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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惡火歧途 首卷 二. 責任 <1>

山容 | 2017-04-12 08:38:42 | 巴幣 0 | 人氣 341


. 責任<1>

朱鳥剛睜開火眼,防濟遠也跟著睜開眼睛。太陽的熱力還沒有照遍九黎大陸,絲絲冷風鑽過破裂的營帳。亞儕把鼻子藏在臂彎裡,像隻狗一樣縮成一球,毛毯捲在他的肚子上。

即使是昏暗的光線,也沒有辦法減損他一身藍灰色的光澤。亞儕的生母是狼人的精神領袖,今日狼人團結的基礎,超過一半奠基於她自我犧牲對抗黑智者的事蹟。據說亞儕遺傳到她美麗的毛皮,但是防濟遠知道他那顆多愁善感的心,來自羊人養父和兄姊們的呵護。

濟遠放輕動作拉下床邊的軍袍,他的床只是一組木頭支架裹上被單,動作太大會發出刺耳的嘎嘎聲。他提著靴子躡起腳尖,繞過地毯上的亞儕走出營帳。
他拉開營門,冷風迎面吹來,令他打了個冷顫。營門邊的衛兵挺身行禮,防濟遠紅著臉打手勢要他們稍息,迅速穿好靴子和外袍,放輕腳步離開。狼人耳朵很靈,隨便一點聲響都有可能把他吵醒。防濟遠想讓他多睡一會,自己想一下事情。雪停了,軍營的道路上到處都是灰濛濛的積雪。他經過的時候,清理道路的士兵們紛紛停下工作行禮。他們這樣殷勤,防濟遠不禁緊張起來。

邊關絕境剛經歷過大戰,素有懦弱名聲的防濟遠成了眾軍擁戴的名將。秋末之時,豬人帝國的黑智者一手操弄金鵲皇朝與獅人的決戰,準備在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坐收漁翁之利。如果不是亞儕和他的羊人姐妹們及時出現,喚醒他們的兄弟葛笠法,打亂了黑智者的陰謀,邊關絕境只怕如今已是屍骨無存,金鵲皇朝也要一夕覆滅。

殘破的城牆撐持著金鵲皇朝的北方疆界,歷經樓黔牙、金獅戰團、跳馬關等等外來勢力的挑戰依然屹立不搖。但事實上這片牆只剩空殼,戍守在裡頭的士兵只剩勇氣。防濟遠迫於形勢,不得不接手父親的職位,帶領比他擅長戰鬥的士兵上戰場。這鐵定是蜘蛛地母編織命運時,開了他一個大玩笑。

秋末大戰之後,軍營大半都空了。原先超過萬人的軍隊,如今剩不到三千兵馬,扣去傷病殘,說不定數字還要更低。軍官死傷泰半,防濟遠一個區區校尉,因而成為統領全軍的領袖之一。過去對他視若無睹的各方耳目,漸漸換上令人不快的窺探。
雖然昨晚的鬧劇和先前的驚險比起來只是小兒科,但也夠讓人心驚膽跳。他可沒忘記上次兩兄弟拆掉他營帳的惡戰,那個挑錯時間下手的殺手連一點灰都沒留下,防濟遠的舊帳篷也是同樣的慘狀。

新的傳令昨晚被亞儕解決掉了,防濟遠身邊也沒有衛兵或侍從。軍營裡人力吃緊,士兵們有更重要的事得做。他獨自爬上營區西邊的小山,聖羽皇御賜防家的金邊焱紋旗在空中飄揚,遠遠望去好像一落落的篝火,在荒涼的土地上燃燒。

