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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提要:
通暢舊道談舊事,銅爾於心掛不停。
托姪送晉城習藝,意外巨獸通人情。
兩人順坡而下,繞過礦坑外的守衛壯漢群,竟能一路走回銕吾的家裡--這是條回家的捷徑。
銅爾在家裡來回踱步,不斷吹著鬍子,既生氣又擔心,就是不知道銕吾跑去哪裡了。
直到兩人出現在家門口,與巡家的銅爾見到面。
「你怎麼跑出去了!」
銅爾怒斥,就要拉走銕吾,但被丹殊沉穩的語氣所勸阻:「銕吾幫了我很多忙。」
銅爾眼睛睜得頗大,按捺怒火與即將捶下的拳頭,不滿地說:「下不為例。」
銕吾暗自吐了一口氣。他慶幸丹殊夠義氣,也對銅爾意外好通融頗感納悶。
「我們發現中了術法的仙人,懷疑是仙人互鬥波及到鏡銅村。」丹殊先回以樂觀的說法。
「我派了前哨去看,他們一直繞圈,沒有過來的跡象。」銅爾點了頭。
「……現在沒事了?」銕吾真心希望如丹殊所說,因為他其實不太相信。
「你們是從哪裡回來的?」銅爾反開了一個新問題。
銕吾比著相關方位,坦誠以對:「以前我爸說的那個洞窟。」
「……那邊不是被封住了嗎?」銅爾大感費解。
銕吾比著誅魔劍,輕鬆回應:「丹殊打通了。」
「……怎麼打通的?」銅爾幾乎不敢相信。
莫說銅爾,銕吾若非待在現場,肯定也不相信丹殊憑一把劍就能打通數尺長的死路。
「我說喔……」
正當銕吾欲滔滔不絕時,丹殊迅速回歸正題:「以後那條路需要派人守衛。」
銕吾和銅爾都看出丹殊不願多講的心情,銅爾尊重丹殊的意願,平靜地說:「我知道。」
銕吾將薄可透光的鐵鏽交給銅爾,謹慎地說:「叔叔……這是我爸煉的鐵吧?」
「對……」銅爾哀痛點了頭。
「我爸煉得出鐵,也就是說,之後只要……」銕吾撫著項鍊,內心的激昂不僅是對夙願的美好期望,也是以此回想所謂的父親風采。
望著銕吾天真單純的稚嫩臉龐,銅爾神情哀痛不已。
「……怎了?」銕吾不懂銅爾的悲傷。
「他是倚靠牠,村子是倚賴牠,這次也是倚賴牠……終究我們還是倚靠牠……」銅爾悲痛喃喃。
「牠?」銕吾越來越迷糊。
銅爾輕舉銕吾的項鍊,對其神采飛揚的「吾」字摸了又摸,彷彿能夠生出一把火。
銕吾沒看過銅爾如此落寞的模樣,即使內心憂慮,也不知如何開口。
「你們沒從礦坑回來,所以不知道那邊已經被巨獸封坑了。」銅爾呼了一口氣。
「所以那群仙人……」銕吾突然發覺自己又開了一個坑。
「有些逃了,有些被埋了,但沒有礦坑的鏡銅村,就不會是仙人的目標。」銅爾心情很複雜。
「那麼大家該怎麼辦?」銕吾很擔心村中生計。
「還有一處新闢的礦坑,那邊沒有仙人。」銅爾眼神放得頗遠。
「不會又……」銕吾知道這句話如同烏鴉嘴。
「我們必須自立自強,尋找對抗敵人的辦法,但是……」銅爾欲言又止。
「這次的仙人實力相當出色,銅爾先生不必因此洩氣。」丹殊勸勉地說。
「現在的問題不在仙人,而在我們身上。」銅爾拿起地上的一把銅製武器,無奈說著:「以前我們的技術遠高於鄰村,現在兩邊相差不足十年,被追上是遲早的事情。」
「叔叔還是很厲害啊!」銕吾不這麼認為。
丹殊抽出佩劍,其為銅爾製作,比起地上多數的銅製武器來得優良;但比較等級,頂多高一階,稱不上頂級。
「丹殊,你覺得銕吾的資質如何?」銅爾問。
「有潛力。」丹殊簡潔回應。
「你有認識出色的工匠嗎?或是知道哪裡可以學習技藝嗎?」銅爾投以期望的雙眸。
「晉城應該有。」丹殊道。
銕吾曾聽丹殊提起晉城,相信晉城將有來自各地的出色工匠,但他也知晉城遙遠,恐怕無法隨心來回。
「叔叔……怎了?」銕吾的壓力沉了幾分。
