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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皇之爭 雙龍災厄篇 The disaster of twin dragons 章8

狼喃 | 2022-02-19 00:48:00 | 巴幣 24 | 人氣 168

連載中TTD
資料夾簡介
時隔六年,重新歸來的穿越者究竟是抱著甚麼目的? 歐格魯暗潮洶湧,斐迪勒似乎率先被暗流沖過... 是誰渴望腥風血雨,又是誰渴望爭名奪利?

在那之後,芙蕊依照韓宇爵的指示,努力的回想自己被放入魔力球時的感受。
 
沒錯,就是一種感覺。
一種沒辦法用文字,語言來表達的東西──儘管她已經知道該怎麼做出類似的東西,又或是操作這樣形態下的魔力。
 
但就如韓宇爵所說,人類的五官沒辦法感知與傳授魔力相關資訊,所以芙蕊僅能靠大腦中的感覺勉強回憶,並重複不斷的做出一顆顆類似的光球。
 
依照韓宇爵的說法,這樣產出光球是為了改變身體的本能習慣,不讓身體再依靠習慣擅自將魔力製成御雷。
而只要身體不再強行將魔力轉為御雷,那芙蕊就能以起源魔力的方式去淬鍊魔力的品質,真得要用時再將調整後的魔力轉為御雷即可。
 
隨著放出光球的次數增加,她確實感受到了體內魔力的狀態變化。
 
明明是相當重大的改變,但芙蕊絲毫沒有不安的情緒。
 
一來是放出御雷這個行為早已成為本能,只要她有這個想法,魔力便能隨時化作御雷,先以起源狀態來貯存對芙蕊沒有任何隱患。
 
二來是透過這些感知課程,她理解了魔力確實有所謂「品質」上的差異。
比起原先體內雜亂無章,僅僅是依靠籠統意念去驅趕的御雷魔力,這種平靜、規律的起源魔力明顯更為優秀。
 
就像一個放衣服的櫃子,本來芙蕊只能將衣服隨手扔入其中,但現在因為找到方法去折好每件衣物,並且還做了收納,本來只能放了五件衣服的櫃子現在可以放十件進去,想取出衣服時還能充滿效率的把衣服一件一件取出…。
 
強化了輸出的功率,增加了持有魔力的最大極限,這樣的轉變芙蕊當然沒有不接受的理由。
 
「芙蕊可以一直練習真好呢~」
薰央坐到芙蕊身旁搭話。
 
芙蕊不解的看了薰央一眼。
「甚麼意思?你不能一直練習嗎?」
 
「正常人都不行啊,因為會有所謂的魔力恢復問題。」
韓宇爵微笑著加入話題,芙蕊看到他正在串起一些肉塊,想來應是他們的早餐。
 
「恢復問題…啊,是指精靈王的庇護吧?」
芙蕊理解後淡淡點了點頭。
「的確,之所以能夠連續不間斷的產出魔力球,是因為有精靈王無限供應魔力啊。」
 
「這可是超級犯規的技能,不要隨便忽略啊。」
韓宇爵苦笑著遞給芙蕊一支肉串。
 
「要知道,精靈之子之所以會被當作魔力供應源,就是因為他們體內蘊含大量的魔力。但你身為斐迪勒直系後代,不僅魔力上限超過精靈之子,透過精靈王的祝福還可以超高速補充喪失的魔力,這簡直就是最理想的魔具核心啊。」
「不要把我說得像是電池一樣啊。」
芙蕊沒好氣的接過肉串。
 
正想繼續說話,芙蕊的心思卻被食物的香氣給擾亂。
甜而不膩的香氣正從這串烤肉上肆意飄出。
 
或許是因為方才練習的過於專心,所以芙蕊才沒有及時注意到香味。
 
她連忙咬下一口──
 
在肉汁從嘴裡炸開的瞬間,芙蕊就不由得發出了讚嘆的呻吟。
 
這串烤肉的火侯控制得相當好,肉質不失嚼勁還能確保表皮薄脆鮮嫩,融化在嘴裡的同時,還有種不知名的甜香配合著烤肉的焦味,豐富的口感層次鮮明卻又華麗。
 
「這、這是你自己做的?」
芙蕊因為感動而變得有些結巴。
 
「──不是,大部分工作都是由薰央處理的哦,我只是負責烤肉而已。」
韓宇爵笑了笑把另一串肉串架上身旁簡易的小火爐。
 
芙蕊仔細的觀察火爐──基本上是由石塊所搭起,底部只放了一個火魔石來加溫。
看起來確實沒有甚麼特別的地方…,所以,好吃的關鍵果然還是在肉與那個醬汁上…。
 
「咦?所以肉跟醬汁都是薰央負責的?」
芙蕊有些驚訝。
「哼哼~是不是覺得薰央很賢慧呀~」
薰央一臉得意的翹著下巴。
 
「但、但是…薰央的味覺…?」
芙蕊猶豫的看向韓宇爵,後者只笑著點了點頭。
「確實,典型的屍人喪失了味覺,但是,薰央不是普通的屍人喔。」
韓宇爵放下手邊的工作,溫柔地從車外摟住車內的薰央輕輕搖晃。
「除了吃飯睡覺補充能量可以用魔力代替以外,薰央幾乎和常人沒有區別。」
 
「可要是吃飯能用魔力代替,那為甚麼還要學料理…。」
「因為哥哥說,一個好的妻子要會做好吃的飯呀♥」
薰央燦笑著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薰央可是花了好幾年,在哥哥每天睡覺的時候,蹲在小黑屋裡學習料理哦~」
「…嗚哇。」
雖然芙蕊很想當作是薰央吹牛,但她知道薰央是認真的。
 
「是說哥哥~薰央以前都只用糖,酒,醬油和蒜頭來作烤肉醬,這次突然心血來潮多加了點蘋果汁,哥哥喜歡這個變化嗎?」
「只要是薰央做的料理,哥哥都很喜歡哦。」
韓宇爵立刻溫柔的答道。
 
「嗚欸欸…哥哥真是的!」
薰央則靦腆地鑽到韓宇爵懷裡撒嬌。
 
本想開口美言幾句,但看到薰央依偎在韓宇爵懷裡開心的樣子後,芙蕊決定安靜地繼續進食。
 
「是說,我們下一站要去哪裡啊?」
吃了幾分鐘後,芙蕊好奇的看向四周,天空已不再朦朧,西南方似乎還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城市。
 
「啊,這部分確實需要大家一起討論討論呢。」
韓宇爵認同的點了點頭。
 
「因為要前往龍山還有一段距離,但單靠薇妮(馬名)努力是不夠的,於是我想了兩種做法──」
韓宇爵豎起了修長的兩隻手指。
 
「一是走這裡到龍山的最短路線。途中只會經過一個小型亞人村落,只要在那裏丟掉木車與行李,換馬後應該不到半個月就能趕到龍山了。」
「就是哥哥和芙蕊騎馬,薰央躲到影子裡同行。」
察覺芙蕊的目光,薰央也在一旁補充──但看起來似乎不怎麼喜歡這個做法。
 
「第二種方法則是:稍微將路線繞遠一點,先去獸王國邊境大都市──蓋達,在那裏的競技場賺錢買條火山牛再衝去龍山──雖然要花點時間競技,但火山牛的速度比馬快了兩三倍,路程上差不多一樣是半個月能到龍山。」
 
「你、你要騎火山牛?」
芙蕊從教科書上看過這個魔獸。那是外表近似牛種,但實際上卻倚靠強大的衝撞傷害來獵食的肉食性動物。
「火山牛背上很舒服的,芙蕊一定也會喜歡──」
「我選第一種。」
沒等韓宇爵說完,芙蕊很快地做出決定。
 
「第一種沒什麼危險吧,而第二種除了要騎魔獸以外,你們還得上那個不知道怎麼經營的競技場戰鬥──怎麼想都是第一種安全。」
 
「好~那我們來投票吧。」
韓宇爵清咳一聲後舉起手。
「贊成去獸王國邊境的請舉手。」
「畢竟呀~薰央可不希望哥哥和芙蕊騎同一隻馬呢。」
薰央邊說邊舉起手來。
 
「我則是因為其他重要的理由必須到蓋達一趟──兩票對一票,看來分出勝負了呢。」
「只要投票一定都是兩票對一票吧!那既然如此幹嘛問我啊!」
芙蕊氣沖沖的大喊。
 
「不,只要你能說服我或者薰央,那結果當然就不一樣囉。」
韓宇爵笑笑著走到馬旁,緩緩的坐上馬鞍。
 
「那麼,立刻朝美食之都──蓋達全速前進!」
「喔~~!」
 
「居然是為了美食嗎?!」
打斷了薰央和韓宇爵充滿朝氣的呼喊,芙蕊沒好氣地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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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司宗後半個月,姚穗香也已經習慣跟著晏首四處行醫。
 
本以為會看到諸多血腥畫面,卻沒想到晏首負責的大多為經穴、魔力相關的治療,不然就是一些罕見病症的處方開立。
處理外傷的工作是由專門的團隊在第一時間進行,所以當她到場時,基本上已無法見識止血、清創或包紮等畫面。
 
不消半月,歐格魯的所有人都已知曉前都市之眼在司宗麾下行醫的事情,他們甚至還給了姚穗香「鳳雛醫女」的稱號。
 
──但她明明只是在一旁觀摩,偶爾依晏首命令使用言靈輔助…,幾無作為卻得到了名不符實的稱謂,這讓姚穗香多少感到心虛。
 
「副宗主、姚醫女。軍方的人前來探望傷病,是軍十首席與二席。」
門外一個穿著樸素古風的青年正恭敬的對著晏首報告。
 
「我先去開立藥方,穗香,你去招呼一下。」
「是。」
晏首轉頭對姚穗香吩咐幾句便逕行離開,姚穗香則跟隨前來稟報的人員前往會客。
 
「前陣子小女受穗香小姐照顧了,十分感謝。」
前往的途中,這名人員恭敬的對著姚穗香道謝。
 
姚穗香眨了眨眼,想起前陣子醫治過的一名身形瘦弱的女孩。
 
女孩起初被判斷為氣血不順,但普通的針灸並沒有讓女孩恢復健康,送至司宗做了詳細檢查以後,發現這是久居魔力富饒環境下才會產生的靈脈紊亂。
 
帝國魔力富饒的地方並不常見,晏首研究幾天後,最終使用了以吸魔石製成的長針,並針對幾處對應的氣穴進行針灸後解決。
 
想來這人是女孩的父親…,姚穗香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搖搖頭。
「請不用掛在心上,況且大部分工作是由副宗主處理的,我只是站在旁邊而已。」
 
