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李少鋒睜開眼睛，一瞬間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眨了幾次眼才想起來被招待過來草屯秦家，起身下床，跨過照入房內地板的耀眼陽光前往盥洗。
浴室光線明亮，懸掛在牆面窄口花瓶的蘭花飄出淡淡幽香。
李少鋒凝視著蘭花好一會兒才猛然回神，迅速盥洗完畢，拿起備妥在旁的毛巾隨意後離開房間，從內側走廊走向作為客廳使用的寬敞房間。從隱約傳來的談話聲響可以知道秦樓月等人都在那裡了，李少鋒急忙加快腳步。
「早安。」楊千帆偏頭說。
「師父早安。不好意思，我沒想到這麼早集合。」李少鋒點頭致意，環顧房間發現除了張定緯以外的人都在場，急忙入座。
「就是昨晚偷跑出去才會睡過頭吧。」燕子冷哼說。
「啊……果然學姊有注意到嗎？」李少鋒苦笑著問。
「你都散出感知真氣了，怎麼可能沒注意到氣息波動。如果這是在克蘇魯遊戲的場所，人家就直接開罵了。」燕子正在用擦拭布沾防鏽油保養著折疊式的金屬薙刀，說完就再度冷哼。
李少鋒在內心認定薙刀刀尖一直對著自己只是偶然，解釋說：「畢竟是在樓月學姊的老家，如果參加克蘇魯遊戲當然不會擅自行動了。」
「我本來也想過去的，不過被樓月學姊搶先了。」楊千帆說。
「不好意思了。」秦樓月微笑著說。
「夏羽不是跟過去了？」燕子斜眼說。
「姆姆？」夏羽假裝沒有聽見，默默吃著擺滿桌面的早餐。
「這、這麼說起來，早餐真是豐盛耶。」李少鋒急忙轉移話題地說。
「剛天亮就由秦家刀弟子們送過來。據說是秦胤軍的意思，原本還打算分別派遣八名弟子擔任護衛、八名僕役從旁服侍，不過都被樓月趕走了，只留下早餐。」梁世明說。
「兩個人隨時跟在旁邊實在有點……」林誠苦笑著說。
這個時候才再度感受到樓月學姊真的是武學世家的千金小姐耶。李少鋒拿起肉包，一邊咬著一邊感嘆武學世家大族的生活。
扣除秦家刀的弟子們，本宅還有近百名負責掃除、料理、武器保養、資料整理等等工作的僕役……雖然「僕役」是沿用以往的稱呼，實際上都有簽屬合約，算是秦家刀聘請的員工。
李少鋒吃完早餐後繼續坐在沙發讀著自家師父親手撰寫的筆記。途中稍微分神應付嫌無聊突然整個人衝過來撒嬌的羽兒，讀累了就半發呆地聽著秦樓月、梁世明和林誠討論關於十書的研究。
時間緩緩流逝。
其他人也都待在客廳各自打發時間，沒有返回房間。或是保養著隨身武器，或是看著庭院景色隨口閒聊，或是讀著小說。
許久之後，李少鋒翻完筆記的最後一頁，吁出一口氣往後躺到椅背，偏頭望向正在讀小說的秦樓月，看著封面與《牽手的夜晚不作夢》的書名片刻，忍不住問：「所以……真的就什麼也不做地等到落英宴嗎？」
「這是一個好問題。」林誠立刻停下敲打筆電的手指，接話說。
「林誠學長，那是不曉得答案時候的慣用句吧。」李少鋒苦笑著說。
「我們也沒有辦法做什麼吧。」燕子聳肩說。
「這麼說起來，距離落英宴還有幾天？」楊千帆問。
「時間其實不太一定，主要看父親的意思。那棵鳳凰木應該已經盛開了，快的話這幾天就會舉辦。」秦樓月放下小說，回答說。
「我昨天應該有經過。那個有鳳凰木的庭院四周都搭好四腳帳篷，確實看起來隨時可以舉辦。」夏羽說。
「妳怎麼又亂跑。」楊千帆蹙眉說。
「亂跑的人是學長啦，我是去找他耶。」夏羽嘟起嘴說。
「希望在那之前先想辦法與父親見面。如果初次交涉就是落英宴，大部分弟子都在場會增加很多變數。」秦樓月嘆息著說。
梁世明與林誠對望一眼，各自挺直脊背。
「說起來，定緯哥到哪裡去了？」李少鋒問。
「正是為了想辦法找到與父親見面的機會，正在本宅到處繞繞，順便探聽其他弟子的口風。不同於我這個徒有虛名的掌門千金，定緯很受歡迎的。」秦樓月說。
樓月學姊應該也很受到愛戴吧，昨晚在內院遇到的弟子都是發自內心地熱情打招呼。李少鋒沒有將這些感想說出口，起身走到落地窗旁邊看著庭院景色，接著正好看見換穿成秦家刀服裝的張定緯快步穿過庭院，急忙打開落地窗。
「──有些事情需要立刻討論。」張定緯神色凝重地踏入客廳，環顧一圈確定眾人都在場就說：「夏羽，麻煩妳在這棟棣示館周邊外面巡視一圈，確認沒有其他人跟著我。」
