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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線15-堆滿貨櫃的期待、遙不可及的救贖

把你打成蛋花湯 | 2021-08-04 12:40:38 | 巴幣 0 | 人氣 156


  4/20,距離四路會與虛空商會戰鬥結束已經過了五天,對於善敏而言則是來到角秀山紀念館的第六天。
  由於二爺遲遲沒有出現,於是從第四天開始詩織乾脆直接上場教導更進一步的基本動作,也就是攻擊及步伐的基本動作。
  目前善敏早上的練習主要分為兩個部分,前兩個小時練習護身倒法之類的基本動作以及前一天教的東西,然後休息,之後第三個小時由詩織教新的東西,然後對練到11:40。
  最後20分鐘則做總結及復盤,詩織總讓善敏先自己思考哪些地方做得不好、要怎麼改進,然後讓他自己思考明天的訓練目標,因此善敏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訓練上,可說非常充實。
  為了讓善敏更好的吸收,詩織要求善敏每天寫訓練日誌,內容就如上述所提,包括今日訓練內容、有那些問題、優缺點及如何改進、以及未來的訓練目標、執行方法等。雖然詩織只規定600字以上,但善敏即使不寫任何一句廢話也都超過1000字,足見他的自我要求與想變強的決心。
  雖然詩織嘴上說自己身為殭屍不好控制出手的力道,但她還是想出跟善敏對練的方法,那就是讓善敏穿上護具,並且詩織本身掌控力道的功夫也不錯,所以這兩天練下來善敏是沒有受到預期之外的傷害。
  不得不說詩織還是挺會教人的,而且總是非常用心地去分析善敏的問題,適當的因材施教,因此善敏這五天來的進步可說是突飛猛進,他甚至覺得自己這五天學習的效率超過在學校學半個月。
  詩織的用心他自然看得見,而這也讓他對詩織的好感度提升不少。
  如同前幾天一樣,善敏與詩織都穿著柔道服,站在道場的塌塌米地板上對峙著。
  過了五天,善敏已經能使用一些簡單的詞綴來使用自己的Skill了,而今天早上的訓練內容很簡單,就是讓善敏利用Skill跟格鬥技攻擊到詩織四肢以外的身體部分,或者讓詩織倒地,但過程中詩織不主動攻擊。
  值得一提的是詩織提出的倒地是指柔道跟摔跤判定的倒地,因此就算只有膝蓋碰到地板也算倒地。可見她是多麼的自信及不看好善敏。
  「喝啊…呀…」善敏對著詩織打出左右手並用的組合拳。
  然而詩織只是站在原地,靠著簡單的圓形分手就將其一一格檔及化解,善敏連續揮了7、8拳,沒有一下打到詩織。
  「重心太高!」反觀詩織,駕輕就熟地接住善敏第九拳,將其拉到自己腰際,轉身,一個行雲流水的「按背拿打」將善敏摔在地上。
  「…」
  善敏幾乎不記得剛剛發生什麼事,只知道一震天旋地轉,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倒地呈護身倒法的姿態了。
  「你要注意重心,每次出拳都越打越高,這是叫對手來摔你。」詩織出聲提醒,重心越打越高是初學者很容易犯的錯誤,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改過來。
  「好!」善敏站起,兩人退回初始位置。
  為了把基本動作做確實,同時有組織下一次進攻的時間,詩織要求每次倒地都回到初始位置重新開始,也就是一開時對峙前的距離。
  再一次善敏揮拳攻向詩織,一拳,兩拳,都毫無例外的被詩織防守。
  第三拳擊出,直逼詩織眼前,她打算用分手劃開這一拳,然而卻什麼都沒碰到。
  「…」是幻覺!善敏用夜語製造打出第三拳的幻覺!
  詩織剛意識到狀況不對,善敏已經抬起腳,就要往詩織臉上招呼,而詩織也不是省油的燈,連忙抬起手肘護臉,這一下紮紮實實的踢在詩織的臂肘交接處,發出沉悶的聲響。
  一樣是初學者常犯的錯誤,善敏這一踢不知不覺又把自己的重心抬高太多,後腳沒有站穩,而這也意味著他的攻擊已經結束,詩織只要輕推善敏後腳他必定倒地。
  然而詩織沒有如願以償,就在她準備讓善敏倒地時,她腳下的塌塌米崩塌了。
  沒錯,崩塌了!
