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換
舊版
前往
大廳
小說

《潘朵拉的魔盒》5、不是女神

山海 | 2020-08-19 16:40:15 | 巴幣 0 | 人氣 118



  「萊伊,你在幹嘛!」

  布斯塔急死了,只差沒把萊伊的脖子一口咬下,當萊伊回神,薇絲已撥開草叢。

  ──兩人對望。

  在萊伊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奇妙女孩,是一個身為不該有似妖精翅膀的精靈。
  在薇絲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美妙男子,是一個身為不該有如天界氣質的人類。

  「你好。」薇絲笑道。
  「呃啊?」萊伊愣道。

  薇絲的笑靨再次吸引萊伊的注意,萊伊還不知道那野果在自己的腳邊。

  「薇絲摘的果子在你的腳邊唷。」薇絲笑道。
  「果子?」萊伊疑惑。

  薇絲天真地笑著,萊伊低頭看去發覺對方說的沒錯,他絲毫沒有伸手彎腰撿取的意思。

  「布斯塔,撿給她。」

  布斯塔瞬間輕咬起果子,迅速將那野物般的蛇眼朝著毫無防備的薇絲,要是普通人早就被布斯塔給嚇跑,但薇絲笑容依舊,完全沒有被嚇到的跡象,反而輕摸布斯塔的頭後將果子放在籃裡,對萊伊鞠躬,讓兩人都有些意外。

  「謝謝!他是你的蛇嗎,真漂亮!」薇絲笑說。

  如此的態度連布斯塔也不敢相信。

  「薇絲該走了,謝謝你幫忙撿果子!」

  薇絲轉身歡快地離開,兩人愣在原地無語。

  當晚,於達雅斯森林野果田附近,一名男子帶著一條淡紅色的蛇露宿,炙熱火焰包圍著毫無招架的木柴,慢慢地、慢慢地吞噬。離開天界很多年的萊伊幾乎每個晚上都會夢見那無法忘懷的一幕,夢包圍著萊伊那毫無招架的心,也將其慢慢地、慢慢地吞噬。

  記憶中的對話在每個入眠的夜晚如同黏土混色般,與萊伊的夢境彼此搓揉。

  「因為我很想知道他們放什麼東西在寶盒裡,所以我要去洞穴打開它。」潘朵拉道。
  「可是蔻姊姊他們都說不能開……」萊伊道。
  「沒有關係的,這個寶盒裡面應該沒有什麼危險,相信我好嗎?」潘朵拉道。
  「真的嗎?但是萊伊想在潘朵拉身邊保護潘朵拉。」萊伊道。

  重複的夢就像梅比斯環一樣永無止境。

  封印念頭衝進潘朵拉的腦海,眼看惡物就要跑出去,萊伊眼睜睜地看著潘朵拉扯著自己的頭髮急得掉淚,然後她望著縮在角落的萊伊做了令人無法原諒的事。

  噁心的是失去星角蛇氣息渾身發臭的怪物,還是把惡物封入孩童體內的美麗女神?

  過去的景象倏忽即逝,當時年幼的萊伊並不知道盒子裡裝的是什麼,不知道神色是如此驚恐慌張的潘朵拉為什麼要帶著盒子到洞穴,不知道潘朵拉要對自己做什麼,更不知道潘朵拉對他說那個能夠制止災難的東西是什麼。

  現在的萊伊只知道他長大了,他知道盒子裡裝什麼,他知道潘朵拉為何要躲躲藏藏,他知道潘朵拉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做,他知道,他知道了無盡謊言、知道背叛、知道醜陋、知道一切一切他根本不想知道的事。

  現在他不知道的只剩希望。

  兒時的記憶猶在,那些騙他的話以前不懂,成長後再拿出來理解便全都懂了,他不會永遠都只是個孩子。他們告訴他要在人界重新開始生活,只是不想把天界容不下他的話如實以告,說是在人界展開全新人生,說到底就是不願意對他負責,將仍年幼的他一腳踹得遠遠地,將噁心的怪物踹得遠遠地,展開新人生對他來說就是個大笑話,他還能有什麼人生?

  無數夜晚永無止境的夢出現時,萊伊都會驚醒。

  小時候陪伴在他身邊的是一個個喜愛自己的親人、朋友甚至是眾神,從他變了樣的開始,被拋棄到人界的開始,陪伴他的就只剩布斯塔。每當他驚醒望向布斯塔時,就像不斷被提醒那些夢境的真實。

  萊伊睜開眼後盯著火焰發呆,布斯塔輕輕纏繞在萊伊的肩膀。

  「怎了?又作同樣的夢嗎?」布斯塔問道。
  「嗯……也許吧?」萊伊道。
  「時間還早,等下要再睡嗎?」布斯塔道。
  「不曉得……」萊伊道。
  「那我陪你吧。」布斯塔道。

  萊伊發覺附近的走獸害蟲離他們有段距離,偶爾露宿時,布斯塔都會散出一些些星角蛇的氣息,使得生物不會侵犯他們,並非懼怕,而是敬畏。

  「你呢?」布斯塔突然道。
  「什麼我呢?」萊伊道。
  「那女孩啊,你覺得她跟詩人說的一樣嗎?」布斯塔的口氣帶點嘲弄。

  萊伊沒有回答,布斯塔知道不該再問下去。他輕撫布斯塔的頭,稍有涼意的夜晚,萊伊熱呼的大手讓布斯塔舒服得瞇起眼。

  沉吟一陣,萊伊淡淡道:「反正她不是什麼女神。」

  回宮殿的薇絲把果子取出後,將籃子還去給持有人,放在桌上的野果被瑪尤麗瞧見,她打著餿主意想將薇絲趕離宮殿。

  「瑪尤麗……別再想什麼主意,也別再欺負薇絲了,好嗎?」芙娜西誠懇道。
  「開什麼玩笑!她一天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我就一天不高興,不管如何我就是要把她趕走!」瑪尤麗怨道。

