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沒有窗戶、沒有門，沒有任何出口的空間裡，克里斯與一個穿著藍色和服，身材高挑，留著一頭黑色長髮的女人對峙著。
此空間長寬約50米，高則達10米左右，空間中完全沒有任何擺設，簡直是為了模擬戰鬥而設置的空間。
「說是大招，但也沒有想像中那樣難以破解啊…」克里斯用那一如既往的欠扁嘴臉，說著挑釁的話。
明明有著絕佳的進攻機會，她卻刻意不攻擊，而是邊講著垃圾話，邊欣賞著和服女人不甘的嘴臉。
此時克里斯與和服的女人之間只有十公尺左右的距離，但兩人都沒有進一步行動的打算，前者是因為想多看看和服女人無能為力的嘴臉，後者則是因為所有的招式都被破解，而顯得無能為力。
看似占盡優勢，然而克里斯也傷得不輕，她全身上下插滿和服女人的匕首，一手牢牢抓著眼前將大砍刀刺入自己體內的「殭屍」的手，那殭屍即使想將手抽回去也辦不到。
此殭屍高約只有一米左右，卻拿著遠比自己身體大的、1.5米左右的大砍刀，他臉上戴著紅色面紗，赤裸的上身之外只罩著件鮮紅的斗篷，下半身則是與斗篷同色的，鑲著盔甲的戰裙，赤著腳。
除了被克里斯抓住的殭屍之外，空間中還有七隻其他的殭屍，但他們的顏色卻不一樣，四隻紅袍、四隻藍袍，紅袍的都拿著大砍刀，藍袍的都拿著匕首。
共同的點，則是他們目前都不為所動。
「看起來，紅袍刀鬼只會攻擊看著他跟看著妳的人，藍袍則只會攻擊不看他的人」克里斯抓著那隻刀鬼說道: 「既然一個人無法同時看前面跟後面，分裂出另一個人不就好了。」
「啊啊啊啊…」
發出叫聲的是克里斯身後一個血肉模糊的軀體，她沒有皮膚、頭髮和下半身，直接暴露在空氣中的黏膜不斷滲血，看起來十分痛苦。雖然沒有下半身，但從隆起的胸部可以判斷那是個女孩。
那女孩的眼神十分「迅捷」，即使藍衣刀鬼想脫離克里斯的視野攻擊她，女孩總能即時轉動目光，將藍衣刀鬼大部分、或全部納入視野，使得藍衣刀鬼因為能力的限制而無法發動攻擊。
如此一來，與克里斯戰鬥的就只有四隻紅衣刀鬼跟眼前穿著藍色和服的女人了。
除了戰鬥的和服女人與克里斯之外，空間中還有五個觀眾在牆邊看戲，以克里斯視線前方的牆為第一面，逆時針依序為第二、三、四面，第二面站著最多人，一共有三個。
首先第二面中間的是個金色長髮、紅色眼睛年約16、18的女人，那特徵看來顯然不是人類，明明年紀最小卻是位階最高的那個，因為在場五個觀眾之中只有她翹著腳、拖著腮，像個女王一樣坐在椅子上。
站在女孩左邊的是一個高約170多的南瓜頭男人，南瓜頭並非形容髮型，而是他的腦袋真的是顆南瓜。那男人穿著白色長襯衫、外搭燕尾服背心，一副調酒師的打扮，右手中指上的尊師戒指沒有數字。
從他的位位、燕尾服打扮，加上那沒有數字的尊師戒指看來，他應該是金髮女人的副手、心腹之類的。
金髮女人的右邊則站著一個全身穿著中世紀鎧甲，冒著黑霧的男人，明顯是法蘭，他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數字是五。
法蘭像個守護王室的騎士一樣儼然不動的站著，即使是在相對和平的現代，他的右手還是習慣性地按在劍柄上，方便隨時拔刀。
至於第三面牆則站著剩下兩個人，一男一女。
那男人看起來約4、50歲，高不到170卻精實的很，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點多餘的肌肉。男人剃了一頭精簡的平頭，臉上深刻的輪廓加上明顯的柔道耳，可以看出他大概是個武術家。
