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交錯 II
可偏偏事情沒有想像中順利。
一早還未過半，昔拉・沃爾特就收到希歐發來的緊急通知。根據現場人員口述，凌晨4至5點左右，他們發現系統程式不斷跳出可疑的提示訊息，調查後發現是核心在排斥系統的同時又不斷與其相融。這種異常擴散速度非常快，可以說是馬上就影響到了整座五號研究基地的內部系統。
薩蒂當下就立刻中斷五號站與外部系統的連接，為了搞清楚狀況，他竟只配戴簡單的換氧面罩就隻身潛入裝滿特殊液體的圓形存器中，打算手動調查核心原始碼。但糟糕的是他的換氧面罩在過程中出現問題，儘管在最後一刻成功重啟系統與核心但也因缺氧陷入了昏迷。
所幸救援還算即時，他很快就被送入醫療膠囊——
「他現在情況怎麼樣？」昔拉問。
收到這項緊急通知時，她人在實驗室裡替老鼠注射藥劑。聽聞始末後便立刻暫停實驗，利用傳送器離開四號站火速前往事發地點——核心研究室。
「穩定，應該再過不久就能醒來。」希歐說。
這座研究室就像被封鎖的命案現場，不斷有調查小組重複進出甚至還拉起了封鎖線，當晚值班的技術員及研究員的回答也幾乎不停的重複重複再重複——沒有人知道那組換氧面罩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問題。由於前陣子核心才剛恢復穩定，為了以防萬一，容器外圍設有幾組換氧面罩以備緊急狀況可以使用。
現在確實用了，但卻出事了！
「先讓他們回去吧！」昔拉對著一旁的調查員及夜班人員說道，「如果有想到什麼，再隨時通知我們。」
幾人點了點頭，起身拖著疲憊的步伐走上只有幾階的階梯好不容易才離開研究室。
「這是面罩出問題的部份原因。」希歐將一枚小型承載體交給昔拉。那東西看上去就是一片薄薄的玻璃，類似於記憶碟能裝載許多東西，顏色也會因裡頭的東西而改變。他說，「它完全失去了活性，我暫時找不出原因也無法啟動它。妳看一下吧！」
接過乘載體，昔拉的大腦立刻讀取到裡面裝載的奈米機器人，她有些驚訝的盯著那小東西看，「這東西還會失去活性？」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希歐說，一邊跟在對方身後，「事情不應該這麼巧合，裡面一定有問題。」
昔拉已經走到核心保存器下方。她將佈滿深色圖紋的手放到讀取檯上，才幾鐘秒，大腦就存取到事發當時的監控錄像以及所有核心系統融合的資料。看到地上其他備用的換氧面罩，她蹲下身就拿起其中一副前後看了看——
「你懷疑面罩本來就壞了，還是奈米機器人早就失去活性了？或是這兩者同時並存，又或是有第三種可能？」她問。
這聲音是⋯⋯沃爾特部長？站在另一側的莉莉・威爾遜似乎認出了昔拉的聲音。她馬上從調查人員的包圍中撤開、繞過保存器來到聲音所在處，蹲在那裡的果然是部長！副部長希歐也在！
「在機器人失去活性之前面罩不會壞。」莉莉・威爾遜回道，她來到昔拉面前，蹲下並拿起另一副面罩，「修復型機器人屬於永動型裝置，如果不是遇到強烈的干擾或特殊因素，不然不會失去活性。」
「面罩材質也很特殊，抗酸、抗鹼、防腐、抗高壓也耐損。就算機器人真的失去活性也未必會立刻喪失功能。」希歐補充。
「那這些呢，都沒問題嗎？」昔拉放下面罩，「以往的保養紀錄、檢測報告，另外我還需要這些的最新分析報告，越詳細越好。」
「我做了30多年從來沒有遇過這種狀況⋯⋯」莉莉說，「妳要的資料我都給得出來，但我能保證問題絕對不在面罩上！」
從莉莉堅定的眼神中看得出那並非只是單純的聲明，是背書。
「我也希望。」說著，昔拉站起身同時向對方伸出手，「很高興妳願意從百忙之中前來幫忙，我們很需要妳的專業。」
一旁的工作人員動作很快，一下子就從昔拉與莉莉中間的空隙將剩下的換氧面罩帶走，並一個個標上編號、分裝。
「別這麼說！上次的事我還要謝謝妳！應該的！」莉莉想也沒想就回握對方，接著再與希歐握手示意。
幾人再簡單寒暄後很快就因各自不同業務而分開。莉莉・威爾遜又再一次地被一群調查人員圍了起來，她一邊繞著寬大高挑的圓形保存器一邊對設施進行分析。