  芙娜西生性膽小,對於瑪尤麗強勢的態度難以反駁,如此心想趕走薇絲的瑪尤麗,在某顆野果裡放了精靈的劇毒,從另頭回來的薇絲毫不知情,細心地把果子洗好擺在精緻的高腳琉璃盤裡,興高采烈地端到宮殿大廳,剛議事結束的赫瑟蒂拉蘿見薇絲平安歸來,端著一盤紅炯炯的果子,很是高興。

  「妳回來啦?看起來這次細心培養的果子比上次的要好。」赫瑟蒂拉蘿和譪笑道。
  「都是因為有森后的祈禱唷!」薇絲甜甜道。

  赫瑟蒂拉蘿正要隨手拿果子入口時,外邊出現了騷動,瑪尤麗尖銳的叫聲傳進來。

  「別吃!」

  赫瑟蒂拉蘿隨即放下果子,見瑪尤麗慌忙衝進宮殿。

  「森后,這裝模作樣、心腸狠辣的薇絲想要毒害您!」瑪尤麗怒道。
  「瑪尤麗,妳在說什麼?」赫瑟蒂拉蘿疑惑道。

  兩人對答,一旁的薇絲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麼。

  「請森后檢查那些野果,要不是我正巧看到薇絲下毒,現在不知道森后會不會遭她毒手!」瑪尤麗叫道。

  赫瑟蒂拉蘿仔細看盤野果,只是看著便瞧見那一顆下了毒的野果,用的是拜亞瑰的精靈劇毒,此毒的使用的拜亞瑰之花不易取得,以精靈的手法製作完成,帶有精靈的氣息,用在花果植物上將使其看起來更臻美味吸引人,只需一滴就能毒死一頭熊,通常製作是為了用來防禦外敵,因此存放在受管制的地方,倘若只是普通精靈的話不見得能一眼看出,赫瑟蒂拉蘿對下毒者的殘忍程度簡直不敢置信。

  「是拜亞瑰的毒……薇絲是妳嗎?是妳下毒的嗎?」赫瑟蒂拉蘿微慍。

  這句話讓真正的下毒者瑪尤麗驚了心,不解森后為何會知道劇毒之名,站在後方的芙娜西嚇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什麼下毒?」薇絲疑惑道。

  她根本不懂什麼是下毒,恨之入骨的瑪尤麗火上加油。

  「薇絲,妳好狠!一直裝成天真的樣子好讓森后信任妳、疼愛妳,沒想到妳竟然想毒害森后!」瑪尤麗吼道。
  「我沒有……薇絲沒有這樣!」薇絲有些慌了。

  薇絲知道自己沒有裝天真,她也不懂什麼叫天真。

  「來、來人,把薇絲拖出去,不要讓她再到宮殿一步!」瑪尤麗叫道。

  接著,一群精靈士兵衝上前架住薇絲,她發現事情不對勁了,掉下眼淚對赫瑟蒂拉蘿哭訴,可惜王座上的人滿面失望地撇頭,絲毫沒看她半眼。

  「不要……不要!薇絲沒有做錯事!薇絲喜歡森后的,不會下毒的!」

  薇絲第一次這樣歇斯底里。

  「不要啊──!」

  士兵將掙扎的薇絲拖離,她的聲音回盪在宮殿,沒多久便從精靈之都被放逐,一個從沒見過世事險惡的單純女孩就在受人陷害哭喊之際被放逐,半個願意伸出援手的人都沒有。

  隔日早晨,萊伊與布斯塔兩人從森林準備動身前往愛普力巴鎮,才走沒幾步就在附近聽到了細微的聲音。

  「那是什麼?」布斯塔問。
  「……哭聲?」萊伊似乎聽出來了。

  二話不說走往聲源處,他們又回到了昨天的野果田,萊伊撥開樹叢一瞧。

  「是她。」布斯塔說。

  萊伊毫不猶豫步上前。

  「妳沒事吧?」萊伊道。

  薇絲一聽到後方有人,忙擦乾眼淚才轉頭。

  「嗯……薇絲沒有事……也沒有哭……」

  才說完,一顆斗大的淚珠無力地滑落,萊伊彎身望著坐在野果田的薇絲。

  「妳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萊伊道。
  「不知道……可是她們把薇絲趕走……不知道為什麼……」薇絲眼淚掉不停。

  剎那,萊伊像是看見年幼的自己被蔻教訓後,跑到潘朵拉宮殿後的小樹林獨自哭泣,那時總有人幫拭淚並牽著他的小手帶他回家。變醜陋後拭淚的只剩自己,黑暗中沒有人牽著他的手帶他回家,只能哭泣,直到失去哭泣的力量。

  想到天真無邪如此,萊伊就無法放她一人。

  「這樣好了,妳跟我走。」萊伊道。
  「萊伊!」布斯塔驚呼。
  「布斯塔,她跟我一樣,一樣是被人拋棄……我沒辦法放她一個人在這邊。」萊伊道。

  突然發出聲音的布斯塔引起薇絲注意,等到他們注意到時,薇絲一直盯著布斯塔看。

  「我叫萊伊,他叫布斯塔,會說話。」萊伊道。
  「牠會說話?」薇絲似乎收起了眼淚。
  「嗯,妳叫什麼?」萊伊問。

  對方一臉哭過傻愣愣的表情收在萊伊眼底只覺得,起碼她沒有像當初被踢下天界的自己,露出看見陌生人界時的無助表情,而薇絲綻開她離開家園後的第一個甜美笑容。

  「我叫薇絲!」



創作回應

相關創作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