「穗香小姐莫要如此謙虛,說是在輔助,實際上是使用言靈降低患者痛感,強化靈魂活性及抗性,甚至連醫者與患者內心的不安也都直接消除了,可以說療法如此順利,全都多虧了穗香小姐呢。」
「咦?」
姚穗香一時無法理解,只能發出疑惑的聲音。
 
男人像是受到鼓勵一般,隨著話語眼神愈發堅定。
「雖然小女的靈感不強,但那天穗香小姐充滿慈悲與博愛的神聖氣息,連站在門外等候的我都可以清楚感受到!」
 
「…咦?」
姚穗香再度發出了同樣的聲音。
 
這是在戲弄自己嗎?不,看這個男人眼神是認真的…,他是真心覺得自己持有這種浮誇的靈氣。
 
──應該要告訴他真相,但姚穗香卻不知道要以甚麼方式反駁。
因為獨有技能最麻煩的就是在於沒有史籍參考解釋,一般人又無法鑑定他人技能欄,所以姚穗香就算直說自己的技能不是這樣運作,恐怕也只會被當作是謙虛…。
 
「不、不是這樣的,我的言靈並不是那麼偉大的技能。可以強化抗性是沒錯,但關於甚麼氣場之類的影響並不存在…。」
 
「不不不,就算穗香小姐堅持說沒有幫忙,但我所感受到的絕對不會有錯。擁有如此溫柔的力量卻堅持不為人知,想必穗香小姐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貫徹信念的吧…!」
男人越說越感動,眼角甚至還浮現了淚珠。
 
「…。」
姚穗香有點想放棄解釋。
 
「欸?是穗香小姐,好久不見!」
「──哈哈哈,果然還是一樣是個小不點嗚噗!」
還沒繼續開口,會客處的蒂芬與貝洛都站起了身招呼──雖然其中一人連招呼都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同伴的肘擊給擊中。
 
而且不只蒂芬,在場包括帶路的男人,櫃台兩名工作人員,以及路過的醫療班隊員,在聽到貝洛以小不點來稱呼姚穗香時,投來的目光全都帶有怒意。
 
「你們的感情還是一樣好呢,貝洛,蒂芬。」
只有姚穗香看似沒有察覺氣氛的僵硬,溫和的笑了笑便擺手示意其他人可以離開。
 
「穗香小姐看來氣色不錯,還有甚麼能讓軍方幫上忙的地方嗎?」
蒂芬入座後,禮貌性地詢問。
「多謝關心,我在這裡過得很好,倒是軍方今日前來,不知有甚麼事情呢?」
 
「其實,是關於…。」
蒂芬欲言又止。
「──直說沒關係吧,穗香的心靈很堅強嗚噗!」
好不容易能再開口,貝洛又再度被肘擊。
 
「哦,是要調查暗殺事件,以及告別式上鬧事的後續嗎?」
姚穗香這才理解蒂芬不肯繼續說明的理由──出於芙蕊是自己的摯友,外人看來肯定很忌諱在自己面前提起芙蕊的死亡吧。
 
但姚穗香其實知道芙蕊並未身亡,所以對於討論這個問題一點都不介意──且聽貝洛的發言,軍方應該有人也已經察覺了事情的真相?
 
「不好意思…,這傢伙講話總是那麼失禮。」
「不會,我習慣了。」
「──說『習慣了』不就好像我講話一直都很失禮嗎?!」
「你給我安靜!」
表情充滿歉意的蒂芬瞪了貝洛一眼。
 
「總之,關於案件的後續,我們稍微有點心得,但還是想來司宗確認一下相關的線索。」
「原來如此。」
 
姚穗香微笑著看向忙碌整理文件的櫃台人員一眼。
「但我對司宗情況尚不清楚,也並沒有權限與軍方交流情報,還是請兩位等到副宗主來以後再討論吧。」
「不好意思,久等了。」
晏首正好從轉角走出,姚穗香與軍方二人同時起身。
 
「見過司宗副宗主──」
「不用多禮,談正事吧。」
晏首擺手謝絕蒂芬的客套話,果斷地坐到了軍方二人面前。
「連貝洛都被派出來跟我們交涉了,想必軍方現在人力相當吃緊?」
「每一個人都好兇哦~」
貝洛裝可愛的嘟起了嘴,直到蒂芬作勢要再來一次肘擊後才作罷。
 
「好久不見,晏首。才一年不見,你已經成為司宗的副宗主啦。」
「…運氣問題。」
晏首淡然的搖搖頭,並不打算多談。
 
「我們司宗多少也知道歐格魯現今暗潮洶湧,你們軍方應該沒有時間敘舊吧,還是聊正事如何。」
「別這麼說嘛,難得有機會可以摸魚欸。」
「你這傢伙…。」
晏首沒好氣的的看著貝洛。
 
「好像從以前還在學院的時候,晏首就是這麼務實呢。」
反而是蒂芬沒有再管貝洛的發言,臉上露出了不自覺的微笑。
晏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那麼,因為宗主有事外出,我便暫以司宗副宗主的身分與你們會談,想要問甚麼就直接問吧。」
晏首淡然的拉開衣擺,模樣確實有一宗家長的風範。
 
 
蒂芬連忙從側袋拿出一疊文件。
「軍方調查謀殺案與告別式衝突已有頭緒,但有些疑問還需要與司宗做點意見交換…,」
「請。」
 
「首先,想先詢問你們沒有出席告別式的理由。」
「…司宗創立以來,宗門法則第二條,便是『不涉政爭』。像斐迪勒這種明顯歸屬使宗的豪門大家,除非是需要醫療方面的協助,否則我們一概不會參加。」
晏首似乎沒料到蒂芬會問這個問題,儘管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詳細的解釋一遍。
 
「恩,其實我們也知道,不過總得走個流程問一遍…。你知道,總有些人會說甚麼『沒參加是因為知道有人會鬧事』之類的…。」
蒂芬聳了聳肩放緩語調。
 
「但因為從謀殺案身上實在找不到甚麼線索,斐迪勒還不讓我們碰…遺體,所以,接下來的談話,就會針對比較容易追查的,關於告別式上發生的衝突。」
「但我們司宗沒有參加,知道的應該也不多才是。」
 
「所以想問的是可以用經驗來判斷的事情──比方說,想問司宗有沒有見過保有心智的屍人?」
「…保有心智的屍人?」
晏首皺起眉。
 
「之所以稱其為屍人,便是因為他們的行為有如行屍走肉…,這不是在學院就能學到的常識嗎?何況,六年前,你們也親眼見過屍人了吧?」
晏首指的是六年前,一個名叫艾崁的人販集團首領,在歐格魯使用了屍靈系魔具,導致大量亞人成為屍人,並癱瘓整個貧民窟運作,史稱血魔案的事件。
 
「…雖然還未向民眾公開,但其實告別式當天又出現了一名屍人。」
確認音量不夠傳出去以後,蒂芬小聲的說道。
 
「你說甚麼!?」
晏首十分驚愕。
 
「這、這不該第一時間告訴民眾嗎?」
「冷、冷靜點。那個屍人保有心智,而且掌握瞬移的能力…。能夠空間移動的屍人來講,讓居民提早知道並沒有甚麼意義──畢竟能夠空間傳送就代表我們無法限制敵人行動,而她真想摧毀歐格魯的話,直接開始將屍魔扔到各個防線死角便能擊潰軍方的抵禦措施──與其加速居民的恐慌,軍方最後決定低調的追蹤敵人。」
蒂芬也顯得有些緊張,講話變得急促起來。
 
貝洛則一臉散漫的補充。
「敵人真的可以將屍人傳送到任何地方──謀殺案當天早上穗香小姐也看到了,鐵匠鋪外出現了與房子一樣大的巨魔──如此龐大卻能低調送入城內,要說不是倚靠空間系技能我還真不信。」
「所幸我們在那之後派了許多人搜查整個城市,並未再感應到任何亡靈氣息…,最終推斷那個屍人女孩應該是離開歐格魯了,所以目前暫時是安全的。」
蒂芬接著說完。
 
「屍靈之力來自死亡…,不可能有不殺生而活著的屍人。」
晏首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
「我認為她離開的可能性很低,且就算離開了,這個屍人必然會在其他地方殺生,也不能放任不管…除了知道外表像是女孩以外,還有其他線索嗎?」
 
「與末列聯手在告別式鬧事,絕對和東北聯邦脫不了關係。另外,心智年齡似乎還停留在小孩階段,並自稱薰央──」
「薰央?」
姚穗香突然開口,三人的目光都轉向她。
 
「穗香,你聽過這個名字嗎?」
晏首最先做出反應,薰央遲疑了一會開口。
 
「是的,但…薰央是六年前,血魔案中罹難的女孩。」
 
「咦?」
「…!」
蒂芬訝異的張大了嘴,貝洛也像是得出了甚麼結論而正坐起身。
 
「──我想起來了,對啊,你當時不是很喜歡一個小男孩…好像叫做…韓宇爵?韓宇爵的妹妹不就叫薰央嗎?」
「韓宇爵的妹妹,叫做薰央…,好像是,沒錯。」
看到貝洛認真的說話,蒂芬神情變得更加緊張。
 
「年紀也確實差不多…,而且在血魔案中喪命…,難、難道說!」
「但當時,報告那對兄妹罹難的不是團長嗎?我不認為團長會做隱匿屍人,危害歐格魯的事情。」
貝洛的眼神變得銳利。
「應該有其他人對那對兄妹動了手腳。而在場的除了你,我,團長,還有…。」
 
