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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與海的子守歌~Ever17同人 四章 雷(9)

做白日夢的克里斯 | 2020-12-18 19:32:10 | 巴幣 0 | 人氣 72

完結四章 雷
資料夾簡介
為了救出真緒,月海單槍匹馬潛入黃金巴比倫,在那裡等待她的,是玄城的統治者陸煌,和他的頂尖殺手「三頭犬」。

  聲音化成了光。
  光充盈她的血液,流過她的神經,喚醒她的意志。
  並且──與深藏在黑暗深處的點點光明,產生共鳴。
  明明這聲音和她只共處不到三天,在她漫長的人生中佔據不到千分之一的時間,她也從未與對方分享自己龐雜的心緒……她卻感到久別重逢的懷念。
  黑曜石般的雙眼悄悄睜開。
  透過矇矓的視線,雙眼在舞台下的人群後方,發現熟悉的身影。
  儘管雙手被捆綁,儘管被阻擋在人群之後,那個身影依然不放棄用乾啞的嗓音對她吶喊,看著那漲紅的臉蛋,濕潤的眼眶,看著那弱小卻堅強的神情,她的心口湧上一陣酸楚,不擅表達的她,無法形容內心的感受,只感覺像有兩股矛盾的力量,在心口互相拉扯對抗。
  她只知道,兩股力量都在驅策她的身體。
  她只知道,她必須贏得這場決鬥。
  就在這個瞬間,一個想法自她的腦海萌生,飛快拼湊、匯集成一幅鮮明的景象。
  那就是──「勝機」之所在。
  天雷劈落。
  玄城的暴君砸下他匯聚電能的腳跟,電光劃破虛空,燒灼空氣的霹靂聲響扼住少女的心跳,少女不忍目睹黑衣女子遭人踐踏,卻不願逃避,即使眼瞼幾乎因驚嚇和恐懼而閉上,依然強迫自己見證決鬥的結局。
  陸煌的腳跟不偏不倚地命中目標。
  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
  只因他踏上的是──一團沒有實體的煙霧。
  「──什麼!?
  變化來得過於突然,不僅在台下遠觀的群眾無法窺之一二,就連近在咫尺的陸煌也未能釐清狀況,紫黑色煙霧在他眼前擴散,迅速淹沒他的視野,吞噬台下士兵的照明燈光,將舞台再次籠罩在黑暗之中。
  「還想用同一招?怪物也不過如此啊!」
  他早已證明遮蔽視線對他毫無意義,沒想到黑衣女子故技重施,這讓驕傲的他感到屈辱,他的語氣頓失冷靜,怒火夾雜著電光,從他高大的身材迸發而出。
  發怒的同時,陸煌也沒有失去理智,他捨棄五感,集中精神在「電覺」上,搜尋周圍的微電流活動,很快地,他察覺右後方有一團快速接近的電場,他反射性地確信,那是嘗試再次暗算他的黑衣女子,他將無從發洩的怒火,與龐大的電能一同灌注於右腳,毫不留情地朝右後方的煙霧踢去。
  踢擊命中。
  命中的,卻是一個體型比黑衣女子要大上數倍的物體。
  該物體儘管巨大,依然被陸煌強橫的腿勁掃至一旁,他察覺到不對勁,正想懷疑,又一團電場從左側朝他襲來。聲東擊西?他猜想。不論他方才踢中什麼,直覺告訴他,現在撲來的才是真正的黑衣女子,於是他再次積蓄電能,朝煙霧中的電場一腳踹去。
  唔啊啊啊──!
  霧裡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卻很滑稽地,不是黑衣女子,而是男人的聲音。
  「──怎麼會!?
