本對「醉八仙」毫無助益,那王叔叔豈不是要挨揍了嗎?
「喂!在幹什麼?」
一名值勤員警似是聽見餐車處傳出的騷動,而走出警局查看,卻只看見巨星惡狠狠的瞪著川伯,誤以為是川伯受到欺侮而朝巨星怒斥。
見警察朝自己走來,巨星嚇得一溜煙溜進車站裡了……
「媽的……又是那個神經病!」值勤員警也未上前追趕,他問川伯:「川伯你還好嗎?有沒有怎樣?」
「我沒事……大家都老朋友了。」川伯的臉上又重新掛起那張和藹的面容,他接著問員警說:「今天還是一樣嗎?老樣子?」
「對,老樣子。但是所長想要再加兩顆肉粽……」
這川伯之所以能在車站前賣早餐而不被驅趕,靠得全是柔軟的身段。
2
正午十二點,歷經四小時車程的巨星終於來到目的地。他仍保持著雙臂微張、怒視前方的姿態,從車站一路走到附近的公園。他怪異的裝束和架勢也吸引了不少路人的側目,但路人只當他和公園裡那些或臥或坐的遊民一樣,屬於不被社會接納的異類。巨星的心裡卻很明白自己和遊民的不同之處,他不是來抱團取暖的,他一直有個非常明確的目標,他知道自己為何來此地?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四個小時的車程讓巨星的屁股坐得非常不舒服,就算煎熬的車程已結束了半小時之久,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卻仍服貼在臀部那兩塊肉團上,所以巨星蹲著,就蹲在公園東側的出入口邊。
公園出入口正對著一條被劃為行人徒步區的街道,然而街道裡卻還是可以看見叔伯阿姨們騎著摩托車穿梭,恣意的停在一間接一間的小吃店前,朝店裡吆喝點餐的景像。
巨星不禁想起在勇盛國術館習武的時光,這六年來,館內師兄弟的三餐幾乎都是自己負責出門採買的,而他們最常吃的,就是這條街道內的「葉林記港式燒臘快餐」。
這間燒臘店的肉和菜其實一點也不特別,純粹只是因為自己的師父—「活閻羅」賴爾聲喜歡占人便宜,又剛好這燒臘店老闆是個好說話的老實人,所以師父很常買他們的燒臘便當,每次都一定會向燒臘店老闆索要折扣,但負責跑腿的是巨星,所以這種要折扣的鳥事總是巨星厚著臉皮去做的。
沒辦法,師父給的錢就那些,巨星不得不這樣做。後來燒臘店老闆似乎是看穿了巨星先天的缺陷而開始對巨星百般刁難,「活閻羅」才趁著電話訂餐時把價錢講好,只是負責取餐的巨星仍然免不了要受燒臘店老闆的一頓言語羞辱就是了。
巨星雖傻,卻還是辨得明是非的。他知道自己承受的這一切都是自稱「活閻羅」的師父造成的,所以他並不覺得老闆可恨,反而將受老闆羞辱的恨意全轉嫁到師父身上。
突然,巨星站起身子,用著和來時同樣的架勢,快步的朝街道裡那塊紅底黃字招牌的燒臘店走去。他已經發現自己的目標了,就是他曾經的師父—「活閻羅」賴爾聲,那個將摩托車搖搖晃晃的騎進行人徒步區裡,生的尖嘴猴腮樣的駝背瘦子。
巨星在距離活閻羅五公尺處停下腳步,雙手插腰,對著活閻羅大喝……
「活閻羅!」巨星歪著嘴笑著,然後伸出姆指朝自己比了一下,說:「你可記得我是誰嗎?」
原本坐在摩托車上的活閻羅一見到巨星,竟被嚇得從摩托車上跌了下來,而失去支撐的摩托車則壓在活閻羅身上,在善心路人的協助下,活閻羅才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重新站起來後的活閻羅拍了拍身子,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曾經的徒兒,或者只能說他是「傭人」,因為自己根本什麼也沒教給他。
見巨星一身「勁裝」,活閻羅竟忍不住「噗」的笑了出來。
「唉呀!我說這是誰呢?是『國際武打巨星』啊!」活閻羅用高亢又難聽的語調嘲諷著巨星:「還以為你死哪去了,原來……你找蘇化子練醉八仙去啦!」語畢,活閻羅用高亢刺耳的聲音笑著。
巨星又是迅速的伸出右手,指著活閻羅狠狠的說:「你這個騙子,竟然就這樣騙了我六年!如果不是遇到了『金蟒蛇幫』……」巨星伸出的右手在顫抖中漸漸握成拳,然後突然大吼:「我不知還要被你騙多久!」
「你呀!打輸金蟒蛇幫,只能怪你自己本事不夠!」活閻羅一邊說著,又一邊用拇指和食指掐起自己嘴角凸痣上的鬚毛,然後另一手抱胸,不以為意的說:「叫你打雜是在鍛練你,是你自己沉不住氣啊!瞧你那身材瘦得像副骷髏似的,教你什麼拳法都是浪費!」
「你呀!好歹學學『小子難纏』裡的『丹尼爾』……」