「還有隨後趕來的月判及軍方士兵。」
蒂芬表情變得焦慮。
「斐迪勒可能真的與那對兄妹有點淵源。而薰央這次回來殺害芙蕊,逼得斐迪勒不再參與政務,就可以解讀成是對斐迪勒的報復…。」
「但儘管知道了屍人的身分,我們現在也無法找到那傢伙…,而且這樣說來,薰央應該和東北聯邦只是合作關係?畢竟他們可沒有甚麼交集──」
 
「後面的事情我就不跟著討論了。」
晏首乾咳一聲緩緩站起,蒂芬和貝洛也識趣的起身。
 
「非常感謝今天的會談,很有意義。」
「唉,明明是想放鬆的,好像又聽到很麻煩的事情…還是我們假裝甚麼都沒聽到嗚噗!」
「再亂說就揍你喔。」
「你、你已經揍了啦。」
謝過晏首與姚穗香,蒂芬和貝洛打鬧著離開廳堂。
 
「…那個叫做薰央的屍人,跟你有關嗎?」
晏首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遠去。
 
姚穗香露出了五味雜陳的表情。
兄妹倆要她找時機透露薰央與聯邦的關聯,她能夠輕鬆辦到,但之後關於別人追問他們的關係,說實話,姚穗香並不打算因此撒謊。
可在這件事情上,薰央與她秘密交流的事情又絕對不可以告訴別人…,畢竟薰央目前可是被當作壞人。
 
「──在擔任歐格魯之眼時,我便有關注過那對兄妹。雖然貧窮,但是是一個很溫馨的小家庭。」
最後姚穗香選擇如此解釋。
 
「…是嗎。」
晏首平靜的點點頭。
「不論如何,現在那對兄妹已然對歐格魯形成威脅,你在言行上絕對不可以袒護他們,明白吧?」
「我並沒有想要袒護他們,只覺得命運弄人。」
姚穗香淺淺笑問。
「副宗主是在擔心我嗎?」
 
「…秉公辦事罷了。」
晏首口氣立刻變冷。
「宗主明知你與斐迪勒私交頗深,卻仍然收你入宗,所以這種程度的政爭波及,想必在他的預測之內。而既然宗主能接受,我也只會提醒你,有些事情不論立場如何,不能做就是不能做──別因為一己之欲就辱了司宗數百年來積攢的救世盛名。」
 
「司宗對我有極大恩惠,且我並不是恩將仇報之人,請副宗主放心。」
「恩。」
見姚穗香眼神如此清澈,晏首難得露出了微笑。
也看出了晏首的欣慰,姚穗香回以一個甜甜的笑容。
──但晏首看到她的表情後立刻收起笑容變回那張撲克臉就是了。
 
總覺得這個傢伙和芙蕊非常相似…,姚穗香笑而不語的跟上這個傲嬌的男孩。
 
 
一路顛簸,搭著那搖搖晃晃,不知何時會解體的木車半個月,芙蕊終於看到了韓宇爵口中的獸王國邊境城。
 
那是一個被高聳石牆圍起的城市。
 
其宏偉程度可由橫跨壕溝的華麗吊橋,以及巍然不動的石門窺見一二。
在進入城市後,芙蕊更是感到訝異。
 
本以為會是充滿自然氣息的天然聚落,沒想到這裡的科技程度不亞於人族,而且這裡明明種族多元,他們整體的氣氛卻依然能用和樂融融來形容。
 
有的在攤販前隨興聊天,有的在廣場高談闊論。
街角一群小孩嘻笑著從某間店裡衝出,一個猩猩種女亞人叫嚷著追到門口,沉默幾秒後嘆了口氣轉身回到店內。
另一邊是個長耳老爺爺,正被好動的幼年狸貓拉著走向糖果攤…。
 
「怎麼說呢,總覺得這裡…意外的繁榮?」
芙蕊小聲地對著韓宇爵搭話。
 
「畢竟進入獸王國了嘛。」
韓宇爵微笑回答,視線看著一名拿糖果的兔女孩蹦蹦跳跳轉過街角。
 
「咦?之前那些村落不也都是獸王國的領土嗎?」
「雖然那些地方確實是由獸王國管轄,但因為都處於鋸魂公遷移的動線上,所以獸王國並不會特地去經營,都只當是王國與帝國的國土交界。」
「是這樣啊…。」
芙蕊視線看向兩個正在長椅上交談的老人,背後卻突然被韓宇爵的手給一把攬過。
 
錯愕的芙蕊剛想大叫,手臂卻已經帶著她飛快的繞了韓宇爵轉了一圈。
 
只見韓宇爵優雅的放開芙蕊,另一隻手不知何時已托住了個長翅膀的亞人小孩。
 
「唉呀!真是不好意思,這兩個笨蛋居然在天空中就胡鬧起來…。」
一名看起來像是隼類混種的成年女亞人驚慌失措的落地,一邊和韓宇爵點頭道歉。
「對不起…。」
另一個嬉鬧的小孩也跑到韓宇爵身邊小聲道歉。
 
原來是為了不讓自己跟墜落的亞人小孩相撞,所以才這麼粗魯地把自己給攬住嗎?
 
芙蕊瞧了天上一眼,她這才發現天空中充滿了亞人。有的幫忙送貨,有的正在天空玩耍──這對於芙蕊來說是個見都沒見過的奇特光景。
 
「不會,沒有事情就好了。」
韓宇爵瞇眼笑捏小孩的臉頰,轉身帶著芙蕊往前走去。
 
「你還偷捏人家的臉。」
「欸?看到那麼嫩的臉還不捏,才是對不起那張可愛的臉蛋吧?」
「你給我適可而止哦!」
「適可而止甚麼的…所謂的適可而止是要我捏自己的同伴嗎?可是薰央現在躲起來了,難道…~?」
韓宇爵邊說邊把手伸向芙蕊。
 
「你、你又來!」
芙蕊紅著臉跺腳,但這似乎已經威攝不了韓宇爵那雙魔爪。
 
任由韓宇爵又搓又揉了幾十秒,芙蕊突然驚覺自己早已習慣了皮手套粗糙的觸感…。
 
如果是十幾天前的自己,她肯定要放出雷電威嚇,然後看著薰央充滿殺氣的從影子裡衝出…,但如今的她早已習慣韓宇爵照三餐玩弄自己臉頰的流程,只是情緒依舊不滿。
 
一台餐車突然映入芙蕊的視線之內,芙蕊眼神一亮,推開韓宇爵的手後興奮的指著餐車看向韓宇爵。
「這、這裡居然有賣棉花糖!」
「欸?這麼開心嗎?」
看到韓宇爵疑惑苦笑,芙蕊才驚覺失態,羞紅了臉低下頭。
 
「嗯、嗯咳,我是說,好久沒看到棉花糖了。」
「想吃嗎?」
「如、如果經濟條件允許的話…。」
「當然是不會有甚麼經濟困難…,但薰央說她不想吃啊?那我也不要吃好了。你去買一支吧。」
「…我也沒一定要吃啦,算了算了。」
芙蕊沉下臉搖了搖頭。
 
沉默幾秒,韓宇爵微笑著開口。
「你去買沒關係吧?我們又不會說甚麼。」
「…如果你們都不吃我還堅持要買,那看起來不就像是我很想吃嗎?」
「你看起來很想吃沒錯啊。」
「我、我才沒有!」
芙蕊紅著臉反駁。
「都已經十二歲了,不過不吃個棉花糖,我才不會介意呢!」
 
「好好好,那我也吃一支行了吧──啊,薰央也說她要,那你買三支吧。」
「我、我一點都不需要你們同情──」
「好啦好啦別鬧了,快去買~嘿咻。」
韓宇爵推著試圖澄清的芙蕊前往攤販面前。
直到面對攤販後的鼴鼠種女亞人,芙蕊停止掙扎,乖乖地拿出錢包。
「我要三支棉花糖。」
「好的!」
 
「說起來,這裡可以接受歐格(歐格魯幣名)哦?」
一邊舔著棉花糖,芙蕊一邊好奇地看著韓宇爵的錢包。
 
「可以啊。歐格也算是通用貨幣,而且店家真不接受的話,也可以去商行那換成王國專用幣。」
「王國的專用貨幣…,好像是叫做皮耶?」
「沒錯,那是以初代獸王的姓氏作為命名的貨幣,幣值上比歐格多了二十倍吧。」
「…那這邊的物價不就很貴?」
「稍微貴了點,但跟幣值其實沒什麼關係──另外明天我們就要賺錢了,所以缺錢也只是暫時的而已。」
韓宇爵趁機又把手放到了芙蕊的頭上──芙蕊突有所感──一雙螢光綠的眼眸果然從韓宇爵的影子裡悄悄睜開。
 
「你這樣一直毛手毛腳的,等等讓薰央吃醋又要怪我,怎麼想我都不划算欸。」
芙蕊僵硬的打開韓宇爵的手。
「啊哈哈,薰央也說了一樣的話呢。」
韓宇爵笑著抽回手。
「回去我會好好的摸摸薰央的啦,放心。」
「問題才不是在這邊啊笨蛋!」
 
「說起來,芙蕊知道我們明天要參加競技吧?」
「知道啊,這不就是我們來這裡的目的…,等等,你說『我們』嗎?」
「恩,我,薰央,還有你喔。」
「為甚麼有我啊!?」
「這不是當然的嗎?我戰力不足,你總不能讓薰央一個人去戰鬥吧?」
「那你也至少在路上跟我說一下啊!」
「我以為你會很驚喜…。」
「還真是謝謝你齁!」
 
芙蕊咬著牙拉扯韓宇爵的臉頰。
「給我去!把比賽!退掉!」
「但是但是,兩人或一人的決鬥都已經額滿了,我們也是沒辦法啊…。這樣下去會籌不到錢的。」
「誰管你啊!」
芙蕊毫不留情地大叫。
 
「真是的,你至少也先看看競技內容再決定要不要參加吧。」
韓宇爵反過來捏住了芙蕊的臉。
「這個活動某種程度上,參賽者可以自己決定對手,而且薰央在的話,你根本沒有受傷的機會吧。」
 
「那你又怎麼保證不會遇上跟薰央一樣強的敵人…。」
「真的比薰央強的那種敵人,我們就直接拒絕參賽不就好了──啊那個,薰央要我跟你說,沒有人會比薰央強。」
韓宇爵邊說邊揉捏著芙蕊柔軟的臉頰,芙蕊皺著眉沉吟起來。
 