  一切都是如此巧合。
  「…」面對突如其來的崩塌,詩織難得面露驚慌的表情,為了不讓自己倒地,她只能放棄攻擊的機會,調整步伐讓自己站穩。
  善敏自然不會放過上天賜予的好機會,從側邊繞過崩塌,左手拉詩織肩膀、右手扶詩織腰際,左腳大力紮實的踩至詩織前方腳之後。
  這是「大外戈」的起手勢,善敏想這麼將詩織直接絆倒。
  說時遲那時快,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詩織仍然能搶先善敏,將後腳跨到善敏的進攻腳之後,搶到進攻點位,然後用大外戈將善敏反摔。
  「…」善敏錯愕地看著地板。
  又一次,完全沒有意識的狀況下被詩織反摔。
  然後一旁傳來詩織拍手的聲音。
  「做得好,要是你再貼緊一點、動作再快一點,我就沒辦法反摔你了」詩織嘴角上揚,發自內心的稱讚: 「我真沒看出那是幻覺,你自己想到的嗎?」
  「恩,我一直在找時機創造能破壞妳腳步的幻覺,然後再想辦法摔妳」善敏老實說: 「不過我現在摔技跟魔法都不熟,出招不快,我覺得目前已經沒辦法做得比現在更好了,這樣都摔不到我只能認輸了。」
  仔細一看剛才那塊塌塌米完好如初,原來那也是善敏製造的幻覺。
  善敏這麼說不是妄自菲薄,而是魔法跟任何技術一樣,最簡單的招式也是由兩三個單項組成,必須把這些單項都練熟練順,出招才能自然、流暢、快速。
  而善敏不論是剛剛的摔技還是用夜語製造幻覺的魔法都用得很卡手,剛剛那下換作是一個魔法跟摔技都熟的人來操作,詩織早就倒地了。
  「你怎麼會想把夜語用在這種小地方,而不是去製造那種大型的幻覺?」詩織反問。
  「我也想像六道骸或鼬那樣搞那種很浮誇的幻覺,但做不到」善敏解釋道: 「就算真的做到了,那麼誇張也很容易讓人察覺到是幻覺,所以我覺得在交手的瞬間製造像跌倒、距離錯置或是地板崩塌這種現實發生的機率高,但耗魔不大的幻覺比較實在,反正就算那種大招型幻覺真的秀到了,幻覺畢竟殺不了人,還得上前補刀不是?既然如此何必多耗魔搞那些花拳繡腿?」
  「你這麼想就對了,很多夜語屬性的人一開始就想要搞這種浮誇的東西,結果一下把靈火耗盡卻沒做到什麼事,還得花時間讓他們改掉這些壞習慣…就這一點而言你就已經好過他們了。」
  「恩…」
  「然後呢?第一次用魔法有什麼想法?」詩織用一如既往的笑容問道。
  「比想像中耗魔吧,還有就是很耗精神力」善敏思考了一下說: 「要一邊動作一邊在腦中想像地板崩塌的逼真畫面很難。」
  「正常,夜語本來就不是容易上手的屬性,所以才要一直練習讓出招更連貫,想像的真實性也是需要練習的點。」
  「恩…」善敏點頭,表示自己有在聽。
  「還有什麼問題嗎?」
  「如果我想要用某個詞綴,但它還沒出現在“視野中”怎麼辦?」善敏反射性地舉手。
  「沒辦法,這個只能透過冥思多開路。」
  「…」聽到詩織的回答善敏有些失望,於是不放棄的再問一次: 「只能花時間去磨嗎?」
  「對,你現在看詞綴表沒什麼意義,因為連基本路線都還沒開出來」詩織補充解釋: 「等到你路開的差不多的時候靈火自然會告訴你,到時候才需要看詞綴表找那些隱藏路線。」
  「知道了…」雖然失望,但善敏還是只能接受了。
  兩人的談話中所提到的「視野」與「道路」其實是對靈火感覺的延伸。
  就像五感一樣,對靈火的感覺是一種不同於五感的新的感官,姑且可以稱為「靈感」,透過靈感可以像聽到附近有聲音這樣感覺到附近的靈火。
  而每個人靈火的波長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音色跟指紋一樣,因此在周圍人數不多的情況下,靈感也可以大致知道附近有多少人,透過訓練還可以進一步強化。
  當一個人可以控制靈火,並且掌握冥思的時候,只要冥思到一定的深度,他的靈感就會「看」見「道路」,冥思者可以選擇在路上前進、後退或轉彎,在路上走著走著會看到詞綴,只要停下來理解它就能使用這個詞綴。
