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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耶雷弗:契約醫生》84

符晴 | 2021-09-09 23:50:01 | 巴幣 690 | 人氣 390






或回到上一回




84

【誤會


(本篇建議服用背景音樂,音源:youtube)





  藏匿在四處的黑影從全方位高高低低地落下,穿著白色道服的護衛們打破了先前的寧靜,好像要將照在身上的光芒都給完全遮蔽住。

  幽靡因為驚慌扯著我的白袍到了身後,我卻沒有理會,壓下同樣也有一刻驚嚇的心緒,當機立斷地雙手交扣,閉上眼睛,數陣強風以自身為圓心發散出來。

  利用風精靈之力加強了自己召喚的風力,雖然一點傷害也沒有,但能夠藉此擾亂住那些護衛的視線,並將其給推離他們原本估計的降落地點。

  「做得好啊,小子。」

  延陞掃了一眼靠近的人,便一躍至前,抬起腳踢開最先衝上來的人,語氣裡是他一貫的游刃有餘,那速度甚至快到在我的身旁帶起了另一陣風。

  我還來不及驚叫,他微側著身躲開那些護衛身上的刀鋒,然後衝進了人群當中。

  他本身的動作已經無比迅速,現在彷彿又更上了一層樓,快到我都已經無法看見他的身影。

  輕易地避開每一次攻擊,每一次攻擊都是充滿力道和韻律,恣意地穿梭,宛如銀色的流光。

  時間變得很慢,就像是某種抽格鏡頭,原野裡紛亂的人影、肉體碰撞的悶響,只有他是這一幕唯一的主角。

  心臟彷彿也為他而鼓動,汩汩血液裡有什麼在鼓譟不已,目光只能追隨著他的身影,他的每一個動作,無法挪開分毫。

  而就在他的矯健身手下,整場戰鬥我只是吹了一個風,地面上橫七豎八全都是已經倒地的護衛們。

  延陞奪走了對方所有人的武器,手一握呼喚黑暗將那些東西都給吞噬掉,做完這些,他才回到了我們的身邊,明明不是流血戰鬥,他身上卻挾裹著淡淡的血腥氣。

  「仁堂湖在哪裡?」

  「我是不會說的……」

  嘴唇微開還不曉得能跟面前的延陞說什麼,第二輪的逼供現場就已經展開了。

  「啊啊啊!」

  前方是用棍棒敲擊肉體的聲音以及慘叫,被拉走注意的我探頭一看,清朝商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沈師銘揍得滿頭都是腫包。

  「每說不知道一次,就再挨十下。」

  沈師銘舉起了手中的枴杖,將抵在地面的那一個部分不偏不倚地指在清朝商人的鼻尖上,就差一點距離,彷彿持著的是一把利刃,隨時都會出鞘傷人。

  後者見狀,或許是對於剛剛我沒看見的拷打還餘悸猶存,臉色鐵青著不敢說話、努力咬牙著卻無法再堅守自己的立場,五官扭曲,無奈地供出了情報來。

  「……烏山峽谷底下的森林裡有小路通往那裡。」

  就在沈師銘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柺杖時,看似是鬆了一口氣,清朝商人露出了陰險狡詐的樣子,臉上稜角在光下落了幾道黑痕,足顯故事裡的狡黠之氣。

  「講這麼明白是因為你去了也沒用,我們的老大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的。」

  他雙手聳起,如同在講風涼話一般,沈師銘正要走向我們的腳步停下,定格了一瞬,他慢悠悠地轉過身去,身影卻在這時異常沉重。

  「……我不知道你們這群人是誰,也不知道為何你們要帶走沈清……」

  話都還沒說完,我就感到一陣發虛,即便這句話是一個身形單薄的眼盲老人所說出來的話,所帶的氣度卻截然不同,帶著非常明顯的殺氣。

  「即使我沒有米可以給你們,但只要動了我的沈清,就算瞎了,我還是能夠殲滅你們。」

  就像是在警告清朝商人搞清楚自己目前身處的情況,振聾發聵,強烈的氣場甚至把風也阻隔在外,一點也吹不過來,只剩下遠處樹葉婆娑的聲響,又讓人覺得是耳裡短暫的錯覺。

  如此狠話也搞得清朝商人沉默了一刻,卻也只是那麼一刻,只見他很快變成原本跋扈的樣子,還變本加厲地挑釁了起來。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啦!祝你好運!」