防濟遠拍掉老樹殘根上的雪,坐下看著這一片靜默的景致沉思。一小隊人馬從另一邊上山,他認出熟悉的旗幟。

「這麼早呀?」領隊的易書德對他舉手打招呼。「一早沉思不是對腦子不好嗎?」
「你可回來了。」防濟遠虛弱地笑了笑,這個笑話是易書德最早接受的羊人文化。易書德要其他人先領隊回營,自己拖著一跛一跛的腳步,挑了一塊石頭坐在防濟遠對面。
「探查任務如何?」
「什麼都沒有。金獅戰團確實消失了,前些日子的消息只是誤報。不過我認為還是等你的鼠人帶隊回來,才能喔——」易書德呼痛一聲,抿起下唇把剛復原的斷腿移到正確的角度。「該死的腿,要不是這爛天氣,我還能早三天回來。」
「黛琪司的藥有用嗎?」防濟遠問。
「有用?如果不是那羊蠻,我這隻腳——」易書德猛然住了嘴。「抱歉,我不是有意,只是有些習慣改不過來。」
「我們因為他們得救的。」防濟遠淡淡地說:「至少這麼一點敬意是應該的。」
「你說的沒錯。如果不是那羊——女,我這隻腳說不定就沒了,我是該感謝她。」
防濟遠對他微笑。有些偏見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扭轉,如果不是黛琪司和其他羊女的努力,失去軍醫的傷兵有一大半撐不過冬天。這些士兵對羊人的觀感正慢慢改變。這需要時間,但是不知為何,防濟遠覺得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他的對手。
「百晉城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易書德問:「邑姓老鬼一點表示都沒有?」
防濟遠搖頭。「除了急著把我調走之外,沒有其他的反應。目前為止,還沒有明確的命令送到我手上。」
「他們到底有什麼打算?」
「除了三州守軍依然拒絕支援,一如大戰開始之前。」
「他妖鳥的。」
「是呀,他妖鳥的。」
兩名年輕的軍官不約而同嘆了口氣。打仗難,打一場毫無後援的仗更難。秋末大戰時三州守軍同時回絕支援,他們就該明白某些貴族刻意在朝中孤立邊關絕境了。

「看來勾心鬥角這事,我們兩個還有得學呢。」易書德回絕防濟遠攙扶,掙扎著爬起來。「我聽說昨天晚上你被人暗殺又逃掉的紀錄再添一筆。你要是繼續拒絕那些升官的暗示,這種事之後只會多不會少。我可要警告你,現在剩我們兩個和陶將軍,你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死了。你要是死了,那些蜘蛛生出來的公文會壓垮我的。」
「你也保重自己。」防濟遠說。易書德走下山,原先英挺的身姿因為傷腿,看上去歪曲了一些。他嘆了口氣,繼續坐在樹樁上。

易書德的腿是葛笠法弄殘的,如果不是防濟遠傻到挺身而出,說不定連命都沒了。但現在易書德也漸漸改變態度,如果連他都能改變,那或許其他人機會更大。
防濟遠潛入心海,凝聚鯉魚化身。他一直弄不懂為什麼人類沒有辦法像其他種族一樣,直接用自身的面貌出現在心海之中,反而要借助其他的意象,才能在心海中凝聚神術化身。心海裡有太多秘密,是他們這些凡人無法參透的奧妙,甚至比現實人生還要難懂。

鯉魚游向軍營的醫護帳,透過現實倒映在心海中景象,看見黛琪司模糊的投影穿梭在生病的士兵之間。防濟遠織出心術向她推去。

「你總算出現了。」黛琪司心海中的樣子變得堅實。她一面餵藥,一面分神進入心海。「我那只長牙齒不長腦的弟弟,在整片軍營裡到處亂鑽,像隻被主人拋棄的狗一樣找你,結果你人在這裡悠游自在,還真是對得起他了。」
「真的?」
黛琪司翻了個白眼。「你這麼容易上當,會讓我沒有成就感。你的衛兵說他醒來之後,就自己到校場上練棍了。真是的,明明昨天跟他說過要好好休息。」
「他放心不下葛笠法。」
「難不成我就放心得下嗎?」黛琪司甩頭,把擋在眼前的髮絲甩到頭頂的螺旋角上。「我忙完這裡會過去找你們,你要和他說什麼悄悄話最好快一點解決。」
「我知道了。」
防濟遠退出心海,重新面對現實。羊女說得沒錯,有些話他們的確得先說清楚才行。他站起身,突然想起自己在三個月前,就是在這個地方像個小孩子一樣痛哭流涕。

那時候他剛被父親罵過,剛陷入豬人的陰謀裡,慌得不知所措。三個月過去了,如今看來除了眼淚之外,他什麼也沒有改進。防濟遠替自己搖搖頭,走回山下的軍營。




雖然答應了黛琪司,防濟遠還是先在軍營四周巡視一趟,最後才走向東邊的校場。現在他們都是他的責任,不論是士兵還是羊人。雖然託付給他的人不同,但是責任不會改變,他得自己衡量輕重緩急。

太陽高掛在天上,和前些日子比起來,今天的天氣溫暖許多。校場上亞儕藍灰色的毛皮閃閃發光,舞棍的姿勢自有一股粗野的氣勢。厚重的冬裝被狼人丟在一旁,身上只圍著像葛笠法一樣的纏腰布。這是他們山泉村的傳統服飾,防濟遠向來都覺得這種質樸的裝扮,要比繁雜的衣飾還更適合他們。