  可以想像成遊戲點技能樹的概念,但與遊戲不同的是沒辦法事先用上帝視角看到所有的點數跟路徑,只有走到那附近,將那一區納入視野之後道路才會浮現。
  而透過冥思接觸更多路徑與詞綴的過程則稱為開圖。
  一個人開圖能到達的最遠距離與他的魔法造詣成正相關,造詣越低往遠方走的阻力越大,就像是重訓極限,練越久的人可以抬起越重的東西,而開圖的最大阻力邊界則會隨著造詣增加,逐漸往遠方推進。
  當然越往遠處,詞綴也就越複雜及強大。
  以目前的善敏來說只走得到起點附近的2、3個詞綴,更遠處的詞綴雖然看得到,但阻力大到他沒辦法走過去。
  他曾試過用全身的力量往那股阻力撞過去,但除了搞得自己粉身碎骨般「疼痛」之外什麼也沒發生,當然在精神世界沒有死亡這個概念,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善敏可不想再嘗試一次。
  「你現在看到分支了嗎?」詩織問。
  「在視線的盡頭有看到,但現在還走不過去。」
  「是嗎,那你好好加油吧」詩織一如既往的笑說: 「給你個建議,看到分支不要急著往哪邊走,先想好自己的Build要長怎樣,否則到時候拿了一堆沒用的詞綴會搞爛整個Build的強度。」
  「一個人能擁有的詞綴數有上限嗎?」詩織這話讓善敏想到這問題。
  「有,所以慎選詞綴很重要。」
  「了解」善敏繼續問: 「還有一個問題,我想要走具現化,但目前為止都沒看到具現化相關的詞綴,之後會出現嗎?」
  「會,每個人的道路都有所差別,但核心分支點跟核心詞綴的位置是不變的,再走遠點就會看到你想要的具現化了。」
  「知道了!」
  「說太多了,我們繼續吧!」
  「痾…我剛剛說了,目前的實力已經沒辦法做得比剛剛更好。」善敏委婉地拒絕,既然連最佳狀態都碰不到詩織,繼續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那是你對摔技不熟,接下來我們體術的部分都只用拳腳,其他規則不變。」詩織則果斷地拒絕善敏的拒絕。
  「…知道了!」善敏本想繼續反駁,但仔細想想試試也無妨,於是重新擺好架式。
  「要是你到中午下課前都無法達標,晚上就加課。」沒有什麼比帶著笑容撂狠話更可怕的事了,尤其是詩織。
  「拜託不要!」這傢伙是鬼吧,善敏心想。
  「那得由你的表現決定!」
  然而,就在兩人正要重新交手的時候,道場角落響起熟悉的卡戎音樂,紀念館的電話響了。
  「…不接沒關係嗎?」卻是善敏見詩織完全沒有想要接電話的意思,她甚至沒有把目光轉向電話。
  「反正又是他…」詩織只冷冷地說,跟前幾次一樣。
  或許是之前準備考試留下的習慣,善敏在訓練都結束後的晚上總是會打開新聞隨便亂看,即使他本身對這個世界發生什麼沒有太大興趣,但已經養成習慣的他做這件事並不會太難受。
  這幾天除了台中四路會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之外,善敏身邊最讓他感到弔詭的事就是這幾天響個不停的電話,這讓他暫時很討厭卡戎這首曲子。
  一開始善敏還以為是二爺或四路會的人打來的,但詩織表示不是,說只是銀行的貸款電話,要善敏別在意。
  連小朋友都知道貸款電話不會一天打那麼多次,從詩織上場教善敏格鬥的那天開始,電話就響個不停,從一開始早、中、晚各一次,到三個小時打一次…
  而現在電話每隔兩個小時就會定時響起,因此從電話響起的時間就可以判斷要不要接電話。
  對方會這麼積極地打電話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想委託角秀山,但詩織卻故意不接電話,只要眼睛正常都看得出詩織在刻意隱埋某件事,而善敏也不意外。
  於是善敏在這幾天之內或直接、或旁敲側擊的想知道打電話的是何方神聖,但也都被詩織或直接、或旁敲側擊的打發掉。
