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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提要:
宮殿主人似少年,檮杌稱其為師傅。
丹殊倏地啟攻勢,銕吾始解父亡故。
銕吾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是他不曾見過的莊嚴素樸。
這是室內空間,卻比銕吾家的工作坊還要大,鋪著樸實的五色地毯,並安置部分家具,開窗迎光迎風,整體空間空曠不致荒涼,讓人心生敬意。
銕吾以為躺在地毯上,卻發現身下有道熟悉的身影,滾了半圈下來,怯懦地問:「……巨獸?」
巨獸趴在地上,與銕吾四目相望。
銕吾發覺巨獸身體流出的液體如血般鮮紅,驚惶地問:「你、你還好吧?」
「這是水。」巨獸的眼神略顯無奈。
「……真的嗎?」銕吾摸著巨獸的身體,手上濕潤一片,其透明無味,確實像水。
銕吾盯著地毯,以為是紅色的地毯造成誤判,但他很高興這次事態不同想像。
「汝之難關解否?」
銕吾聽到尚未變聲,與他有些接近的少年聲音。他背過身,看到穿著以大地色為主的袍裝,腰帶繫有五色絲綢,腰間配置了一把閃著亮麗銅色的長劍,與美玉相得益彰。他再往上看,說話者確實是名少年,但沉穩的雙眸與威嚴的氣質,使他明瞭少年的來歷不簡單。
巨獸微彎下身,抱持敬意但不發一語。
銕吾不解兩邊的互動,喃喃著:「……所以你的主人是他嗎?」
「他是吾的師傅。」巨獸回應。
「師、師傅?!」銕吾大驚,很難想像眼前的情景如何構成一幅師徒和樂圖。
「汝與人同行否?」少年平穩詢問。
「……啥?」銕吾呆愣了。
「還有兩人。」檮杌代銕吾回答。
「吾喚彼出。」少年伸出手,便使丹殊和依戚現身於此。
銕吾一見兩人,連忙站起身,興奮走向前,「丹殊、依戚,你們沒事吧?」
「我沒事。」依戚搖了頭。
丹殊沒有回應銕吾的疑惑,而是緊盯著少年。
「……丹殊?」銕吾對丹殊的眼神很陌生,甚至起了些許的懼意。
銕吾的第六感一向出色,攸關生命時更是準確。他甫發出疑惑,丹殊即持誅魔劍朝少年而去。巨獸直接擋在銕吾的面前,避免其遭受無妄之災。
誅魔劍發出血色的紅光,一路上激起強勁的劍風,地毯都被掃了起來。丹殊的劍刺穿阻礙的地毯,眼底目標唯有少年。
「丹殊?」依戚連忙拉住丹殊身上的仙氣繩,牽制其行動,但兩人天生的體型差距,僅能拖延些時間。
面對丹殊突如其來的舉止,少年神色不見慌亂,他從容以小型屏障阻擋誅魔劍的正面攻擊。丹殊欲以誅魔劍刺穿屏障,詭譎的紅光越來越刺眼,情勢岌岌可危。
「丹殊!」依戚配合咒術施力,將丹殊往後拉。
少年稍微加強屏障的強度,使誅魔劍無法繼續進攻,乍看像是漸次吸收誅魔劍的紅光。當誅魔劍不再發光時,丹殊就像失了力,一下就被依戚拉了過去。
丹殊倒在依戚的懷內,誅魔劍落在不遠處,依戚確保丹殊的身體狀況無虞,鬆了口氣。
「……他怎了?」瞠目結舌的銕吾先問最關懷的部分。
少年看了誅魔劍一眼,蹲坐在丹殊的身旁確認後,予以回應:「暫且昏迷,稍晚即醒。」
「……師傅,這到底是?」巨獸也很疑惑。
依戚在丹殊的額心上施展靜心咒,不忘在誅魔劍上也放一次。
「吾被耿凌視作敵人,因此汝等落入心魔漩渦中。」少年冷靜解釋。
「耿凌……」依戚喃喃。
「他誰啊?」銕吾越發不解現在的情況。
「誅魔劍劍靈的名字。」依戚回應。
「為啥?」銕吾盯著巨獸,想到一個好理由:「誅魔劍……魔獸……難道你是大魔王?!」
銕吾分不清仙氣和濁氣,僅從巨獸被稱為魔獸,誅魔劍號稱誅魔等名號,推想到這個論點。
「銕吾……」巨獸的表情逐漸尷尬。
少年觀察銕吾的姿態,其不因仙或魔而轉變態度,直率道出想法,有種天真與可愛,溫和地說:「檮杌,彼即汝欲守護者。」
依戚抬起頭,「所以,你真是傳說中的……四凶?」她的神情異常苦惱。
「四凶?」銕吾皺起眉。
