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河回過神來,知道這東西雖然常見,卻苦無販賣之所,看來只好央了陳平安還是李大富妻子,嫂子們總會有辦法。
「還有多久用上?」容大河雙頰發燙,正尋思著買些東西上門請託。
「約莫三四日,容哥你別急,我回家去總能拿得到。」
雲霜的臉頰嫣紅,在潔白得發光的臉上格外醒目,一雙水靈的眼眸正點綴這張小臉,這副模樣映入容大河心湖,成了他心中最美麗的一道風景。
容大河盤算著上雲霜家求親,又想起年幼的雲霜在大圻山玩耍才會誤入陷阱,也許雲霜家離他家不遠?
「你家遠嗎?」
雲霜笑答:「不遠,改天帶你去。」她一面說一面扳著手指:「我父母遊山玩水找玉石,我大姐嫁得遠些,二姐很少回家,三姐入宮,最有機會遇見我四姐。」
「我四姐脾氣不好,你別太在意她的話,還有她喜歡捉弄人,小心別被她捉弄了!」雲霜哪裡知道容大河心想:你的海參跟肚兜也不遑多讓啊!
他這輩子沒想過讓肚兜罩頂不得動彈,他家的餐桌出現像鞭湯的參湯,他被質疑不行,最後再誣賴他喜歡大奶子!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街尾,眼前匾額寫著「老字號老東饅頭」,再看斜對面,也有家「賀記饅頭」。適時老闆吆喝著:「老面做的,保證好吃!」
另一家不甘示弱:「老字號的老滋味,吃過難忘!」
雲霜跟容大河頓時成了兩店家相互爭奪的客人,雲霜問:「容哥,那家饅頭好?」
容大河理所當然答:「買老東吧!」
賀家饅頭的老闆扯著嗓子:「買十送一,今天老娘生日大放送!」
雲霜欲帶容大河往那家買十送一的去,走了又反悔:「買十送一會不會都小顆?不然買另一家的好了!」
說來說去又往老東饅頭去,賀家饅頭繼續吆喝:「買十送二,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於是雲霜又拉著容大河往買十送二的賀家饅頭去,走到一半對街的老東饅頭開始喊:「買十送三,老闆不在夥計隨便賣!」
準備改去老東饅頭的雲霜又問:「那家的饅頭大顆?」
賀家饅頭老闆大喊:「今日爺爺壽辰,買十送四!」
容大河啼笑皆非:「為了比價,看誰家便宜一文還是兩文?」
雲霜無視聲嘶力竭的兩家老闆:「我買饅頭可不是拿來吃,是要拿來墊胸前的。既然要墊,當然要挑大顆的墊。」雲霜水靈的大眼瞋了容大河。
容大河要被雲霜氣笑了,這是哪招?「你買饅頭不是拿來吃?」
雲霜拋了媚眼:「還不是你,說喜歡大奶子,既然脫了衣服不能滿足你,至少穿衣服可以滿足你。」
「⋯⋯。」
那兩家聽不見容大河跟雲霜的耳語,還在拼價:「我家的奶奶生日,買十送五!不買老闆要捶心肝!」
另一家喊著:「我家奶媽生日,賣十送六!隔壁家的儘管捶!」
路過的人嗤笑:「兩家老闆又槓上了?他家奶奶跟爺爺一年是要過幾次生日?看這兩個無趣的大老粗,不如去看新擺攤賣身葬父的大奶子美人!」
路人身旁的人說道:「很是吶,我妹夫說那大奶美人一嗔,奶波晃得跟剛炸的豬皮凍一樣,又細又白,還彈,人間極品!」
雲霜在容大河耳邊吹氣:「容哥,你最喜歡的大奶美人,我們也去湊熱鬧?」
容大河眼皮直跳:「不去。」
此時又路過了別人:「這等美人很快就被大爺買走了,趕緊去湊個熱鬧!」
別人身旁的人又道:「你家婆娘不管,任由你去看大奶美人?」
那人說:「她敢?管到老子頭上來,看老子怎麼修理她。」