  不過善敏身為一個追求完美的工作狂肯定不會善罷干休,終於詩織不想再跟善敏廢話,說了句: 「別再問這個問題了,不管做任何決定我都不會背叛你的。」這才讓善敏徹底閉嘴。
  卡戎足足唱了三分鐘,似乎還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而善敏跟詩織則以此作為背景音樂,開始了一場新的對練。
  時間稍早前,四路會台中分部…
  與虛空商會的一戰損失慘重,大家都忙著重建工作,甚至從其他分布調來人手幫忙,因此港口的廣場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閒著的。
  此時,一個身影如入無人之境,意氣風發地走過廣場,明顯與廣場上忙碌的眾人格格不入,他要不是與四路會無關的人,就是在四路會中位高權重的人。
  那人走過之處,看到的人都「少主好」、「少主好」的行禮,顯然是屬於後者。
  那是個骨架頗大、身形豐滿,20中至30歲左右的高大女人,但卻比詩織矮了幾公分,因此看起來給人一種偏胖的形象,但不是死肥豬那種,整體更貼近豐腴這個形容詞。
  女人跟詩織一樣都剪著妹妹頭,但她的髮長過衣領止於腋上緣,而且頭型偏大,跟詩織的瓜子臉有著很大的區別。
  女人穿著黑色學生制服,白色的學生裙中央有條黑色橫線繞過整件裙子,外搭粉紅色刷毛外套,但那件粉紅色外套起了許多毛球,看來頗具歷史。
  裙子下方則踩著布鞋加短襪,非常大方的讓大家欣賞那雙漂亮的裸足。
  「少主好!」
  女人走到一群在搬運及盤點貨櫃的人面前停下腳步,面對他們禮貌的招呼她揮了揮手表示免禮。
  「二爺呢?」少主帶著笑容問道,她的聲音輕柔中帶著些許沙啞,聽起來十分舒服,會起雞皮疙瘩的那種。
  「少主請跟我們走。」他們一番眼神交流後從中走出兩個人帶路。
  約莫走了三分鐘左右,眾人來到一處半毀的弧頂鐵皮倉庫旁,只見二爺與四路會眾人、建築包商們正搭著鷹架,運著建材,準備重建破損的建築。
  「到這裡就行了,你們忙吧。」少主揮了揮手,兩個手下也應聲離去。
  「少主!」蹲著塗水泥的二爺聽見少主的聲音,站起來行禮。
  「欸…別叫我少主,我現在已經不是四路會的人了」少主伸出手阻止: 「叫我悅婷吧!」
  「知道了!」二爺對於稱呼倒是沒什麼意見。
  「帶我去見雪雪吧,我很想知道她現在怎麼了。」悅婷笑說。
  「她目前慘不忍睹,妳確定嗎?」二爺反問。
  「無所謂,帶我去吧。」
  「橘子,去把車開過來,那台6180。」二爺也不廢話,立刻交代一旁的手下。
  「是!」
  趁著手下開車的空檔,二爺把沾滿灰塵與水泥的手清洗乾淨,與卡莉的戰鬥讓他失去了右手,因此他現在的右手是奇蹟具現化的義肢,就這點而言奇蹟這個屬性倒是挺方便。
  缺點是,必須浪費詞綴來做義肢,以及額外的靈火保留。
  不一會兒那喚作橘子的手下開來車子,二爺跟手下交代一下後便跟悅婷上車前往四路會的醫院,位高權重的二爺即使直接離開也不會被人說話,但這樣畢竟觀感不佳。
  「妳還真喜歡制服…」二爺邊開邊說,雖然他比悅婷年長,但基於職業倫理總不能讓少主開車。
  「還好,只是懶得買衣服而已。」副駕的悅婷拖著腮,看著窗外的風景。
  「我還以為女孩子都不嫌衣服多,妳跟雪雪倒是沒有這傾向。」
  「算是吧,與其去研究怎麼搭配衣服,不如去研究怎麼讓料理更好吃。」悅婷哼了一聲笑說。
  「老大要是知道辛苦養大的女兒放棄衣缽跑去學料理,肯定會氣得炸屍吧…」雖然悅婷沒什麼架子,但敢像這樣跟老大的女兒開玩笑的也只有二爺這種元老級的角色了。
  「哈哈哈…這倒是。」悅婷被二爺逗得哈哈大笑。
  「能夠讓二爺斷手的想必是個狠角色吧?」短暫沉默後由悅婷率先開口。
  「恩,原本已經做好犧牲的覺悟,想不到還是活了下來…」想起與卡莉一戰,二爺仍覺得心有餘悸,卡莉幾乎是二爺見過十幾歲的小孩之中最強的角色了。