拒絕參賽的理由很明確,那就是不想再增添不必要的受傷或生命危險──但此次戰鬥韓宇爵也明確的保證會讓薰央保護好自己,加上對手似乎可以自行挑選…,聽來的確很適合給她這種對戰鬥理解不深的人當作練習。
 
「…你說敵人可以自己挑,對吧?」
「不要叫人家敵人啦。」
韓宇爵苦笑著放開手,後退幾步邊搖手邊解釋道。
「雖然確實有讓重大罪犯參加的亡命賽,但我們報名的是另一邊的表演賽──對手只會是魔物,還有一些貧民而已。」
「…貧民是甚麼意思?這活動要欺負弱勢民眾嗎?」
 
「也不算欺負,都是自願參賽的──因為各種原因而無法自行維生的獸人。雖然會受到王國的法律保障,由各都市的施恩院供應膳食住宿,但他們也會被施恩院要求進行勞動償還──而善於戰鬥的亞人,通常會選擇參加官方舉辦的正式競技,因為競技不只有高額的門票抽成,若是贏了還能獲得額外獎金,幫助這些貧民更快付清費用,離開施恩院。」
聽起來確實沒什麼問題…,芙蕊想想又問。
「那魔物又是怎麼回事?」
 
「雖然王國禁止奴隸販賣,但低智魔物仍然是可以合法買賣的商品──而且在王國盛行魔物競技,能夠參與到這種對人的賽事,通常也能抬高魔物的身價──所以我們對手還是盡量不要挑魔物比較好,畢竟能上場的魔物都有一定的戰鬥能力。」
「我明白了──所以,我們可以自行選擇敵人挑戰?」
「你怎麼那麼堅持要叫他們敵人啊,我先提醒你,參加表演賽的往往都只是想賺錢而已,你可別出甚麼殺招啊。」
韓宇爵沒好氣地吐槽。
 
「所謂的自行挑選指的是先搶先贏制──被排入出場名單後,輪到就可以選擇打其他隊伍,或者打魔物,也可以直接棄賽。總之選擇目標並且打贏,就可以排入下一輪出場名單,輸了或者拒絕挑戰則會失去參賽資格。」
「聽起來滿安全的。」
芙蕊終於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
「那好吧,我就勉強參加看看,但我先聲明,要是我還是覺得太危險,那我隨時都會棄賽喔。」
 
韓宇爵溫柔的拍了拍芙蕊的頭。
「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打,其實還是有個簡單的辦法可以在半個月內籌到錢啦。」
「甚麼方法?」
芙蕊眼睛一亮。
 
「當然是用我的魅力去找找看有沒有女性有這方面的需求──」
「不准,寧可沒有錢也不可以做那個。」
芙蕊立刻駁回韓宇爵的提案。
 
「但如果你真的很怕的話…。」
「也沒有怕到要你犧牲的程度啦。」
芙蕊咕噥著低下頭,品嚐起手裡的棉花糖不再說話。
 
「對了,如果明天才能參賽,那我們今晚住宿跟餐費怎麼辦?」
「勉勉強強還夠啦──先來吃飯吧。」
「等──我棉花糖還沒吃完…咦?你們都吃完了嗎?」
芙蕊錯愕的被韓宇爵推進一間酒吧內。
 
「歡迎光──啊!是斯芬克先生!」
一名穿著像是店員的制服的兔耳女孩,在見到進門的韓宇爵後高興的跑到門口。
「唉呀,媞絲的耳朵還是一樣毛茸茸的,真可愛~」
韓宇爵呵呵笑著將手伸到女孩頭上,對著柔軟毛耳輕捏一陣,惹得亞人女孩咯咯笑著扭了扭身體。
 
「…。」
芙蕊鄙視的看著韓宇爵──這傢伙怎麼走到哪裡都像個色鬼一樣,而且還總認識一些可愛的妙齡女子啊。
「斯芬克先生這次前來也是要參加競技比賽吧──欸?這位是?」
「哼!」
等到兔耳女孩終於注意到芙蕊後,芙蕊忍不住用手撥弄一下自己的金色馬尾,一邊用鼻子吐氣作為回應。
 
「這位是我的新夥伴,叫做芙蘿。」
「欸~又多了一個可愛女孩…,斯芬克先生花心鬼。」
兔耳女孩露出了有點像在鬧彆扭,卻依然很可愛的表情戳了戳韓宇爵的胸部。
「薰央這次沒有來嗎?」
「她有來,只是先去登記住宿了。」
 
「…?」
不是藏在影子裡嗎?芙蕊有些疑惑但並沒有吭聲。也許薰央藏在影子裡的事情是秘密也說不定。
「那就是帶了兩個可愛的女孩…,果然,斯芬克先生對自己的體力很有自信呢。」
兔耳女孩歪頭露出了狡獪的微笑,隨即拉起韓宇爵的手往其中一個桌子走去。
「欸嘿嘿,晚上斯芬克先生有空嗎?」
「如果是媞絲的話,當然有痛痛痛──」
韓宇爵從容紳士的節奏突然被左手痛感給干擾──因為芙蕊使勁的捏住了韓宇爵空著的手。
 
「芙、芙蕊,不可以使用暴力喔。」
「嗯?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對了,你晚上不是說要跟我講解大賽規則那些嗎?」
芙蕊一臉純真的笑著,就像不知道自己捏得多大力一樣。
 
「不,剛剛明明都講完了痛痛痛!…我的意思是,對,我還有些東西沒教你呢。」
經歷兩次疼痛後,韓宇爵終於屈服。
「就是這樣,所以,他今天晚上沒有空喔。」
芙蕊轉頭對著兔耳女孩微笑拒絕。
 
「是、是這樣呀,那真是可惜呢。」
兔耳女孩似乎也沒料到芙蕊會這麼直接的強迫韓宇爵,但求生本能告訴她,這個金髮女孩遠比外表還要危險,所以女亞人只是尷尬的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央求。
 
確認對方放棄後,芙蕊暗暗鬆了口氣。
芙蕊認為自己並沒有對韓宇爵有那種情感,但作為他的同伴,她還是不希望韓宇爵再繼續這種不健康的感情生活──不論是人生的進程,倫理或者道德觀都很不健康。
 
何況韓宇爵身邊明明已經有了深愛他的女孩──那個全心全意為韓宇爵侍奉的薰央。
 
「那,那你們要吃點甚麼嗎?」
兔耳女孩也終於意識到芙蕊的地位不低,她堆著笑臉詢問芙蕊。
「三個炭烤捲餅,一份起司豬排,加三杯柳橙汁吧。」
韓宇爵搶先幫芙蕊點餐,芙蕊則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點三杯是要給…薰央嗎?」
 
「沒錯──不過薰央來還要幾分鐘,我先去廁所一下哦。」
韓宇爵看了媞絲一眼後,微笑著站起身往隔門走去。
「欸,啊,啊,那我先…去準備餐點。」
兔耳女孩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對著芙蕊鞠躬後小跑步離開。
 
「…。」
芙蕊無聊的看著店內擺設發呆。
原本看門外裝潢,芙蕊還以為是間酒吧,沒想到進入後才發現是個簡餐類型的餐館。
 
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拼圖,顯然這裡的老闆是個喜歡拼圖的亞人。
 
從進入蓋達開始,芙蕊就很深刻地感受到帝國書籍中對於亞人的記載過於偏頗。
他們試圖塑造的蠻橫形象,與真正的亞人有非常大的落差──在那些國土交界附近的亞人村落時,芙蕊就隱約能感受到亞人的情感與人性,到了蓋達,這些亞人甚至表現出了每個個體獨有的品味、還有充滿人性的貧民救濟制度。
 
除了特定的動物習性以外,芙蕊認為亞人的心性基本與人族無異。
 
「話說回來… ,薰央,你在吧?」
芙蕊低聲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
雖然薰央沒有出聲,但芙蕊手下方的陰影明顯的竄了一陣。
薰央確實待在他們身邊。
 
「為甚麼要騙他們你不在啊?」
芙蕊又問。
 
但這次也許是因為難以單靠影子回答,薰央並沒有再做回應。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薰央是真的謹慎到連開口說話都不肯…。
但芙蕊冷靜一想,能在影中自由移動的逆天技能,就算沒有任何理由也是該隱瞞沒錯…,否則就如同當初不滿被放上影屑的自己一樣,除了警戒敵意以外沒有其他幫助。
 
「你的餐點到了!」
一個親切的呼喚打斷了芙蕊的思緒。
 
她轉頭看向桌邊,不知何時一名犬亞人男孩已經端著盤子站在一旁守候。
 
犬男孩看起來比芙蕊還要小,折耳的特徵也很可愛,不過身後那不停甩動的尾巴,讓芙蕊不禁想起了達爾買對抗強盜團中喪命的另一個犬男孩。
 
於是她皺起了眉。
「放下餐點就走吧。」
「啊,是…。對不起?」
男孩可能也看出了芙蕊的臉色變化,有些不安的歪著頭小聲道歉後小跑步離開。
 
「啊!多奇,不是說過不可以在店裡跑步嗎!?」
一名看起來像是老闆娘的女亞人從櫃檯探頭,對著犬男孩喝斥道。
但男孩沒有回答,飛快的撲到了女亞人的懷裡不肯露臉。
 
這奇怪的舉動讓女亞人疑惑的瞅了芙蕊一眼,芙蕊只得不自然的撥弄頭髮,並將目光轉回餐點上。
「齁~芙蕊嚇哭小朋友了~」
薰央甜膩的嗓音在芙蕊身後突然響起,這讓芙蕊嚇得往前一倒,差點把衣服給抹上食物。
 
「不、不要突然從背後說話啦…。」
「嗯?薰央有很突然嗎~」
薰央笑咪咪的坐到芙蕊身旁。
「…也可能是我恍神的關係,算了。」
芙蕊沒打算追究,決定開始享用這香氣四溢的捲餅。
 
「趁哥哥不在,薰央想先和芙蕊說一件事情。」
坐下後薰央目光直視芙蕊。
 
明明還是一樣的表情,但芙蕊卻能感受到對方的正經。
「這件事薰央覺得芙蕊已經誤會太久了,還是要說清楚比較好…雖然哥哥說不用。」
「甚麼事情?」
芙蕊她第一次看到薰央違反了哥哥的指令,做了依照自己意願的事情。
這代表事情應該是重要到,即便要違反了韓宇爵的心願,也要告訴自己嗎?
 