他赤著上身，下半身穿著籃球短褲跟破舊的布鞋，一邊觀戰的他同時還練著深蹲，只不過他只用單腳，雙手還抱著比臂展還寬的水缸，動作之間卻沒有任何發抖，足見功底之深。
男人的身上沒有尊師戒指，所以不知道他的數字是多少。
他的右手邊，剩下的那個女人與他保持三公尺左右的距離站著，看起來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多好。
明明是女人，卻遠比平頭的男人高大，高約在180、190之間，她有著精靈一樣的長耳朵，藍色的眼球之中是貓一樣的直瞳孔，明顯不是人類，一頭烏黑長髮則凌亂的披在腦後，明顯欠缺整理。
女人一樣赤著上身，毫不害臊的露出那對豐腴的奶子，他的左手上有五個魔法陣一樣的圓形刺青，下半身則穿著一件白底，上頭有許多藍黑色山茶花圖案的長裙，赤著腳。
女人像克里斯一樣把尊師戒指用項鍊掛在脖子上，戒指中的數字是二，除此之外她脖子上還有一條十字架項鍊。
她打著哈欠，慵懶的站著，顯然對這場戰鬥缺乏興趣，時不時看著一旁平頭男人的她甚至覺得他的深蹲都比較有趣。
焦點回到戰場上，不管周圍的觀眾有沒有觀戰的興致，克里斯與和服女人都沒有停手的打算，她們今天不分出勝負，誓不罷休。
「詩織，我們來打個賭吧…」克里斯用那欠扁的嘴臉笑說，同時將那把大砍刀連同刀鬼的手拔出體外。
在吸血鬼強大的再生能力下，無數血蟲如縫線般，將那偌大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說來聽聽…」雖然不甘心，但無計可施的詩織也只能先聽聽克里斯想說些什麼。
「就來賭我等等直接往妳臉上衝，能不能轟爛妳那張天真、搞不清楚狀況、看了就賭爛的臉，如何?」克里斯一手拿著刀鬼，把他像鏈球一樣隨意地甩來甩去。
「…」詩織沒有說話，她還在思考著克里斯有什麼陰謀。
殊不知一切都是她多慮了，眼前那白色的吸血鬼單純就是為了好玩而已。
「克里斯生氣了…」同時一旁觀戰的南瓜頭抱著打趣的心態說。
「看得出來…」他旁邊又旁邊的法蘭冷冷附和。
「一看就是沒看過死人」南瓜頭故意試探地說: 「我看她也有點不爽，不懂和華為何要讓她加入。」
「你有意見嗎，傑克?」坐在椅子上的和華頭也不回，只是透出些許殺氣讓南瓜頭閉嘴。
「不敢…」
視野回到第三面，那上身赤裸的女人沒有說話，但她的眼神很明顯被眾人的對話吸引，突然來了興致，她先是斜眼看著和華、傑克等人，最後目光放到克里斯與詩織身上，慵懶的模樣煙消雲散。
至於她身旁同樣赤著上身的平頭男人此時已經停止鍛鍊，將水缸頂在頭上，如磐石般堅定穩固的站著，目光同樣放在克里斯、詩織兩人身上。
「妳看得懂詩織做了什麼嗎?我只看到克里斯身上莫名其妙多了傷口，還有明顯不是詩織射出的匕首。」平頭男人提問，沒有轉動視線。
「你怎麼到現在才問?」上空的女人同樣沒有轉動視線的反問。
「我原本想自己理解，但看不懂。」
「呼…」上空的女人嘆了口氣，似乎很懶得解釋: 「以你那爛到掉渣的魔法造詣，應該都感覺得到克里斯腦袋裡的夜語靈火吧?」
「是…」
「估計是幻覺拉具現化的Build」女人繼續說明: 「有注意到嗎?詩織匕首射中克里斯之後，她的腦中才出現夜語，夜語出現後克里斯的身上才開始莫名地出現匕首跟傷口。」
「恩…」男人思考著女人的話，確實所有靈火出現的時機，以及克里斯身上傷口出現的時機都跟自己觀察到的一樣，但由於自己對魔法一竅不通，所以才想問問女人的意見。
「我自己是看不到，估計是有什麼被匕首射到才看得到的東西在攻擊克里斯吧」女人說: 「利用克里斯腦中被感染的幻覺具現化出來的東西，幻覺和具現化的連動算是夜語常見的Build。」