轉眼間兩家饅頭店的老闆也不拼價了,雲霜仔細瞧,原來兩個老闆都不見了!她酸溜溜地說:「容哥,你瞧,大奶美人多少人喜歡!不看太可惜了!」
容大河無動於衷,雲霜只好繼續纏著他:「走嘛走嘛,去湊個熱鬧啊,沒聽人說,奶波跟豬皮凍似的,晃盪出波紋來,又白又嫩,賣身葬父吶。你看順眼了買回家當小老婆?叫她給你洗腳,大奶還可以夾著香胰子,想想就心癢是不是?」
說得他看人只看胸脯,簡直是奇恥大辱:「不看,要看自己去!」容大河正要往回走,雲霜拉著他不放。
此時美人啜泣聲幽幽傳來:「各位大爺有所不知,我是為了葬我家那隻離家出走的壞狐狸,小娘子不賣身,為大爺們唱個曲還行。」
「且聽小娘子細說緣由:小娘子家境小康,家養了一隻銀白毛色的稀罕狐狸,在我家跟大爺一樣,喊吃雞,一整桌子的雞肉任它挑三撿四,要洗澡,用最名貴的澡豆香露還要撒上花瓣。一般的香胰子這勢利的狐狸眼還看不上,叫人家用這對大奶夾香胰子跪著給它洗澡~」驚嘆聲此起彼落。
「擦那小畜生的毛要用最精美的刺繡,它住在黃金窩裡,從小穿金戴銀,這輩子沒吃過一丁點苦頭。有一天居然異想天開跟情郎跑了,回來就剩這幅可憐的狐狸皮!小娘子沒辦法,家裡都讓這個壞狐狸吃窮了,只好來這裡募款給這隻壞狐狸下葬,要是募不到也沒關係,草蓆卷一卷找個山谷隨便扔,免得見了就傷心。」
雲霜聽了那娓娓道來的溫柔語調頓時全身發毛,後悔剛才沒聽容哥的話回家。而且她聽見什麼了?說大奶夾著香胰子跪著給她洗澡逗趣,要命,她跟容哥調笑的話讓那女魔頭聽去。
雲霜臉色發白:「容哥,快跑!」
容大河想起了雲霜說她四姐喜歡捉弄人:「這位是你四姊?」
雲霜拼命搖頭:「不是、不是,我不認識她!」她拼命給容大河使眼色,眨得一雙美目快要抽筋。
直到那大奶美人走到雲霜眼前:「客倌,您怎麼見了小娘子就想跑?妾身是豺狼虎豹嗎?嗚嗚嗚⋯。」眼淚不知是真是假,奶波已經頂到雲霜那目視平坦的胸前。
不知道她容哥最喜歡大奶子嗎?拿這對大奶子是要逼死誰嗎?準備跟她搶男人?雲霜伸出手準備在那對大奶上各打一巴掌,還沒動手就讓那大奶美人的目光瞪得渾身發冷。
她只好收手乾笑:「有蚊子,我打蚊子,怎麼可以讓那些臭蚊子叮我貌美如花的姐姐!三姐,不,四姐,我是你的寶貝小霜兒。」
大奶美人掏著耳朵:「您說什麼大聲點,聽不見!」大奶美人向前一步,奶波震得雲霜退後一步險些摔倒,幸虧容大河眼明手快的接住她。
雲霜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遊說:「四姐,別鬧了,咱們家缺那幾個銅板嗎?」
「誰是你四姐,幾個銅板相碰還有聲響,那小畜生花用的錢可比石沉大海,那可是一點聲響也無!還想花小娘子的錢給那隻小畜生買蓆子?募不到錢小娘子不走了!」大奶美人假意擦淚,擦完淚胸一挺,差點又將雲霜震暈!
容大河第二度接住可憐的雲霜,他默默地拿出一張銀票,大奶美人毫不留情的接過。雲霜想攔截,美人冷笑了聲,隨手將銀票塞進乳溝裡,絲毫不漏一個角,雲霜想要抽出還找不到辦法。
「小娘子銀兩募夠了,散了散了。」大奶美人收起募款葬狐的牌子,收攤了。
大奶美人將雲霜跟容大河帶到街中的一家書肆,吩咐掌櫃看店,帶著他們上樓。
「四姐~」雲霜裝乖黏向美人。
「誰是你四姐,別亂認親,剛才誰說:『不是,我不認識她!』」
這位大奶美人叫做雲深,她是雲霜四姐,開了一間書肆。她成親很早,十四成親十五生子。可是雲霜從沒見過姪女,所以對這說法存疑,只當娘記錯了,將大姐生孩子記成四姐也說不定?