希歐則站在研究室最中間的空位，拿著一顆不停轉動的玻璃立方體，每轉動一次就對其輸入一條指令，嘗試利用數據監控還原當時的狀況。雖然這很耗費時間，但這東西能讓人們像是直接參與事發經過那樣，更能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人員所說的每一句話、臉上的表情、不經意的動作都能被精準還原。
甚至還能隨時暫停觀察，幾乎沒有任何死角。
等待的時間，昔拉退到少人的角落，坐在某個研究員的位置看著核心。她的大腦正在播放不久前才存取的監控錄像，畫面就在她的右側視野前方。從遠處看來，她盯著前方的模樣就像是在原地發呆——
發生異常的當下，沒有響徹雲霄的警報，也沒有令人眼花撩亂的亂碼橫生。只有幾名值夜班的技師與研究員察覺作業系統中的融合異常，在一陣討論與檢查間，幾人很快就愣在原地變得不知所措。
當他們決定向上通報時，薩蒂衝了進來——
他一進到研究室就盯著中心那座巨大的透明保存器看。裡面的核心就像顆長有幾隻觸手的小月亮，透著淡淡光暈，周圍的觸手與設備纜線連結，傳輸數據外還能使核心保持在中心不偏斜。
薩蒂並沒有上前檢查作業系統，也沒有查看技師們收集的異常資料，而是一個箭步抓起一旁的備用器具，戴上換氧面罩，爬上梯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潛進容器中。
過沒多久，他向容器外的工作人員比劃著，表示再過不久就要結束了。但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他始終沒有如期收手返回，而是一直漂浮在原處不斷反覆查看。直到一名技師也跟著爬上梯子，他才轉身對其比手畫腳⋯⋯
技師透過手勢不斷向他來回確認，最後轉而向下方工作人員傳達重啟系統的指令。很快的，研究室陷入一片灰暗，人們只能靠著核心散發的微光以及備用燈球來執行業務。
即使是在昏暗的環境中，薩蒂依舊保持著高度專注。由於光線的關係，昔拉實在很難看清這期間保存器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從薩蒂調整面罩的動作上判斷此時的他已經出現缺氧反應了。
她看著漂浮在液體中的身影從雙手忙碌，再到雙手彎曲下垂⋯⋯等研究站恢復供電後人們才發現薩蒂已經沒有了反應——
「昔拉⋯⋯昔拉！」
回過神，昔拉看向站在中央的希歐，只見對方朝門口方向撇了一眼。順著方向看過去，本該待在醫療艙的薩蒂竟然出現在門前的台階上！他一點一點的走了下來，來到希歐身旁——
「怎麼不回去休息？」希歐看了一眼正走來的昔拉，刻意壓低音量對薩蒂問，「有什麼事這麼讓你放心不下嗎？」
薩蒂看了看希歐，他當然聽得懂話裡的弦外之音，但他懶得回應只將注意力放到對方手上那顆玻璃立方體上。他很快就認出這東西，不久前才在昔拉的工作室裡看到過。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雖然很想問，但他只感覺胸口提不上氣。
「你還好嗎？現在感覺怎麼樣？」昔拉上前問道。
她的關心⋯⋯真的很令人感到誠摯。
「我⋯⋯咳！沒事。」薩蒂清了清喉嚨，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
昔拉點點頭。轉而看向希歐，再看看那顆玻璃體，那東西現在已經不再轉動就這麼靜靜躺在手心裡。她問，「準備好了？」
「嗯。」希歐應了一聲，接著提高音量說道，「麻煩各位暫停手上業務退到邊緣，我們要進行現場還原。」
話才剛說完，調查人員很快就分散開來，有的負責提醒人員離開原地，有的負責圍在邊緣形成一條人體封鎖線。
「你怎麼來了？你需要休息。」趁著場地還未完全淨空時，昔拉問向一旁的薩蒂。
「⋯⋯我來⋯⋯」薩蒂皺著眉試圖回想些什麼，「⋯⋯是因為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成功重啟核心⋯⋯」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周圍不斷經過的工作人員。
「很快就會知道了。」她說。