「那如果今天不是吸血鬼，換作一般人，在詩織發動那個能力的時候不就已經死了?」就算平頭男再怎麼沒有魔法造詣，他的腦袋可沒有問題。
「沒錯啊!所以我才覺得這場戰鬥很無聊」上空的女人不否定: 「克里斯那個死屁孩仗著自己不死之身在那邊噁心人。」
「幹你娘還考慮咧!」
「…」眾人的注意再次被說話的克里斯拉回戰場上。
「一句話要不要啦幹!我要打不到妳，直接認輸算了」克里斯繼續叫囂，打擊詩織的心靈: 「幹你娘，我沒有徹底把妳這種廢物打到心態炸裂真的很不爽!」
「妳才是仗著自己不死之身在那邊浪吧，廢物!」詩織難得非常憤怒地罵出髒話: 「來啊，我要把妳插成蜂窩!」
「哈哈哈!!!!!!!!!」克里斯用力將手上的刀鬼砸向詩織，同時掏出雙槍殺向詩織。
詩織則一個分手化力，將自己的刀鬼撥往旁邊，同時往後跳開。
眼下克里斯就要得手，卻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劇痛，劇痛持續加劇，接著迅速蔓延到前胸，為了吐血克里斯不得不停下腳步。
這才發現自己的胸口不知不覺被來自後方的匕首雨開了個大洞，而射出匕首的當然是她身後的四隻藍袍刀鬼。
原來剛剛詩織後跳的同時神不知鬼不覺的射出兩柄匕首，不偏不移的射瞎克里斯用來充當後方視野的，那軀體的眼睛，克里斯與軀體間的共同視野被切斷，脫離視野的藍袍刀鬼便能發動攻擊。
克里斯身為戰鬥天才，很快的理解狀況，當下不顧身上的傷口繼續衝刺，同時雙槍對著詩織連擊，兩把槍，射出兼具弧線與威力的子彈。
至於詩織，為了不讓克里斯衝臉而持續拉開距離，弧線子彈並非克里斯的專利，面對從各刁專角度飛來的弧線子彈，詩織也能射出弧線匕首加以應對。
威力是克里斯的強項，因此詩織沒有直接用匕首跟克里斯硬碰硬，而是讓匕首帶著角度撞擊子彈，在高速撞擊下即使只有小角度也會產生巨大的偏折，連克里斯黑子的第四發子彈都能以此防守。
被打碎的子彈碎片不長眼的往「觀眾席」彈射，所幸在場所有人都是專家，各自以獨特的方式或閃或防的完美自保。
克里斯瘋狂強衝，詩織瘋狂後撤。
最後克里斯停下腳步…
不是她不想進攻了，而是無法繼續進攻了!
四隻紅袍刀鬼，不知何時都把大砍刀插到克里斯體內，封住她的行動，兩把插在膝蓋、一把插在腹部、一把封喉。
「…」只見克里斯一臉懵逼，完全沒看懂剛剛發生了什麼。
明明半秒前所有的紅袍刀鬼都在距離之外，依照克里斯與他們的速度差距肯定是自己先打到詩織，然而現在他們卻像瞬間移動那樣，眨眼間就把刀子插在自己的身上，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贏了。」詩織冷冷地說，但剛剛的交手中她的右上半身整個被克里斯轟掉。
高手間的對決，詩織也沒辦法完全防禦克里斯的攻勢。
「收工囉!!!!!!!!!」傑克拍手大喊，打了半天終於可以結束了。
「喝啊啊啊啊啊……」上空的女人則打了個大哈欠: 「終於可以回去睡覺了…」
然而即將離去的眾人萬沒想到這場戰鬥還有伏筆。
被封喉無法說話的克里斯咧嘴一笑，做出妳去死吧的嘴型。
然後碰的一聲，她自爆了!
把整個空間弄得血肉模糊的同時，也將詩織炸得血肉模糊。
此舉動讓正要離開的眾人不得不停下腳步。
然後剩下一顆腦袋的克里斯則像成功把大人激怒的小孩一樣，逕自哈哈大笑。
「妳別搞啊，臭吸血鬼!」上空的女人率先開口: 「這樣我等等縫起來會很麻煩。」
「哈哈哈哈哈!!!!!!!!!!!乾我屁事!」
「…」面對克里斯的不長眼，上空女人全身靈火爆散，就要發難。
噗喀!!!!!