活閻羅再度舉出功夫片裡的橋段來合理化自己對巨星的剝削,但巨星已不想再聽了。他朝著活閻羅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然後凌空飛起,打直右腿,一腳踢中了活閻羅喋喋不休的嘴,讓活閻羅再度倒地。
巨星落地後,同樣用雙腳腳尖交互點了地板幾下,才扭身甩頭,發出「嗚——」的嘯叫後收招。這是他第一次對師父動手,也因為這樣讓他發現一個驚人的真相。
活閻羅摀著嘴從地上爬起,氣急敗壞的說:「你……你竟敢偷襲我?你實在太不講武德了!」
「哼!武德?」巨星重新擺起功夫片裡學到的架勢,然後用抑揚頓挫的捲舌口音說:「瞧你滿嘴仁義道德,殊不知謊話連篇的你才是最缺德的那個!」
面對如此指控,活閻羅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招架,只得重提兩人之間的師徒之情。他說:「但我是你師父!一日為師就要終生為父啊!而你竟敢……」
「笑話!」巨星怒吼:「你根本一點武功都不會,你不配做我師父!」
活閻羅暗叫不妙,剛才被踢中的那一下,已讓巨星看透自己的虛實。和巨星也畢竟相處了六年,巨星的個性他也是曉得的,如果不趕快想辦法脫身,只怕自己真會被巨星活活打死。但活閻羅也明白,就算打不贏巨星,他也還是有些地方勝過巨星的,例如腦袋。
活閻羅突然大喝,弓起雙臂,朝著巨星擺出「螳螂拳」的架勢,然後整個身子不停的搖晃,像是隨時準備出招般,試圖嚇阻巨星的行動。雖然自己就如巨星說的那樣不會什麼真功夫,但姿勢卻還是擺得有模有樣的,這也是他敢厚著臉皮開門收徒的原因。
而巨星也的確被活閻羅堪稱標準的架勢嚇著了,並未再出手,而是重新靜下心來,面向活閻羅橫著步伐移動,想找出活閻羅的破綻。
活閻羅當然知道眼前的武痴在想什麼,所以不能給巨星太多時間。他抓準橫移的巨星換腿的時機,抬起右鉤,朝巨星的眼珠攻襲。巨星對活閻羅的趁人不備也早有提防,所以他用左手想化開活閻羅的螳螂鉤手,但是卻揮了個空。
這螳螂鉤手竟只是虛招!但是這虛招到底是為了掩護什麼動作而使出的?巨星一時之間也反應不及,只得用右手護住自己面部的要害,並且做好吃上活閻羅一擊的心理準備。
但巨星什麼也沒等到。
因為老螳螂為了活命,不惜拋下自己的摩托車,拔腿朝街道的另一端一溜煙的落跑了。
活閻羅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對巨星說:「有種就回來國術館!照踢館規矩再來過啊!」
活閻羅讓巨星又再一次嚐到了被耍的滋味,所以去勇盛國術館踢館這件事,巨星可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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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不得不聲明一下,在寫這部作品的時候可能太過沉浸於其中,導致我疏忽了這部作品對某些族群可能會有的冒犯,是一直到打算貼上來給大家看的時候才注意到的。我想這部作品除了題材和用字遣詞不符評審標準外,「可能引發爭議」或許也是不受青睞的原因。
本來我打算把這部作品比照「【雛幼之鷹】(拾捌)長大」的處理方式,將贊助收益捐作公益使用,並將捐款證明貼在最新一期的日誌裡,像這樣:

這就是「【雛幼之鷹】(拾捌)長大」收到的1000煉金石,經過換算再四捨五入後的台幣總值,當然還加了一點我個人的心意。
但是……我幹嘛不乾脆就不要開贊助就好?
因為最近真的不太有時間寫日誌,我把捐款證明貼在這裡。也請故事中提及到的相關族群原諒我的一時失察,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最後統整一下,這一集提到的電影有哪些:
醉拳-1978
洪文定三破白蓮教-1980
少林搭棚大師-1980
破壞之王-1994……
城市獵人(成龍版,啊有些人是習慣叫拉普拉斯啦)-1993
大醉俠-1966
金燕子-1968
小子難纏-1984
周日八點檔
我要成為國際武打巨星
(台積電文學賞落選鉅作)
我們下周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