這不像是一般人會有的回答。薩蒂滿臉困惑的看向昔拉，嘴裡的問題卻在見到她那雙眼睛後化成一口氣呼了出去。
「提醒各位請不要做出大幅度的動作，以免干擾還原的真實性。」希歐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現在開始禁止進出研究室，直到還原結束。」
說完，希歐大力扭轉了一下那顆玻璃立方體再往上拋出——
只見那顆立方體停在空中高速旋轉著。旋轉的方式很特別，上下分開，上半部順時針下半部逆時針。逐漸擴散而開的光芒也很奇特，冷色系在下，暖色系在上。就在它旋轉成圓體時，那些覆蓋整座研究室的色光漸漸與背景融和、對齊。
原本空無一人的座位上出現了當班的夜班人員。
薩蒂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些位置以及憑空出現的人，還伸手去摸桌上的杯子，但卻什麼也沒碰到。
那幾個人就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偶爾交談說笑。但很快的，幾人聚在一起討論著什麼，從他們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事態逐漸變得嚴重。接著薩蒂看到自己從門口衝了進來——
原來這就是現場還原！
這裡的人很有默契，沒有人發出聲音，即便交談也都很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薩蒂的影子身上，看著他抓起面罩就往梯子上爬——
到目前為止，核心也不是首次出現融和錯誤，也並非是最嚴重的一次，薩蒂依然不明白為什麼會動用這麼大陣仗。他跟上昔拉的腳步來到對方身後小聲問道：
「這是在找什麼？」
也許是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個問題。昔拉轉過來看著薩蒂的表情有著些許吃驚，但很快就平息下來。她低聲反問，「你還記得自己失去意識之前在做什麼嗎？」
「我在試著重啟原始碼，但不記得有沒有成功。」薩蒂說著，「然後⋯⋯回來就看到了⋯⋯這些。」他還特意加重音強調，並小幅度指了指周圍。
「你原本應該要能確定核心有沒有被重啟，並且自己離開保存器。」昔拉提醒道，「這起意外不應該發生。」
因為現在距離保存器很近，所以她仰著頭看著裡面的影子向外比著手勢。這時還沒切斷五號站的電源，目前為止就跟她在監控錄像中看到的內容幾乎一致。
「我知道，面罩出了問題⋯⋯」薩蒂也跟著看向保存器中的自己，「使用前沒有進行測試是我的不對——」
再一次，昔拉看向薩蒂的表情非常吃驚，只是這次薩蒂能明顯在她眼中看到怒意。他立刻解釋，「我的意思是——當然，我應該要確保設備功能的完整性，因為這隨時都可能被其他人使用⋯⋯」
「我知道了。」昔拉打斷了他。
光線突然暗了下來，他們切斷了五號站的系統程式與電源。昔拉決定爬上梯子看清楚保存器內究竟發生什麼事，但在這之前，她仍向薩蒂解釋道：
「這並不是你的責任，你完全只是個受害者。而我現在要搞清楚，這背後究竟怎麼回事，詳細情形等結束後再談。」
說完，她就攀上梯子。原以為她在黑暗中的動作會很緩慢謹慎，沒想到卻非常俐落矯健，一下子就爬到了保存器中段的位置，就跟裡面的影子差不多高。
薩蒂向後退開幾步，來到幾個由工作人員圍成的封鎖線旁向上看著。無意間，他撇見昔拉沒被褲管遮到的腳踝⋯⋯那是⋯⋯跟手一樣的紋樣？沒多想，他繼續看向保存器中的自己。
此時昔拉很慶幸自己有爬上來一探究竟。因為她發現了液體中出現了原本沒有的氣泡，那些氣泡很小很細還不密集，用監控錄像根本看不出什麼東西來。
這表示他在剛進入保存器時面罩還沒出現漏氣的情形，久而久之，面罩裡的機器人失去活性，使原本細小的破損漸漸擴大？最後導致換氧功能喪失？昔拉推測著，不對！這樣的話時間性不對！機器人早就沒有活性了才對！但面罩也不像是受到嚴重耗損的樣子⋯⋯
