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事項
✓內文的回憶片段都是沿用繁中版官方的第一章翻譯
✓回憶片段很多,所以會在文字版註釋一下是哪個小節,大家有空可以對照看看(胃痛效果會翻倍
✓日文渣,有錯歡迎指正。
一樣先放上影片檔
Story 4-1
事態比我預想得要糟。
但幸好,至少不是『最壞』。
我曾以為只要多費點時間處理,就不至於動用到那個會大家難以贊同的『最後手段』。
……完全沒考量到,即便身陷毒品風暴也始終沉著溫柔的大哥,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在面對這件事。
(égalité店裡)
尚純:「……我一定會遭公司除名,當作從沒有我這位員工。」
片倉:「冷靜點,就算是純一先生也不至於做到那種地步……」
尚純:「我不認為他對除名這件事毫無想法,外界應該也會要求出面道歉才對。」
尚純:「不過,父親他是不會遲疑的。」
尚純:「因為就算沒有我,那間公司……還有慶太在。」
片倉:「……尚純。」
尚純:「所以,已經不要緊了。」
(……怎麼可以不要緊啊。)
不能就這樣結束。
只要我還在,就會讓大哥這麼想的話。
與其讓事情發展成那樣——
槙:「……」
久違聯絡她的那一天。
其實原本沒有打算再和她見面的。
槙:「……那妳那邊快要結束時再聯絡我。」
玲:『好,謝謝。』
玲:『那就晚點見。』
槙:「……嗯。」
我掛掉電話,深深嘆了口氣。
我前傾身子,一垂頭把整身重量倚上方向盤,就忽然像被抽乾力氣般動彈不得。
(……想見面說,是嗎。)
也不是沒有預想到。
只是如果可以,想避免與她見面。
槙:「……」
我硬是把比方才要沉好幾倍的身體撐起來,打了另一通電話。
待接聽的嘟嘟聲還響不到幾下,就立即接通了。
大谷:『——喂?』
槙 :「……辛苦了。你現在有空嗎?」
大谷:『有。我出差去開會,現在剛好結束。』
槙 :「這樣啊。」
大谷:『怎麼了?』
槙 :「……羽鳥,你今晚有事嗎?」
大谷:『今天?是沒有排什麼要緊的事啦。』
槙 :「我可以拜託你一件苦差事嗎?」
大谷:『說得這麼鄭重,什麼事?』
槙 :「我要和泉見面談談。」
槙 :「……我希望你在話談完之後,送人回家。」
大谷:『……姑且問一下。』
大谷:『你應該不是要我送『你』回家對吧?』
槙 :「……。她一個人回不了家的。」
大谷:『……』
沉默片刻的羽鳥少見地嘆了一大口氣,然後開口。
大谷:『是可以,但你確定?』
槙 :「什麼意思?」
大谷:『她有點可憐過頭了。』
大谷:『所以我會溫柔待她喔。』
槙 :「……我知道你會這麼做,才拜託你。」
大谷:『……哦,是喔。』
大谷:『不僅明白自己到時候說的話,會過分到讓她無法自己回家。』
大谷:『還刻意安排其他『溫柔的男生』送她回去。』
槙 :(……我清楚自己在拜託他什麼。)
大谷:『……可以呀。』
大谷:『我會去接她。地點跟時間決定好再打給我。』
槙 :「……知道了。真的很抱歉。謝謝。」
大谷:『槙。』
槙 :「什麼?」
大谷:『我問最後一次。』
大谷:『你確定要這樣做?』
槙 :「……」
槙 :「——我下定決心了。」
我做出了選擇。
無論事情如何發展都要不動搖。
不輕易將內心想法顯露於表。
讓我與她的關係畫下句點——我原本如此打算。
[回憶片段(第一章 9–4)]
玲:「——我喜歡你。」
槙:「……!」
我以為只是我會錯意。
但實際上,她開口說出的——確實是我早已放棄的那句話。
Story 4-2
(……她為什麼、現在——)
她的反應讓我明白,她原本應該沒有打算在這時候告白。
但她卻沒有要把話收回的跡象。
我無法揮開,她緊抓住我手腕的手。
玲:「……尚純先生這件事,與我請槙君你們協助的那個案子,可能有關聯。」
玲:「我們並不是完全沒有線索和根據。即使現在正在調查的這條線行不通,我也絕對不會放棄。」
(……停手吧,已經、夠了啊。)
玲:「若是讓清白的人冠上了汙名,我們也一定會幫他洗清的!」
玲:「我向你保證……」
不必跟我做什麼保證。
我已經——
玲:「所以,可以的話,請你再……」