  但同時,二爺也對不能親手訓練卡莉,讓她的Build趨於完整感到可惜,體內的教官之血正蠢蠢欲動。
  「辛苦了,想必在那時死去,對二爺來說才是救贖吧…」這時悅婷收起笑容,把視線移回二爺身上。
  「還是妳懂我啊…」二爺難得的苦笑。
  又一陣沉默,此時車子已經遠離海岸線,往市區的方向駛去。
  「我雖然同情二爺,但站在我的立場肯定不希望二爺死去」悅婷不顧忌的說著自己的期望: 「因為只有二爺領導的四路會才會往我期望的方向發展。」
  「那還真是謝謝妳啊…」二爺沒好氣的說,從小看著悅婷長大的二爺早已習慣她的空氣盲: 「妳所期待的方向是?」
  「好玩!」悅婷朝二爺伸出手,興奮的說: 「我對四路會的金援也都是基於這個基礎,所以…再讓我多看些好戲吧。」
  二爺冷冷地撥開悅婷的手,早知道剛剛不該問的。
  「悅婷,我不期待自己能夠一路好走」二爺突然說得感慨: 「雖然是打著大義的名號,犧牲一個人救更多人,但殺人就是殺人哪來的正義…」
  「所以,我不奢望自己能一路好走」二爺再次強調: 「就算受到報應也無可厚非。」
  「是嗎?」
  「某方面來說我挺羨慕妳的,活摘那麼多人的內臟,還能睡得心安理得。」聽起來有點酸,但二爺並沒有嘴砲的意思,只是單純表達自己的羨慕。
  自從殺死第一個人之後二爺再也沒有安穩的睡過了,因此她十分羨慕可以像解頗青蛙那樣將活人活摘,還泰然自若的悅婷。
  「在那種環境長大,不這樣想也困難吧」悅婷雙手置於腦後,平淡的說: 「要是狠不下心動手,下個被活摘的就是自己,管你少主還是天皇老子,都與庶民同罪。」
  「…」二爺沒有回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只是對這個世界的殘酷感到唏噓,因為世界的殘酷,讓悅婷這樣可愛的女孩不得不踏上不歸路,成為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機器。
  要是悅婷跟雪雪能像一般的女孩那樣過上正常的生活該有多好,想到此處二爺不禁有些鼻酸,雖然他千瘡百孔的心靈早已不會為此事流淚。
  雖然表面開著玩笑,但二爺對於悅婷離開四路會當起廚師這件事甚感欣慰,總覺得自己離遙不可及的救贖又近了一些。
  自己的雙手已經充滿罪惡與汙穢,罄竹難書,所以二爺也不希望自己能獲得救贖,但至少別讓還有未來的年輕人走上跟自己一樣的道路。
  港口的基地跟醫院的距離並不是太遠,二爺大概只開了不到十分鐘的車就來到四路會的基地。
  四路會的人不可能不認識二爺跟悅婷,兩人非常輕鬆的長驅直入,真要說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就只有一路上看到他們的人都跟他們行禮。
  經過長長的走廊,搭上前往三樓的電梯,兩人來到加護病房所在的樓層,並且很快地來到雪雪的病房前。
  一般來說加護病房會有兩道門,這是為了預留一個正壓的空間,盡量不讓細菌進到病房內。
  而二爺跟悅婷都是有醫療知識的人,自然不可能不消毒就進到病房內,而是在外門跟內門之間的正壓空間,隔著玻璃探望躺在床上,全身插滿管子的雪雪。
  為了連接心電圖等監測生命的裝置,雪雪身上的病人裝胸前被完全攤開,說她是光著身子躺在病人裝上也不為過,所幸插管無法自由上下床的她包著尿布,還不至於被看光。
  為了不讓雪雪自行拔管,她的雙手雙腳都被約束在床欄,此時的她雖然睡著,但身體彷彿在抵抗什麼似的一直抽搐,即使是在正壓隔離病房這樣與熱無緣的環境下,盜出的汗仍將床單徹底濕透。
  「比我想像的還慘啊」悅婷看著雪雪咋舌: 「難怪你會不惜把她變成吸血鬼。」
  悅婷說的不只是全身插滿管子的雪雪,還有她被腰斬與開胸留下的疤痕,至於脖子上的傷則是因為戴著頸圈無法看見。
  「到昨天為止還會痛苦掙扎的,今天幾乎是連動都動不了了,只能靠著鎮定劑勉強入睡」如果不是之前獨處時已經大哭一場,二爺肯定無法說得如此平靜。
