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話 威脅
＜商會聯邦，帕修伊家族宅邸＞
愛麗絲魂不守舍的坐在陽台的躺椅上，一旁桌子上的紅茶早已冷掉，管家領著女僕，端著剛泡好的紅茶與點心，正準備替換桌上的茶點。
「不用，我不想喝茶了。」
「夫人，商會進了新的…」
「不需要，我想出去走走。」
「老爺吩咐過，這陣子不平靜，所以…」
「算了，你們都離開吧。」
「是。」
管家帶著女僕們離開，愛麗絲望著天空，淚水從眼角滑落。
「小娜，姑姑對不起妳…我也無能為力…」
「愛麗絲呢？」
「這陣子都沒有出過房間，頂多只是在陽台看看風景。」
「嗯，這樣就好，『玩偶』放在房間裡玩玩就好。」
「大哥說的是。」
昏暗的書房中，唯一的光源是壁爐裡弱小的火光，厚重又陰暗的窗簾，不僅阻隔了全部的陽光，也隔絕了所有的聲音，雖然戶外人聲吵雜，但書房裡只能聽見兩個男子交談的聲音。
百特曼雖然坐在書桌的另一頭，但是房間昏暗的程度讓他很難看清楚對方的臉，明明知道對方是愛麗絲的哥哥，多凱．帕修伊，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哥哥，聽說勇者已經前往薩魯斯王國。」
「無所謂，雖然在納菲斯共和國的計畫沒成功，但已經大幅削弱那個國家的力量，勇者也不足為懼，交給薩魯斯王國的人去處理就好。」
「商會有在薩魯斯王國安排人手嗎？」
「不用多問，我吩咐的事，辦好了嗎？」
「已經辦好了，莎雅、蒂雅的『聘金』都很不錯，畢竟是帕修伊家族的女兒，那些貴族們搶翻了。」
「只可惜讓娜雅當成『祭品』，不然就可以送到百特烈聯邦了。」
「是可惜了，但聽說二夫人產下了雙胞胎？」
「都是男的，沒用的女人，又生下兒子了。」
「十二個男嬰了？」
「嗯，我不要了，那女人跟小孩都交給你處理。」
「了解，但二夫人已經生產太多次，恐怕…」
「賣不掉的話，就送去『愛莎』姑婆那裡，她會處理的。」
聽到『愛莎』的名字，百特曼不禁打了個冷顫，帕修伊家族的本業是人口販賣，家族的女性表面上不是商品，但貴族們不惜萬金也要迎娶，所以她們的價值就是『聘金』，當初百特曼迎娶愛麗絲時，『聘金』就高達五萬金幣！而這個家族唯一的例外就是愛莎，她是多凱的姑婆，只有她沒被『嫁』出去，因為她比男人更像男人，尤其是在『夜生活』的部分，『調教』的技術十分高超，目前商會聯邦的風化區域，就是由她掌管，同時她也掌控了商會聯邦的傭兵事業，心狠手辣的程度絲毫不遜於商會會長，所以有人稱她為商會聯邦的『地下會長』。
百特曼之所以害怕愛莎，是因為他在某次家族聚會上遇到這位傳說中的姑婆時，她正在切下某個不知好歹的小鬼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慢慢地切，直到那隻手的手指頭全部被切掉。
「想耍姨婆，還早了一百年。」
愛莎說完這句話之後，百特曼在每一年的家族聚會上，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小鬼。
如果可以的話，百特曼希望不要與愛莎有任何交涉。
但永遠事與願違。
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百特曼嚇了一跳，有哪個不怕死的傢伙敢在這時間敲門？
「小凱，我是姑婆，可以進來嗎？」
是愛莎的聲音，不僅百特曼，連多凱都緊張地面向門口。
「姑婆請進。」
門被打開時，透進的光有些刺眼，讓百特曼無法看清楚愛莎的面貌。
「搞得跟鬼屋一樣，感覺真不好。」
「不知道姑婆有什麼事？」
「沒事不能來嗎？」
愛莎瞪了多凱一眼，他嚇得馬上起身。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用緊張，今天不是來『算帳』的。」
愛莎將門關上後，百特曼稍微能看清楚愛莎的臉，輪廓與愛麗絲有些相像，但氣質截然不同，尤其是那股殺氣。
「百特曼這小鬼也在？」
「是，我與哥哥正在討論點事情。」
愛莎將目光投向百特曼，他感受到一股寒意，她的眼中好似閃過一絲怒火，是錯覺嗎？
「我改日再去你家找你，我今天是來找小凱要人的。」
「要人？」
「對，我不是吩咐過，一旦生產超過十次，那個小妮子就歸我了？」
多凱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景象，數年前的家族會議上，愛莎曾經對家族所有的成員給出一個建議，就是嫁入帕修伊家族的女性，為了避免生產品質降低，只要生產超過十次，都必須將那名女性交給愛莎『處置』，而愛莎會給予相應的『再婚金』。