槙:「……唔。」
玲:「!」
泉直率真摯的情感直觸內心,讓我瞬間不知如何是好,一時衝動將她拉向身邊。
距離逐漸縮近下,她眼中盪漾起訝異與些許的期待。
窺見那些情感的剎那,我才回神想起——。
自己今天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裡。
槙:「……」
玲:「?」
(……我也喜歡泉喔。)
(曾經非常喜歡。)
甚至還曾想與妳成為真正的情侶。
玲:「……槙君?」
即使這麼想過——
我依然選擇,放棄待在妳身邊。
槙:「……對不起。」
槙:「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玲:「咦……?」
趕在尚未傳達就再次嚥下的感情,顯露於臉上前——
我對她開口說道,同時也像在說給自己聽般。
槙:「我對妳,完全沒有那種意思。」
把曾有過的念頭。
槙:「我從來,沒有那種念頭。」
把曾考慮過的事。
槙:「全部,都忘了吧。」
這一切,妳都不必知道。
玲:「……我明白了。」
泉像是放棄了什麼般笑了一下,緩緩接著說下去。
玲:「但,我可以不道歉嗎?」
槙:「……?」
雖然想了一下她這句話的涵義,但終究沒明白。
唯一能隱約明白的是,泉正打算找一個能讓彼此妥協的方法。
我慎重地回應她。
槙:「妳完全不需要道歉吧?」
玲:「……是嗎。」
玲:「那,這還你。」
(——啊啊,會被退回來也是理所當然……)
玲:「這是難得從你那裡收到的禮物,雖說就這樣還給你也是很失禮。」
玲:「但要是我還保留著,感覺就會有所留戀。」
(……泉。)
要收下才行。
儘管腦袋十分清楚,手卻難以動起來。
如果沒有注意到就好了。
她不管是將手鍊遞給我的那隻手,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聲音——
都在微微發顫。
玲:「對一個沒什麼感覺的對象,做這種事不太好喔。」
玲:「會讓人誤會的。」
槙:「……」
若想真正推開她,這時應該向她道歉,並同意「這是個誤會」才對。
即使這麼想,我卻仍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默默望著泉獨自一人離開公園。
(……羽鳥就在出了公園的街上等著。)
(沒問題的。)
我在心中反覆默唸毫無意義的「沒問題」,背對泉離開的方向,走上相反的路。
(……啊——)
發現公園出口處旁的長椅隔壁擺著垃圾桶,便慢慢走過去。
槙:「……」
放在我這也沒什麼意義。這麼想著,我就準備把泉的手鍊丟進堆滿塑膠袋和寶特瓶的垃圾桶——忽然間,我的手停住了。
[回憶片段(第一章 7–4)]
玲:「……不行了,看得我三心二意,完全沒辦法選定其中之一。」
槙:「妳能夠大概鎖定幾個嗎?」
玲:「……5個的話可以。」
槙:「那哪叫鎖定啊。」
玲:「欸你不要笑了,快幫幫我啦……!」
[回憶片段結束]
槙:「……」
[回憶片段(第一章 7–4)]
玲:「好不容易得到客觀的意見,就想說相信一下吧。」
玲:「……好嗎?」
槙:「妳覺得好的話,我倒是無所謂……」
玲:「是嗎。」
玲:「嗯。那我就要這條!」
[回憶片段結束]
才不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正因為我曾把妳視為對象——
[回憶片段(第一章 7–4)]
玲:「……真的適合我?」
[回憶片段結束]
槙:「……。明明那麼適合……對不起。」
對不起,讓妳經歷這些。
對不起,對妳說了謊,傷了妳。
(……我會永遠記在心裡——)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所以——
請妳不要原諒我,就這樣把事情都忘了吧。
Story 5-1
決定好了要怎麼做,也有解決事情的方法了。
所以接下來,就是只是純粹想知道而已——
為什麼大哥會被「選上」,成為目標。
我個別委託好幾位人士,去調查佐脇順平。
同先前送來的兩份報告,最後一份的內容也是大同小異。
(……果然,大哥與佐脇的共同處只有會去égalité。)