  二爺故作鎮定地看著雪雪,而悅婷則看著故作鎮定的二爺。
  「你是不是在想,這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必須承受這種痛苦?」悅婷哼了一聲,笑著挖苦二爺。
  「…」二爺沒有說話,答案非常明顯。
  「建議別去想這種事會輕鬆點,這世界不是每件事都需要理由。」悅婷輕拍二爺肩膀說。
  「誰不學,去學那臭殭屍說話幹嘛?」對於自己的心思被說破,二爺沒好氣地回嘴。
  「哈哈…我看夠了,走吧!」明明說要看雪雪的是悅婷,卻看不到三分鐘就想走人,她就是這麼隨性。
  臨走前,二爺故意對著玻璃說出鼓勵的話,並表示還會回來看雪雪,雖然昏睡著的雪雪看不到。
  兩人離開病房往電梯的方向走去,暫時無話可聊。
  「對了,說到臭殭屍,等等順便回去找她好了」悅婷走著小跳步,一時興起的說: 「二爺,手機借我!」
  「妳趕緊辦支手機吧,臭丫頭!」雖然不耐煩,但面對少主的要求二爺還是遞過手機。
  「不要,我不想讓別人找到我…」悅婷接過手機,俏皮的吐吐舌頭。
  「都幾歲人還在那賣萌…」二爺冷冷吐槽: 「沒手機有事怎麼聯絡妳?」
  倒是二爺此話一出,剛剛還在嘻嘻哈哈的悅婷立刻收起笑容,那肅殺的面容竟有些恐怖。
  「你他媽找死嗎?」悅婷冷冷地說。
  「…」這翻臉的速度實在太快,讓二爺有些跟不上。
  「說得好像你們打電話給我,我就一定要接一樣,我沒有欠你們欸」悅婷微微昂首,表現出強硬的態度: 「再說我現在已經不是四路會的人了。」
  「別激動嘛,我不說就是了。」二爺不卑不亢的打圓場,兩人都不是小孩了,自然不希望無謂的爭吵。
  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二爺嫌麻煩而不想繼續爭吵,其實不全然如此,而是二爺十分看重悅婷掌握情報的能力,當然這點在四路會之中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為了不讓別人輕鬆地找到自己,悅婷沒有手機、社群軟體等聯絡方式,任何想跟她連絡的人都只能透過她身邊的貼身心腹轉達,看起來是很被動地在收集訊息,但每次四路會遇到重大問題她總能透過背後操作,於無形之中把問題解決掉。
  這就是悅婷厲害的地方,沒有人知道她怎麼辦到的。
  像這次四路會與虛空商會戰鬥損傷慘重,不少中間勢力想趁虛而入,併吞四路會,但所有的行動都在第三天0點不約而同地戛然而止。
  第一個行動的幫派直接被炸掉三個堂口,死傷慘重,在新聞上鬧得沸沸揚揚。
  第二天還有人不信邪,組成同盟想一舉攻下四路會,但堂口都莫名的被炸了,而且他們回家之後都看到行動的主謀被掏空內臟,以非常駭人的姿勢出現在自己堂口中,直接給嚇得心態炸裂。
  其中,又以第二天結束前台中銘哥的屍體最為慘烈,他的屍體被完美的切成206塊,裝在密封樹脂中寄回堂口,剛好對應人體的骨骼塊數,還貼心地附上拼圖提示。
  曾經叱吒風雲的地頭蛇如今卻落得這副下場,新聞一播出,其他人立刻被嚇出心裡陰影,見識到四路會可怕的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所以四路會才能在沒有外力干擾的情況下舒服的重建。
  悅婷打開二爺的聯絡人清單,很快的找到角秀山紀念館,然後打電話過去。
  但是…
  「她沒接欸…」響了超過三分鐘都沒有人接電話。
  「那妳還是直接打她手機吧。」
  「恩…」
  臭殭屍竟然不接電話,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嗎?二爺心想,心中閃過一股不祥的預感。
  「詩織喔?我悅婷,等等過去找妳…恩,瓦西里已經先過去了…」
  詩織接電話了,難道她只是剛好不再電話邊,是自己想太多了嗎?二爺心想,但還是覺得不對勁,即使電話打通了,她心裡的異樣感還是沒有消除。