與其說是建議，不如說是命令，畢竟沒有人敢忤逆愛莎的話。
「是，我想伊蓮娜身子還好，所以…」
「你說了算？」
不僅多凱，百特曼也感到不寒而慄，愛莎的怒氣不是鬧著玩的。
「不，是姪孫不對，伊蓮娜在東側的臥房休養，我馬上安排…」
「不用了，我直接帶走，可以吧？」
「麻煩姑婆了。」
「我明日會派人將錢送過來，就這樣了。」
愛莎轉身開門離去，多凱鬆了一口氣，但百特曼根本無法放心。
「剛才姑婆是不是說要去找你？」
「是…但為什麼…」
「也許是娜雅的事。」
「不太可能吧？愛莎姑婆通常不會過問『出嫁』之後的狀況。」
「如果不是娜雅，那就是愛麗絲了…」
多凱的話，讓百特曼的不安感更重了，畢竟他在許多的非法文件上簽署了愛麗絲的名字，這雖然是多凱教他的，但正確的流程應該是讓愛麗絲當成替死鬼，被逮捕之後，再派遣刺客進牢裡滅口，讓一切都死無對證。
偏偏事情都亂了套…
「怎麼辦，哥哥？」
「也許…該讓姑婆退休了…」
「累死我了…」
優娜、凱爾與佩茵去馬廄查看帕菈修堤阿姨的狀況，而娜雅回到房間整理行李，芽衣則是去確認神炎帝國的情報，只有貪吃魔王露希在用餐，我面對眼前的料理，卻是累到毫無食慾。
「你是怎麼打贏色慾？」
我看了露希一眼，她吃飯的速度依舊無人能及，連我那一份也拿去吃，能這樣一邊吃一邊問問題，也只有這個貪吃魔王了。（心念已關）
「妳自己看不到『情報』嗎？」
「心念被關掉了，我只能用『問』的啊。」
咦！？我不是剛剛才關一下子而已？
「我關的？」
「不是你，是安娜。」
「安娜！？」
我舉起右手，安娜靈魂寄宿的魂體溜溜球被我固定在右手手套上，因為複製技能已經大幅度強化，我決定盡量不使用這顆本體球。
「笨蛋！」
當我仔細看著溜溜球時，額頭感覺被狠狠彈了一下，然後耳邊就傳來安娜的聲音。
「我在洗澡，不准偷看！」
這聲音好清楚，等等…安娜在洗澡？
「不行嗎？我也快累死了，不能泡澡休息嗎？」
「不是，妳當然可以…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突然可以交談了？」
「在這個領域內，我們的技能都被最大限度的強化了，所以靈魂迴廊的邊界也被大幅度的擴張，雖然不能離開這裡，但交談還是可以的。」
「妳把我與露希的心念關掉了？」
「你還敢說！有老婆的人還毫無防備，竟然讓別的女生隨便親你！」
「呃…對不起…」
「你給我進來！」
「咦？亞凱睡著了？」
菲絲進到餐廳時，露希正在吃著亞凱的那一份餐點，而亞凱則是趴在桌上，像是睡著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讓他睡一下，別動他，免得吵醒他。」
菲絲看著露希不客氣的將亞凱的那份餐點吃光，默默地將自己的餐點分成兩份。
「妳吃不下嗎？」
露希看到菲絲的動作，直盯著那一份餐點。
「這是留給亞凱的！」
「反正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醒，不如就…」
露希伸出的手，被菲絲狠狠地打了一下。
「說了不行！」
「下手真不知輕重。」
露希甩了甩紅腫的手，菲絲下手很重，如果是一般人，手可能就斷了。
「算了，晚點再找東西吃。」
露希跳下椅子，走回房間，餐廳裡就只剩下菲絲與睡著的亞凱。
菲絲靜靜地看著亞凱的睡臉，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睡姿讓她聯想到高特，他們曾經在學院裡約會，高特躺在草皮上睡著了，那時候菲絲守在一旁，也是這樣靜靜地看著高特。
「高特…」
菲絲輕輕撫著亞凱的臉頰，此時亞凱醒了過來。
「抱歉。」
菲絲意識到自己的舉動，趕緊抽回手，臉頰緋红，似乎有些慌張。
亞凱心裡明白，菲絲是想起了過往的情人。
「沒關係，我睡了很久嗎？」
「沒有，但那點時間足以讓露希吃光你的餐點了。」
亞凱這才發現餐盤空了，此時肚子不爭氣地叫了。
「雖然不多，但不至於挨餓。」
菲絲遞過剛才分裝的餐盤，雖然說是分成兩份，但菲絲自己的那一份的份量明顯很少。
「妳不餓嗎？」
「我本來就吃得少。」
菲絲撥弄著餐盤裡的食物，感覺心事重重。
「妳跟…高特，交往多久了？」
我的問題讓菲絲震驚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剛好一年，雖然從我入學開始，我與高特就認識了，經過三年的相處，一年前才開始正式交往。」
「妳現在很想他吧？」
「是…」
菲絲看著盤子，淚水從眼角悄悄滑落。
「進入神炎帝國之後，應該只要三至四日，我們就能進入百特烈聯邦，到時候妳就能見到高特了。」