(也感覺不到這個人對M Toy有私仇。)
(那他為什麼要……)
槙:「……」
最近這段時間,有兩件事我一直刻意不去思考。
一個是泉。
而另一個——
是自從調查起這次事件,就一直時不時在資料上看見的「那個人」。
(……查了這麼多都沒查出任何關聯。)
(所以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樣。)
槙:「……!」
就在這時——
隨著報告書翻到了最後一頁,我滑動螢幕的手指,連同呼吸瞬間停住了。
這頁是佐脇和「那個人」在égalité的對話紀錄。
槙:「——……。哲哥……」
我一直都想相信,我是錯的。
認為我的『想太多』最後只會變成單純的胡思亂想。
但其實內心某處早就清楚了。
自己只不過是——想要相信而已。
[回憶片段(第一章 11–2)]
片倉:「他們的世界也有他們的規則,箇中苦楚只有活在那個世界的人才知道吧。」
片倉:「……即使他們的樣子,在無從得知那些規則的『我們』看來。」
片倉:「是那樣的傲慢,甚至可笑。」
槙 :「……」
(……傲慢,甚至可笑。)
(原來在他眼裡是那樣。)
我是在什麼時候,被哲哥分類成他口中所說的那種人了?
就算想找出答案,腦中回想起來的都是他『嚴格卻溫柔』的形象。
但這卻讓我忽然明白了。
(我們長年待在一起,陪伴彼此。)
(我卻完全沒了解他這個人。)
慚愧、後悔、對自己無比失望——
負面情感席捲而來,壓得我只能垂下視線。
就連在我身旁的泉此刻是什麼表情,我都沒能瞥見。
玲 :「……你是想說,槙君是『他們那邊的人』嗎?」
(……為什麼。)
泉仍瞪著哲哥,咬牙切齒說出的一字一句都令我心臟大力跳動。
玲 :「為什麼你就只將槙君受的苦視為『傲慢』和『可笑』呢……」
槙 :「……」
為什麼是泉在生氣?
為什麼——
(她願意,為我發怒啊。)
我明明傷她那麼深。
玲 :「——你是真的認為,只有槙君沒有受過傷害嗎!?」
(……原來、是這樣啊。)
聽到淚眼婆娑的泉似怒吼般向哲哥大喊的話語。
我感覺我的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是啊。)
(不論何時……妳總是這樣子。)
無比強大而溫柔,是我喜歡上的人。
槙 :「妳就別再說了。」
玲 :「……咦……?」
槙 :「謝謝。」
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就算心意無法說出口,
我都會覺得,喜歡上妳真是太好了。
妳已經足夠為我著想了。
光是這樣,就真的——
槙:「已經很夠了。」
[回憶片段結束]
[回憶片段(第一章 11–3)]
片倉:「我一直對擁有一切的慶感到忌妒、厭惡。」
片倉:「而且憎恨過他。」
儘管聽到哲兄這麼說,我卻比我自己想得還要能夠冷靜面對。
『不管發生什麼事,習武之人原本就不應該企圖以武力傷人。』
『當你像隻失去理性的野獸發狂時,是無法守護你真正想守護的東西的。』
我一句話都反駁不了。
(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
嘴上總說明白,但卻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轍——
我一直認為,我就是如此。
『這就是對你至今犯下的過錯,所帶來的懲罰。』
(……我明白。)
所以,對我的懲罰,讓我一人來承受就好。
玲 :「……才不是這樣的吧!!!!」
她的大喊響徹整間倉庫。
覺得呼吸不太順暢之際,我才終於發現自己被她揪住了胸口。
(……這是、怎麼一回事?)
玲 :「說什麼『我明白』,什麼『已經夠了』……」
玲 :「這種話才是最讓人受傷的啊!」
(——咦?)
玲 :「明明是我自己任意妄為、擅自介入的啊。」
玲 :「就算你要我別會錯意,就算你要我別管你——即使你這麼說!」
玲 :「我還是憑我的意志!站在這裡!」
(……為、什麼——)
隨著她越說越激動,我的身體也一次次因她的動作而晃動。
不論是內心還是腦袋,都被晃得亂成一團,沒辦法思考任何事。
為什麼她會生氣?