防濟遠走到帳棚下,替自己挑了一個位置。這裡本來是軍官監督校場上的兵奴操練的位置,但現在邊關已經沒有兵奴,軍官也沒剩幾個。
亞儕對著想像中的敵人揮出一連串的招式。擔任過老師的老羊人都跟不上他了,士兵中也找不到能和他匹敵的對手,連群起圍攻都占不了便宜。他要求過讓士兵圍攻他的時候,加上心術鼓動士兵的殺意,增加訓練難度。
防濟遠一口回絕他的提議。心術是操縱人心的技巧,誰也不知道拋入心中的虛假恨意,什麼時候會深植在心裡成為禍根。

亞儕舞起鐵棍,整個人成了一團漩渦,在心海中隱隱激起波動。同時在心海與現實中作戰,這是一個真正的高手才有辦法做到的境界,打擊敵人的心靈與肉體,徹底擊垮他們。有狼人當他的盟友,防濟遠自覺幸運到家了。

梁奉化帶著公文和三個士兵進入校場,這位易書德推薦給他的同窗,用驚人的耐性與能力擔任書記,替他打理千頭萬緒的文書作業。他要士兵放下桌子,另外兩二人將大批公文堆上去。

「校尉大人錯過昨日晚會,陶將軍非常不悅。」他抱拳行禮對防濟遠說:「校尉應當多加注意。」
「昨天晚上抓到的人怎樣了?」
「歹人一落入士兵手上,惡咒便燒毀他們的心智。」梁奉化的表情活像吃到不乾淨的貝類。「有人在心海做下萬全的防範。」
「我們也沒有辦法審問逃跑的主兇。」防濟遠想起昨夜的廢馬廄。「真是不巧。」
「校尉大人可曾設想,接連三次陶將軍發起晚會時,大人都意外遭襲,也許——」
「邊關絕境流言蜚語太多,少一點是一點。」防濟遠說:「替我換上新的營帳,要是我今天晚上凍死,也不用擔心殺手了。」
「奉化明白,請大人原諒小的踰矩。」
「你把人都帶下去,我不用人服侍,派人送壺熱茶和兩個杯子給我就行了。」
梁奉化點頭應是,帶隊離開。防濟遠趁著空檔把文件分類,等熱茶送來時,除了茶壺和精緻的瓷杯外,還有一個兩隻手才捧得起來的粗陶杯。他替自己倒了杯熱茶,一邊批閱文件一邊等待。

他批完最後一張公文時,亞儕舞了一圈棍花,收式靜止。防濟遠多倒一杯茶。
「你在觀察我批公文?」他對走向棚子的亞儕問。
亞儕沒有反駁,把只剩微溫的茶水往頭上潑,又要了第二杯。
「你今天腳步好像比較亂?」
亞儕低下頭,伸出舌頭舔水喝,啪達達弄得水花四濺。他肩頸縮起來,剛才校場上英姿煥發的狼人,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第二杯茶三兩下見底了。
「我不夠強。我應該要更厲害。如果我當初夠強,葛笠法也不會被豬女帶走,變成今天的慘樣子。是我把大家帶到金鵲裡,你身邊的麻煩也是跟著我們找上門,如果我再不變得更厲害,總有一天我會後悔莫及。如果我夠強,昨天也不會讓事情失控到這種地步。」
亞儕放下杯子,差點把木桌打翻。
「你救了我超過三次,不只兩次從狂魔手裡死裡逃生,你不該給自己太多壓力。」防濟遠替他重新倒滿杯子,亞儕這次沒有急著送到嘴邊。
「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為什麼願意容忍我們。我聞得出來,其他人可不像你這麼大方。如果不是你帶領他們打贏了一場艱苦的戰爭,他們絕不會聽你的話,包容我們這些所謂的羊頭蠻子。」
「你們是我的責任。」
亞儕輕輕皺了一下眉頭。他很靈敏,只是對於似是而非的應對進退,他和以前的防濟遠一樣沒轍。但這可不表示他會輕言放棄追問。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他說:「朋友應該誠實。」
「我們是朋友,葛笠法是我的責任。」
「他差點殺了你,你卻只用一句責任拖了三個月,不肯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亞儕的耐心看來終於到極限了。「我們三個月前的勝利是僥倖,你很清楚這一點。現在該把事情說個清楚了,我不能什麼都不知道,讓整個軍營的人和我一起冒險。他昨天殺的是殺手,要是他下一次的目標是你該怎麼辦?」
「我知道。可是這事情說起來有點複雜,你不見得會相信。」
「我相信你說的話。」
「那你應該也相信蜘蛛地母創造世界之後謀害朱鳥,導致朱鳥自戕投入輪迴,成為烈火滅世的神話。」
「黑寡婦與青炎之子?」亞儕眨眨眼睛。「我不懂,為什麼突然講到這個?」