  他捧腹大笑,尖銳的譏笑聲引起了附近老虎的側目,綿延而刺耳,就在我想是時候該有個人來讓他閉嘴的時候,眼前閃現的景象愣住了我。

  不清楚沈師銘目前臉上的神色,我只看到他手上的枴杖似乎在霎時間出現了那麼一點的殘影,跟著一道冷光經過清朝商人的脖頸,隨後,笑聲戛然而止,一個人倒在了地上。

  我的心跳在清朝商人倒下的那一秒好像也停止了半拍,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情況,一切都太過像是錯覺,可現實又如實地告訴我這些是真的。

  「那我們現在就去仁堂湖找沈清吧。」

  不再理會面前倒下的清朝商人,沈師銘轉了過來,沒看見我們臉上的錯愕,剛才那擊像是直直對準要害的一招致命,實際上卻是手下留情,只把人給打到昏迷而已。

  我怔忪了幾秒,回神時已經在跟幽靡還有延陞交換眼色,兩個人臉上都是不同的意味深長,但都有志一同地決定不要再多言什麼,只要帶著眼前這個眼巴巴等待著我們回答的老人辦好事情就行。

  循著清朝商人的指示,大概是真認定我們無法戰勝他們這群人的力量,他並沒有說謊,我們來到了跟澤山凶宅一樣入夜的仁堂湖地帶,雖說同樣入夜,兩地卻相差甚遠,快速看過的景象也多有不同。

  延陞為了加速趕路甚至把沈師銘給背了起來,只差沒把人給帶在空中飛,兩旁的草地隨著步伐開始向內收縮,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湖水,在月光下如明鏡般閃爍。

  「是那邊!我看到清朝船夫了!」

  幽靡比我們都早一步看見了遠處裝滿貨物的大紅帆船,船停靠的岸邊站著一位幾乎跟清朝商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穿也穿得一樣,就連看到我們的反應都一樣。

  「嗯?是誰啊?」

  船腳紅黃交錯的旗幟在清朝船夫的身後飄搖,他眼都沒抬地打量著我們,過程裡我掃視了一下船上的貨物,大至沉甸甸的木箱,小到數不其盡的麻布袋佔據了幾近所有的空間。

  「是來幫忙的人嗎?我記得我跟老弟說我不需要工人的啊……」

  似乎完全都沒人在注意清朝船夫在講什麼,就連幽靡也跟我一樣,眼睛四處轉呀轉的,只是她先一步看到了疑似讓我們能夠更靠近目的一點的事物。

  「啊,那個人的腰間有花髮圈呢……」

  「花髮圈?是右邊第二朵花瓣有些微脫落的花髮圈嗎?」

  聽到了關鍵字,沈師銘好似又失去了原先的沉穩,整個人處在某種一觸即發的邊緣,等著幽靡睜著大眼仔細看的結果,將會決定接下來局勢的走向。

  「嗯!差不多掉了一半!」

  話音剛落,就像是離弦的箭矢般飛速直射,方才沈師銘抓著清朝商人的景象又再度上演在眼前,只是換了個當事人。

  「幹什麼啦!這是我的耶!你跟妳帶著那麼多人來到底是想幹嘛啊?」

  清朝船夫一樣受不住被掐著脖子搖晃跟拐杖的撞擊而掙扎,只不過比起清朝商人,這傢伙倒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先被打了一頓,但那些事情沈師銘全都沒放在眼底。