不過她還沒出手，和華就搶先一步將克里斯的腦袋踩個稀巴爛，眼珠彈出，腦組織、頭蓋骨、血水散落一地。
「要打就好好打，不要在那邊噁心人。」和華皺眉，沒好氣的說。
即使克里斯死不了，但此等傷勢要復原也需要一段時間。
「…」見和華搶先出手，上空女人不再有意見，退回牆邊。
「還有人對自己的數字有意見，想要換位的嗎?」和華掃視眾人問道。
而大家只是或搖頭或揮手的拒絕，畢竟沒有多少人認真的在意排名這種東西。
「沒意見就散會了，大家跟傑克點飲料吧，我請客。」說完和華便化為一道光消失在空間中，隨著她消失，她的椅子也逐漸分解成光的碎片消失，原來那是奇蹟具現化出來的。
接著只聽傑克抱怨「我好歹也是個調酒師好嗎?」，原來是許多人把他當手搖杯那樣O糖X冰的點，而調酒並不來這套。
最後大家都往尊師戒指中注入靈火，依序化為光束從這個空間中消失，現場只留下平頭的男人、上空的女人，還有血肉模糊的克里斯，支離破碎的詩織。
「孟哥，來幫我。」上空女人說，她指的是幫忙搬運詩織。
「莉莉，穿件衣服如何?我眼睛都不知要看哪了。」孟哥提議道。
「休想!」莉莉果斷拒絕: 「對旱魃而言遮住上半身是自卑的行為，就像你不會刻意彎腰駝背走路一樣。」
「至少在大家面前穿一下吧。」倒是孟哥沒有放棄說服莉莉。
「你是我爸嗎?」莉莉嫌麻煩的說，一邊往那攤正在蠕動的「克里斯」走去，接著她蹲下身子，手中靈火併發，地上的克里斯逐漸凍成冰塊。
仔細一看莉莉靈火的顏色非常特別，澄澈藍底之中帶著許多黑色的污穢，就像是水面上浮著一層石油一樣。
「妳剛剛當我白癡嘛，那就晚點起來吧!」莉莉對著冰塊中的克里斯說，以她現在的液體模樣肯定無法自己掙脫冰塊。
「好特別的顏色。」孟哥看著那罕見的顏色感嘆道。
「沒什麼好特別的，不過是涅奧留下的殘穢。」莉莉冷冷地說，似乎不想多提此事。
然後孟哥把水缸中的水倒掉，兩人一起將詩織一塊塊裝入水缸。
□
4/20，13:00高雄科技大學，克里斯與克莉絲二人像是普通的學生，漫步在校園內。
身為一個戰鬥天才、殺人專家，克里斯本能的觀察四周，記憶環境的同時也規畫著逃跑的路線。
明明外表一片祥和，但卻有一股隱晦的異樣感，只要用力看就能看出那股隱藏的詭異。
首先現在明明不是寒暑假期間，但校園內卻沒什麼人，兩人走到現在至少走了500公尺，卻只跟兩個人擦肩而過。
再者，整個學校像廢墟似的，許多系所跟建築物都變成瓦礫了，周圍還拉著許多褪色的封鎖線，看起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其嚴重程度甚至會讓人產生「這學校真的有在營運嗎?」的想法。
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克里斯心想。
「克里斯!」
正思索間，突然遠方的教學大樓下，一個一身黑打扮，紅色長髮的高挑女人揮手呼喚克里斯。
克里斯也對她揮手，與克莉絲兩人走到教學樓下和紅髮女人會合。
女人白淨至略顯慘白的外表，加上那與克里斯一樣的紅色瞳孔、微笑時露出的尖銳犬齒，很明顯的她跟克里斯一樣是吸血鬼。
那女人穿著黑色吊嘎與牛仔褲，褲子旁有幾條鎖鏈做裝飾，左右手腕則帶著那種帶刺的黑粗手環，一副Rocker的舞台打扮。
「維希…不對，現在是楊…璇?」克里斯開口問候。
「挑妳順口的叫就好了。」被稱作維希，同時也是楊璇的女人笑說，她的嗓門頗大，明明只是正常講話卻讓人覺得五臟六腑微微震動。
「那就維希吧」克里斯伸出手，與老朋友一握: 「妳說話還是小聲點，我沒有重聽。」
「好喔，我會注意的。」嘴上這麼說，但維希還是很大聲，明明是吸血鬼，卻給人一種隨時都充滿活力的形象。
「啊啊啊…」克莉絲也伸出手，與維希一握。
「妳最近做了些什麼?克莉絲都縮水成這樣了。」維希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她在握手時注意到明顯縮小的克莉絲。
首先最明顯的變化是克莉絲的奶量，正常情況下只要風吹動敞開的襯衫，就能時隱時現地看到奶頭，然而現在敞開的襯衫兩側幾乎重疊，即使再怎麼吹奶頭都不會漏出來。
再來比較細節的變化就是身高變矮跟體型變瘦了，不過這些要很熟的人才看得出來。
克里斯的分裂還是遵循質量守恆，分的越多隻，每一隻的體型就越小，因此只要觀察克莉絲就能知道克里斯的健康狀況。
「跟神大戰了一場，被打成智障」克里斯既興奮又自我解嘲地笑著: 「還有就是為了救一個人類小鬼，把1/3的身體給她了。」
