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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男孩

拜占庭修士 | 2021-07-20 11:19:05 | 巴幣 22 | 人氣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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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進度 愛蓮說

開普頓家今天終於搬到德克薩斯州了。一個北方家庭要適應南方廣大的土地需要一段時間,除了要適應溫度,適應乾燥的氣候之外,當然還要適應共和黨的長期執政。

尼爾一下了車,就像發現了自己的歸屬似的在農舍裡跑來跑去,他姐姐卡莉娜可就安分多了,連車都不想下,只想好好待在冷氣房裡,安安靜靜地繼續看她的書,那是赫曼·赫塞的《德米安:少年徬徨時》。(通常這類喜歡讀書,不喜歡到處玩的孩子,在他們十五歲以前都會被家人稱讚很文靜、很聽話、很懂事,但到了十六歲以後,他們就會開始嫌棄他/她怎麼都不去外面逛逛、擴展人際關係了。)

農舍的一切都很新鮮,還沒等舅舅過來照料他,他就自己闖進雞舍裡搗亂了,還是舅媽把他拎出來,才免得他被一大群母雞啄破衣服。

等他們換上了南方小孩應該穿的連身褲,舅舅和外公簡單跟他們介紹一下這個農舍後,尼爾就又跑到農舍的後面玩了。

一座剛粉刷好外牆的木屋聳立在尼爾矮小的身子面前。

「你們來的真是時候。這是送給你們的禮物,我的乖孩子們。」
「禮物?」
「禮物!進去看看吧!」

尼爾抱著驚喜和忐忑不安的心走進木屋,他抬頭一看,在木屋裡等著他的,是一頭有著亮黑色老皮的黑馬。

「哇嗚!是馬欸!」

尼爾的聲音有點驚嚇到牠,還有在後方還沒安頓好行李的家人們。

「我說,傑克,我很感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但,送給一個十二歲和十五歲的小孩一匹馬,恐怕還太早了。」
「哎呀,你們在城市裡待久了才會這樣想。我十一歲就開始騎馬了!」
「那是頭成年的公馬耶!」
「不不不,是剛成年,還沒多大。怎麼?我以為你們會很開心?」

門廊外,尼爾老媽正在跟舅舅商量馬和學費的事情,卡莉娜當然還在房裡,可能在把她的書本安頓好吧,老爸呢?大概還在熟悉這個環境,只有尼爾一個人,就像是已經在這個地方活了一輩子,然後又被帶回來了一樣,開心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好啦尼爾,玩夠了,等一下出來把泥巴洗乾淨,舅媽要煮飯了——」

話音未落,尼爾老媽就看見了驚人的一幕:尼爾正緊緊抱著這頭黑馬的頭,就像是在給牠一個擁抱一樣。

「尼爾!別太靠近牠!這樣很危險的!」
「不會的!他很乖——」

還沒說完,尼爾就被那匹黑馬甩在地上。很重的那種。

(我先岔題一下。其實那不是頭黑馬,而是一頭黑底之中略微帶有白色斑點的黑白馬,只是整個故事中,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點。當然,除了尼爾。)

當天傍晚,在尼爾洗好澡的時候,開普頓太太過來幫他的手肘和膝蓋擦藥。一邊擦藥一邊跟他講著今天跟舅舅商量的事:

「孩子,你們舅舅因為很歡迎你們所以靠著關係幫你們買了一匹黑馬,不過,對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而言,騎馬還太早,太危險了,你看看你今天還沒騎馬,就受傷了。所以明天之後,就不要再去馬廄了——」
「不!那不是牠的問題,是我不好,太靠近牠的。我一定可以好好跟牠當朋友的!」

尼爾露出炯炯有神的大眼,意志堅定的對他媽媽說道。

「不行。最起碼等你十六歲以後……」
「拜託嘛!我可以先慢慢跟牠培養感情!可以先不用騎牠,但我還是可以跟牠玩,對不對?」

在兒子不斷的要求下,這個母親也陷入了兩難。

第二天一早,尼爾又在農舍裡玩耍了。這次舅舅跟在他後方,以防又有什麼萬一。

「馬的名字叫什麼?」
「牠還沒有名字呢,你要幫牠取名字嗎?尼爾?」

尼爾一聽到之後,開心的跑到馬廄裡,他看著那匹馬,馬也看著他。

「好男孩!叫牠好男孩!」
「好男孩?」
「好男孩!」
「哈哈,好,就叫牠好男孩。」

從那天起,尼爾就經常到馬廄探望好男孩。不像他那根本不想去看動物的姐姐(她讀的書可真不少),他幾乎充當了整個農舍的管家。每天一早就會拖著飼料桶去雞舍餵雞,然後帶著飼草和燕麥去餵好男孩(他總是特別期待這個環節。他會靜靜地待在一旁,看著好男孩進食)。有時候,他還會用胡蘿蔔幫牠加菜。這樣,舅媽他們也很開心,起碼多了一個好幫手。