只見薰央一臉嚴肅的開口。
「──其實哥哥和別的女人躺在床上時,並沒有真正的結合喔。」
「突突突突然在說甚麼啦!」
芙蕊覺得跟著氣氛起舞的自己簡直就是個笨蛋。
 
「而且!每次和他躺在床上的女人都露出那種…那種表情!你居然還說沒做甚麼…!」
 
「真的沒有啦,薰央可以保證,哥哥自從經商賺到足夠生活的錢以後,就再也沒有對任何女人播過種了。」
「那、那那些女人到底為甚麼…?」
芙蕊結巴的提問,但突然想到了答案。
 
「是、是御龍之氣嗎?他對那些女性使用御龍之氣…?」
「恩恩,哥哥都是用色色的按摩方式,同時對那些女人灌輸御龍之氣──所以那些女亞人都還是會覺得很舒服,像芙蕊感受到的御龍之氣的反應一樣。」
 
「是、是這樣嗎?那為甚麼韓…斯芬克都不跟我解釋?」
「因為芙蕊都是在公開場合問的啊。」
薰央有些無奈地擺擺手。
「如果有個女人在你面前已經露出了欲仙欲死的表情,結果一旁的男生跟你說只是按摩,那不就好像是女人怪怪的嗎?而芙蕊每次都是在很多人面前提這件事,哥哥為了顧慮女生的形象,所以一直都沒有說。」
 
「這、這甚麼奇怪的理由…。那你又為甚麼要跟我解釋這個?」
「因為薰央知道芙蕊等等又要生氣了,所以想先說清楚~」
「我、我才不會亂發脾氣…,如果生氣了一定是有原因的。」
芙蕊皺著眉將目光轉向男廁。原來自己在韓宇爵的心裡那麼暴躁嗎?
 
兩人沉默許久,芙蕊靜靜地享用起送來的餐點。
 
雖然不知道韓宇爵為何會去廁所花了這麼久的時間,但她此刻並沒有感到煩躁──畢竟她難得跟薰央同桌吃飯。
 
按照薰央的說法,成為屍人後並不需要進食與睡眠。
儘管這些行為確實可以增加身體獲得的能量,但支撐消化與睡眠系統也同時會消耗魔力,所以薰央並不常做這種耗費心神的能量轉換──只在需要偽裝時才會刻意進食。
 
但即便是在偽裝,薰央也還是會刻意減少食用固體食物,所以雖說是同桌吃飯,但實際上薰央也只是在一旁啜飲飲料而已。
 
「…你平常有這麼安靜嗎?」
對於寂靜的空氣有些不適應,芙蕊忍不住問道。
「嗯?」
薰央不明所以的歪了歪頭,似乎不太理解芙蕊的意思。
 
「你不是很愛說話嗎?」
「不是因為愛說話才說話,是因為最喜歡的人在身邊才想跟他說話哟~」
薰央一臉理所當然。
「所以除了幫那傢伙澄清誤會以外,你沒有其他想和我說的話了?」
「恩~我們也可以聊聊如何侍奉哥哥呀。」
薰央轉了轉吸管嬌媚一笑。
「薰央對於怎麼讓哥哥興奮可是很有研究的哟。」
「…我完全沒有興趣!」
 
「但是但是,芙蕊明明很在意哥哥的吧?畢竟連夢裡都在對哥哥說話了~」
「噗!」
已經把食物放進嘴裡的芙蕊差點噴出嘴外,她一邊摀著嘴擦拭,一邊慌張地看向薰央。
「我、我會說夢話?」
「恩,每天晚上哥哥都會笑呵呵地聽你說夢話哟。」
「~~~!!」
 
芙蕊的臉飛快的紅起來。
「那、那我都說些甚麼?」
「…嘿嘿,到底說了甚麼呢♥」
「不要給我裝蒜啊!」
芙蕊惱羞的抓起薰央的肩膀搖晃。
「我、我連我自己做了甚麼夢,說了甚麼話都不記得,讓我知道我自己說了甚麼不過分吧?!」
 
薰央露出了充滿憐愛的笑容。
「薰央只能說~睡著的芙蕊很誠實呢~」
「嗚嗚嗚~!?」
芙蕊發出了難為情的呻吟。
 
「我!我先聲明!在夢裡的我可能把那個傢伙想得太美,所以說了些過度美化的夢話,但那絕對!絕對不代表我現實對他的評價知道了嗎!」
「啊,太大聲了啦,芙蕊。」
注意到老闆娘的目光,薰央刻意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真是的,明明睡著以後這麼誠實,怎麼醒著卻一直說謊呢~」
「我發誓我沒有說謊!」
「啊,難道睡著時是另一個人格?」
「不要扭曲我的意思!」
芙蕊咬牙怒目,但她不知道自己的臉紅得像蘋果時,這個表情一點威脅性也沒有。
 
「我回來啦──你們吵架了?」
韓宇爵正好走回桌旁,芙蕊立刻瞪向這個麻煩的少年。
「喂!我睡著以後都說了──」
本來還算流暢的質問瞬間停下。
 
因為歸來的韓宇爵還攬著媞絲的手。兩人是一起回來的。
「甚麼睡著?」
「…那個先等等,你們是怎麼回事?」
芙蕊稍微冷靜了些,皺起眉問道。
 
「欸…啊,那個…。」
就像是被這冰冷的眼神給嚇唬住,媞絲有些畏縮的抓緊了韓宇爵的手臂。
芙蕊更仔細一看,發現兔耳女孩面色潮紅,呼吸紊亂,雙腿甚至有些站不直。她狐疑的在韓宇爵與男廁之間游移幾趟後,腦中的某個迴路突然接通了。
 
「你!你這傢伙!」
「唉呀,芙蕊果然很早熟呢。」
「你!你這個無藥可救的色狼!」
芙蕊紅著臉小聲罵道。
「她不是店員嗎?你們去廁所裡做這種事情不怕被罵?!」
 
「那、那個…老闆娘是知道的。」
媞絲小聲的回答,轉頭正好與櫃檯的女亞人對上眼。
──櫃檯的女亞人居然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老闆娘是贊成我和媞絲交往的,所以每次都會默許媞絲放下工作陪我一段時間。」
韓宇爵在一旁壞笑解釋。
「這、這種到處發情的種馬到底哪裡好了啦。」
芙蕊沒好氣的瞪向薰央。
「還有你…,看到他們這個模樣,難道都不生氣嗎?」
 
「欸?芙蕊不知道嗎…?」
薰央一臉疑惑。
「──想和哥哥交往,都必須先同意薰央的絕對主權喔。」
「居然還有入門審核嗎?!」
 
「而且,如果薰央還是會寂寞的話…。」
薰央也起身跑到韓宇爵身邊,軟綿綿的肉團擠壓到了韓宇爵的另一隻手臂上。
「──那就一起撒嬌討摸摸就好了嘛♥」
「被摸一摸就會開心,你是狗狗嗎?!」
 
「欸~~總比一直裝作不在意,結果其實超喜歡卻不敢說的貓貓好吧~?」
「就、就說夢話不算數了!」
韓宇爵苦笑著看向媞絲。
「真是不好意思呀,媞絲,難得來找你卻這樣吵吵鬧鬧的。」
「沒、沒事的,畢竟,…。」
媞絲靠在韓宇爵耳邊認真的說了些悄悄話。
 
韓宇爵露出了戲弄的笑容。
「你說我已經用行動證明──」
「嗚哇哇──!不、不要說出來啦…~!」
媞絲驚慌的想摀住韓宇爵的嘴。
「哈哈哈,開個玩笑罷了。總之,我們還會在這裡待個幾天,有空就會過來找你的。」
 
「啊,恩…那我先去工作了,你們請趁熱吃吧。」
「上班加油囉。」
「掰掰~」
面對韓宇爵與薰央的告別,媞絲用依依不捨的表情轉身離開。
 
「對了,亞人也不是全都接受多角關係的哦。」
用餐到一半時,韓宇爵這麼說道。
「『喜歡就可以在一起』的這種思維模式,比較盛行於崇尚獸性的北獸王國。」
「獸王國有分裂嗎?」
芙蕊狐疑地問。她並沒有學到相關的知識,但會稱為北獸王國,代表還有其他代表獸王國的不同國度吧。
 
「目前算是雙王共治,南北各有一王。雖然對人族來說難以區分,但其實南邊的亞人比較崇尚人性,所以也會在意一夫一妻,生育上也會考慮很多未來的事情。」
「所以目前我們都還算在北獸王國?」
「沒錯。另外,南邊的獸人長相比較接近獸,個性卻比較接近人,北邊則是長相較接近人,個性卻比較接近獸。」
「南邊長的比較偏獸,是因為逐漸遠離了人族國寶『人皇之冠』吧。」
芙蕊想起達爾買的熊人對自己說的話。
「──等等,你經商的區域好像都偏北…該不會是因為南邊的長相比較不像人,你沒興趣吧?」
 
「說啥呢。是因為南邊只接受一夫一妻,所以我的經營策略無法順利執行,才沒有到南部經商哦。」
「──那也該怪你的經商模式吧。」
芙蕊小聲吐嘈。
「哪有人的經營策略是利用感情在做生意的。」
「利用感情做生意甚麼的…我先聲明,我對這些女孩都是真心的喔。」
韓宇爵苦笑。
 
「是嗎。」
芙蕊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在看到韓的童年記憶那天,芙蕊確信自己看見了韓宇爵至今為止最為真誠的笑容。
但她卻沒在韓宇爵與亞人們調情時看過那個表情,這樣能算是真心的嗎?
又或者只是自己沒看到?
芙蕊無法肯定,所以也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
 