  「你們這些人把我家沈清怎麼了!沈清!沈清!」

  他一邊施力把船夫給壓在地上捶,一邊又抬頭朝著船艙內大吼,嘶吼加上無從補充水分的情況下讓他的發聲像是指甲抓過木板一樣滿是破音,撐著乾咳湧上的反胃卻也毫不在乎。

  衝擊中察覺到沈師銘意圖的清朝船夫露出了一絲了然的神情,隨後他硬是撐著身上沈師銘的攻擊,擺頭蹭著草皮朝著某個地方大吼著。

  「還不快把這些鬧場的人處理掉!別讓這些人碰到我們的祭品!」

  或許是躺在地上相對比較有立足點大喊,他更大的音量彷彿震懾了沈師銘,撞擊胸膛的雙手停下,有更多的身影從附近的林子中竄出,又是跟剛才一樣的護衛們。

  大概除了保護清朝商人的護衛外所有的人都在這裡,十一二人的聲勢也讓沈師銘跟著我們的腳步先和清朝船夫拉開了距離,後者整理好凌亂的形象站了起來,馬上就使喚護衛攻擊我們。

  只是實力沒有長進,來再多雖然能夠實施人海戰術,但也要想想我剛剛可是沒有施法的空間就結束了這場戰鬥,而延陞看來也不打算再使用體術。

  僅僅施展個增益法術,延陞那本就強悍的法術更是如虎添翼,當初吞噬興夫的法術故技重施,像是目前所處的草地上早有一張隱形的蜘蛛網,踏上來的人就已經落入了他的射程範圍之內。

  驚叫聲此起彼落,又被淹沒,雖說可能是不用多此一舉,在那些人因為延陞的法術彌留之際,我深吸一口氣,呼喚冰精靈之力,凍結了這些敗卒的四肢在地面上。

  「剛剛……船上面的行李動了一下……那不是普通的行李!」

  幽靡看來也已經習慣了延陞的戰鬥模式,她似乎是趁著短短的戰鬥間在幫助沈師銘查看沈清是不是被綁在這艘船的某個地方,跟著她的話語我使用感知偵測,心突突地跳了一下。

  「……那裡面有生命的反應在。」

  「沈清!沈清!」

  十之八九是認定了我話中的生命反應就是沈清,沈師銘急著想往前跑,卻被延陞一把拽住後領給拉了回來,他看著清朝船夫從容自如的樣子,示意沈師銘現在還不是時候。

  而對方看來也是還有能夠亮出的底牌,即使面露不甘也依舊不對我們示弱。

  「哼!算你跟這些帶過來的人厲害,不過我是不會讓祭品被奪走的,放老虎出來!」

  語畢,我才聽見船上有個鐵籠子被打開的聲音,一個龐然大物就落在眼前,那是剛剛在清朝商人那看見的老虎,塊頭卻大上好幾倍,大概是這群老虎之中的老大。

  沒想過這種生物居然會聽命於他們,看外觀也能推估絕對不是泛泛之輩,也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左邊的肩膀上就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小子,一起上!」

  我側過頭,延陞注視著眼前的老虎,銀髮在黑暗中也格外顯眼,倏然讓我覺得有一點刺眼,卻又完全的映入了我的眼底。

  一時波動的情感好像也因此找到了緣由,我也跟著盯著眼前張牙舞爪的老虎,同樣定定地點了點頭。

  「嗯!」

  由於老虎是近身攻擊的好手,會飛的延陞向前和牠展開了迂迴,即使爪擊再刁鑽、再快速,他的神色依舊淡然,屢屢揮空的銀光襯出了他冷性的線條,動作乾脆俐落。

  就在延陞故意飛得高一點,讓搆不到的老虎從半空落下的同時,先前用來禁錮巨大實驗體的法術也已經詠唱完成,在那雙虎腳著地的瞬間,石柱再次以牠為圓心往內突刺,完全限制住了牠的行動。

  只是畢竟是老虎中的老大,這些石柱在頑強的反抗下仍然出現了被折裂的裂痕,可如今在勤練法術下所能帶給我維持對方被抓住的時間,已經夠我詠唱下一個精靈法術了。

  呼喚水精靈之力,我閉上眼睛嘗試操控一旁仁堂湖的湖水,停在空中的延陞也在此時凝聚著自己的黑暗力量,披風迎風飄盪,編織著上下夾擊的信號。

  「水精靈啊,湧起洶湧的波濤吧!」

  一道凝聚著力量的指示落下,湖水的一塊開始氾濫,沖起齊人高的一陣水花,完整地砸在了老虎的身上,即使這對魔法師來說是太過簡單的一個法術,對我來說還是要竭盡目前練習而來的力量才能如此。