新的學期開始了,兩個孩子在學校都還處的挺開心的,卡莉娜認識了一些同樣喜歡讀書的朋友,尼爾也在學校交到了不少朋友。他會很開心的跟同學分享他們家農舍裡的事,而同學們偶爾也會被邀請來到他們家,探望一下好男孩。

尼爾當然沒有騎好男孩,他還太小了,不適合騎馬。不過,他的舅舅倒是時常教他有關馬的習性,告訴他印第安人的故事,也告訴他他十五歲那年從馬背上摔下來時斷了多少根骨頭。尼爾總是聽的很開心,他很期待自己十六歲那年,可以騎在好男孩的背上,去草原上兜風。

他總是會在放學後頭也不回的跑到馬廄裡,跟好男孩分享一整天發生的事。我不知道好男孩到底聽懂多少,但起碼,在每天每天的相處下,好男孩變得只要一聽到尼爾的聲音,就會有反應。只要一看到尼爾,就會開始搖尾巴。

尼爾依然偶爾會抱住好男孩的頭。現在,牠不會掙扎了,而是乖乖的對尼爾撒嬌。傑克舅舅說,尼爾長大後一定會是一名厲害的騎士。

傑克舅舅偶爾會帶好男孩出去外面散散步,尼爾一定會跟在他們後面,幻想哪一天,自己也能騎在好男孩的背上。好男孩是匹溫馴且聰明的馬,傑克舅舅甚至覺得,不必等那麼久,現在就可以教尼爾騎馬了。

德克薩斯州的氣候跟緬因州很不一樣,經常會昨天還是晴空萬里,今天就下起暴風雨。這一天就是這樣,一連下了三天的暴風雨,下到馬廄的屋頂都被掀翻了。

那一天晚上,開普頓太太發現到了就寢時間,尼爾依然不在床上。他們找了又找,最後才在暴風雨中發現了他——尼爾帶著雨衣,衝進暴風中,跟好男孩分享他的雨衣,好讓牠不至於因為屋頂被掀翻了而受寒受凍。

自從那天以後,尼爾就生了一場病。或許是因為連夜的淋雨造成的。那場病持續了很久,久到連學校也沒辦法去了。

尼爾一直待在家裡,雖然偶爾會瞞著舅媽和老媽去偷看好男孩,但更多時候只能臥病在床,聽著他姐姐放學回來後,對他念著她今天讀到的小說中發生的故事。

幾個月後,尼爾死了。他還沒過十四歲生日呢。開普頓一家的人都非常錯愕,他們從來沒有一個親人如此早就過世。

訃聞傳到了學校裡,同學們都相當惋惜。尼爾的老師梅太太說,尼爾是個非常好的學生,也是班上同學們的好朋友。

喪禮舉行的很簡單,尼爾身上穿著小小件的白色西裝,身旁的親友們都穿著白色的,尼爾的姐姐卡莉娜這次終於將書放下來,可能她並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喪禮過後,舅舅和開普頓太太把尼爾的棺材抬到馬廄裡。因為尼爾生前最喜歡的就是好男孩,最起碼,讓好男孩見見尼爾的最後一面後,再走。

好男孩看著棺材中的尼爾,似乎明白了為什麼這麼多天來,尼爾都沒有來探訪牠了。

喪禮過後的第二天早上,舅媽拎起褲管,拿著水桶去餵雞。以前這個工作可以交給尼爾來做,但現在不能了。

就當舅媽拿著飼草要去餵好男孩時,事情發生了——

好男孩不見了!

牠不見了,像是在夜裡掙脫了柵欄一般,不見了,找不到一點蹤影。舅媽他們開著車到處找,都沒有找到一絲線索。

鎮上的居民們說,似乎在那天清晨看到一個黑色身影進入森林裡,然後再也沒有出現了。或許好男孩真的再也不會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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