門外突傳一陣喧鬧。
幾聲大喝蓋過騷動,一個壯碩彪悍的虎種成男,一手掐著一個鼠種男孩,一邊咆嘯著踏進店裡。
「小子,你說錢不夠是甚麼意思!」
食堂裡的客人們鴉雀無聲,只聽得男孩用快哭出來的聲音小聲回答。
「昨、昨天您拿給我的袋子,我有確實的轉交給這裡的老闆,但她打開來說裡面只有三皮耶,應該是客人您拿錯袋子,所以我今天才想跟您確認…。」
「我昨天交給你的時候,可是確定裡面有八十皮耶!結果你轉交給餐廳就少了!說!剩下的錢拿去哪裡了!?」
 
「喀!」
本該寂靜的氣氛哩,突然響起了一金屬碰撞聲。
芙蕊轉頭看向聲音來源──韓宇爵就像是沒有注意到這個騷動一樣,繼續拿著刀子切自己的豬排。
 
「這、這位客人您先冷靜,我想其中一定有甚麼誤會…。」
老闆娘跑出櫃台,用有些警告的口氣輕拉虎人的手臂,試圖把被掐著的男孩給放下。
 
「還能有甚麼誤會!我昨天好不容易湊齊了欠款想要還你們錢,結果現在跟我說錢不見了!這不是他偷了不然是甚麼!」
虎人氣呼呼的放下男孩,方才被芙蕊嚇跑的犬男孩連忙從女亞人身後跑出,快速的將鼠男孩給拉到一旁。
 
照這對話聽來,是虎人昨天請這個鼠人男孩轉交餐廳欠款,但男孩拿到餐廳後卻發現金額不符,被虎人認定是男孩偷藏…。
雖然金額有少是很可疑,但男孩的樣子也不像真的有偷拿錢走…。芙蕊有些焦慮的瞅了韓宇爵一眼。
「你要幫忙嗎?」
 
「唔?我嗎?為甚麼?」
韓宇爵一臉驚訝的吞下嘴裡的食物,看起來相當錯愕。
芙蕊生怕惹事,湊近韓宇爵後小聲的說。
「我覺得不是那個小孩偷的吧,真是的話,昨天偷完今天一定會躲起來吧,幹嘛還跑出來說要確認狀況。」
 
「喔,你是想找出誰說謊嗎?」
豈料韓宇爵絲毫沒有降低音量的打算,旁若無人的回答著芙蕊。
「這一看就知道是那個大叔說謊嘛,沒什麼好確認的。」
「!」
沒有料到韓會如此明目張膽的指認兇手,芙蕊驚慌地看向虎人──對方果然殺氣騰騰的走了過來。
 
「小子,你憑甚麼說我說謊?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身分?」
「啊,不好意思,你有甚麼可以證明你清白的身分嗎?」
韓宇爵臉上依然掛著那張虛偽的瞇瞇眼笑容。
 
「我可是上上屆蓋達單人競技賽中奪冠的虎將藍王,拿到的獎金多到數不完,你憑甚麼說我為了兩百皮耶去欺騙一個小孩?」
──不,拿過競技場冠軍跟這件事沒什麼關係吧。芙蕊在心裡默默吐槽。
 
「不,拿過冠軍跟這件事沒有關係吧,你是不是腦袋不太好?」
沒想到韓宇爵不只講出了自己的心聲,還若無其事地補了一刀。
 
「你──!…啊,我懂了,你是這傢伙的共犯對吧?」
虎人氣極反笑,粗魯的拍了一下桌子,聲音大到芙蕊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是那個小偷的同夥,目的是要讓大家認為我在自導自演是不是?」
「才不是,我們根本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彷彿是為了掩飾自己方才的受驚,芙蕊大聲的回道。
 
虎人轉身瞧了芙蕊一眼,稍微愣住後轉頭又看向薰央,目光很快落到了薰央胸前置放在桌上的巨大肉團,他笑著吹了聲口哨。
「哟~共犯還帶著兩個挺可愛的丫頭呢,你們是專門用小孩來偷錢的慣犯嗎?」
 
「斯、斯芬克先生…。」
不知何時跑到一旁的媞絲慌張的想站到韓宇爵與虎人之間,但被虎人充滿壓迫的姿勢給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嘛,會說你說謊也只是推測而已,不如大家聽聽我的推論如何?」
「大家不要被他給騙了!這個外族(人族)肯定就是小偷的同夥!」
虎人大吼著,企圖用聲音阻止韓宇爵繼續說下去。
 
「你安靜!」
餐廳的另一側大吼一聲反把虎人給鎮住──一個帶麟亞人站了出來,同桌的兩個同伴則也一同冷眼看著虎人。
「你有臉說他偷竊,那他也有資格幫忙證明小孩清白不是嗎!」
 
「就是就是…。」「我也覺得那個小孩是無辜的。」「聽聽看人類怎麼說吧。」
其他食客們的交談逐漸擴大,氣氛似乎是同意讓韓繼續說下去。
韓宇爵輕咳一聲。
 
「首先,欠款八十皮耶,這大概是足夠一個成人吃十六頓飯的飯錢──就我對這家店的了解──他們是不會讓人賒帳賒到這麼多的,對吧?」
「是、是的。」
媞絲在一旁附和。
「這位客人欠款只有三十五皮耶,大概在上個月的時候,店長就覺得這個客人不會還錢,所以沒有繼續讓客人賒帳了。」
「所以,一個賒帳的人突然說自己打算付比實際金額多一倍的錢,可信度不高吧?何況連金額都沒抓準,你是真的有心要還錢嗎?」
 
「我!我當然是真的想還!那些多出來的是我對這家店的歉意而已!」
虎人面紅耳赤的大吼,韓宇爵對這個噪音似乎感到有些困擾,緩緩的摀住了自己的左耳。
 
「第二點:會選擇在這種場合控訴他,代表你們私底下沒有交情吧?但明明沒有交情,卻把一大筆錢拿來讓他轉交,沒有信賴關係卻把金錢託付給對方,這不是很奇怪嗎?」
「這!這是因為我沒料到他會偷竊!」
虎人用更高一階的聲音反駁。
 
「恩,你想說你是因為『相信他不會做壞事才請他轉交』。但是就結果來看,你在錢不見以後第一個就選擇懷疑他偷竊,這不就代表你壓根不相信他嗎。」
韓宇爵站起身,用有些壞笑的表情小聲說道。
「依我看,一個人會請沒有交情的人幫忙轉交錢財,一定會先搞清楚去哪裡能找回這個人,不然遺失了不就是冤大頭嗎?所以,你請這個小孩幫忙,想必也事先調查過他吧。那我就會產生下一個想法:沒有交情,還作了事先調查,這看起來不就是單純的在為敲竹槓作準備嗎?」
 
「是有點道理…。」「我也覺得奇怪,怎麼可能會把錢交給不熟的人?」
周圍傳出了附和聲。
 
「你…你這傢伙別血口噴人!」
虎人作勢要出拳,沒想到櫃檯的女亞人已經站到了二人之間。
目光對虎人已經充滿了鄙視之意,看起來是站在韓宇爵這方。
 
「沒事的,店長,我還有一個最可疑的地方沒有說。」
韓宇爵優雅的扶開女亞人,大聲說道。
「你昨天請這個小男孩轉交,結果今天就找來餐廳,這說明,你實際上要到餐廳並沒有困難,對吧?而明明只是多賒一天,你卻不肯等到今天自己把錢拿過來,一定要在昨天就先請人轉交,這又是為甚麼呢?」
 
「說的沒錯,如果自己能來,為甚麼還要請人幫忙呢?」「越聽越覺得人類說的沒錯啊…。」
眾人的聲音也逐漸變大,似乎都逐漸選擇相信了韓宇爵的推論。
 
「…。」
芙蕊看著侃侃而談的韓宇爵,內心不禁有些佩服。
她不知道韓宇爵原來心思有如此細膩的一面。
 
但這些說到底都只是可疑之處,並不能作為證據指控兇手就是虎人…。
「所以就算說了這麼多,你也提不出證據證明錢是我藏的不是嗎!」
「是啊,畢竟本來就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有辦法證明呢。」
韓宇爵無奈的聳聳肩。
「但是如此一說,你其實也沒有辦法證明,那些錢是真實存在的,對吧?」
「啊?」
虎人發出錯愕的怪聲。
 
「所以說,你要男孩還錢,這件事情是不合理的──畢竟,根本就沒有人能證明你八十皮耶是存在的,對吧?」
「那!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籌來的──」
「不然這樣說好了──你藏了我兩百皮耶,請還給我。」
韓宇爵拉下笑臉,把手伸到了虎人的鼻子面前。
 
「你、你在說甚麼…。」
「我剛剛跟你交談的時候,手上有兩百皮耶啊。現在我手上沒有了,一定是你偷拿的吧!」
韓宇爵皺起眉──雖然還是瞇著眼──怒聲大吼。
「你這個可惡的傢伙,快給我把錢還來!」
 
一旁的食客們紛紛發出訕笑聲,虎人面紅耳赤的拍桌大罵。
「你這個可惡的神經病!我那八十皮耶是真實存在的!」
「講的好像我的兩百皮耶就不存在一樣!」
韓宇爵也故作生氣得一起拍桌。
虎人看討不了便宜,伸手猛力拽住韓宇爵的衣領。
 
「?」
看到韓宇爵衣領被拽,芙蕊第一時間反而先訝異薰央對此居然完全沒有動作。
──要是平常狀態下,薰央應該已經把大叔的手給扭斷了吧?
 
回頭卻發現薰央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芙蕊這才想通,韓宇爵肯定已經用心念跟薰央下達指令了。
那她也當然不要有任何行動才好,於是她選擇繼續靜觀其變。
 
「你這傢伙!咱們現在就出去打一場!你要是輸了,就當著這裡的人下跪跟我道歉──然後讓那個魔人族女孩來服侍我一天當作賠罪!」
虎人雖仍一臉憤恨,但看向薰央後,猥瑣的目光再度落在了薰央的柔軟胸脯之上。
 
──原來薰央在亞人眼裡是魔人族嗎?
芙蕊的心思完全飄到了其他事情上。
她本以為屍人很難融入其他種族的生活圈,但現在看來,並沒有多少人認為薰央是屍人──薰央的喝飲料偽裝居然真的有用嗎?
 