她用手推開雲霜:「走開,等你變成皮毛再來跟我相認也不遲!」
「姊~姊,姊姊姊姊姊姊,我就是最可愛的雲小五啊~你的心肝小寶貝,你怎麼忍心看我變皮毛?」雲霜怎麼肉麻怎麼來:「姊姊,別說皮毛了,我看上一件雪青刺繡的衣服,給我錢我要買。」
雲深冷笑一聲:「叫你的情郎買啊,叫姊姊出錢算什麼?」
「容哥很窮的,窮得每天只有蘿蔔吃,連肉都沒有。你不是拿走容哥的錢嗎?給我吧,我們九一拆帳,我九你一。」
「哎唷你真行,跟娘家人坑錢呢,你的情郎給聘金了沒?我收點見面禮不過分吧?」
「我不是跟你九一拆帳了嗎?見面禮那些就夠了吧?」雲霜伸手跟姊姊要錢。
「十兩打發叫花子嗎?」
「哪來的叫花子還能還價!」
雲深受不了,深吸一口氣,抽出銀票還雲霜,另給了碎銀子:「隔壁茶樓出了一齣新戲,去那裡叫盤瓜子聽說書,聽完一齣再回來。」
「姊姊,我帶容哥去起碼要叫壺酒吧,這些銀子不夠,再給點吧。」
「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容大河留下。」雲霜這麼被趕下樓。
容大河忽然讓雲霜四姐帶上樓,兩手空空,連那一百兩都被雲霜討回。他正想著怎麼開口好?
腆著顏說:「雲小姐您好,我叫做容大河,祖業打獵,有幾畝薄田,父母雙亡,其他叔伯在我爹那代鬧得不愉快,如今沒有來往。我的生辰八字是⋯⋯。」
「生辰八字有什麼要緊,我們不看重這些虛禮。倒是容大河,我們狐仙向來是一妻多夫。我的丈夫長年在外奔波,留我一人獨守空閨,妾身寂寞得很~」
雲霜四姐竟開始解衣,玉指挑開碧水般的羅衫,顯露不盈一握的纖腰,腰間繫著深松綠的腰帶,腰帶上有一顆碧綠色的大寶石,下身是金絲撒花百褶裙,繡鞋繡著一對大珍珠。
容大河如今才看清楚她的打扮,想起街頭那齣真是鬧劇!無論是腰間的大寶石還是繡鞋那對大珍珠必定價值連城,他的一百兩只是零頭而已。
殊不知街上那齣是消遣雲霜,還是消遣他來著?
「小霜兒還是個雛,那裡懂得服侍人。不如由妾身代勞,好好服侍哥兒,我們姐妹共侍一夫不也是個佳話嗎?」
雲深搖搖擺擺而來,看似要脫衣,實際上沒有脫衣,一雙含笑的丹鳳眼彷彿會說話,蓮步輕移間一陣香氣襲來。
容大河想起雲霜做的傻事,雲霜的脫衣是真的脫,肚兜都飛他頭上那種。
他的餘光瞥見珍珠繡鞋停在他的身旁,那人疑似投懷送抱,他向左邊跨了一大步,恰好閃掉雲霜姐姐的依偎。冷淡的告訴她:「請自重,沒事我要走了。」
「你對妾身沒有半絲好感?」翠煙衫滑落的角度更大了,露出兩個光滑細緻的肩頭,隱隱有香氣傳來。
「這樣的行徑還問人有沒有好感?」容大河嗤笑。
雲深發怒拍桌:「你拐跑雲霜,倒有臉擺臉色給我看。幸好你沒動歪念頭,不然我讓人打斷你的腿!現在、立刻、給我滾!」她將翠煙衫拉好,態度冷然,一點也不見剛才的熱絡。
容大河此時才知道是雲霜四姐測試自己來了,倘若他沒拒絕,才真的鬧了笑話!