「謝謝，但其實我有點害怕。」
「害怕？」
「我現在已經不是『娜雅·帕修伊』，沒有商會家族的身分，我不知道高特會怎樣看我，也不知道他父親會不會接納我，如果連高特也拋棄我，我不知道…」
亞凱放下了湯匙，抬起頭看著天花板。
「如果高特拒絕妳，我會狠狠揍他一拳，然後帶妳離開百特烈。」
「可是你揍了王子，我們都會被抓吧？」
「我有『神速』技能，沒人會發現的！」
亞凱轉向菲絲，比出大拇指，露出雪白的牙齒，誇張的咧嘴一笑，菲絲被亞凱的表情逗得笑出聲。
「好啊，如果真是那樣，到時候就麻煩你了。」
菲絲看著亞凱，淺淺的微笑，讓亞凱有些臉紅。
「沒問題的！我到馬廄一趟，確認優娜她們的狀況。」
亞凱起身，匆匆忙忙地跑出餐廳，這一切都被躲在一旁的露希看在眼裡，也包含了亞凱內心的起伏。
「好純情的小鬼啊，感覺會很有趣喔，呵呵…」
「優娜？」
我進到馬廄時，帕菈修堤阿姨側躺在地上，頭枕在佩茵的大腿上，感覺好像很舒服。
「亞凱哥哥，你不回房休息嗎？」
「剛剛睡了一下，感覺好多了，帕菈修堤阿姨的狀況如何？」
「我與優娜輪流進行治療，帕菈修堤的意識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但還不能遠行，只能暫時留在這裡。」
「亞凱哥哥，我們可以多留幾天嗎？」
「如果可以的話，多留幾天是無所謂，但他們明天要開始作戰，我們只能將帕菈修堤阿姨留在這裡，我會去拜託維拉，請他安排帕菈修堤阿姨一起進入避難所。」
「應該沒那個必要。」
維拉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曼妲也跟在他的身邊。
「我記得妳是帕菈修堤阿姨的妹妹？」
「是的，我姊姊承蒙各位照顧了，接下來我的軍隊會協助守衛這座城市，所以之後姊姊就由我親自照顧。」
「軍隊？是大橋的駐軍嗎？」
「沒錯，我們剛剛恢復對外通訊，才發現各城市也發生暴動，主要是因為貴族與王族不僅強行抓捕馬車公會的半人馬，許多青年也被強行徵兵，導致人民開始反抗，而曼妲知道帕菈修堤在這裡後，就帶著她全部的部下趕過來了。」
「沒錯，現在我們也是革命軍的一份子，透過大橋設置的通信器，已經聯繫上各城市的反抗軍，他們會協助我們攻下傳送陣，推翻這個王國只是遲早的事。」
「那我們還需要離開嗎？我想確認帕菈修堤阿姨的狀況。」
優娜依偎在我的身旁，感覺就像隻小兔子。
「抱歉，必須請你們照原定時間離開，我們無法確定王城是否還有作戰兵力，如果他們襲擊這個城鎮，勢必會傳出勇者干涉國家內戰的傳聞，這對你們往後的旅程會有不好的影響。」
「優娜就不用擔心我了。」
帕菈修堤突然醒過來，緩緩坐起身，動作有些遲緩，但看起來似乎沒有大礙了。
「阿姨！」
優娜抱著帕菈修堤嚎啕大哭，這應該是帕菈修堤復原後，她們第一次正常交談。
「謝謝，我知道妳一直在照顧我，但阿姨沒事了，之後有曼妲阿姨照顧我，妳就不用擔心了。」
「好…」
優娜雖然這樣說，但還是緊緊抱著帕菈修堤，不捨得放開。
「亞凱，你要好好照顧優娜，過幾天完全復原之後，會再去百特烈跟你們會合的。」
「我知道了。」
「阿姨要去百特烈？」
「是啊，目前納菲斯共和國正在打仗，而這裡的馬車公會被廢除了，之後我會去百特烈聯邦的馬車公會住一陣子，到那時你們也差不多要抵達百特烈了。」
「被廢除了？」
「那時候士兵衝入馬車公會，說是公會許可被廢除了，現場的所有半人馬被視為威脅，全數被抓至兵營，然後我被套上黑色面具，就沒有之後的記憶了。」
「不太對勁…」
維拉若有所思的樣子，我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記得馬車公會應該有兩千名左右的駕車員，但剛剛的軍營裡，算上屍體，也只有五百名左右，而且這不包含之前抓捕的野生半人馬，剩下的都到哪裡去了？」
「在王城？」
「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就不妙了。」
「怎麼說？」
「假如原先的控制者是羽白瑾平，失去了控制者，那些被控制的半人馬可能會有兩種狀況，不是靜靜等著下一位有控制權限的人，不然就是失去控制而發狂。」
「然後目前王城是封閉狀態，無法隨意進出的話…」
「沒有人會是發狂半人馬的對手，逃不出王城的人都難以倖免，恐怕會變成人間煉獄，貿然解除結界，後果不堪設想…」
目前只能更新到第35話，次回預計在1月20日更新，如果沒問題的話，過年後會把這個章節結束，希望能順利就是了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