  難得強勁的精靈法術在現場捲起一陣氣流,正中法術的老虎被打得暈頭轉向,濕漉漉的,流淌水流的尖石卻在這一刻崩塌,龜裂的石柱底下是黑色的利刃在不斷啃蝕著身軀。

  在家傳法術跟精靈法術的交互連攜之下,就算是再強的老虎也終會撐不住,尖刀扎心地刺中了心肝脾肺、刺中了致命傷,頎長的身影轟然倒下,化為粉塵。

  「啊啊!我們的老虎啊!」

  清朝船夫目瞪口呆地看著我跟延陞的完美合作,沈師銘也趁這個時候在地上摸索,撿起了某個東西。

  「髮圈……找到了。」

  接著他走到清朝船夫的面前,像是在重申他剛剛就已經對清朝商人說過的話。

  「說過了,你們不該碰我女兒的。」

  「到、到底誰是你女兒啊……」

  沈師銘再也沒有理會狼狽的清朝船夫,而後者也不敢再阻攔他,前者憑著感覺一路尋找著剛剛幽靡說會動的那個行李。

  「沈清啊,不需要供養米也沒關係,只要有女兒在就好,我們回家吧……」

  然後他拉開綁著行李的繩子,卻沒有人被關在裡面,而是又一個小巧的身影跳到了我們的面前。

  「喵?」

  那是一隻白色的虎斑貓,只見牠似乎完全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事,對著我們迷惑地叫了一聲,而我跟幽靡也疑惑的應了一聲。

  「嗯?」

  現在的情況已經大大脫離故事的走向,任誰也不明白現在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只有延陞講了一個最正確、也是最簡單的話來詮釋。

  「什麼啊?這不是貓咪嗎?」

  「沈清不在這裡嗎?」

  沈師銘好像也因為意想不到的結果愣住了幾秒,與此同時,一道焦急的女聲吸引了我們的注意。

  「咪咪!咪咪!」

  聲音的來源是一位穿著相當破舊的少女,提著坑洞多卻沒有修補的褐色漢服繫著草色長裙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們面前的那隻貓咪,眼角有晶瑩的淚水。

  「還好有趕上……抱歉,是我的錯……」

  貓咪像是要回應主人般喵了一聲作應答,少女的語氣有慚愧、有後悔、更多的又好像是失而復得的喜悅,她把牠抱得越來越緊,生怕再失去一樣。

  「我不該這樣把妳放在家的,沒想到他們這群人會直接把妳抱走……」

  為了釐清現在的所有情況,顧不著破壞了單方面溫馨的氣氛,幽靡清了清嗓子。

  「妳是牠的主人嗎?」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從幽靡的問題中意識到她現在是在人群當中,她把貓咪捧在大腿之間,看著我們點了一下頭,眉角彎彎,還帶著點淚花,卻能看出五官非常清秀。

  「清朝商人對牠一直很有興趣,一直說想要拿來當成祭品,我以為是玩笑就沒理會,結果沒想到會這樣……」

  「但這樣就不對啊,那這樣……沈清在哪裡?」

  幽靡一直向我們解釋就算故事的走向不是現在這樣,但以各種條件來說沈清也應該要在這裡,聽不懂這些話的沈師銘只是用手摩娑著手中的髮圈低語。

  「這個花髮圈確實是沈清的沒錯……」

  見著此狀,有個沉默很久的聲音就這樣默默地又闖了進來。

  「所以我就說那是我的啊……啊!」

  「你吵死了!」

  只不過哪壺不開提那壺,剛好這個時候最不該說話的清朝船夫就偏偏又要說話,又挨了一下沈師銘的棍子。

  「在那裡!」

  而也就在清朝船夫懇求沈師銘不要再打他的時候,比剛才又更多的護衛跑了過來護主,雖然應該還是不會輸,但現在看來也沒有再戰鬥的必要,幽靡便在任何人之間都先提了議。

  「既然沒事的話……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於是我跟延陞一起使用傳送魔法,迅速把人全都帶回了童話村裡,當其他人都在驚訝這個魔法的時候,我也才暗暗認知到自己跟延陞的法力果真差了一大截,施法的過程就知道這傳送幾乎都是靠他的力的。