  煙霧逐漸飄散,燈光再次照亮舞台,陸煌藉著光線低頭看清楚,被他一腳踢中而倒在地上的,不是方才還被他踩在腳下的黑衣女子,而是──深得他信任的──豺狼突擊隊的士兵。士兵已然不省人事,兩眼上吊,口吐白沫,在穿著防彈背心的胸膛上,殘留著被電能灼燒過的焦黑腳印。
  他中了計,連續兩次。
  「妳這女人──給我出來!不是說好一對一嗎!」
  陸煌向不見人影的黑衣女子惱怒地咆哮,失態的模樣宛如鬥敗的野狗。
  這一次他得到的,不再是石沉大海的靜默。
  「我告訴你三件事……」
  冰冷輕慢的聲音,從陸煌的背後飄來。
  「第一,是你說規則不限。」
  女聲咬字清晰,不急不徐地說著,每吐出一個字,都讓陸煌的臉孔暴露青筋。
  「第二,對我來說,他們不是人,是道具。」
  女子的調侃有如火上澆油,在陸煌的胸口燒起熊熊怒火。
  他轉動僵硬的脖頸,用憤怒得抽動不已的眼角,瞥視聲音傳來的方向。
  「第三……」
  籠罩聲音的煙霧終於散去,說話之人的面貌也得到揭露。
  殘破髒污卻依舊華麗的黑色連身裙裝、宛如用最深的黑夜編織而成的過腰長髮、還有那雙冷銳而豔麗,像在預言災難即將降臨的血色雙眼……
  求生刀握在月海的手中,閃耀著銀光,直指向玄城的帝王。
  「你是王,我是刺客,刺客使詐,天經地義。」
  沾染血污卻不失高潔的臉龐,向皇帝投來嘲弄的微笑。
  在她的黑色長靴底下,踏著一個物體──正確地說,是一個人。
  那是方才先被陸煌踢中的人,此人有著高壯的體格,體型足足是月海的兩倍,站立起來,甚至比陸煌高出一個頭。擁有如此獨一無二體型之人,毫無疑問就是豺狼的隊長,三頭犬的一人──「紅尾」卡洛斯。
  強壯如卡洛斯,也因陸煌的踢擊陷入昏迷。卡洛斯先前遭到墨雲槍擊,腰間的傷口仍用繃帶包紮著,黑衣女子卻無視他是傷兵的事實,漫不經心地一腳踩在他的頭上,彷彿他不過是雕成人樣的石階。
  黑衣女子利用施放煙霧彈的空檔,迅速地躲到台下,將他的部下像扔垃圾一樣地拋上來,誤導他親手打傷他們,僅僅如此還不夠,她甚至刻意將負傷的卡洛斯踩在腳下,羞辱他們的自尊……
  陸煌如弓弦繃緊的理智,終於斷裂。
  「──敢戲弄妳老子!」
  男人的咆哮令全場震動,他化為失控的兇獸,用彷彿被怒火推進的速度,大步衝向月海,自雙眼橫流而出的殺氣,就像宣告他若不把月海撕成碎片,絕不會善罷甘休。
  相對於狂暴的對手,月海的臉上不見一絲慌亂。
  陸煌朝踩在卡洛斯頭上的月海抬腿掃擊,但過度的憤怒使他的動作亂無章法,失去原有的迅捷和準確,月海僅僅從容一躍,就以飛鳥般的輕巧,高高躍過陸煌的頭頂,降落在他的背後。
  若是就此放過污損其權威的對手,陸煌就不配被稱為玄城的統治者,他以最快速度作出回應,將電能灌注在右腿上,反身後踢。
  月海以血為妝的臉龐,浮現上弦月般的微笑。
  她胸有成竹,蹲低腳步,攫起地上的一件事物──
  接著,將它像長蛇一樣地甩動,纏繞在陸煌的腿上。
  「──!?