不久後光線又再次亮了起來。幾名工作人員的影子先是愣了愣，反應過來後便迅速朝保存器聚集。薩蒂看到自己毫無反應地飄在裡面，再看著人員一個個手忙腳亂地把自己撈上來⋯⋯這個感覺還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難怪他從醒來後就一直覺得喉嚨隱隱刺痛著，原來是救助過程中有人似乎緊張到忘了自己是掐著別人的脖子，還一直拼命往上拉——
一個清澈的響指突然從中央發出吸引了他的注意。
希歐正熟練地操控著那顆立方體，上一秒還在高速旋轉的小東西，現在竟然只剩非常緩慢的速度朝同一方向轉動。投射的光影消失得非常快，幾乎是一個瞬間就不見了，而擺在遠處桌上的杯子則倒在一旁，難怪剛才什麼也沒摸到——
「來吧，我們還有些事要談，你也一起聽。」回過神，薩蒂才發現昔拉已經來到自己面前。他很快就跟了過去。
現場還原一結束，所有調查人員全都從邊緣角落散開，朝中央及保存器聚集，回歸原本該執行的業務上。
「嘿！很高興看到你沒事。」莉莉・威爾遜來到他們身旁，她對著薩蒂打招呼。但很快就發現對方似乎不太記得自己，「我叫莉莉・威爾遜，不是第一次見面，前陣子有一起去取核心。」
「很抱歉！」薩蒂立刻替自己的無禮道歉，「妳好嗎？」
「挺不錯！」莉莉點點頭。
他們踏上台階走出研究室的大門。也許是因為走道上人變少的緣故，這裡的空氣比較能流通也沒那麼悶熱。昔拉站在對側面向深海的玻璃牆前四處看看，但由於五號研究基地站位於海底深度約850公尺左右的無光帶，除了一片漆黑外她什麼也看不見。
莉莉跟了上去問道，「有發現什麼嗎？」
「有。」昔拉看了看身旁，發現薩蒂沒有跟來便很快轉身向他招手，「他還不知道換氧面罩的機制。」
「噢！呃⋯⋯我以為這已經是家戶欲曉的事了。」莉莉困惑地看向面前的薩蒂。
「我們屬於不同時空，有些東西不知道很正常。」昔拉提醒道。
「好的。」莉莉這才意會過來，「那⋯⋯簡單來講，你不應該遇上這種事。換氧面罩顧名思義能自行置換氣體與氧氣，我先不講它的材質，最特殊的是裡面都含有一定濃度的奈米機器人。你能看到的所有水下裝備，都含有這種東西。」
「用來置換氣體？」薩蒂問。
莉莉搖搖頭，「維修。為了確保面罩最重要也最複雜的換氧功能，系統中含有一定濃度的奈米機器人隨時檢修。但你那副面罩裡的奈米機器人卻失去了活性——」
「莉莉，我想這方面由我來解釋會更好。」昔拉打斷了她。
「好。」莉莉接著說，「總而言之，剩下的面罩我已經帶回去檢測，歷年來的型號、做過哪些改良或所有的維修紀錄晚點我會再交給部長。順帶一提，我們的奈米機器人是永動型裝置，基本不可能會失去活性，剩下的問題，你再自己問部長吧！」
薩蒂點點頭。他原本以為自己只是碰上一場普通的意外，沒想到⋯⋯究竟漏掉了哪些環節？他問著自己。他是不是應該要先深入了解這些備用物的性能？如果在知情的情況下，他所做的選擇會有什麼不一樣嗎？
不——完全一樣。
發現薩蒂似乎沒有開口詢問的打算，昔拉就轉而問向莉莉，「後來我在面罩周圍看到微小分散的氣泡。有沒有可能機器人在中途失去活性擴大損傷？」
「就如我所說，機器人不會失去活性，除非它很長一段時間暴露在干擾或其他未知物質下，部長。至於損傷，我並沒有在那副面罩中發現典型的使用損耗，就算真的有什麼裂縫，也不該是它的換氧系統先出現問題。」
「那如果水中含有微量輻射呢？保存器裡的水大約含有0.02至0.05毫西弗的輻射量。」
「我知道妳在想什麼了，我會再把報告發給妳。只是我現在也能告訴妳，這真的毫無影響。」
昔拉簡單「嗯」了一聲，接著說，「我想單獨對那副面罩做些簡單的測試，妳那裡如果都記錄得差不多了，就幫我把東西送到工作室。」
「好。」莉莉應了一聲後就陷入了沈思，很快地又對著兩人說，「有什麼事再通知你們。」
說完，她就往研究室裡走去，正好與希歐交錯而過。希歐好奇地看了看莉莉的背影再看看昔拉跟薩蒂。他走上前問道，「我錯過什麼了嗎？」
「我懷疑機器人出了問題。」昔拉說。
希歐滿臉困惑地望向薩蒂，卻在這時發現兩人同時對此一無所知。
「妳是指⋯⋯」
「我是指這裡的機器人可能出了問題。」她從上衣口袋裡拿出枚玻璃承載體，「為什麼只有它會失去活性？又為什麼失去活性後沒有使用的面罩會損壞？」
「妳這項假設有很大的風險，昔拉。」希歐指向一旁的薩蒂，「沒人知道他會挑中哪副面罩。」