  獨自黯然神傷了幾分鐘後,我調整了一下站姿,回到大家的話題之間。

  「真的非常感謝你,不知道這個恩情要怎麼還……」

  少女向沈師銘深深地鞠了一躬,看來是看見了剛剛他解開綁住貓咪袋子的那一幕,而沈師銘只是面無表情地回覆。

  「沒事,現在我只想找回女兒就好。」

  「嗯,如果有什麼能幫忙的事,還希望能叫上我。」

  察覺到沈師銘目前應該不是很想再多聊幾句,少女識時務地很快結束了話題,就帶著貓咪往街頭的商店街走去,留下我們在這邊腦力激盪。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故事不是這樣寫的啊……」

  幽靡已經在我們圍成的圈圈裡重複這句話好幾次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沈師銘的頹喪更讓我有一種一切都做白工的苦命感。

  「啊啊……沈清到底在哪裡啊?」

  「我才要問爸爸你到底跑去哪裡了吧!」

  又是一個女聲,眾人一驚,忙不迭地往源頭看去,一個把藍色漢服全扎進紫色長裙的女孩站在那裡不悅地插腰,腰間繫著的白色布帶和長辮子的紅色蝴蝶結都在微微顫動。

  聽到這個聲音,最坐不住的又是沈師銘了。

  「沈清?沈清!」

  腦子還沒轉過來,沈師銘已經撲向了被稱作沈清的女孩,嚎啕大哭著。

  「沈清,妳到底跑去哪裡了啊啊啊……」

  而忽然被自己的爸爸這樣傷心欲絕地抱著,沈清只是雲裡霧裡,一點也不知道她爸爸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我在廁所裡啊?」

  就是聽見那兩個字的時候,我的心聲就如同沈師銘現在懷疑著講出來的話一樣。

  「廁所……」

  沈清羞澀地點點頭,講話也因為害羞而變得低低的。

  「昨天弄的肉好像有點生,所以今天肚子就有點怪怪的……」

  她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好像還可以聽到肚子在消化的聲音,神情自若的外表下,應該是已經解除了某件難以啟齒的燙手山芋,只是沈師銘怎麼能看得進這些呢?

  心心念念的女兒終於在不見天日的情況下回到了身邊,高興都來不及,他緊抓的手一點也不想放開沈清的衣袖,彷彿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似的。