銅爾輕摸銕吾的頭,鄭重詢問:「丹殊,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請說。」丹殊點了頭。
「……請你帶銕吾拜師學藝好嗎?」遊歷四方的丹殊最可能達成此請求,銅爾再厚顏無恥都要為銕吾的未來請命。
「這是你出村的原因嗎?」丹殊嚴肅地問。
「啥?」銕吾不懂銅爾和丹殊兩者問題的連結點。
「你剛才說,鏡銅村的鑄銅技術與外地村莊相差不足十年,你是為銕吾找師傅嗎?」丹殊問。
「銕吾待在這邊沒有前途,還不如學點東西回來。」銅爾沒直接回答丹殊的提問,但有一定程度的回應。
「如果銕吾願意的話,我可以帶他去晉城。」丹殊理解銅爾下定的決心。
銕吾伸開雙手,不滿地說:「等等,我聽不懂你們在說啥!」他是當事者,卻在兩人的言談中被決定了一切,相當不舒服。
「讓你出外學習,如果可以,準備好就離開。」銅爾不捨到了極點,必須趕緊決定,不然他隨時會改變心意。
「太、太急了吧……」銕吾不是不願出外,但他像被趕鴨子上架,什麼情況都不懂。
「你離開前記得祭祀巨獸,誠懇一點。」銅爾不再聽銕吾的支支吾吾,道出結論就想回房。
「我一直都很誠懇!」銕吾原地怒吼。
銅爾回了房,留下銕吾和丹殊互看。
「決定權在你。」丹殊重申原則。
銕吾看向銅爾的房間,喃喃著:「我想去。反正我留在村莊也幫不上忙,還不如學點新東西回家。」
「銅爾先生很看重你。」丹殊希望銕吾不要誤解銅爾的心意。
「我知道,他就是那張嘴爛。」銕吾擺了鬼臉。
「晉城與這裡有段距離,準備好再出發。」丹殊道。
「是有段距離還是很遠?」經由幾天的相處,銕吾自知和丹殊是兩個世界的人,連距離感都可能不同。
「很遠。」丹殊苦笑。
「你是從這麼遠的地方過來的,好厲害啊。」銕吾不由得誇獎丹殊。
「我的故鄉比較接近這裡,走路兩旬內可到。」丹殊露出緬懷的神情。
「咦?那你有順便去了嗎?」銕吾意外丹殊還算得上鄰居。
丹殊搖了頭,沉痛地說:「那邊已荒廢,去了也危險。」
「喔……」銕吾震懾不已,不知該說什麼,暗怨自己說錯話。
「我們準備長途旅程的物資。」丹殊輕拍銕吾的肩膀。
「好……」銕吾默默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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銕吾隔著門,聽到木材劈哩的燃燒聲,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裡面的銅爾大喊:「叔叔!我們要走了喔!」
房內的銅爾沒有應聲,但木材的劈哩聲慢了些。
「我肯定會煉出鐵的,到時候你一定會求我教你!」銕吾驕傲發表宣言。
房內的銅爾依然沒有應聲,但木材的劈哩聲瞬間停住。
「快逃!」銕吾拉著丹殊的手,趕緊逃離現場。
丹殊配合銕吾加大腳步,苦笑地問:「……這樣好嗎?」
「好!不然要被毆個幾下才走得了。」銕吾大笑出聲,可不想帶瘀青當伴手。
兩人逃到門口時,銅爾正怒氣沖沖拿著手中的石斧衝出房門,怒吼:「你沒學會就不用回來了!」
銕吾敷衍揮了手,看似挑釁的行為中,帶著濃厚的不捨之情。
銅爾目視銕吾的背影良久,誠摯的祝福銕吾學成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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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礦坑前的小廟,銕吾為陶器換水,丹殊則確認封坑的情形。
「都封起來了嗎?」銕吾邊換邊問。