「救人類小鬼?真不像妳會做的事啊」維希聽著有些驚訝: 「所以呢，他對妳很重要嗎?」
「算是吧，我從她的眼神中看到我們吸血鬼所沒有的未來。」克里斯看著遠方的眼神有些感慨，很難想像狂暴、不可一世的她也有這一面。
說完三人繼續在校園中走著，暫時陷入短暫的沉默。
「500多年了啊，克里斯，我們都變了。」這回換維希感慨了。
「是啊，以前都說不要跟人類走太近的，現在倒不會在意跟人類走得近了」克里斯順著維希的話說: 「專家這個工作就是這樣，接觸到的種族多了自然就不會去分那麼多彼此。」
「真的。」
三人繼續走，途中穿過很多圍著陳舊封鎖線的廢墟，很難看出她們最後的目的地是哪裡。
「學校發生什麼事了?」看著越來越多的廢墟經過自己的視線，克里斯再也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
「顏崎峰，就校長綁架學生，還有替換學生存在的事情曝光了，所以學校被政府收回，那段時間政府還派專家壓制…妳不知道嗎?當初鬧很大欸，想壓都壓不下去那種」反而是維希對克里斯不知此事感到很訝異: 「結果政府收回學校之後也沒有作為，就一直放到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7年前，妳離開之後一年多的事」維希老實回答: 「其實校長替換學生存在的事很久了，只是那時才被曝光，所以這學校的幽靈比想像中的還多。」
「是喔?我都不知道。」
「多看看新聞如何，這樣妳就不會錯過跟政府的專家戰鬥的機會…順帶一提，妳離開的這段時間有神來學校找人，說是糾察隊之中有至高天的人，這場戰鬥妳也錯過了。」
「真可惜…」身為一個真正的戰鬥狂，克里斯自然對錯過這些有趣的戰鬥感到婉惜: 「當我的經紀人吧，維希，我們自己搞個協專，像臭殭屍那樣。」
「算了吧，妳真覺得我會做那種麻煩事嗎?」維希攤手，直接拒絕。
「可惜啊!可惜!」克里斯大聲喊出，宣洩自己心中的不滿。
之後，三人來到一處寫著綜合活動中心，外牆是攀岩壁的五層高大樓前停下。
這當然是三人的目的地，停下的原因主要是太久沒回來的克里斯想看看如今跟當年有何不同，而維希也不是很急就陪她停下。
除了大樓之外，活動中心外則是一個約50平方米，沒有明顯界線的弧形廣場，說是沒有明顯界線是因為除了弧形廣場以不同顏色的透水磚組成之外，並沒有其他物理上的區隔。
弧形廣場上，幾組插著洋傘的桌椅零星分布。更往靠近大樓處看去，兩排黑色的大理石花台在大樓大門階梯前的兩側展開，上面的金絲花樹仍是綠的，看得出即使廢校了還是有人定期保養。
階梯上，大樓的玻璃大門前的右側擺著幾台自動販賣機和公共電話，真的很有活動中心的味道。
「一個舊制度廢除之後，不管有沒有人插手，新的制度都會自然而然的成立」維希邊走邊說: 「現在的學校就是如此，成為一些協專、人外種族，還有舊校友的根據地了，大家都跟以前一樣不想搞事的維持表面上的和平，所以政府也懶得管。」
「這樣啊…」
三人推開厚重玻璃門走入大樓內，一樓的面積約100平方米，被規劃為籃球場與排球場，看起來雖然陳舊了卻頗為乾淨，像是昨天為止還有人在打球一樣。
然而這不是三人的目的地，他們繼續往地下室走，來到地下一樓的撞球場。
為了節省空間，撞球場的教室也分成兩種用途，一邊是撞球，一邊是桌球，進門後左邊的牆壁則擺著一排置物櫃，此外其他面的牆壁上都裝著長條椅子。
除此之外教室中沒有任何人，兩人可以說是包場。
「妳確定要打，不是說狀況不好?」維希關心的問。
「狀況再怎麼不好，我也是前職業選手。」克里斯的回答，加上她從自己專屬的置物櫃中拿出球桿，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妳是說500年前嗎?」維希反問，不禁覺得好笑。
「不然妳還聽過哪個世界冠軍叫克里斯‧莫瑟爾坎?」克里斯露出那副自信又欠扁的狂妄笑容。
「今天很嗆是吧?」
當擁有永痕的生命之後，對時間的流逝感也會變得不一樣，兩人在500多年前都是吸血鬼之中叱吒風雲的撞球選手，而500年的時間對於吸血鬼來說不過是如人類的幾十年一樣長的時間。
於是「前職業選手」就成了兩人常拿來開玩笑的梗。
「司諾克還是9號球?」維希打開自己的櫃子，邊穿上打球用的黑襯衫邊問。
「小朋友才打9號!」身為前職業選手，克里斯果斷回答。