為什麼她看上去快哭出來了?
我還來不及思考,泉就已經憑著氣勢向我道出答案。
玲 :「……你不要把這些都當作沒發生過啊。」
玲 :「你明明看到了,你明明都知道,就不要視而不見。」
玲 :「我最討厭槙君這一點了!!」
(……泉。)
每當泉要開口說話時,她的表情都會痛苦地扭曲。
(……夠了。)
(不要勉強自己說這種話。)
她看起來就像在傷害自己一樣。
正當我忍不下去,想開口說出「夠了」的時候——
玲 :「——你好好看著我。」
槙 :「……!」
她硬是逼我對上視線,眼神中散發出的堅定令我屏息。
玲 :「沒關係的,你就儘管傷害我吧。」
Story 5-2
槙 :(……她在、說什麼啊。)
玲 :「畢竟我今天,應該也讓槙君受了不小的傷。」
我並沒有覺得被妳傷害了。
要這麼說的話,我才是一直都——
玲 :「只要與人在一起,就可能會不小心傷到對方。」
玲 :「這並不只會發生在槙君身上。」
就算是這樣。
即使如此,我——
槙 :「……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玲 :「……」
已經,感到厭煩了。
不想去傷害到他人。
也不想再暗自後悔,自己傷到了他人。
(可是一路走來,這些都是我自己選擇的。)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臉——)
玲 :「請不要擅自作結。」
(……啊——)
玲 :「……算我求你了。」
玲 :「……我不同意只要有理由,就可以為所欲為。」
玲 :「也不同意為了守護誰,就可以去傷害他人。」
片倉:「那妳為何要包庇慶?」
片倉:「為何妳對慶就用了雙重標準?」
玲 :「……我——」
玲 :「只是覺得拼命去保護一件事物,並不算是『過錯』。」
槙 :「……」
[回憶片段結束]
『算我求你了。』
眼淚從她眼角滑落成一道淚痕,她沒用手擦去,反倒直接站起身。
我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個瞬間,我覺得她的側臉十分『耀眼』。
大谷:「……咦?」
大谷:「你還沒聯絡玲醬啊?」
槙 :「……」
到了這一天,跟事情有關的善後處理總算是快弄完了。
在等待會稍微遲一點過來的亞貴和檜山君時,我順著羽鳥提出的話題,跟他說了我跟泉在『那之後』還未曾聯絡——
結果就見他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槙 :「嗯……」
大谷:「因為那一天,你說要好好和她談談不是嗎?」
大谷:「雖然連這種事都要特地跟你確認很蠢。」
大谷:「但你的好好談一談是『那個意思』對吧?」
槙 :「這個嘛……畢竟這次事情真的給她添了很多麻煩,同時我也更想謝謝她幫我這麼多。」
槙 :「所以我的意思是——想跟她好好道謝跟賠罪。」
大谷:「騙人。」
槙 :「……」
大谷:「你說的那部分當然也是包含在內沒錯啦。」
大谷:「但如果只是這樣,你就不會拖到現在了吧。」
(……他還是一如往常,這方面的事全都觀察得一清二楚啊。)
槙 :「……我感覺只要一面對她,我就會忍不住連多餘又自私的話都說出口。」
槙 :「就算真要說,我也不想在心有迷惘的情況下告訴她。」
大谷:「啊哈哈,到現在還在說這種話啊。」
羽鳥笑著啜了一點紅酒,隨後一手托住腮幫子,嘆口氣後才開口。
大谷:「現在覺得『那些話』是多餘的人,只剩你囉。」
槙 :「……」
大谷:「話說回來,我還真沒想到我會有聽你說戀愛煩惱的一天。」
槙 :「我又沒找你商量。」
大谷:「哦——那就不用給你建議囉?」
槙 :「……你是在拿我找樂子吧。」
大谷:「十分有趣呢。」
爽快承認的羽鳥臉上絲毫歉意都沒有,雖然對這樣的他有許多想說的。
但與他短暫對視後,我還是放棄掙扎開口詢問。
槙 :「……如果是你,會怎麼做?」
大谷:「如果我站在槙的立場上嗎?」
槙 :「嗯。」
大谷:「我想想喔……」