「陷落成懸崖。」丹殊透過層層交疊的木板縫隙中,勉強看到內部的模樣。
「真的?」銕吾好奇湊過頭,對整座礦坑都變成巨裂坑的奇景,竟發出讚嘆語:「巨獸好厲害啊。」
銕吾將懷內的小鐵渣放置於陶器前,謹慎擺好,不讓風兒吹走或外人取走。
「你要放在這裡嗎?」丹殊問。
「嗯!因為我會煉出來。」銕吾自信地說。
學會煉鐵是銕吾出行的唯一目的,沒有相應的自信,是無法完成心願的。所以,為了自己,為了銅爾,也為了丹殊,他必須努力不懈。
「也好。」丹殊同銕吾雙手合十,參拜村中的巨獸。
「……你也覺得很神奇吧?」銕吾很高興。
「牠確實保護了村莊。」丹殊承認巨獸是真正的守護神,值得鏡銅村人的敬仰。
「叔叔說的不錯……不能每次都靠巨獸,我們總要獨立才行。」銕吾看向丹殊,雙眼閃閃發亮讚嘆:「像你這樣就好了!」
「那你還有得練。」丹殊不禁苦笑。
「我不要練劍,我要煉鐵。」銕吾攤了手。
丹殊見祭祀流程結束,催促道:「走吧,把握時間。」
銕吾再三確認後續事宜後,與丹殊踏出村莊。像是回頭就會反悔的心情,他僵硬往前看,說什麼都不轉身。
面對銕吾的舉止,丹殊神色一凝。
「怎了?」銕吾發覺丹殊的異常。
「……沒什麼。」丹殊苦澀一笑,多麼希望當年的自己也能像銕吾般單純。
誅魔劍冒出微弱的紅光,像是指責丹殊,與其希冀過去,不如放眼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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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器內的水因太陽照射少了三分之一,銅爾舀水再裝時,看到一小團的鐵渣。
「……」銅爾拿起鐵渣,沉默不語。
地面有些微的晃動,是起波瀾而不驚湖面的程度,滿水的陶器都未溢出任何一滴水。
巨獸從地面浮出,出現於銅爾的身後,以渾厚的嗓音說著:「那群仙人已經離開,以後注意防備,不用太擔心。」
銅爾不回頭,問道:「是你使用所謂的『屏障』嗎?」
「是誰提的?」巨獸不懌。
「不然你以為這裡的誰會知道。」銅爾轉過身,神情不甚好看。
巨獸不語,銅爾不語,兩者的目光都在鐵渣上。
「這是銕吾找到的,銕吾就是……」銅爾未說完,巨獸即打斷他的話:「吾知道銕吾。」
「……你也知道他。」銅爾握住鐵渣掙扎了幾分,勉強伸出手,痛苦地說:「這是你的。」
「這是他的。」巨獸不接下銅爾給予的鐵渣。
「沒有你,兄長哪煉得出來。」銅爾的語氣沉重不已。
「沒有他,吾根本不知道有這種東西。」巨獸回以銅爾的理論。
「我已經讓丹殊帶銕吾去學煉鐵了,也許不必靠你也能煉得出來。」銅爾將鐵渣放回原本的位置上。
「那你何必跟吾說。」巨獸平穩地說。
鐵渣受陽光照耀而閃爍。青綠色的鏽蝕對鐵是致命傷,但也因此凸顯於眾金屬之中,讓人早早知曉鐵的存在。
巨獸向地面一踏,震動供桌,桌面上的鐵鏽也隨之跳動。牠耐著性子多次踏地,讓鐵鏽慢慢跳到地面,直到被牠大腳踩住。
「如果兄長在這裡……」銅爾撫著供桌。
乍看實心的供桌,內部有個小櫃,刻有神祕符文的陶器就安置於此。銅爾不曾與銕吾提起此事,僅囑咐必須慎重祭祀,因為小廟不僅祭祀巨獸,也安放銅昂的骨罈。
巨獸本在玩弄鐵鏽,因銅爾這番話而停止嬉戲。
銅爾確認那枚陶器無恙後,將從別村帶來的數枝杏花插入裝滿水的陶器內,為蕭颯的礦坑增添幾許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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