  「沒事!沒事就好!我還以為妳被清朝商人抓走了……」

  雖然一切只是個烏龍,但大概這就是為人父母的情懷,面對絲毫狀況都不理解的沈清,只見她一聽見清朝商人,眼睛就亮了起來。

  「清朝商人?我是打算最近去找那些人工作啦……」

  沈清才剛說完,沈師銘就一驚一乍地跳了起來,十分驚慌。

  「啊!不要!不要去找那些人,千萬不可以去!」

  「可是那些人給的工資不錯……」

  「不,那些人都不是什麼好人!絕對不要去啊!」

  因為不知悉自己的父親在那些自身沒有參與到的事情裡發生了什麼,可能就像是剛定好的一盤棋又忽然被推翻,沈清看起來一臉唐突,卻又沒有話能夠說服眼前極力勸阻的沈師銘。

  「好好好,我不去、不去就是了……」

  最後,她還是憑著故事中孝順的心理答應了沈師銘的要求,他懸著的一顆心也才終於放了下來。

  「只要像現在一樣,我們可以平穩生活就好了,只要我們父女能互相陪伴就好……」

  就在這個時候,沈師銘的身上出現了和先前類似的光芒,一顆石頭從他的衣服中現形出來。

  「啊!玉石掉下來了!」

  幽靡這次倒是手快,跟上了嘴巴喊叫的速度,手一揮接住了即將觸地的玉石跑了回來,這次是某種怪異的腥綠色。

  該做的事情已經辦妥了之後,幽靡眨著一邊眼向我們使了個眼色。

  「剩下的就讓沈清去處理,我們先離開吧?」

  留在這裡顯然幫不上什麼忙,我們也就默默地離開,回到了朴大爺的面前,交出了從沈師銘身上拿到的玉石。

  「這個是……悔恨之玉啊……」

  朴大爺說得惋惜,因為沈師銘老是覺得自己沒辦法好好照顧好沈清,一直感到很遺憾,所以才吸引到了這顆悔恨之玉當作宿主。

  「但是悔恨有這麼不好嗎?大家多多少少都會有的吧?」

  幽靡發問得像是對這種事情老是處之泰然的那種人,也或許由於自己並不是正在後悔的某個當事人,因此才能夠說得這麼直截了當。

  「是啊,也不是指悔恨本身不好,做了會讓人後悔的事才是重點……」

  只是朴大爺無心插柳的後半句話就像是開啟了某個開關,讓我的心突然有種被扎了一下的感受,抽了一小口氣,漸漸有相關的畫面無法遏止地在心潮裡起伏。

  眼前好像出現了一點光怪陸離的影像,引得我逐漸失了神,卻又不自覺地被吸到了某個很遙遠的地方去。

  「話說,這個人為什麼要把玉石植入村民的體內呢……」

  朴大爺百思不得其解而焦腦著,就像是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他一直都在想這件事。

  但就從這裡開始,我就好像沒什麼心再去觀察眼下幽靡跟朴大爺的任何細微末節,只聽得清兩個人的談話內容。

  「想要讓童話村崩壞,進而消失嗎?」

  「我不知道,那些傢伙看起來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那些?」

  就連這裡朴大爺出現了語中的漏洞被抓包,瞧著他一滯,可對現在的我而言就宛如那種優先度並不高的瑣事,像是被隔絕在了牆外,連著聲音都有點類似經過了一層水的那種模糊。

  「啊……沒事,今天就到此為止,大家緩著,明天再尋找玉石吧……」

  隨著時間的演進,朴大爺在我心中也逐漸變成了一個藏有很多秘密的人,明明目前也沒有讓這些秘密明朗化的打算,卻總是漏了點口風,不由讓人有些奇怪。

  不想勉強老人家的我們也沒固執,老實地往朴大爺分配好的房間裡各自休息,而我也在這過程裡整理著自己的心情。

  可不知道是因為認床,還是……我一直沒有睡意,濛濛半夜出了自己的單人房,走下台階,漫無目的地走著。

  只是怔怔地看著頭頂上深沉的天空,心臟還在莫名的鼓譟,伴隨著那些若近若遠的蟬鳴,或許才擾得人睡不著。

  因此,我乾脆地選擇了夜遊,反正此地的怪物我多少還能應付,只要自己別太作死基本上是沒有問題的。

  遠處是澄澈的滿月、無人的恬靜、遙遠的景緻,在夜色裡慢慢發酵。

  不像夢境那麼模糊,也不再被一層朦朧遮蔽了視線,只是一個田園鄉外最常見的樣子。

  星幕在沒幾朵雲的夜空裡閃爍微光,似乎也在偷偷向誰傳遞著自己的心事。

  身處這般沉靜的自然,無處安放的那顆心,好像也能夠慢慢沉靜下來。

  前天的畫面再次在眼前閃過,與伊卡勒特的爭執、幫我擦去眼淚的延陞、還有他那些接住了我的話。

  我一定會……趕快好起來的。

  一邊這樣自我激勵著,我一邊也漸漸試著彎起嘴角。

  「小子,去哪裡啊?」

  我猛地轉過頭,身體連帶著意識陡然一震,頭上是大字型飛行著的延陞緩緩朝我降落,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清清亮亮。