他不懂沒關係,防濟遠之前也不懂。「我弟弟解元就是朱鳥轉世。他在戰場上阻止了一切,救了所有人之後重回輪迴。我右掌心的燒傷,就是他留下來的。」

亞儕舔了舔手中的茶。

「你不相信?」
「我哥哥成了豬人預言中的狂魔,我不知道我還能相信什麼。」
防濟遠忍不住笑出來。
「我沒有開玩笑,認真一點!」
「抱歉、抱歉。」防濟遠說:「但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不是我弟弟出手,葛笠法不會認出你,秋末大戰時獅人也不會潰散敗逃。這些事我連其他軍官都沒說過,我只告訴他們是你成功讓狂魔倒戈,才打退敵軍。」
「所以他們才願意聽你的話,收留我們?」
「他們認為如果狂魔離開,獅人就會回頭殺進邊關。抱歉,我弟弟雖然過世了,但朱鳥轉生太難解釋,牽連的範圍太廣,為了保護你們我只能用葛笠法當擋箭牌。」
亞儕低頭把第三杯茶喝光。「金鵲裡多得是壞傢伙。」
「什麼?」
「我不喜歡你為了幫我們,做這麼多奇怪的事。你不肯說出口的事,總有一天會害死你。」
「我答應我弟弟要保護你們,這是我的承諾。」
「我們只是承諾?」
「不,你們是朋友,而且更多於此。」防濟遠說:「你們救了我父親,又救了我和我剩下的軍隊,這些恩情我一輩子都還不清。」
「叫你的神弟弟想想辦法吧!」
防濟遠抓到他眼底嘲諷的光芒,不禁哈哈大笑。「要是黛琪司有你的幽默感,我們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一點。」
「你最好小心,要是被她聽到你這句話,她會比葛笠法還要恐怖百倍。」
想到黛琪司雙手抱胸的狠樣子,這次兩人都笑出聲音,呵呵笑聲迴盪在校場裡。肅殺的軍營裡好久沒有這種笑聲了,如果不是戰爭,他們應該會在南方的涼亭下,或是西方遙遠的小河邊,分享溫暖的茶和笑話,過悠閒青澀的日子。

世事多變化,防濟遠如果不曾成為軍官,也許亞儕和羊人們就不會走進他的生命裡。蜘蛛地母編織的命運無人能參透,就連朱鳥也深陷其中不得解脫。亞儕笑到嗆到,對著拳頭猛咳嗽。

「你還好嗎?」看他這副滑稽的樣子,防濟遠的笑更止不住了。「我說你呀,連取笑黛琪司都會嗆到,要怎麼對抗邪惡的豬人帝國呀?」
亞儕耳朵向後貼在後腦勺上,咳嗽聲刻意又僵硬。
「怎麼了?」
「我也很想知道。」黛琪司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防濟遠的笑容頓時凍結在空氣中。「也許你們有好裡由,讓我知道為什麼我等了大半天,卻沒有半隻羔仔記得我們約好要說話的事?」
防濟遠站起來清了清喉嚨。金髮的黛琪司以羊人來說非常美麗,奶油色的短毛貼在身上,活像異國來的藝術品。但這麼一個美人居然能和血角狂魔一樣嚇人,著實令人吃驚。

「葛小姐,我能解釋,這有非常好的理由。」
「你閉嘴,除了帶壞我弟弟之外,我不知道你還會做什麼。」黛琪司沒好氣地說:「你讓我以為你們在談什麼重要的事,結果就只是兩隻羔仔對坐講笑話。我拜託你們一下,如果你們茶喝完了,笑話也說夠了,是不是能請你們移動一下屁股,我們有正經事要做。」
「什麼正經事?」亞儕問。
「剛剛士兵跑到防濟遠的營帳通報,說我們有客人——我們之前跑去南方的客人。」

亞儕耳朵豎了起來,隨即溜下椅子衝出校場。

「反應還真大,希望他不要失望才好。」黛琪司歪著嘴巴說。
「來的人是誰?」防濟遠很好奇是誰知道羊人們身在此處,又為什麼千里迢迢來到苦寒偏僻的邊關。
「我這麼說吧,如果我要我點名這世界上還有誰能治好葛笠法,那非這幾個老傢伙莫屬。」
這倒是解釋了很多事。防濟遠摸摸下巴,鬍渣紮在手上。黛琪司把舌頭夾在齒間,似乎有什麼話不吐不快。防濟遠正猶豫著該不該開口問,她倒是搶先說出來了。

「還有我拜託你,一頭雜毛去綁起來好嗎?你跟狗睡到連審美觀都被同化了嗎?」
防濟遠愣了一下,然後放聲大笑。黛琪司瞪著他,模樣就和帶領族人對抗豬人的羊人戰士一般恐怖。他笑到停不下來,覺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黛琪司火冒三丈,顯然完全不懂他為什麼大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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