「──在這種狀況下還能對異性發情,你這傢伙是單身多久了啊(燦笑)。」
韓宇爵絲毫沒有警戒的情緒,微笑著反問一句,惹得眾人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我、我要打死你!」
虎人暴怒揮拳,韓宇爵瞬間往後一步躲開──更準確的說法是,薰央用蠻力把韓宇爵給拉開。
不過韓宇爵並沒有因此失衡。
就像是習慣與薰央配合一般,在強大力道下依然保持著姿勢的優雅,所以看起來就只有沒有擊中目標的虎人體態不穩,踉蹌的往前半跌一步。
 
但虎人也確實有點體術底子。只見不穩的他很快重整態勢,一記上鉤拳再度朝韓宇爵揮來。
薰央此時已經完全站到了兩人之間,雖然只是擺好架式準備接招,但芙蕊確信薰央出手的那一刻虎人絕對會受到嚴重的傷害──
 
於是她催生一道由光魔力做成的絲線放到了虎人腳前。
 
只專注瞪視兄妹倆的虎人自然是沒有察覺,隨著重心的前推,金線成功的絆倒龐然大漢,整個人臉朝地的趴到地上。
眾人先是一楞,隨即發出哄堂大笑。
韓宇爵和薰央同時用認同的眼光看了芙蕊一眼,三人充滿默契的走出了店門。
 
「請、請等一下!」
鼠男孩追出店門大聲喊,眼神滿是感激。
「不、不好意思,請問有甚麼能夠報答您的嗎?」
 
「啊,那我要一點酬勞~」
韓宇爵這才想起男孩,興高采烈的走到對方面前,滿臉笑靨的張開手。
「哥哥我最喜歡小朋友了,如果底迪你覺得感謝哥哥的話,就給哥哥一個大大的擁抱吧?」
 
「韓──斯芬克!」
芙蕊沒好氣的插腰大叫。
 
「咦?啊,好…。」
沒有料到韓宇爵的要求是這個,鼠男孩愣了一秒後便有些羞怯的張開手,緩緩地貼入韓宇爵的懷裡。
 
──韓宇爵的手飛快收闔,男孩瞬間被固定得死死的。
「啊──多麼柔軟的毛皮,還有這個皺褶…肚肚也是老鼠特有的可愛贅肉…好可愛~」
「唔欸欸…恩,啊…。」
韓宇爵肆意玩弄著鼠男孩的大部分肌膚,一手還隔著薄薄的衣服戳弄腹部。
男孩紅著臉,儘管十分害羞卻看起來…很舒服?
 
──這、這算犯罪嗎?
芙蕊很想上前拉開韓宇爵,但男孩的表情也沒有排斥的意思,何況韓宇爵也確實是維持著抱抱的姿勢…。
 
──明明看起來很正常,但為甚麼自己就是覺得害羞!?
「欸?為甚麼芙蕊也臉紅了呀?」
薰央很快就發現了芙蕊的奇怪反應。
 
「總、總覺得這傢伙做這種事就是很變態啊!」
芙蕊摀著臉撇開頭,不敢再多看這畫面一眼。
「真是的,這是對我的歧視吧。」
韓宇爵苦笑著鬆開手站起身,轉頭對男孩笑道。
「好了,這樣就算是打平了,以後不用在意了知道嗎?」
 
「啊,恩…。」
男孩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擁抱餘韻中,所以聽到韓宇爵說話也只是支吾著點頭。
 
三人終於到了蓋達的旅館後,芙蕊迫不及待地衝進了浴室──乾淨寬大的浴缸讓她眼睛一亮。
隨即她也對自己的開心的情緒感到錯愕。
 
「芙蕊想先洗澡嗎?也是啦,畢竟好久沒泡過澡了呢。」
韓宇爵一臉預料之內的點點頭。
芙蕊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
「要是在以前,看到這種等級的浴缸我是絕對不會感到開心,但現在…。」
 
「要是你還保持以前的嬌貫,我估計在貓人家那裏就會把你放下了吧。」
韓宇爵揶揄著拍了拍芙蕊的頭,芙蕊不自覺的側頭順應韓宇爵的手掌角度。
──這舉動也讓芙蕊意識到自己的改變而立刻漲紅了臉。
 
「還、還不都得怪你一直讓我過那種睡茅草堆的日子!你,你趕快出去啦!」
「熱水不夠燙就跟我說一下喔,那是可以跟旅館反應的事情。」
被推出浴室的韓宇爵仍然像個老爸一樣叮嚀著。
 
褪去衣物,簡單的搓洗身體後,芙蕊站到了浴缸旁。
彎腰堵上浴缸的塞子,轉動水龍頭讓熱水快速的傾瀉。
 
走到門旁,小心地開了一個縫確認韓宇爵沒有偷窺後,芙蕊這才放心的將手從平坦的胸前移開。
 
將浴缸放滿熱水,浴室裡逐漸溢散出微溫的白色蒸氣。
芙蕊一腳輕輕放入浴缸中,確認水溫適中後整個人緩緩的潛入水下。
 
回想今日韓宇爵和虎人對峙的場景,芙蕊把嘴埋入水中吐出氣泡。
她是一個空有理想與正義,但卻沒有力量和手段的人。這點無論是在歐格魯被劫出,或是達爾買進行保衛戰時,都非常清楚的體現了出來。
 
而韓宇爵則恰恰相反,這個輕浮的白髮少年沒有甚麼道德觀與理念,做事全憑喜好,但卻莫名其妙的擁有著足以應付困境的才智與能力,總是輕易地做到她做不到的事情。
 
尤其是與虎人對峙時,面不改色繼續直言,在大眾注目下依然保持冷靜思緒這點,芙蕊認為非常的帥氣。
察覺這個結論不可否認後,芙蕊的臉變得更加通紅。
 
她的父親,或者是她最信賴的執事其實也都能做到這些,但芙蕊總說不上自己到底是從韓宇爵身上額外感受到了甚麼,導致她對韓宇爵的表現最為在意。
 
──難道自己被魅惑了嗎?芙蕊像是要甩開這種想法一樣猛力甩了一下頭。
 
「得找機會鑑定一下自己的狀況啊…。」
為了避免自己一直掛心在這件事情上,芙蕊決定明天競技場上必須加油。
因為只要能賺多點,芙蕊便有資格請韓宇爵買個鑑定石,好用來檢測自己是否有被魅惑。
 
何況自從將魔力純化以後,芙蕊就沒再接受過鑑定──自己的魔力位階,狀態欄想必已有成長,只不知是成長到甚麼程度,這也讓她很在意。
 
可以的話,芙蕊希望短期之內就能與薰央並肩作戰,這樣便不必每每都要依靠薰央來保護自己,變強後也才能保護韓宇爵…嗯?
 
「──不對不對不對,我幹嘛保護他啊!」
芙蕊對著水面倒影嗔叫一聲。
 
「怎麼了嗎?」
韓宇爵的聲音很快傳來。
「沒、沒事!」
芙蕊忙喊一聲,羞怯的把整個頭埋入水中。
 
 
半小時後──
芙蕊走出浴室,呼出一口長氣,同時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自己的睡衣,生怕有哪邊勾著沒有穿好。
「唉呀,芙蕊身上有股香香的味道欸──想不想跟我抱抱?」
「去死啦。」
面對韓宇爵張開的雙手,芙蕊紅著臉小聲罵道。
 
「哈哈哈,還是一樣兇巴巴的呢。」
韓宇爵笑笑轉開頭。
一旁薰央有些陰沉的聞了聞自己的手,隨後迅速地站起身。
「薰央也要洗澡!」
 
「好,那我就最後洗。」
韓宇爵點點頭再度拿起報紙。
 
「這裡買的到鑑定石嗎?」
看著薰央快速地跑進浴室,芙蕊走到另一張床前坐下,慢慢解開包著頭髮的毛巾。
 
金色的髮絲在燭光下格外耀眼。
 
看著梳妝鏡裡自己晶瑩剔透的金色捲髮,芙蕊一束一束仔細的用毛巾按壓水分。
 
「嗯?明天競技場周邊肯定會有人賣吧。怎麼了,想確認自己有沒有獲得外道無效的祝福嗎?」
韓宇爵揶揄著坐到芙蕊身邊,修長的手指捧起一束秀髮聞過味道,隨後露出了憐愛的表情。
 
「你、你要是有偷偷魅惑我了,最好給我現在說喔,我明天看到問題會…會生氣的。」
芙蕊鼓著嘴警告道。
韓宇爵哈哈一笑。
「放心啦,我絕對沒有魅惑你。」
 
「但、但我有想過一個可能…如果你只有魅惑我,卻沒有給我外道無效的狀態,那我不就檢查不出來了嗎?」
芙蕊不安地從韓宇爵手上拿下那束金髮。
「恩…這個要證明就比較麻煩,但也不是證明不了。」
韓宇爵投降的舉起雙手。
 
「明天我也做個鑑定,然後把技能欄位直接給你確認吧。那個技能敘述會明確地列出被我魅惑的對象。」
「…好。」
芙蕊也明白,給人看自己的狀態鑑定其實是需要堤防的,韓宇爵會願意給自己看,說明他也已經相信自己了吧。
芙蕊嘴角不自覺的微笑。
 
「不過,白白給你看鑑定狀態果然不划算,你要支付點報酬吧,我親愛的斐迪勒小姐。」
韓宇爵突然壞笑著把臉貼近芙蕊。
 
「甚、甚麼報酬啦…。」
芙蕊一臉不安地轉頭看向浴室。
「居然還先偷瞄薰央的狀況…真的很早熟欸。」
「還、還不都是因為你的要求都很變態!」
面對韓宇爵的嗤笑,芙蕊負氣的跺腳。
 
「那,你覺得我會提出甚麼要求呢?」
白髮少年又把臉稍微湊近了些,湊近到了兩人鼻子快要可以互碰距離。
肯定是要抱抱吧!芙蕊紅著臉不敢說出口。
 
想起鼠人男孩在被韓宇爵抱完以後露出的表情,她用有些怨懟與害羞的目光瞪向韓宇爵。
 
「不要那麼緊張嘛。不然,你說個替代方案,只要我也同意,就能代替抱抱,如何?」
「…?」
自己能夠接受,韓宇爵也能滿意的請求…?芙蕊此時無法冷靜思考,她知道韓宇爵會同意的要求必然存在一些令她害羞的要素,但這個前提下芙蕊根本無法主動舉出可行的替代方案…。
 