  當陸煌驚覺到,為時已晚。
  鐵鍊──
  那是士兵為了防止她脫逃,將她呈上給皇帝,用來綁縛她的鐵鍊。
  為什麼鐵鍊會在這裡?為什麼他沒注意到鐵鍊的聲響?疑問閃過陸煌的腦海,但並未太久。
  因為接下來的遭遇,將迫使他無法思考。
  「唔哦哦哦哦哦──!」
  陸煌的身體發生異變。
  電能從他的體內被抽出,傳導到鐵鍊兩端,一端繞在豺狼士兵的手中,另一端纏在卡洛斯的臂膀上,兩名戰士遭到無情的電擊,昏厥的身體猛烈震顫,像是在陸地拍打跳動的魚。唯有月海在拋出鐵鍊的同時鬆開雙手,免於觸電的危機。
  相對的,陸煌卻像被巨大的漩渦捲入,感覺渾身上下的氣力被抽乾,徒留難以言喻的脫力感,他不願就此認輸,發出低沉的怒吼。
  月海不再採取守勢,她握緊求生刀,向無法動彈的暴君直撲而來。
  陸煌想抬腿反擊,但鐵鍊纏繞在他腿上,重量使他無法自在地運用雙腿,即使他想張開電網,削弱對手的攻勢,電能也會被鐵鍊分散,波及到他的兩個部下,無法維持原有的威力。
  黑衣女子一個簡單的詭計,就逼得他無招可施。
  他迫不得已,從夾克內拔出鍍金的柯特手槍,在如此接近的距離,手槍並非最佳選擇,如今卻是王者尊嚴的最後保全手段。
  手槍與斬來的求生刀相互碰撞,第一發子彈未能擊中,他數度瞄準,扣動扳機,槍管卻被刀刃連番揮開,子彈以驚險角度掠過月海的髮梢、耳朵、臉頰,點四五口徑的彈殼從膛室接連彈出,在半空中灑下銅黃的流星,手槍與刀刃有如古戰場的冰冷刀劍,在震耳欲聾的槍聲與金屬相碰聲中,為彼此的武藝作致命的敬禮。
  儘管兩人的兵刃打得火光四射,雙方的臉上卻帶著敬佩而享受的笑容,唯獨男人的笑容中有一絲苦澀。
  只因他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手槍擊鎚發出空虛的聲響。
  舞台下的人群無法置信地驚呼。
  黑衣女子與陸煌的身影,幾乎疊合在一起。
  他們佇立在舞台上,宛如兩尊古老的雕像,默然靜止在兵刃相對的瞬間。
  槍口抵住黑衣女子的前胸,滑套固定在後,露出前端的槍管。
  銀亮的刀刃,抵在陸煌的脖子上。
  刀尖,流下一縷鮮血。
  『妳救不了她們。』
  她想起狹小的雜貨店中,老闆無奈的語氣。
  『抱歉要潑妳冷水,但就算一切照計畫走,妳救出真緒妹妹她們的可能性,還是太低了。尤其墨雲,我們想到的,他不可能想不到,說不定他早就摸透我們的想法,擬出好幾套反制策略,怎麼走都會是死棋。』
  『我不會救她們。』
  默默組合著手邊的材料,背對老闆的她,輕描淡寫地回答。
  『什麼意思?』
  『如果會落入陷阱,就墜落吧。』
  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她漠然地說著。
  『我要做的,是在墜落到底前,盡力掙扎。』
  『為的是什麼?』
  『提高賭注。』
  她斷然說。
  『就算帶她們逃走,下一次,雷宿幫也只會更不擇手段,不論她們或朝陽街,都不會有平靜的一天……但如果,「皇帝」要他們罷手呢?』
  『妳的意思是……』
  『只要能撼動雷宿幫,讓陸煌認定,我是值得親自出手的獵物……我就可以拿自己當籌碼,引誘他答應條件。』
  她將求生刀舉在眼前,擦亮的刀身反射著光芒,照亮她深邃的雙眼。
  刀刃入鞘。
  『一切都賭在這一局。』
  眼前男人的動作勾回她的心思。
  無視抵住脖子的刀尖,陸煌從夾克口袋慢悠悠地掏出香菸,銜上一根,再用指間的電光點燃。一連串動作自然如斯,彷彿項上人頭被威脅,對他不過是家常便飯。
  「呵……刺客,妳有膽殺我嗎?」