***
容大河離去之後,雲深的住處走進了一個戴著銀面具的男人,他摟著雲深,往雲深身上披衣服。
他不悅地說:「你的身子只有我能看。」
雲深哼了聲,不以為意,她在男人的撫摸下恢復了真容,大胸脯丹鳳眼均是偽裝。原先偽裝的容貌在美人的行列一定排的上號,如今在男人懷抱裡的雲深,嬌小玲瓏,青髮雪膚,渾身精緻的肉眼難見瑕疵 ,這才是這是雲深真正的模樣!
「那臭小子看了哪裡?」男子忿忿不平。
「你當我傻嗎?頂多露肩而已。」
這時雲深才發窘,她倒忘了如今的樣貌與三姐雲瑕沒什麼兩樣,她拿三姐借她的殼子色誘小五未來夫君,若被三姐知道又要叨叨絮絮唸個沒完,她一想就頭痛。
雲深索性繞開話題:「小袖月跟靈蛇還好不?」
「不太好,我到時他們正讓龍太子的巨石陣包圍,差點有去沒回。」
「你救了他們?」雲深想著小袖月任性,偶爾叫她吃吃苦頭不是壞事。
「不然叫小袖月被龍太子打死,還是叫靈蛇敞開胸口再讓龍太子補一刀?」
「小袖月什麼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要是她像小霜兒這般省心就好。」雲深幽幽地吐了這句話。
「看來你對小霜兒未來的夫君評價不低。」男人溫柔一哂,拿下了銀質面具,落了吻在雲深鮮艷的紅唇上。
「小霜兒未來的夫君是她前世師兄,據聞他們師兄妹感情甚篤,師兄為了她捨了神位下凡。」
「我的殿下,你可真是不缺耳報神,什麼都知道。」
男人俊逸的面容泛了笑意,他將面具放在茶几上,將若有所思的雲深摟在懷裡,動作行雲流水彷彿做了千千萬萬遍。
雲深臉色難看:「白蛇,你可知小霜兒前世為袖月靈蛇連累,被闖南天門的時茜所殺。」
雲深那時失去小袖月,抱著娘親剛生下的小五忽覺親切。她深知世上沒有毫無來由的親切,這小娃兒肯定與她有淵源!
她翻了那時剛得不久的天書,才知曉小五前世被時茜所殺,而時茜殺小五的前世只為了帶走袖月的靈骨跟靈蛇的魂燈。
從此失去女兒的雲深嬌寵著雲霜長大,十八年過去,雲霜回到了心上人身邊。
白蛇真君自前世便與雲深相戀,雲深話沒說完他卻能知曉她沒說完的部分。
白蛇真君嘆道:「原來如此。」
雲深挑眉:「你懂什麼?」
「你待雲霜好是因為內心愧疚。」
雲深凝視白蛇真君良久,點了點頭:「嗯,你向來懂我。」
她讓白蛇真君抱入內室,放在雕花大床上,她那身飄逸的羅衫也叫白蛇真君褪下,一身瑩潤的肌膚此時毫無遮掩。
白蛇真君不知想起什麼,笑了笑:「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我們的女兒都及笄了,眼前還有一堆事。」
雲深蹙著眉回道:「當初的艱難都走過了,你我都不是怕事的個性!」
她那身美麗絕倫的肌膚居然逸出花香,白蛇向下撫摸親吻,他吻著雲深纖細的腰肢,一路吻至她的肚皮,這裡曾經為他孕育女兒。
他們藏在人間三十餘載,自殿下十四歲嫁他至今已過了十九年,這些年殿下逐漸能自己下地走路,總算比前幾年好。
他藉由陰陽調和將自己的靈力轉移到殿下身上,又吻了她,這個吻是則為了將他得到的信仰餵給殿下。
雲深眉頭皺得更深,問他:「你又煉屍了嗎?你老是不聽我的話,是我的神力日漸消退,讓你不屑認主嗎?」
「殿下勿惱,待人間的事告一段落,我便永生不碰。」白蛇溫柔的為她拭淚。
雲深氣得哭了,她默默落淚不出一聲,讓白蛇無心情事,草草結束。
白蛇真君拿了件中衣披在雲深身上,緊抱著她。
這次小袖月跟靈蛇真君掉入龍太子的陷阱,他不得不驅使屍侍者營救。龍太子果真難纏,此行屍侍者毀了大半,他不得不重操煉屍。
只是這些話他又要如何告訴殿下?最終白蛇真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