大谷:「是我的話,說到底根本不會出現你現在這種狀況吧。」
槙 :「……我想也是。」
大谷:「不過,我想說會說喔。那些『多餘的話』。」
大谷:「我跟你不一樣,是很恣意妄為的。」
槙 :「……」
確實是如此,但也不全然吧。
我暫時將打算說出口的話保留於心中。
因為羽鳥似乎還沒把話說完。
大谷:「應該說,我認為喜歡上一個人,就是這麼一回事啊。」
槙 :「咦……?」
大谷:「只『為對方』著想的戀愛,根本就不存在不是嗎?」
槙 :「……」
(……就是這點,很有羽鳥的風格啊。)
大谷:「怎麼了?嘆那麼一大口氣。」
槙 :「沒什麼。」
槙 :「我只是覺得,你說得很對。」
大谷:「是嗎?」
大谷:「有幫到你真是太好了。」
羽鳥像是不太在意般平淡說道,邊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
他的聲音聽上去與其說是在享樂,不如說高興更為貼近——
不過這件事,我決定不說出口,而是悄悄記在心中。
Story 6-1
神樂:「……是喔。」
神樂:「你決定要告訴她了啊。」
槙 :「因為許多事情都整頓好了。」
從羽鳥那得到建議後,過了幾天。
我決定向泉傳達心意。
儘管一方面覺得這不是需要特地宣告的事情。
但我還是認為要先跟亞貴說,所以跟他簡短告知了一下。
神樂:「挺好的啊。」
神樂:「不過泉一定會哭得很誇張。」
槙 :「不、我沒有想弄哭她——」
神樂:「她絕對會哭出來。要賭嗎?」
槙 :「……不了。」
神樂:「我就說吧。」
時而皺起眉頭;時而嘆氣——
亞貴和泉說話時,總是這種感覺。
(……他是從何時開始,提到她時表情會變得如此柔和的呢?)
(要是把這話說出來,恐怕他又要皺眉頭了。)
神樂:「你怎麼了?」
槙 :「沒事。」
神樂:「話說小慶,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槙 :「嗯?」
神樂:「我也有一些話,想對她說。」
神樂:「在小慶跟她談之前……我可以跟她單獨說話嗎?」
槙 :「……咦?」
讀不透他突然小聲提出的請求,背後有什麼打算,我不自覺發出了詫異的回應。
也許是看穿我心中的想法,亞貴邊揚起苦笑,邊換腿翹腳。
神樂:「我不會欺負她啦。」
神樂:「還有,雖然我想你應該知道,我要談的是不同的事。絕對不可能跟小慶是同件事。」
槙 :「呃,你要跟她談是沒什麼問題……」
槙 :「……算了,我知道了。」
槙 :「說到底,這應該不用向我徵求許可吧。」
神樂:「……你不問我要跟她說什麼嗎?」
槙 :「如果問了你會回答,那你肯定最初就告訴我詳細了。」
槙 :「我也不覺得,你會在特地告知我之後,說一些會讓泉覺得不舒服的話。」
神樂:「……」
槙 :「所以,我不追問。」
神樂:「唉——小慶你啊……」
神樂:「有時候,會讓人覺得很狡猾耶。」
槙 :「哪有狡猾。」
神樂:「……就是你說出來的話啊。」
槙 :「咦?」
神樂:「我不是要跟她說什麼重要的事,就想講一句話而已。」
(……亞貴。)
神樂:「……好奇嗎?」
槙 :「……是挺好奇的。」
神樂:「不告訴你。」
槙 :「我就知道。」
神樂:「啊哈哈。」
槙 :「……亞貴。」
神樂:「怎麼了?」
槙 :「謝謝。」
神樂:「……謝什麼?」
槙 :「全部。」
結果亞貴還是沒有告訴我,他所謂的「一句話」是什麼。
所以,我也沒有說。
我一直都知道,亞貴對我有所隱瞞時——是為了幫助『誰』。
因為知道,我才不去細問。
[回憶片段(第一章 12–5)]
神樂:「……剛才說的那些,妳可別忘了喔。」
玲 :「咦?」
槙 :「……」
泉稍微看了一下我這邊。
而我則看著亞貴。
亞貴他注視著泉,等著她回應。
神樂:「……」
玲 :「……好。」
泉挺直背脊,調整好呼吸,誠摯地回應了。
面對這樣的她——亞貴皺起眉,嘆了口氣。
神樂:「喂,妳回答得太小聲了吧。」
玲 :「好、好的!我會努力!」
神樂:「什麼跟什麼啊,妳果然是笨蛋嗎?」
神樂:「真的是……算了吧,妳就這樣吧。」