「漂亮!」說完維希脫下妨礙架桿的帶刺手環，拿著球桿走到台前。
雖然都是撞球，但司諾克跟9號球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規則，司諾克的球桌明顯比9號球更大，且進球洞更小，因此技術成分遠比9號球高。
由於吸血鬼有永恆的生命，加上夜晚行動的生理時鐘，夜之帝國的夜店文化非常盛行，因此大部分的吸血鬼也對於撲克、撞球、飛鏢等…夜店遊戲非常擅長。
歷史上記載斯諾克規則在19世紀發明，但吸血鬼早在15世紀就有司諾克的比賽了，只是後來覺得人類的規則難度更大、更有趣，所以才逐漸統一成19世紀人類發明的規則。
然而斯諾克規則在吸血鬼起源的英國較為盛行，在台灣卻是小眾，整個教室的6張球桌中只有2張斯諾克桌，其他都是9號桌。
「需要這麼正式嗎?」克里斯看著把黑襯衫穿得整齊的維希問。
「身為職業選手，我想尊重這項運動。」維希認真地說。
「是”前”職業選手。」
「哈哈哈…」說完兩人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這梗真是玩不膩。
「我也來!」見維希動作，克里斯也整理起衣服，將制服下方的兩個扣子扣起，收起平常露出的肚臍，並綁好領口的蝴蝶結。
接著三人開始布置起球桌，畢竟斯諾克有15顆紅球加上6顆彩球，而且每顆彩球都有專屬的點位，布置起來肯定比9號球麻煩許多。
終於三人擺好球，再三確認之下克里斯與維希都同意目前的擺設，畢竟兩人都不是特別迷信的人，對於肉眼看不出的差距實在沒有微調的必要。
性急的克里斯首先上去對著白球跟彩球虛推幾桿，同時構思等等的比賽策略。
「我可以先試打個幾球嗎?」克里斯問。
「幹!剛剛不講，現在排好了妳才要試打。」維希沒好氣的說。
「我用旁邊那桌，只需要兩顆球而已。」
於是克里斯在旁邊另一個球桌上擺上白球跟一顆紅球，瞄準入位，接著像所有職業選手一樣，在每次擊打前先虛推幾下，確定瞄準線沒有跑掉的同時，也確保等等出桿的穩定度。
「圓月大彎刀!!!!!!!!」然後她中二地喊出招式名，同時球桿用力推出…
卻非常帥氣的滑竿了，名符其實的「Poss100，技術0分」。
這個失誤足足讓克里斯愣了三秒左右，而一旁的維希則笑得合不攏嘴。
「白痴，白痴，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嘲諷欠扁、令人耳膜炸裂的笑聲，倒是跟平時對一般人裝傻時別無二致: 「喂，職業選手…哈哈哈哈!!!!!!!!」
「嘖…」克里斯羞得滿臉通紅，也只有在好友面前她才會像個小孩一樣露出如此可愛的表情。
之後克里斯又試了5桿，但都毫無例外的滑竿了，至於一旁維希堪稱耳膜終結者的笑聲則沒有停過。
「…」這回克里斯沒有像剛才一樣鬧彆扭，而是非常冷靜地拿起球桿仔細端詳。
「怎麼了?」
「幹，白痴!我拿粗頭桿打，難怪打不出來。」這位「職業選手」終於發現問題所在。
「還說是職業選手?」維希壞心眼的笑著挖苦克里斯。
「別吵啦，妳這個萬年四強!」克里斯只冷冷地說，然後從旁邊的櫃子拿出細頭桿組裝。
她重新入位，調整呼吸，準備再打一次。
「圓月大彎刀!!!!!!!!」
啪!的一聲，高桿加塞的白球帶著些許分離角大力撞上紅球，在克里斯精準的桿法、透徹的發力之下，白球繞出一道精美的弧線，吃了兩次庫邊之後走到能將黑球打入左下底袋的完美位置。
只要打點精準、發力透徹，利用高桿加塞的方式擊出白球，白球就會在撞擊目標球之後走出弧線，這雖是觀賞性大於實用的桿法，但由於其炫砲程度，被許多球迷許了個不太響亮的名字…「圓月大彎刀」
「哇賽!這圍球…有欸!」見克里斯打出桿法的同時，還能把白球走到打黑球的完美位置，維希嘆為觀止: 「這難道是147的節奏?」
「是不是?」克里斯得意地揚起頭，像個小孩子一樣發自內心的高興，可見她跟維希的要好程度。
「不愧是打球最秀的前職業選手!」維希故作誇張的拍手，顯然是戲謔意味多於實質誇獎。
「妳不要再前職業選手了!!!!!!」克里斯再度展現她的傲嬌。
之後克里斯又打了十次圓月大彎刀，十次之中只有一次滑竿，其他九次均漂亮的打出桿法的效果，顯然身為一個職業選手，即使多年未碰球，底子還是擺在那裡。
「說真的，我打不出這種高桿弧線。」維希苦笑道。
「可以吧，之前比賽看過妳用很多次。」克里斯不解。
「那是桿法到了自己跑出來，我沒辦法像妳這樣刻意去打這種球，所以我覺得能打高桿弧線的人很強。」