韓宇爵嘆了口氣苦笑。
「想當年你五雷亂體的時候,發作當下要是我不抱你你還會生氣,現在居然排斥成這樣嗎?」
「那、那是因為那時候不跟你抱抱就會受傷!」
芙蕊紅著臉小聲罵道。
「而且,你當時的抱抱才沒有現在這麼變態,我當然不會那麼在意…。」
 
「那如果,我保證會跟當時一樣正常的抱抱呢?」
韓宇爵低語著,那緩慢地語調吐在芙蕊纖細的臉蛋上,有種說不出的浪漫氣氛。
「…那,那當然是沒問題啊。」
芙蕊感覺自己的臉頰變得愈發滾燙。
 
「那…?」
「……恩。」
面對少年張開的雙手,芙蕊一臉羞澀的垂下眼,緩緩的舉起雙手──
 
「哥、哥~♥」
從側面飛撲而來的薰央大喊著把韓宇爵給推倒在一旁。
柔軟的胸脯擠壓在韓宇爵的臉上,甚至讓整張臉都被蓋住了。
「薰央也洗的香香的了,哥哥要跟薰央抱抱嗎~?」
 
──韓宇爵的手瞬間摟住了薰央的腰,薰央「呀」的一聲也笑著抱住了韓宇爵。
「恩,薰央也好香呀!這樣的話,一直抱到早上都不是問題哦!」
韓宇爵探出頭來,笑著反身壓住了薰央,兩人在床上親暱的擁抱,薰央的胸前的衣服也被某種暴力的肉塊給擠壓的快要跳了出來。
「我、我居然差點相信你這傢伙說甚麼不會看起來很變態的鬼話!」
 
芙蕊紅著臉大聲吐槽,一邊從床上起身跳到另一個床鋪上。
「欸?小孩子就快去睡覺啦。」
薰央轉過頭來,用有些憐憫的表情戲謔笑說。
「接下來是大人的時間哦♥」
 
「恩,那芙蕊欠我的抱抱我就之後再收囉,晚安~」
「我才沒有答應要跟你抱抱!」
芙蕊猛烈的吐槽,但韓宇爵似乎心思已不在此,飛快的執起棉被一把薰央連同自己一併蓋住。
 
「真是沒救的傢伙…!」
嘆了口氣,面對從隆起棉被裡傳出的陣陣笑鬧聲,芙蕊決定也將自己用棉被給蓋住。
偷偷撫上自己的胸前,芙蕊知道自己的心跳依舊很快。
──她確信自己方才有那麼一瞬間,真的想與韓宇爵在沒有任何正當理由的情況下互相擁抱。
「~~!」
自己到底在想甚麼啊!芙蕊把臉埋在枕頭上使勁左右搖晃,床鋪也因此劇烈地晃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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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與軍方的會談之後,姚穗香並無再與軍方人員接觸。
一是因為司宗向來不涉政爭,二是因為斐迪勒放手市政以後,諸多職位與缺額讓出,覬覦權勢的門閥群起,歐格魯可謂暗潮洶湧,波浪不停,隨意接觸政治人物會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雖然在與薰央交談過後,姚穗香多少能理解斐迪勒放棄市政的原因,但她內心還是相當憂慮。
 
歐格魯本來就屬於帝國之中最為自由與開放的城市,保持門派的多元卻還能穩定如此之久,斐迪勒著實功不可沒。
但現在沒有一個新的意見領袖出來協調各派,在各派出現共識之前,想必歐格魯還會有些腥風血雨…。
 
尤其近來師宗與使宗摩擦不斷,各地都傳出武裝衝突,兩宗於歐格魯的地盤較勁意味濃厚,想必居民也都有所察覺而感到不安吧。
 
「姚醫女在嗎?」
一個神色慌張的古裝女性在門口敲門呼喚。
姚穗香走到門口,輕輕用言靈將女人的心緒給鎮定下來。
 
「怎麼了?」
「啊,是,一個師宗門徒似乎在昏迷狀態下使用了御物防身,導致我們外傷科的人現在都無法靠近病房,再拖下去怕有其他問題…。」
 
御物,這是師宗的招牌絕學。
所謂三宗,最大的差別即在修練魔力的心法不同:使宗以魔力淬己,司宗以魔力淬人,而師宗則是以魔力淬物。
 
所謂的淬物即為以魔力驅使外物。
使用魔力操縱並強化各種靈體或寶具,雖然前期效果最顯著,殺傷力也不俗,但缺點便是施術者本身沒有經過鍛鍊,一旦在戰鬥中受傷,其傷勢極容易影響戰力繼續發揮。
 
而昏迷狀態下依然可以操縱御物防身,說明這個御物擁有自我心智,或者在主人昏迷前接受了錯誤的指示,導致靈體或魔具失控暴走。
 
大部分司宗人員並沒有需要進行戰鬥的場合,此次狀況較為特殊…,姚穗香沉吟後點點頭允諾。
「好的,交給我吧。」
為了避免太晚趕到,姚穗香小心的拉起裙擺跑起碎步,女人也緊張的跟在其後。
回到外科部門時,幾名站在房外的司宗人員見到姚穗香紛紛露出感謝之情。
 
「鳳、鳳雛醫女來了!」「太好了…。」「謝謝醫女親自前來…。」
「…。」
姚穗香沒有理會眾人言語,走到病房門口──裡面一個充滿殺氣的靈魂早已讓她理解現況。
 
打開房門,一頭由魔力構成的蒼藍雙頭犬大吼一聲,獠牙在姚穗香面前滴下魔力唾液,滴到地上後魔力消散,如同蒸發般融入大氣之中。
「醫女小心!」
無視眾人的驚呼,姚穗香大步向前,目光直視著獵犬的眼睛,一手緩緩抬到雙頭犬的鼻前。
野犬狂吠一聲,獠牙很快逼近姚穗香的纖纖玉手──
 
但並沒有咬下去。
 
「沒事了。沒事了。」
姚穗香攤開手掌,就像在證明自己的無害一樣,把另一隻手也湊到了魔犬鼻前。
魔犬嗅聞幾口後闔上大嘴,身軀也緩緩的坐到地上。
接著姚穗香走到了病床前,這個召出幻物的師宗門徒一臉痛苦的閉著眼,就像在做惡夢一般。
 
只見她輕輕的將手放上患者額頭,沒有任何聲響,但卻充滿高貴的氣息。
陽光正巧從窗戶照進,讓眼前的景象格外神聖,
 
患者的表情隨著姚穗香的觸摸逐漸舒緩。魔犬起身用鼻子輕頂姚穗香的屁股後,迸散成藍色光粒消失。
 
「是因為這裡的血腥氣過重,讓幻物不安而出來護主罷了。直接使用高級外傷藥後轉輕症科,優先許可我口頭准許了,記錄成文書後請呈簽藥物部。」
姚穗香簡單交代後轉身想要離開。
 
「居然能淨化魔物的心靈…」「簡直就像仙女下凡…」「我親眼見證了神蹟…」
眾人就像在膜拜甚麼神明一樣,紛紛對姚穗香鞠躬,一些患者甚至跪到了地上痛哭流涕。
一個媽媽焦急的跪到她的面前,雙手拜地哀求道。
「鳳雛醫女,請你看看我的孩子,她全身出現紫斑,但卻檢查不出異狀…。」
姚穗香抬眉詢問一旁的醫護人員,醫護人員立刻將報告遞上。
看了幾頁後,姚穗香微笑著摸了摸這名母親的頭。
「我確認過了,沒事的,你的小孩只是單純的魔力不適應,司宗已經醫治了不下萬名相同病症的孩童,請不用擔心。」
 
「也、也請看看我的小孩!」「我的左手可以醫好嗎!」「我的老婆腹痛好幾天…。」
其他病人或者家屬紛紛圍了上來,司宗的門徒們充滿默契的站到了姚穗香的身前以免碰撞。
 
「諸位。」
姚穗香露出有些困擾的笑容。
「諸位,在場的每個醫護人員都比我還要優秀,請相信他們的醫療能力,也相信我對他們的信賴──如果真的遇到了司宗力所不及的狀況,也請相信神,就算祂還沒展現神蹟。」
她一邊說一邊將手握起成禱告狀。
 
「我明白各位有所不安,也明白各位信仰可能有所不同,但現在,如果可以的話,請閉上眼,與我一同禱告。」
 
姚穗香溫柔祥和的語氣成了在場唯一的聲音。
沒有使用言靈,眾人卻都照做著閉起眼,做出禱告狀。
 
「儘管家世不同,門派不同,信仰不同,但大家所祈求的光明,本質都是一樣的。」
姚穗香緩緩念道。
「為了彼此的幸福,為了重要之人的平安,祝福各位都能獲得神明垂憐──因為黑夜終將過去,光明終將照耀每一個受盡苦難的人們。」
 
「「「…。」」」
沉默許久,不論是司宗門徒,抑或是病患或家屬,竟沒人肯睜開眼睛。
姚穗香疑惑的歪了歪頭。
 
「我、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了那股光明!」
一個病患突然哭了出來,眼淚決堤的同時,一旁的家屬也跟著痛哭失聲。
「啊!神明啊!謝謝您為人世間留下這麼一個救贖!」
「謝謝醫女!不!謝謝神明讓我見到了醫女!」
 
「…。」
明明自己刻意的把感謝對象轉成了神明,這些人還是堅持是自己的功勞嗎?姚穗香有些困擾的歪了歪頭。
 
何況,這次她壓根沒有使用言靈的能力,這些病患感受到的只是自己幻想出的東西吧?
 
「姚醫女,這邊請。」
「…啊,好的。」
在其他門徒的引領下,姚穗香決定還是故作鎮定的點點頭離開外傷科。

創作回應

路邊的野貓
薰央為了哥哥努力的在廚藝上下了深深的功夫呢~真的超賢慧>///<
2022-02-19 01:21:10
狼喃
居然還沒睡覺,路貓大大要保重身體啊oao!!?感謝留言 :D
2022-02-19 01:5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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