槙 :「……」
不說出口就無法讓人明白的事,有很多。
但,確實也是有不用開口就可以傳達給人的事。
神樂:「掰啦,小慶。」
槙 :「嗯,掰掰。」
亞貴溫柔的支持,讓我即使思緒仍未統整出結論,也有了下定決心面對的覺悟。
(……就算沒有說得很流暢也沒關係。)
(今晚,就告訴她吧。)
玲:「……」
不管多麼笨拙——
我想泉都一定會好好聽我說的。
[回憶片段結束]
Epilogue
命運。奇蹟。
我們大概不適合這種說法。
所以才沒辦法很明確地找到,類似於『從何時開始』之類的,明顯的界線。
[回憶片段(第一章 Happy End)]
槙:「早在拜託泉妳『假裝』我的戀人之前,我和妳第一次一起出門的那天。」
槙:「我們登上了瞭望台,妳還記得嗎?」
玲:「……我當然記得。」
槙:「雖然我有了明確的自覺,是在那之後的事。」
槙:「但我想,自己用『那種眼光』看待妳,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吧。」
玲:「……」
槙:「……在那之後就一直是如此。」
槙:「越是和妳在一起,就越無法遏止。」
覺得「很不錯」的時候。
注意到自己是用「那種眼光」的時候。
接近、遠離、傷害——連現在這樣的時刻都包含在內。
槙:「直到現在也是。」
槙:「我——」
[回憶片段結束]
(……啊啊,原來是這樣。)
(界線在何處什麼的,一點都不重要。)
畫於某處的界線的外側部分,加上內側的這邊,兩邊合起來——
才使我喜歡上了妳。
槙:「……?泉……?」
(……喔、是夢啊。)
遲了一會我才察覺,自己睡眼惺忪之中不經意間喊出來的名字是泉,讓我苦笑了一下。
(還真的夢到了。)
槙:「……說起來,鬧鐘怎麼沒有響……」
我有些慌張地看了時間,才發現今天比平常還要早醒很多。
(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槙:「呼啊——」
(……總之,先起來吧。)
(槙家-廚房)
(啊——)
要拿起玻璃杯倒水喝的時候,就看見被我放到深處的淡黃色馬克杯。
槙:「……」
我伸手把它拿出來,輕輕傾斜杯身——
伴隨「喀啷」的一道金屬聲,手鍊從杯中滑了出來。
(……有了。)
(呃、也是啦。它又不可能突然自己消失。)
之前沒辦法丟掉,但現在也不可能還給她。
(雖然是這麼想……)
每當我想要將這手鍊處理掉,腦中就會浮現她收到與退還給我時的表情,令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先去問問亞貴他們的意見——)
槙:「……不對。」
我思考片刻後,立即打消這個念頭。
(……我想知道的是泉對這手鍊的看法。)
(所以要談就應該是跟她,而不是其他人。)
擅自想像,又擅自替她著想。
因為我這樣,才好幾次讓她感到不安。
所以我不會再胡亂猜測了。
(……之後再找機會跟她談。)
(總之先把這個,收到其他地方好了……)
槙:「……」
思忖半晌,我把變空的馬克杯從櫃中取出放到了熱水瓶旁,與白色馬克杯並排倒放。
(……嗯。)
總覺得看不慣把手的擺放位置,而忍不住再一次伸手調整。
明明該是冰冷的觸感,此刻卻覺得摸起來有點溫暖。
在那之後,過了幾天。
玲 :「……事情就是這樣——」
玲 :「多虧有各位的幫忙,先前作為交換條件提出的案子順利解決了。」
玲 :「真的——非常感謝!」
檜山:「這樣啊,這麼一來,跟小姐的交易就完成了呢。」
檜山:「槙的問題也已經解決了對吧。」
槙 :「是啊。」
神樂:「……是說,妳只為了這種用LIME或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把我們叫來?」
神樂:「說過很多次了吧,我們沒像妳那麼閒。」
玲 :「啊哈哈,不好意思。因為我無論如何都想跟你們當面道謝……」
大谷:「嘴上這麼說,今天最早到的人卻是神樂耶?」
檜山:「說起來的確是這樣。」
玲 :「咦——」
