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路北上開在到附近的小鎮下榻後。我告訴卡特曾有這樣的趣聞;正確地來說,是來自女王死前的日記:
聽說,在王儲將要被處死的最後幾個夜晚,班和洛凡曾憑空出現來找這最後的女王。
女王並沒有表現一絲的害怕,她大概自知將死。只是疑惑:「祖宗顯靈了?自己的禱告竟然靈驗了?」
「我是來見你最後一程的,我是…...」
「不用說,你是我的祖先對吧?」
班並沒有否定這件事,因此他就沒去糾正自己姪孫的小小錯誤。
「很快的,這一切將不復存在。」
班點點頭。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責備或者什麼?」
他搖搖頭。「我只是有些悲傷。」
「這一切都太愚蠢了。」
「你竟然會有這種想法,祖先。」
「我不是說班恩王室就無辜,我們確實該負責任,這是事實。我是說這一切:我們之間相互的復仇,所引來的這些痛苦,其實沒有意義。但我們卻很愚蠢的做了。」
「我一直在想,我到底錯在哪裡?」
「唉,這裡頭的人看起來都是無辜的,但又都不是無辜的。」
「你是說我並不可憐?」
「其實全都是可憐人。」
女王最後嘆了口氣。「我實在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麼?」
「妳看過高爾基的書嗎?」
「我聽說過這個名字,滿有名的。」
「這麼說妳沒看過。」他說。「想開一點,妳為我們所有人還債了。我代表所有王室的成員由衷的謝謝妳。」
女王愕然的看著這一幕,她感到這其中那難以言說的諷刺,最後放聲大笑。「最後幾天,我沒有一刻沒有拚命地想著如何挽救這個國家。」
「妳辛苦了。」
「我想這就是人們所謂的王室風範吧?」她說。「告訴我。在我死之後,人民是否打破了鎖鏈?他們是否就變得更理性了?是否變得更溫和?更有智慧?我們迎接的是否是一個更好的時代?」
「啊,這點我並不清楚。但我認為,前人所犯過的錯誤,是要警惕我們自己。而不是認為前人愚昧無知,後人因為更有理性、知識便能倖免,那麼他們將學不到任何教訓。因為他們即是我們,我們即是他們。如果人們在生理上的機制相差無幾,我們的才智又能和他們有多大的區別呢?我看到的,是人們既沒打破枷鎖、也沒有變得理性。人們依舊活著愚昧無知,始終還是想證明自己比別人更對。那麼人們的共業將繼續上演。」
「所以,我到底有什麼使命?」
「妳讓人們能夠暫時的獲得片刻的寧靜。就像是祭祀用的烤乳豬。因為妳,人們能夠短暫的放下干戈,會和平一段時間。妳是個大善人。洗清了兩端的罪業。」
聽到班的話,他的姪孫似乎平靜了不少,也為自己的高尚舉止流下眼淚。「可,要是他們不知悔改,那麼歷史還將再上演?」
「是的。」
然後,她的痛苦由她親自寫下的日記洗滌了。
最後的時日,她過上了似乎不屬於一個王族該有的與世隔絕的生活。
他們在那裏,等待發落。任務就這樣被完成了。
那最後的抱怨,也只是像一種發發脾氣一般。船過水無痕。
或許,我們並沒有看到她鎖在心底深處深深的憂鬱、擔心。這一點也永遠無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