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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候、北龍天韜......
塔寺交錯、鳥居艷紅,在細微的風吹與流水聲下,初源再回北龍嵎神社,望著身前的御門真姬,她大概跟自己差不多高吧,那和狐耳一樣在尖端呈現白色的三條狐尾幾乎和她的腿一樣長,而呈現大正浪漫風格的和服,是否暗喻著她出生的年代?
「初源小姐,妳是第二次來北龍嵎神社對吧?」沒有回頭,真姬淡淡地說。
「嗯,上次是七音系奈奈可帶我來的。」
「那初源小姐對這裡了解多少呢?」
「我只知道這裡本來是神戔古鱗族召喚力量的地方而已。」
「是嗎......」
也許是為了避免沉默,更或許是某種試探,真姬僅留此一句,兩人便不再交談,而初源也沒想到真姬所謂的主人會居於北龍嵎神社,那會是傳說中的神戔古鱗族嗎?
交錯的步履聲輕淺促響,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夜晚,那逕自亮起的燈火在無人的廊道和庭園上給人一抹孤獨的繁華。跟著真姬繼續往神社深處前進的初源只覺得北龍嵎的規模比想像中更大。
那......深具平安京風格的北龍嵎又為何凋零至此?想起奈奈可當初介紹神社時一閃而過的失落,這會有所關聯嗎?
一切晦暗不明,但初源隱約覺得;真姬對自己探問的了解還有奈奈可沒告訴她的神社內幕,兩者應該有相當的關係。
步行數分,初源來到一座連著黑瓦白牆的大型宮門前,只見大門逕自打開,以白石步道貫穿中央的寬長廣場映入眼簾,那步道的寬度足以容納數輛房車,而兩旁依著高聳城牆直至步道的石礫餔陳平整,其上是排列工整的燈柱和盛開的櫻花樹。
「這裡是......」
初源睜大了眼,因為北龍嵎神社內沒有一處室外空地如此寬敞,糾結在塔、寺、茶室以及在現代化房間的庭園最多不超過二十坪,遂此地定有某種特別之處,同時、初掛新月的天際漸漸陰霾,遠方吹來的微濕北風,似暗喻著一場冷雨將至。
「北龍嵎神社的最深處,也是初源小姐的目的地 • 廣寒御法殿。」說話的真姬走到宮門旁佇立,輕攤的右掌示意要對方繼續進入,她自己似乎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御門小姐的主人就在裡面嗎?」
「是的,接下來的路途,就要初源小姐自己走完了。」
「好吧......」
不明所以的初源微微鼓嘴,本來想說如果有什麼異樣就要直接飛走,結果反而被真姬的魅力和未知的謎團吸引,那所謂的"主人"究竟是何容貌?初源邁開腳步,穿過了高聳古雅的宮門階梯。
此刻、神社未知的一隅被新生的女神窺探,初源穿著白襪和高跟涼鞋的腳甫觸廣寒御法殿步道,頓時燈柱逕自點火,櫻樹花瓣更綻光芒,將整個廣場渲染成一抹充斥東方夢幻的亮夜色。
「這要不是黑科技就是神力了吶......」
星黑的眸情在顧盼之間已經對此習以為常,回眸一撇,真姬已消失無蹤,而眼前步道要抵盡頭尚有近三百公尺,初源加快了腳步,因為烏雲掩月的天空已飄起細雨。
"明明只是十幾天的時間"
"但再來到神社彷彿隔了數個月"
"今夜的聯盟"
"應該會有一場大雨吧"
謬思的心在逐漸接近的步道盡頭中遊走,想到夜雨的初源腦中不知為何浮現迅馳的臉龐,數秒後、第二道宮門凜立面前,那掛於樑上以漢字橫寫的"廣寒御法殿"已宣召了初源真正的目的地。
「黑瓦層疊,木繪朱漆,除了"古雅"以外,還有人類世界沒有的"淨",想也知道是外表看起來像地球上會有的材料,實際上又是以不沾塵垢的東西所造吧。」
在心裡這麼想著的初源帶著淺笑輕輕搖了搖頭,驀然、燈明晦暗,薰香冉起,與第二道宮門連接的拉門自動開啟,在如寢宮的擺設中,傳來了好聽的女音......