神樂:「只是會議剛好比較早結束而已,少在那邊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玲 :「我哪有……!」
(……這個氛圍,好久沒感覺到了。)
聽說泉因為答應要『等待』我的聯絡,所以那段期間她不僅盡量避免聯絡檜山君他們,也沒來這個酒吧。
當初聽到時,我對她感到抱歉,卻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覺得她還是一如既往地認真,太老實了。
大谷:「……然後呢,玲醬?」
大谷:「今天要睡在槙家嗎?」
玲 :「什麼!?」
神樂:「吵死了。」
玲 :「啊、不好意思……」
(……我就知道他絕對會提這種問題。)
大谷:「我有問那麼令妳驚訝的問題嗎?」
玲 :「不是,呃……」
神樂:「……羽鳥你真的是個性很好耶。」
大谷:「謝謝。」
神樂:「沒在稱讚你。」
(……說起來,都還沒跟她討論。)
(交往的事要告訴誰或保密什麼的。)
大谷:「來跟我們報告事件解決是很值得高興沒錯。」
大谷:「不過,妳是不是還有其他事要報告?」
玲 :「……那個,這個嘛……」
槙 :「……——哈哈!」
泉偷偷瞄了我一眼。
如教科書般經典的焦急表情,讓我不小心笑了出來。
玲 :「!?欸、現在絕對不是該大笑的時候吧……!」
槙 :「不是、因為——妳那樣就已經跟說了沒兩樣。」
槙 :「反正本來就沒打算隱瞞,是沒差啦。」
玲 :「……!」
檜山:「……。是嗎。」
檜山:「妳沒有放棄小姐啊。」
槙 :(……檜山君。)
檜山:「槙,恭喜你。」
大谷:「恭喜,太好了呢。」
槙 :「……嗯,謝謝。」
神樂:「唉——……真的太誇張了。」
神樂:「小慶的女友,竟然是泉。」
玲 :「啊其實、我也是對這點有一些些難以言喻的感覺……」
槙 :「妳不用有那種感覺。」
大谷:「對啊,沒事的,神樂只是不坦率而已,其實心裡也是認同妳的。」
神樂:「蛤?」
大谷:「你坐的位子,不是單純搞錯對吧?」
神樂:「……」
玲 :「咦?」
玲 :「……啊——」
槙 :(泉果然沒注意到啊。)
亞貴平常總坐在雙人沙發的某一邊,今天卻默默空出那張沙發。
玲 :「神樂先生,那個……」
神樂:「……我只是今天剛好想坐單人沙發而已,才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大谷:「咦,只是剛好喔?我還以為你今天特別早,也是因為想比槙他們更早到。」
大谷:「畢竟你應該沒辦法當面說『請坐』,然後讓出平時坐的位子。」
神樂:「羽鳥你真的給我閉嘴。」
檜山:「原來如此。是為了能讓小姐和槙坐在一起的貼心舉動啊。」
神樂:「檜山君也別說了!」
槙 :「……呵——」
神樂:「欸小慶,沒什麼好笑的吧。」
槙 :「抱歉。」
大谷:「妳又不是坐在神樂旁邊,可以坐得更靠近槙一點呀。」
玲 :「現、現在這個距離剛剛好,不勞你費心……應該說這距離才是正常吧!」
神樂:「不保持一定距離就冷靜不下來什麼的,妳果然是跟從狂吧。」
玲 :「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看這情況,短時間內不論她做什麼都會被調侃吧。)
(算了,適度阻止一下——嗯?)
玲 :「……」
槙 :「……」
雖然只有些許的差異,但我注意到了——
泉確實藉著調整坐姿的動作,往我這邊靠近了一點點。
(……什麼跟什麼啊。)
槙 :「……」
我用右手隱藏起忍不住彎起的嘴角,同時在他們三人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將手覆上泉的左手。
泉 :「!」
槙 :「……」
面對睜圓了眼看過來的泉,我靜靜露出微笑。
我默默於心中發誓,我絕不會再放開,她那像是在回應我用唇語要她『別說』,而悄悄回握的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