  年輕的帝王從咧開的笑臉呼出煙霧,雙眼向她射來驕傲而輕蔑的目光。
  「殺不怕死的人,毫無意義。」持刀的刺客冷冷說:「何況你的命,價值不比你的承諾。」
  「妳怎能肯定,我會答應妳的挑戰?」
  「我選擇賭。」她答,「而我賭中了。」
  「看來懂賭博的不止我。」
  陸煌深深吸了一口煙,像要把感嘆也一同吸入深處。
  他抬起頭,闔上雙眼,彷彿眺望著常人所不能見的遠大事物。
  最後,他的臉上泛起苦澀又欽佩的微笑。
  「這場決鬥……」
  他將肺裡的煙霧全部吐出。
  「是我輸了。」
  整個舞廳凝聚已久的聲音,在宣告的同時一口氣爆發出來。
  黑幫份子們瞪眼抱頭,錯愕聲和叫罵聲此起彼落,就連向來冷靜睿智的二當家也低頭不語,將眼神中的真意藏在眼鏡後頭。站在場邊的男裝女子搖頭表示不以為然,同時無奈地苦笑。
  月海鬆開手中的求生刀,揮開皇帝的血滴,優雅地收刀入鞘。
  她的領口被一把揪住,臉被拉近陸煌的鼻尖。
  「根本就沒有炸彈吧?」陸煌耳語。
  「你不希望有嗎?」月海捉弄似地笑。
  陸煌笑了,與她默契暗合。
  黑衣女子謊稱在夜總會裡安裝炸彈,不過是吸引他答應決鬥的藉口。多年來未逢敵手的他,原本就受她的傳聞吸引,有意與她一分高下,但他不能把幫派的未來賭在私人的兒戲上,那麼做勢必會喪失身為龍頭的威信,然而黑衣女子的謊言,讓他有充份理由在弟兄面前接受這場賭局。
  月海利用他對戰鬥的渴望,達成了她的目的,對此他甘拜下風。
  她轉過身,拖著疲憊沉重的身體,背著皇帝的視線,走下舞台。
  「月海姐……!」
  那是,曾在她耳旁喧鬧的聲音。
  那是,在緊要關頭喚醒她的聲音。
  月海在鼓譟的人群後頭,找到聲音的主人。
  少女擠過人群間的縫隙,在眾人狐疑的視線包圍下,來到月海的面前。
  儘管那張青春的臉蛋哭得像初生的嬰孩,月海依然不費吹灰之力就認出了她。
  「真緒……」
  月海微笑。
  她的笑臉既疲倦,又寬慰。
  這是她第一次,對她親自命名的少女露出真心的微笑。
  「以後,別再亂跑了。」
  「嗯,對不起……」
  真緒哭著,笑著,溫暖的淚珠不停地滾落,她想擦拭眼淚,用潔淨的笑臉迎接月海的歸來,但雙手被反綁在後,只能不停吸啜鼻音,任憑眼淚流下。她故作堅強,用乾燥又顫抖的雙唇,對朝她走來的黑衣女子,說出她夢寐以求的話語。
  「月海姐,我們一起回去吧……!」

  兩聲槍響。

  空間為之凍結。
  在一片宛如被掐住脖子的肅殺沉默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黑衣女子身上。
  黑衣女子腳步踉蹌,沒能走完剩下的幾步,就往少女倒下。
  少女無法伸手接住她,只能慌忙地跑過去,用肩膀撐住她沉重的身體。
  幾秒前還綻放笑容的美麗臉龐,如今墜落在少女的肩上,已然失去呼吸與血色,溢出唇角的鮮血沾濕了少女的肩頭,就連方才閃耀著點點光采的漆黑眼瞳,也變得混濁無神。
  少女再也支持不住,她用最後的力氣,讓黑衣女子盡可能平穩地滑落在地上。
  黑色身影躺倒在地,胸口約略是心臟的位置,被槍彈無情地鑿出兩個孔洞。
  彈孔湧出鮮血,流下她的前胸,在地毯上擴散出猩紅的圓圈。
  她的雙瞳放大到極限,化為兩個空洞,像在說這具軀殼再也沒有靈魂駐留的可能。
  黑衣女子就這麼被自己的血泊慢慢淹沒,沉入血色的黑暗……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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