  「走吧,二爺!」終於講完電話的悅婷呼喚著出神的二爺。
  「…」
  「二爺!」見二爺沒反應,悅婷拿著二爺的手機在他眼前揮。
  「…沒事,走吧!」
  就這樣,二爺與悅婷回到港口的基地,兩人下車,並肩而行。
  「二爺,我說過我對四路會的一切援助都是建立在好玩之上對吧?」悅婷笑著問,但也只有置身事外的人才會被那笑容融化。
  「妳就直說吧…」
  「我希望十年後能夠由雪雪來領導四路會!」
  「…」
  明明說得平靜、笑得溫柔,但悅婷卻笑得二爺心裡發寒。
  「妳認真?」二爺皺眉反問道。
  「自從我第一次看到那個孩子,就被她的眼神深深吸引了」悅婷雙手置於腦後,看著遠方回憶過往: 「那像狼一樣狠戾卻澄澈的眼睛…簡直太美了,你能想像竟然能從一個六歲小孩身上看到那種眼神嗎?」
  「…」二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悅婷所說,同時想著接下來如何回應。
  「雖然二爺領導的四路會很強沒錯,但二爺的風格太過四平八穩,少了那麼點激情跟意外性。」悅婷如入無人之境,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期望。
  「但這樣四路會能夠以最少的資源,穩定的維持強大,有什麼不好?」二爺理所當然地反問,畢竟是他長久以來奉為圭臬的準則。
  「我就是覺得不好才提出來說的」悅婷咧嘴,露出狂野的笑容: 「這樣很無聊啊。」
  「難道要為了妳一個人的有趣,增加不必要的犧牲?」
  「不然我買下四路會95%股權的意義何在?」說完悅婷便哈哈大笑,顯然看著二爺痛苦掙扎又無能為力的模樣讓悅婷很是愉悅。
  「媽的,該死的瘋女人!」二爺終於吼出心中的不滿,這是他僅存的、卑微的抗議方式。
  「哈哈哈哈…我就瘋,你奈我何?」悅婷放聲大笑,一副咬我啊的表情。
  「媽的,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妳!」二爺目露凶光,雙手抓住悅婷脖子。
  「動手啊,但當你動手的同時四路會將不復存在…」面對隨時可以殺死自己的二爺,悅婷不但沒表現出任何畏懼,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因為她知道二爺無法痛下殺手。
  「黑幫火拼,二當家上官暴死…聽起來多麼悅耳。」悅婷把臉湊到二爺臉上,笑容可掬。
  二爺粗暴地推開悅婷,而她只是從容不迫的整理被抓皺的衣服。
  「時間差不多了,我今天玩得很開心喔」這次悅婷像個小女孩把雙手背在背後,身體前傾,她很清楚如何最大限度地展現自己的可愛: 「車借我吧,我現在就要去找詩織了。」
  「快滾吧妳!」二爺沒好氣地遞出剛剛的車鑰匙。
  「好喔!」悅婷開心地接過鑰匙,往剛才停車的方向小跳步過去。
  卻是她走到一半,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停下腳步。
  「對了,二爺!我準備了一些禮物送你,在13號貨櫃」悅婷回頭大喊: 「記得去拿喔!」
  說完,她便開著車子,消失在二爺的視線之外了。
  叮咚!
  此時二爺的手機響起收到訊息的聲音。
  不待二爺自己過去開禮物,他的手下已經將收到禮物的消息賴給二爺,加上禮物的照片。
  照片中的是…堆滿貨櫃的白色秋牡丹。
  「…」看到照片的二爺先是無力的放下手,然後抬頭看著天空。
  「饒了我吧…」二爺倒是懂得白色秋牡丹的花語…
  悅婷的禮物,是堆滿貨櫃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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