「好喔。」夏羽疑惑歸疑惑，依然迅速起身，噠噠噠地跑向庭院。
「發生什麼事情了？」秦樓月問。
「莊邦毅和豐億集團的成員們已經待在這裡了，似乎是今早清晨到的。雖然弟子們被胤軍下了禁口令，我還是想辦法問出了一些情報，他們住在外院的華湛館，除了莊奕徹、莊紫陌也有見到幾位豐億集團幹部的身影。」張定緯立刻說。
聞言，秦樓月的神情頓時沉了下來。
「刻意邀請我們全員過來就是為了強行推動婚約嗎……」林誠低聲說。
這個時候，夏羽從客廳後方的窗戶悄然翻進來，報告說：「四周依然有秦家刀的弟子在戒備，然而人數與昨晚住進來的時候相同，也保持在無法看見、聽見這裡的位置。」
「不好意思了。」張定緯說。
「感謝。」秦樓月頷首說。
「難道是莊邦毅的人馬也在這裡嗎？」夏羽猜測地問。
「妳倒是猜得挺準的。」李少鋒苦笑著說。
「畢竟那人看起來就不會乾脆同意破棄這樁婚約。」夏羽偏頭說：「那麼要去偵查嗎？」
「妳又打算亂來嗎？」燕子立刻橫眼瞪去。
「姆姆，請燕子學姊至少先聽完再開罵啦。」夏羽說。
「妳也知道自己的提案會被罵的話就不要提那些蠢意見。」燕子說。
「偵查算是必要的呀，如果不曉得莊邦毅和秦國秧掌門談了什麼，我們這邊也不方便制定對策。」夏羽說。
「這個……」燕子一時語塞，用眼角觀察著秦樓月的神色。
「妳有計畫嗎？」秦樓月正色問。
「潛進去，打聽情報，回來報告。」夏羽乾脆地說。
雖然將計畫歸納成三個要點幾乎是羽兒的習慣了，然而仔細想想，至今為止好像總會遇到三個要點以外的突發情況耶。李少鋒不安地想。
「瞭望塔工房受邀前來，理當可以自由四處走動，不過這樣也會間接提升莊邦毅的警戒心，最好還是隱密行動。」楊千帆說。
「莊邦毅暫且不問，師父已經許久不曾出手，然而修為也在第六重、第七重……甚至有可能攀至第八重境界了，就算妳是塵閃境界也沒有辦法來去自如地探聽情報。」張定緯說。
「咦？秦國秧掌門的修為那麼高嗎？」李少鋒訝然問。
「在我離開草屯的時候，父親已經攀至第六重的返老境界，在那之後是否又有所突破是未知數。」秦樓月說。
「這是我擅長的領域，沒問題啦。」夏羽自信地說。
秦樓月面露難色，卻也知道目前只有這個可行辦法，不再勸阻。
見狀，其他人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地。
「華湛館位於本宅西北側，進入大門之後先右轉再直走，館內庭院栽種著扶桑花，也有著一座木製六角涼亭。」張定緯說。
「建築物本身是三層樓建築，一樓是交誼廳、書房和起居室，二樓和三樓是客房，格局方正，沒有意外的話，莊邦毅和他的子女會住在三樓的頂級套房。館內庭院記得也有幾棟打掃小屋、儲藏小屋。」秦樓月補充說。
「感謝這些情報，那麼我和學長去去就回喔。」夏羽起身說。
「……诶？」李少鋒愕然望去。
「等等，為什麼要帶笨蛋學弟？」燕子蹙眉插話。
「我和學長是最佳人選吧。」夏羽理所當然地說：「我的話不用講，學長控制氣息的技巧相當卓越，有辦法徹底斂氣，即使面對秦國秧掌門，只要保持在一百公尺以外就不會被發現。」
那樣是要自己負責把風吧。李少鋒暗忖有自己跟著，樓月學姊應該也比較放心讓夏羽行動，點頭說：「知道了。」
「那麼我也一起吧。」楊千帆立刻起身說。
「等等，千帆，現在知道了父親派了弟子在棣示館周遭並非單純為了警戒，也有監視我們的意圖。三個人都消失太明顯了。」秦樓月說。
「如果有人問起就用學長和我正在修練為理由打發過去吧。」夏羽拉住李少鋒的手離開客廳，喊了聲「掰掰」就離開客廳，藉由林木掩飾沿牆穿過庭院。
這麼說起來，她昨晚已經在秦家本宅繞過一圈，應該早就把握好放哨、巡邏的位置與路線了。由於專精「輕身」、「斂氣」兩項變化，屬於機動潛伏的特化類型，有辦法在不引起注意地情況下自由行動，即使不幸暴露行蹤也可以靠著輕身飛掠甩掉追兵，確實很適合這項任務。
李少鋒凝視著前方白色馬尾左右晃動的背影，凝神收斂真氣，跟著翻過外牆，離開棣示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