「⋯⋯確實沒有人知道他會挑哪副來用。」她盯著前方，讀取著調查員才剛獲得的最新資料，「但它卻被擺在最順手取得的位置。現場還原的時候，那副面罩就擺在最上層，伯雷只需稍微彎個腰就能快速拿走。」
「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是⋯⋯」希歐緩緩看向薩蒂，眼神裡充滿了疑惑，「你自己進去？」
「在場的人只有我了解核心。」薩蒂想也沒想就回答。
「我的意思是⋯⋯你連報告都沒有看，怎麼知道必須要靠手動才能解決？」
「那東西在與系統完整融合以前非常危險，我必須時刻注意它。只要有任何問題，我那裡就會收到訊息。」
希歐意有所指的點著頭，「黑科技？」
「如果硬要說的話，核心本身也算是個大型黑科技了吧。」昔拉說。
她說話的時機真的非常恰到好處。
事實上，薩蒂之所以會這麼快就抵達現場，最根本的原因是潔娜瑟斯！當時他完全是倒頭就睡的狀態，連眼鏡都沒摘，潔娜瑟斯的呼喚都差點成了夢境，幸好醒的及時問題才沒有擴散得太嚴重⋯⋯但照目前的狀況看來，嚴重的問題只是換個方向發展而已——
「呵！好！不管妳打算做什麼，注意安全。」希歐說，「另外，遠航艦下週三就會抵達火星，這陣子我將暫停所有核心的相關實驗，包含這座研究室。」
說話的同時，昔拉率先朝管制區走去，兩人亦步亦趨跟在一旁。
「等一下⋯⋯」薩蒂不解，「暫停所有實驗？因為這起意外嗎？」
氣閥門在昔拉停下腳步以前就迅速敞開，直到三人走過才又再度關起上鎖。這裡沒了能看見深海的玻璃牆，走道兩旁全是經過人工挖鑿的深色岩壁，為了安全依然隔了道透明的防護牆。
「部分是。」他簡單回應了一下薩蒂的問題，接著自顧自對著昔拉說著，「他們說妳明知這兩人是維持核心穩定的關鍵，卻硬要讓萊斯勒參與現場救援，伯雷出事，是妳的問題。」
聽到這段話，薩蒂總算是有了眉目。還真沒想到一份名單也能有這麼多牽扯。這真的⋯⋯太鬼扯了！
昔拉冷笑一聲，「那當初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才讓這兩人一起進醫療膠囊？最後才說，要小心！他們很重要！」
「被利益蒙蔽了雙眼。」
「要先有眼睛才能被蒙。」
「我能知道是誰嗎？」薩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看得出希歐有意安靜不講話，因此他特別把注意力放在昔拉身上。
「我也不是很確定究竟是誰，但很確定知道是什麼人。」她答。又一扇氣閥門在她面前敞開，這裡竟然直通傳送區，原來還有這麽一條捷徑，枉費薩蒂還繞了這麼多路。她繼續說著，「這些人把利益看得特別重，所有的研究資料對他們來說都是非常神聖的存在。因此遠航艦上有部份人員的目的只是單純的取得研究資料，例如實驗體跟感染體的DNA。」
「而妳更改了名單！」本來是個疑問句，但卻在中途被薩蒂轉成了肯定句。
「更動人員還只是小事。」希歐接著補充，「她還特意在遠航艦出發前一刻在晶片裡多加一條指令。」
「什麼指令？」
「任何人，無條件放棄火星研究站裡的所有研究資料，包含儀器、設備、檔案、樣本等。」
「既然都要更動了，就要做得完善一點，這才是救援該有的樣子不是嗎？」昔拉站在感應式傳送器旁笑著，「在希歐暫停核心實驗的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先去我的工作室，你知道怎麼使用。除了多點射擊外，還有防護屏障需要你的幫忙。我要先去四號站，那裡有進行到一半的實驗，我必須先把它完成。祝好運。」
說完，她的身影就立刻消失，連味道都不見了。
「那看來你會需要這個。」說著，希歐將玻璃立方體丟到薩蒂手上就走到傳送器旁，眼看著他就要把手放到感應器上——
「不打算教一下？」薩蒂將那顆立方體擋在感應器上，「它看上去很適合當鏡子照上一整天？」
「什——？噢！哈哈哈！」希歐笑了，他拿起立方體再度放到對方手上，「放到工作台上你就知道怎麼用了，這裡的科技還算先進。」
說完，他也消失不見了。
「明晃晃的黑科技！」潔娜瑟斯的聲音從眼鏡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