檮杌甩著尾巴,不滿說道:「吾的名字是檮杌,不要稱『巨獸』、『魔獸』、『四凶』。」
「喔……檮杌。」銕吾唸了一次,字詞不算拗口。
依戚低下頭,從丹殊的行囊中取出充當枕頭的衣服,以忙碌的行為掩飾自己的呢喃:「怎麼會這麼剛好……」
檮杌不在意依戚的心情劇場,怒斥:「拜妳所賜,吾身上都是水。」他到稍遠處抖了一身的水。
「……怎了?」銕吾不解地問。
「吾闖入心魔漩渦救你,掉進她所施的大水坑內。」檮杌不悅看向依戚。
「我想這樣銕吾才浮得起來啊。」依戚連忙解釋。
「上次才被妳的旋風咒搞得眼疼,妳是跟吾有仇嗎?」檮杌可沒忘了初次見面的大禮。
「我哪知道你在那裡……」依戚委屈地說。
少年以眼神示意,檮杌即閉上嘴,不再和依戚爭論。
「汝是哪方之仙人?」少年問。
「我是蓮若池仙子,依戚。」依戚行簡單的自我介紹。
「蓮若池……原來如此。」少年似乎理解了。
銕吾的腦袋打了無數個結,至今他什麼都不知道,少年也沒有說明的意思,但大家似乎心領神會,他不禁大喊:「啥?到底原來如此啥?我怎麼都聽不懂!」
面對擁有無窮無盡好奇心的銕吾,少年僅悠悠說道:「檮杌,汝之作業即彼,可否?」
「吾知道了。」檮杌謹慎接受。
「……啥?」銕吾不懂兩邊達成何協議。
「銕吾,吾有話跟你說,到外邊提。」檮杌推著銕吾。
「等等,至少告訴我,你的師傅是誰吧?」銕吾連對方要如何稱呼都不知道。
「吾會跟你說。」檮杌咬住銕吾的衣領。
在檮杌的面前,銕吾就像小朋友,只能乖乖趴在他的身上,心不甘情不願離開這裡。
分隔線
檮杌送銕吾到後院,背面倚靠之高山清晰可見。此處種植各色仙果,如玉之泉水自怪石流淌而出,奇形的動物穿梭其間,看來富貴萬分,也靜謐高雅。
銕吾目不轉睛盯著泉水,驚呼:「這是玉嗎?!」
銕吾對玉瞭解不多,也能馬上看出泉水的奧秘,可見泉內玉質之高貴。
「對。」檮杌點了頭。
「所以這裡是哪?是天界嗎?你師傅是誰啊?」銕吾一連拋了好幾個問題。
「這裡是承光府,嚴格來說算天界。」檮杌回答。
「嚴格來說?」銕吾不懂。
「承光府在天界與人界之間,是離人界最近的仙境。」檮杌解釋。
「……意思是走階梯就到了嗎?」銕吾腦內浮出漫長的階梯,但從後院看不到,暫時無法計算承光府的高度。
「你還蠻靈光的。」檮杌趴下身,慵懶回應:「如果師傅不見你們,你們就看不到階梯。」
「……還不是被捲進那奇怪的地方。」銕吾嘆了一口氣。
「你很害怕嗎?」檮杌悄悄看了銕吾一眼。
「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當然怕啊!」銕吾語氣不免激動。
「那是吾的心魔。當年你的父親……也就是銅昂,就是這樣過世的。」檮杌深深嘆了一口氣。
「不對吧?我想他應該是被岩石堆給……」銕吾其實也不確定。
「……他落入巨坑內,那是吾造成的。」檮杌耳朵垂了下來。
「像是之前的震動?」銕吾神情一凝。
「不,比起那次強上數倍,足以讓地層崩解的程度。」檮杌沉重地說。
銕吾眉頭一皺,很難想像地層崩解的樣貌,更難想像比上次更強的程度為何。他回想剛才用力一踏,使地面如陶瓷般碎裂的場景,又冒了一身冷汗。
「為啥……會這樣?」銕吾猶疑地問。
「……你是要問吾為何要震動嗎?還是什麼意思?」檮杌不太懂。
「大家都說你是『守護巨獸』,總有原因的,不會翻個身就天翻地覆吧?」銕吾試著維持輕快的語調,聽來仍沉重不已。
「當時,吾被那群仙人激怒後,忘記分寸,用力甩了尾……」檮杌以尾擊地,地面有明顯的痕跡,棲息的動物們也相繼遠離。
檮杌僅需用尾巴就有此攻擊力,遑論施展全部的力量--這使銕吾明白村民和他的差別。
「為什麼……你會跟他們打起來?是因為……鏡銅村嗎?」銕吾怯懦地問。
「是為了銅昂。」檮杌斬釘截鐵地說。
「……為了我爸?」銕吾搞糊塗了。