「不過妳那種四顆以上的組合球我就沒辦法刻意打」面對對方發自內心的讚美，克里斯也讚美起對方: 「只能說每個選手的強項不同。」
一般撞球會直接用白球將目標球撞進，而先用白球撞其他球，再讓那顆球撞目標球的打法則叫做組合球，這種對路線跟準度的要求更高。
「話說之前不是有一個梗說”路德維希的組合球、克里斯的長台、傑格曼的翻袋、燼影的防守”堪稱四大絕壁?」維希試著引出話題。
「妳他媽自肥就自肥，說一大堆幹嘛!」而克里斯則無情地戳破她。
「哎呀!被發現了。」維希乾笑幾聲。
之後兩人又依序練了長台、解球，與特殊的點位，似乎遲遲沒有要開打的跡象。
「維希，妳還記得我們剛開始當選手的前幾年都是球打進之後就做防守嗎?那個時候還沒有白球走位這種東西。」克里斯邊打邊挑起話題。
「恩，怎麼了嗎?」
「妳還記得是誰把走位變成選手必備技能的嗎?」
「忘了欸。」
「一個叫做史密提威的人類!」克里斯加重語氣。
「喔，對!」維希恍然大悟: 「我想起來了，第一次看到走位真的懷疑人生，想不到球能夠…」
「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人類了…」克里斯沒有讓維希講完，直接搶過話題。
「…」而維希也不堅持一定要把話講完，索性直接閉上嘴聽克里斯講古。
「不覺得人類是個很有魅力的種族嗎?明明先發明司諾克的是我們，但人類後來想出的規則卻好玩到讓我們的規則變成他們的規則，還有剛剛說的白球走位也是」克里斯說話時，目光中透露出一股難以言表的感慨，那同時也是發現新大陸的喜悅: 「明明是我們發明的遊戲，人類卻把它變得更有趣，甚至讓它成為主流，不覺得人類很厲害嗎?」
「…」維希思索了片刻，這才說: 「我承認人類有我們無法超越的領域，但我沒有妳那種想法。」
「是嗎?」克里斯對好友的想法與自己不同感到婉惜: 「我原本也跟妳一樣，把人類當作食物而已，但與人類戰鬥廝殺還有相處多了漸漸發現他們的魅力所在，變得越來越不想忘掉那些交手過的人類…
「不過現在年紀大了記憶越來越差，所以我還特地準備一本筆記本來記下他們，為的就是不要忘掉這些有趣的對手，畢竟跟我們相比，人類的生命連短暫都稱不上。」
「還真敢說啊，區區600多歲的小鬼頭也敢在我面前賣老」維希吐槽了一句: 「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雖然不明顯，但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很理性的人。」克里斯自我感覺良好的笑著。
「自己講咧…」
「說到人類，妳熱樂社的那些人怎麼了?」克里斯似乎覺得再說下去太自說自話了，索性轉移話題。
「講到這個就神了…」維希俐落地打進一桿長台，接著陷入沉默，像是在醞釀思緒與情緒。
「我先從最神的那個開始講吧，會讓人懷疑人生的那種。」說完維希從桌上站起身來，肅容直視克里斯。
「喔?」聽著維希的語氣，接下來似乎很有趣。
「先說這不是形容詞，妳有看過有人直接在自己面前昇華成神，然後憑空消失嗎?」
「沒有。」
「我親眼看到了!」雖然很扯，但維希的表情完全不是在開玩笑。
「真假?」
「九年前我大三，那時社團加入一個叫作葉天武的學弟，他的靈魂是高位面的存在降靈」維希點頭說，那眼神仍歷歷在目: 「後來因為某些原因，他取回前世的記憶之後成神回高位面去了，說這樣做對世界才是好的
「對世界的運行來說他回高位面或許是好的，但對我們社團來說卻是一場悲劇，因為他的影響力太大了，所以在他離開之後社團陸陸續續地走人，最後也就解散了」維希說得感慨: 「除了我們幾個熟的之外，大家都沒有他的記憶，他存在過的一切痕跡也都被消除了…值得慶幸的是，不是只有我記得他，我覺得這已經是一個相對好的結局了，至少他活在我們心裡。」
「確實是感傷，但我也只能聽妳說了。」克里斯力有未逮。
「沒關係，這樣就夠了。」
「那麼其他人呢?社團中的其他人怎麼了?」
「小熊力量耗盡變回玩偶了，現在放在我那、良昱跟Ziyot下落不明、小鳴跟瑪奇結婚了，買下一座山隱居、圖奇被外星人殺了、葉天武他姊葉子瑛去環遊世界了…我知道的就這樣。」
「至少結局不是太差…」聽了這樣沉重的話題，克里斯臉上沒有笑容。
「是啊，至少沒有人死於校長的陰謀」維希苦笑: 「算好…嗎?我也不知道。」
「我去樓上買飲料，回來就開打吧!」克里斯放下球桿，這話題該結束了。
「好!」
□