  胸口怦怦跳得飛快,幾秒鐘的驚嚇裡當然少不了一刻的心悸,但卻像是慶幸,慶幸叫住我的是延陞,而不是另外一個他。

  看著延陞輕巧地降落在眼前,我也趕快讓自己喘不過氣的急促呼吸給緩了下來。

  「……我還不想睡,想出去走走。」

  延陞看著乾笑的我沒立刻回答什麼,我有點緊張,畢竟我可是真的睡不著才出來的,雖然也有其他原因搞得我沒心思睡,但總體而言我並沒有說謊。

  而或許也是覺得我沒必要做些無用的事,並沒有僵持多久,延陞就又接續了話題。

  「……那我帶你去附近走走吧,這附近的景象不錯呢。」

  我才乖順地點頭沒幾下,他就馬上把那些不言自明的事實全給說了出來。

  「你這個小子,在想什麼還是全寫在臉上了呢。」

  臉上也因為這樣馬上變成了無言以對的樣子,我嘆出一口鼻息,同時沒好氣地瞪著延陞,他卻沒有因此改變任何一絲從容,勾起的嘴角漾起無奈卻寵溺的弧度。

  大眼瞪小眼莫名的演變成了第二場無聲的對峙,而本就處於下風的我也必然成為了輸家。

  「我也想趕快不去在意的,但難啊。」

  我煩躁地嘆氣,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延陞說比較好,要拿我知道的詞來說就像是發炎吧,傷口痛著、腫脹著,那時候必定會給人帶來不適的感受,但只要等到後來消炎了,那就跟從來沒受過傷一樣了。

  只是我懶得把這種譬喻方法拿來跟延陞說明,在心裡這樣想也只是想為自己的感受留個底,不至於迷迷糊糊的而感到慌亂。

  「疼過才會得到教訓啊!」

  延陞這個時候就倒是顯得沒良心了一點,隨便搓著我的頭髮以示安慰,根本就是那種事發當下會真心關心的朋友,來到了事後就變成了用把柄瘋狂調侃人的損友。

  「你現在倒是好意思開我玩笑……」

  我忿忿地推開他在我頭上撒野的手,忽而想到了什麼而靈光一閃。

  「對了,有件事情我想問你。」

  延陞垂眸看了我一眼,挑起眉,似乎也對我瞬息轉變成認真的神情感到好奇。

  「你說過的,要跟我講那些你答應我的故事的。」

  自他上次在耶雷弗答應我之後,我就從來沒忘過這個約定,如今終於有機會向他索取兌現,延陞嘴邊的笑意濃了一點,好像是在對我會記到現在感到喜悅。

  這樣明亮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我,我的心也不住七上八下地跳動,看著他瞳孔裡自己的身影,心律又被打亂。

  「這件事你還記得,我很高興。」

  早就說過延陞是個情感多變的人,他如沐春風的欣喜全都體現在他忍不住咧開嘴的笑容上。

  只是……就這樣單純地凝視著他,好奇怪,我感覺現在自己的心跳聲比任何時候又還要清晰。

  周遭的空氣跟著凝結,我們就這樣隔著一段距離,互相看著對方,好像能感受到延陞一直在對我暗示些什麼,可是現在的我似乎還無法辨識。

  而什麼都不知道的當下,卻只有臉頰叛主地暖了起來。

  我就這麼呆呆地愣在原地,還沒想到要採取哪一步行動時,延陞維持著忍俊不禁的模樣再次笑了起來。

  「……好了,不逗你了。」

  延陞挪過身,在呵呵笑著的他面前是氣得想跺腳宣示立場的我,可是下一秒,一隻骨節修長的手就伸到了我的面前,作出了邀請的手勢。

  「機會難得,就帶你來看看,我的世界吧。」

 
  


84.End











遊戲裡是沈師銘打老虎
這邊是主角聯手打老虎XD

創作回應

阿鳴
感覺有糖[e5]
2021-09-10 00:29:39
符晴
不知道XD
2021-09-18 23: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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