「銅昂發現了棲息於礦坑內的吾,不顧外人的眼光與吾交好,總是說著許多的想法。自從他獲得鐵屑後,他更是拉著吾做研究,山洞都被他燻黑了。」檮杌雖糗著銅昂,但緬懷的眼神看得出深刻的交情。
「……我有看到煉渣。」銕吾撫著項鍊。
「那條項鍊是他的成果,雖然鐵的含量不多,也算達成了。」檮杌欣慰地說。
銕吾與商人手中的鐵鏽比對過,提出疑惑:「這條項鍊有一部分沒有鐵鏽。」他指著項鍊上的「吾」字。
「那是吾施術延續項鍊的外表,上面的……」檮杌欲言又止。
「你就說完吧。」銕吾心情沉重歸沉重,仍想知道銅昂和檮杌之間的往事。
「吾……是吾寫的。」檮杌道。
「『吾即鐵也』,這是叔叔跟我說的。」銕吾按著項鍊上的吾字。
「銅爾也知道吾的存在,但自從發生那件事後,吾等就很少見面了。」檮杌語調為難,顯然對銅爾虧欠極深。
「叔叔總要我祭祀你。」銕吾的語氣相當堅定。
「因為那裡有銅昂一部分的遺骨。」檮杌道出原因。
銕吾眼睛微睜,從沒想過在狹窄的小廟內,竟存有如此珍貴的事物。「他沒跟我說過這件事,只是強調要祭祀你。」
「……怎麼可能?他……不是……」檮杌起起坐坐,竟不知應對之法。
銕吾坐在檮杌的身旁,急迫地問:「你說那裡有我爸的一部分的遺骨,當時是怎了?」他的眼眶有些泛紅。
檮杌為難不已,但銕吾堅定的雙眸催促他不可再逃避,哀痛說道:「吾聽到崩解的巨響後,猛然想起銅昂在裡面,想要抓住他……最後……吾只咬得他的手……」他覷向銕吾,亦憂其聽後感到不快。
「……」銕吾用力點了頭,咬著牙迸出聲說著:「難怪叔叔不跟我說。」
檮杌是巨獸,不像人類可用手輔助,改以嘴行事,慌忙之下的慘案莫過於此。
「對不起。」檮杌自知此事聽在家屬耳裡十分難受。
銕吾看向前方,喃喃著:「叔叔希望集結村人自主對抗那群仙人,但依我來看……沒有你,還是沒辦法。」他不禁為銅爾消沉。
「這次的仙人比以往來得強,但他們已經撤退,不用擔心了。」檮杌告知好消息。
「……是因為鏡銅村產銅嗎?」銕吾不解地問。
「吾已讓他們知道礦坑資源不如想像。」檮杌道。
「……所以,是你讓他們進來礦坑的?」銕吾聽懂了。
「一半一半。」檮杌搖了尾巴。
「你跑來這裡,那叔叔不會有事吧?」銕吾開始擔心了。
「吾有與那個首領打過照面,他顯然對鏡銅村沒興趣,之後也匆匆離去了。」檮杌說明。
「就是那個拿著大斧頭的?他看起來就好強啊……」銕吾覺得孟翼頗帥,不想與其成為敵人。
「……銕吾。」檮杌眼神一斂。
「啥?」銕吾摸了頭。
檮杌起了身,嚴肅詢問:「你的同行者是什麼來歷?」
「嗯,你說丹殊和依戚嗎?」銕吾問後,檮杌點了頭,他繼續說:「丹殊是來保養劍的,依戚就是凝月湖的仙女啊。」
面對銕吾輕鬆的態度,檮杌卻道:「吾可以跟你說,那兩人的實力絕不下那個首領。」
銕吾眉頭一皺,大嘆:「我知道丹殊很厲害啦,但依戚不就是個惹禍精嗎?」
「一個引發心魔漩渦,又逼師傅迎擊;另一個僅以基礎咒術就能達成強勁的效果。」檮杌神情凝重。
銕吾用手指歸納:孟翼實力強,而丹殊和依戚不下於他,檮杌的師傅則輕鬆解決了丹殊,所以強度表就是「孟翼≦依戚≒丹殊<檮杌的師傅」。
銕吾經思考一輪後,不禁驚呼:「喔……照你這麼說,那你的師傅不是超厲害的?」
檮杌對銕吾雙眼發亮的神情尷尬不已,為難地問﹕「……你真的不知道吾的師傅是誰嗎?」
「當然不知道啊。」銕吾一派理所當然。
「……一般說『承光府的主人』就知道了。」檮杌試探地說。
銕吾心裡的問號已顯現於表情上,使檮杌輕嘆了一口氣。
「我真的不知道嘛!」銕吾自知孤陋寡聞,但被檮杌這樣盯著,真比沒出過家門的閨女還要無知。
身為徒弟,鮮少道出師傅的名諱,尤其師傅的身分越高越不合適,但暗示無用,檮杌不得不親口道出--
「他是中央天帝的屬神--后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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