「汝啊,一定就是初源了,妾身名喚青蘊理衣,已經在此恭候小姐多時囉。」
「就是妳請御門小姐帶我前來嗎?」
門下的初源提高音量,似乎沒有進入廣寒御法殿的意思,而聽到對方的問句,面前被白紗掩蓋的露臺被光照出透影,但見狐耳與狐尾伴著吞雲吐霧的細聲輕晃,初源定睛欲看,神的目力竟是無法看穿白紗與昏暗寢宮。
「這......我的目力竟然跟人類時沒兩樣,一定又是神祇的力場干擾吧?」
初源在心中微詫著,但憑藉昏暗的燈光,她仍能看出個大概;那距離自己四公尺、躺在高半公尺露臺上的理衣正以右側臥躺姿朝向自己,她有著一頭長捲髮、留長指甲的左手拿著細煙管,而在狐尾搖擺與輪廓起伏的線條中斷推測,理衣的身材相當凹凸有致,那性感胴體上所穿的應該是短和服或浴衣之類的衣服,如果沒猜錯的話,還是凌亂且近乎裸露的穿法。
「汝啊......在意妾身的模樣嗎?」
「......」
「雖然汝在問句後只隔了一秒,但妾身卻能察覺到,汝悵然眼神下蘊含的注視呢。」
「是很好奇沒錯,但妳要是不便露面,我也不會強迫。」
聽到初源的回應,理衣呵呵輕笑數聲,隨即一陣微風在宮內輕吹,一張茶桌與坐墊飛至床前與門口中央落下,跟著是爐火壺杯降於桌上,過程中......稍稍掀起的白紗讓初源看見了理衣紫黑的髮絲,以及隨興半穿白色絲襪的長腿,一瞬間、初源覺得她的髮色彷彿有變,更弔詭的是其狐尾似有增減,此刻比起探究尋會原因,其真身不禁令初源更加在意。
「比起妾身容貌,汝對此會毫無疑惑嗎?」
「我在等妳替我解答。」
「御法本道、廣寒與伴,如今世亂紛紛,別離只在眨眼,而此刻大雨將至,初源小姐,請入內上座吧。」
「失禮了。」
輕應一句,初源便脫下鞋子抬腳踏上架高的寢宮,此時外頭悶雷陣陣、雨聲轉響,而宮內琴聲隨檯內微起的清風送雅,初源身心頓感一陣舒坦,只見撩裙於茶桌前正坐,理衣又再發話......
「此地雖然承自日本,但品茶沒有繁文縟節,汝之面前,乃妾身以玉生木薪所燃之靈火,並採心泉葉之初芽,再輔產靈雪川之水所煮三沸玉靈茶,配上稍早的永生櫻之花芒迎接,作為請汝移駕來此之禮,未全之處,還望汝見諒。」
「不要緊,青蘊小姐可以說出目的了。」初源拿起茶碗啜飲一口,心中疑惑則如茶香擴散,而想著青蘊高細帶著鼻音的美嗓,在偏重的唇齒舌觸聲下,塑成了略帶黏膩慵懶的美豔咬字,另外......"わらわ"和"おぬし"的用詞,更讓人彷彿置身古代。
「那就容妾身直言,其實今日本該由安倍小姐與汝一會,無奈戰事難止,遂由妾身代替一談,因為妾身也算是照顧逍遙子的人。」
「逍遙子?找上我的原因跟逍遙子有關嗎?還有安倍小姐又是?」
憶起和逍遙子初識之時,奈奈可曾說過"晴明"與"她",如今再聽到安倍小姐,初源心中在意更迭。說起來、米蒂絲解說逆吠陀的時候,初源也在畫面上看到幾個不認識的女性,那個晴明是不是也在裡面呢?
