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林,孩童熟睡,惡僧靜聽,只剩一道泣聲傳道:
「在這些年間,我本以為她會回來的......」
時間隨莽夫的記憶而回溯,而那是賊王剃度後的故事。
那一年,作為罪犯,莽夫依照東寧王旨,率眾來到北方森林。
一如多年景色,此地綠意盎然,果樹牲畜齊全,是適合拓荒的絕佳據點。
此時的他也遇上留守此地的寡婦母子,接納他們為家人,生下如今孩童。
然而時況日下,隨著拓荒者來到,森林環境卻遲遲沒有開發。
當時林間瘟疫四行,許多拓荒者因水土不服而病逝,早期僅有莽夫倖存。
災難是信仰的溫床,倖存者們也開始為信仰託付心力,讓佛經傳頌林間。
作為拓荒者們的宗教中心,賊王暫居的寺廟也日漸擴高,其高度甚至足以通天,為的就是每當夜晚之際,倖存者們能方便仰望通天佛寺,從中安撫空虛的心。
然而巧遇寡婦的莽夫,則是將心力託付於家庭。
隨後王廷目光轉移,拓荒者中就剩他堅持伐木。
然而巨林看似廣及千里,看是砍再多也砍不完。
此時放棄事業的拓荒者們集結成村,其中勢力較大的便有三座,彼此卻遲遲不肯併合,誰也不願屈服於對方,衝突械鬥就迫於眼下。
為停止衝突與戰火波及,寡婦帶上她兩個兒子,分別前往三座村落。
只是在臨走前,她將一把卷軸交給了莽夫......
回憶未完,惡僧修羅便打破莽夫沉浸的美夢。
反正就現在局勢,他也不必了解接下來事情會往哪個結局發展。
「所以我的贈物被他們搶走,你才得以逃脫的,對吧?」
「如果能提前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們害的......」
面對早該預料到的死訊,莽夫死撐苦等的心靈已碎,也無力繼續述說故事。
忽然間,惡僧修羅摀住胸口,往身後吐出一嘴黑血,這才明白自己被下毒。
原來在當時的林中衝突,從惡僧嘴裡吸出的劇毒只是幌子。
冷笑一聲,他的精神世界也開始產生扭曲。
「是極樂毒...」
「不打緊,只是戰鬥會更加棘手。」
「就算不致死,它還是會持續麻痺神經,讓你在戰鬥中......」
「對我來說,哪怕一件事錯了十年,只要肯亡羊補牢,那就永遠不遲。」
但話說至此,惡僧修羅仍不改正色地急封穴道,適時化解毒患。
而這堅毅的身子,正在無形中鼓勵著莽夫。
在遠自森林遠處的南方平原,是東寧王廷。
此時斜陽曙輝照大殿,只見百官齊聚迎王到來,正準備討論海島內政。
大殿上的朝會中,年輕氣盛的東寧王從宰相得知先王密遣拓荒隊的事。
然而跟身後重臣相比,站在最前的君臣兩人都顯得年輕氣盛。
「子南愛卿,你說北方的拓荒失敗了?」
「如今二十年期限已過四分之三,他們卻連基本建設都未處理好,我想興許是那些罪犯占山為王,於是派使者前去探問,這才得知他們早就都歸依在三寶座下......」
興許是初登王位,只見少年王者握拳捶座,似是對那幫人的頹廢不滿至極。
又或許是拓荒隊所耕耘的土地,正是王室預定在北部的行宮。
「莫名其妙!到底誰才是他們的王,難道是那些只會敲木魚的禿驢!?」
只見王者發怒百官驚,唯有宰相安穩挺身,試圖安撫東寧王激昂的情緒。
畢竟東寧王不信任整個朝廷,唯獨肯聽宰相安齊仁勸諫。
「王上息怒。那地雖是預備行宮,但也是外國使團聯合上書才定下,先王本無北擴意圖,此本奏摺是為提醒北方尚有子民,還請王上遣人慰問即可,勿操徒勞。」
此時宰相出口雖為凡言,但朗朗玉嗓字句撫心,逐漸緩和東寧王的情緒。
若宰相說話如金絲雀,百官便如鸚鵡,見其有效便紛紛學舌。
「臣也認為宰相所言沒錯,何況那些本是罪不可赦之徒,拓荒只是先王法外開恩,如今他們安居當地雖說不上好,但情況也不見得糟......」
「王上愛民護國實乃典範,但臣等也認為這事與東寧國相比不過是滄海一粟,現階段僅可遣使提醒,無須王上大發龍怒,甚至為此牛刀殺雞......」
在眾多忠言臣語下,少年王者拍椅,百官肅靜,再度陷入沉思。
「好了,孤知道了,這就遣使一會吧......」
然而事久總有意外,諫言再悅耳也有無法改動王者決心的一刻。
「只是孤仍要當使者,散會後備兵馬,明早出發,王弟監國。」
「「「王上!!萬萬不可啊!!」」」
看似鬧劇的行動隨即開始。
半月頂天,事有突變。
只見林中寺內銳氣大減,氣氛再添三分緊張。
聽聞王師將至,曾為山賊的住持面帶憂愁,腳步徘徊於走廊間。
但曾遭放逐的村長卻想起當年救命之恩,心有感悟,淚流不停。
然而此時此刻,兩人都確定只要王師踏來,惡僧修羅的末路也將來到。
不只他們,惡僧一方也獲得了王師將至的情報。
「東寧王御駕親征?」
「當年逐棄我們於荒林,如今還是回來訪探了嗎......」
林中穴外飛鴿傳信,莽夫才知惡僧將此地一事通報東寧王廷。
面對如此神通廣大之人,莽夫一時看不懂惡僧用意,他的臉色卻欣欣爽朗。
「此戰將終,惡僧將走,王師將來,北林一統。」
尤其他所吟詩詞,好似預告自己命數將終,一切都會落幕。
北林風再揚起,卻飄來一陣悲涼的氣息。
就在強行執意過後,東寧王於凌晨出發。
此時少年意氣風發,統轄五百將士,率領精兵悍馬,進行他的「北征」。
距離王師兵騎到達北林仍需一天一夜,卻也足夠給予惡僧修羅一個契機。
隨著飛鴿傳回宰相手中,一切也就串聯得通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