詩織看著莉莉與孟哥將自己的身體一塊塊放入水缸內，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難受與噁心。
已經死掉的她沒有死亡這個概念，也沒有痛覺，但她卻能透過東西碰觸到自己時產生的靈感漣漪偵測危險。
然而詩織的嗅覺跟味覺卻沒有不見，現在她的身體被胡亂的堆砌在一起，體液的臭味跟自己的屍臭味讓她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反胃。
再說，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炸得四分五裂，對精神上的打擊本就很大，詩織剛成為殭屍不久，不像克里斯有大量被解體的經驗，這使得詩織和身體分開的頭不斷乾噁。
有味覺這件事對詩織來說是很大的不幸，雖然死掉的她沒有飢餓感，但只要有味覺就會有想吃東西的衝動，而死掉的身體消化不了東西，連看別人吃都是一種折磨。
即使核心再怎麼穩，只要走路就會產生晃動，所以詩織可以知道端著水缸的孟哥還在移動。
下個瞬間，燈光從刺眼的白光轉為柔和的黃光，這說明莉莉與孟哥兩人已經離開剛剛戰鬥的場地，而他們現在百分之百在和華的基地，因為想要透過戒指離開基地必須先經過這裡，而且莉莉用來研究的手術房也在和華的基地內。
兩人帶著詩織經過長長的走廊，射進水缸中的光線又從柔和的黃光變成刺眼明亮的白光，明顯是到了莉莉的手術室了。
詩織感到水缸的底部撞擊某樣東西，接著外頭的莉莉說了聲「辛苦了。」，且透過水缸的開口可以看到頭頂的外科燈，顯然是莉莉的手術室到了。
外頭的孟哥把詩織的身體全都倒到一個大托盤上，清洗完水缸之後就這麼離去了，空間內只剩下自己跟居高臨下的看著托盤中自己的莉莉。
由於死人沒有噴血的問題，所以莉莉還是赤著上身，但基於醫生的習慣，她還是下意識的戴上手套與口罩。
「詩織沒有痛覺對吧?我縫囉…」莉莉邊說邊將一旁可以量測長度的工作板放到手術台上，方便等等操作。
「恩…」
「啊，我的技術是瑞蘭教的，沒有受過正規訓練，也沒有醫生執照」莉莉先打了劑預防針說:「所以縫得不漂亮也是很正常的。」
「復活時就縫得醜了，還能怎樣?」詩織自我解嘲地說。
莉莉沒有理會詩織，只是逕自開了新的縫線，以自己站得最舒服的姿勢下針。
然而莉莉一下針詩織就感覺到不對勁，沒有痛覺的自己此刻竟然會感覺到疼痛。
那精緻細微，卻又無比真實的痛苦，在其中兩節碎塊當中來回穿梭，啃食著詩織的心智。
「莉莉，等等!有痛覺!」且不管原因是什麼，詩織都必須阻止莉莉繼續，否則這過程無異於凌遲。
然而莉莉沒有停手，彷彿沒有聽見詩織的吶喊似的。
「快住手，很痛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詩織看著自己完好如初的雙手，疑惑為何自己能夠舉起雙手。
「…」
放眼望去，映入眼簾的不是刺眼的外科燈，而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景象，角秀山紀念館的客廳。
「嚇死我…」詩織大口喘氣，從沙發上坐起: 「竟然夢到那時的事，真不吉利。」
然後她用力捏了下自己的手，發現如往常一樣沒有痛覺而鬆了一口氣，這才拿起桌上的杯子大口喝水。
自己是什麼時後睡著的?詩織心想，這陣子的工作量比以往都大，她久違的感到疲憊。
雖然身為殭屍，詩織可以不用睡覺，但可以並不表示不難受，距離上次睡覺已經是兩個禮拜前的事了。
人腦只要運作就會產生自由基，而睡覺就是一個排除自由基的機制，睡覺時大腦排除自由基的速度大於產生，所以可以讓大腦恢復較好的狀態，醒著則相反。
對於活人而言大腦累積過多的自由基會造成不可逆的損毀進而致命，已經死掉的詩織自然沒這個問題，但大腦堆積過多自由基會讓她變得昏沉、影響思考，醒著越久，頭腦就越加昏沉。
因此像這樣連續很多天醒著，詩織常常會在放鬆時不自覺的睡著。
「這樣毫無防備不行喔，詩織!」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詩織也因驚嚇顫了一下，剛剛睡得太熟都沒注意到有人進來了。
「是想嚇死誰?」
「反正妳早就死了。」那聲音打哈哈的說。
「這倒是真的…」詩織苦笑道。
「哈哈…」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