「安倍小姐指的是安倍晴明,乃日本傳說之陰陽師喔。」
「等等....她不是......應該是"他"嗎?原來歷史記載是錯誤的嗎?」
「安倍小姐天生為半神,美貌與肌質遠超常人,見過她的男性無不因其之美著迷瘋狂,有時就連女性也被影響,長年之下,她看盡了人性慾望,同時為免紛爭,遂戴上惑魂面令人無法辨認樣貌與聲音,並變更人類對她的認知、記憶,才有了汝所知的那個安倍晴明。」
「沒想到傳說與歷史是如此近在眼前卻又蘊藏驚人的真相。」初源平淡回應,不過......理衣那種明顯抑揚頓挫和偶爾拖長音的細語總聽得她內心一陣酥麻,要說美艷語調實在不太對,色色的呢喃也很失禮,用"風騷"來做稱應該是最適合的吧?
「但無論如何,始終是一情字吶......」
說到情處,理衣話透沉重與悲痛,周遭氣氛亦隨之改變,雖然抽象、卻共鳴著初源的內心。青蘊理衣......應該也是有著沉痛過去的女神吧?看著透散寢宮的冉冉輕煙宛若思念不息,飄搖閃爍的燭火又如淚光點點,白紗後的狐耳倩影是否多情,也許已是多餘的疑惑。
稍稍停話數秒,理衣吸了口煙再道:「那麼汝啊,在此遍情之世,汝必也因情苦樂悲離而欲斷難捨吧,因為妾身可以從汝過半皆愁的眼神裡看見困情難捨的折磨,汝......想必是才做了某種覺悟,才讓眼神裡的悲痛稍有減緩吧......」
「誒......」初源呆了一下,到底是怎樣的目力或感性?沒想到理衣能看到眼神中情感的占比,那可是連自己都無法衡量的抽象之物。
「妾身看著那人、看著逍遙子,看遍了太多人,也看了自己,如今......在妾身眼前的汝,那樣的眼神......妾身可是再熟悉不過。」
「青蘊小姐找我過來,應該不是為了談論我吧?」大概怕受到共鳴而想起傷心事,初源面上閃過一絲防備,當然她也沒想到在理衣看來,自己的悲痛已有所緩和。
「倘若汝再與逍遙子親近,汝確實會成為話題。」
「我跟逍遙子親近怎麼了嗎?」
「汝可知,與汝相處的逍遙子其實另有別名嗎?」
「妳的意思是他對我有所隱瞞?」
「是,但......並非他的另一個名字。」
「這是......什麼意思?」
聽得理衣話中有話,初源不禁蹙眉,還來不及思考,理衣又再開口:「在為汝解答以前,妾身想問汝......身處如此流年,滄海桑田離合無常,汝認為在紅塵作客者為何?又是誰沐江湖風雨?身不得淨......」
「身不由己的人吧......」不假思索的初源直接回答,來到帝爾聯盟一段時間,對這種半文言的講話方式她也有一定程度的理解了。
「不錯的說法,那記憶的愁,汝認為有多少沉重?」
「記......憶?」初源眼神一凜,她好像隱約知道理衣想說什麼了。
「若有一天,汝能失去一切記憶重新開始,汝會想再尋回以前的記憶嗎?」
「既然一切記憶都已失去,我又為什麼會想找回以前?」
「因為過往並非自我的一刀兩斷,愛恨情仇,若仇便罷、可若為愛,汝又當如何?」
「那......我應該會想辦法找回過去的記憶。」想不到什麼巧言妙句回答的初源老實應話著。
「是的,而此乃人間有情也,可若尋回了記憶,卻會讓本來傷痛欲絕之人更加無以為繼,汝該如何選擇?」
「這......」
「難以回答嗎,那......妾身先讓汝觀看一些片段吧。」
隨著理衣話聲輕落,寢宮中央出現銀光凝空,那讓人不知道是神力還是高科技的存在,構成了不透明的虛擬屏幕,初源的星黑眼簾登時映入一名雙眸異色的小男孩,他大概只有四、五來歲吧,但重要的是;男孩左藍右金的雙眼......那、是和鳴劍江湖 • 逍遙子相同的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