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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世界】寄望

月明星稀 | 2022-10-18 23:36:46 | 巴幣 104 | 人氣 171

平行世界
資料夾簡介
不存在於這個現實,另一個世界線的故事。

 原本在四年前想投稿高雄馭墨三城文學文學獎(一個由雄中雄女等校的校刊社發起的文學獎)的稿件,最後因為身心狀況因素沒能如期交稿,一直沒有完結這篇故事。

 今年七月底重新完稿,嘗試投稿某文學獎,結果還是落選了。

 用岳明和星希的名字純粹是我不知道該怎麼為這兩位主角起名,在原本月明星稀的設定裡兩位其實並不是雄中雄女的學生,只是在這部作品裡我設定角色原型和故事主題與雄中雄女有關,所以將兩位的名字代入了這個故事,可惜沒有辦法讓兩位在文學獎上曝光。

 其實有抄嫌之虞,還請知道原典的各位手下留情。


  回憶起這些過往雲煙,總是難免會心一笑。

  我,鄭岳明,並不認為自己有多帥氣,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長處,甚至不擅長與別人交流。但我始終相信,這個世界上一定有一個真命天女喜歡著自己;當然,這毫無根據,大概只是青春時期的癡心妄想而已。在炎熱夏日的午後,打著瞌睡的自己時不時會在那夢鄉中看見胸口繡著紅槓的長髮女孩向著自己奔來,而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總會被無情的鐘聲截斷。在夢裡遇見她許多次了,我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面貌——或許不是同一個人也說不定吧。

  那天的那通電話,悄悄地為這一神秘揭開了面紗。

  冬季時的天總是黑得早,科學館的吉他仍然撥動著輕快的和弦,第三棟教學大樓的教室僅存悉數還亮著燈。明明是炎熱的南部,高雄的傍晚還是有些涼意。
  平時的我並不愛上自習室。因為討厭人多的地方,也沒有上補習班,所以平時總會在教室自習到六點,回家後便能稍作放鬆,不必把時間全部投入在課業裡。偶爾教室裡也會留下幾個滑手機的同學,但鮮少有人會和我一樣留到教學大樓關閉;大概五點四十分以後,整個第三棟就會像是廢墟一般,只剩下我一個人。
  理論上,這樣的第三棟應當是十分安靜的——那一天的電話打破了這樣的寧靜。在這個時間點,教室的對講機是不應該響起的,或許只是總務處在測試線路是否正常,又或者是別的處室撥錯了分機。我很想這麼想,但是鈴聲響了又響,對方重複撥了許多次,像是告訴著我「我就是在找你」,我最後還是忍受不了響鈴不斷的噪音,心浮氣躁地拿起了話筒。

  『你大概還在想念著她吧?』
  電話那頭是個清脆的女聲,我在腦海中掃描了所有老師印象中的聲波,但找不到匹配的對象,也不解這莫名的話語。
  「請問你要找誰?」禮貌性地問了這個問題,但並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十秒多鐘的靜默過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倘若還有事情的話,對方大概還會再打過來吧?雖然我認為對方只是在惡作劇。
  看了一眼時鐘,只差一個完美的直角就要六點,我收拾書包後沿著走廊朝旋轉門的方向離開,整排教室的燈火都已經熄滅,天色昏暗也使我看不清教室內的狀況,今天應該也是我最後一個離開第三棟吧?和正好準備關門的警衛先生打聲招呼後,我迅速離開了教學大樓。
  只不過這天似乎不是那麼幸運,旋轉門的鐵門似乎又故障了。三不五時出包之時,我就得繞路從正門離開,多走一段冤枉路。教官室的廣播就像是整點報時,總是在固定的時間告訴同學六點將近;而這天的廣播時間似乎也晚了一些,我都已經快走到校門口了才響起廣播的前導音。女教官的聲音令我想起了方才的電話:那該不會是教官?明明聲音完全不同,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竟然竄出了我的腦海。擺頭弄清自己的意識再次聆聽,這確實和剛才的聲音明顯不同,再說教官也沒有理由對我做那種意味不明的惡作劇。
  偶爾走往正門回家時,我會到學校對面的便利商店晃過一周,但不一定會買東西,只是看看雜誌架和報紙頭條;有時心血來潮才會買杯飲料解解渴。這個紅綠燈的等候對我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經常都等到它變回閃紅燈而得重新按一次行人按鈕,還真是令人不悅的深刻記憶。這天,我突然有些在意電線桿旁的公用電話亭,或許是剛才接到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使然,這個平時幾乎不見人使用的公用電話宛若磁鐵一般吸引著我去拿起話筒。
  一般來說,公用電話是不會響起的,因為撥出的是匿名電話,上頭也沒有響鈴裝置。但事實上,每一支公用電話其實都有專屬的電話號碼,只不過在台灣似乎因為防止詐騙而停用了這個功能,也就是說一般民眾沒有管道能夠得知它的電話號碼。我明白它不可能會響起,但還是基於好奇地前去拿起了話筒——

  『竟然被你發現了。』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才剛聽過不久,我確信這是剛才那個人。為什麼她能撥入公用電話?為什麼她會知道我此時此刻人在這裡?我的腦內湧起了數以萬計的疑問,它們漸漸轉化為恐懼,滲透進我全身上下的神經細胞。我打了大大的冷顫:這豈不是完全被監視著嗎?
  『不要慌張。我並沒有在你身邊,更沒有窺視一個男高中生的怪癖。』
  「妳到底……是誰?」
  她沒有回應我的疑問,只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想你大概還是忘不了她吧?那個頻繁出現在夢中的女孩,雖然好像不認識她,但卻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這麼一個連長相都不太清楚的女孩吧?你懷疑過自己是不是賀爾蒙分泌過度而產生了幻覺,一心想要脫離這個癡心妄想,努力地想把這個人忘記,但卻無意間將她和某個熟識的女孩畫上等號——』

  「妳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喝止她將話繼續說下去。她講的話全然屬實,一字不差完全地切中了我的心聲,準確到此刻的自己都懷疑自己又開始幻想了——對啊,從剛才開始就只有我自己在自言自語。以觀測理論來看,這些沒有經過別人觀測的事情或許根本沒有發生過。肯定只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這個女孩身著高雄女中的制服,繡著大大的兩條紅槓,學號模糊不清,但又可以確定是二年級的學生——』
  那一頭的聲音沒有被我的喝聲給打斷,依舊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又打破了我一時取回的冷靜,開始滔滔不絕地描述著我夢中的女子樣貌,十分詳盡,甚至比我想像的還要更細緻入微。除了心裡被偷窺的恐懼感,我心中充斥更多被如此揭露的憤怒。

  『心中難以平息的悸動,你似乎相信總有一天會與她相見,你相信絕對理性的自己不會有過於愚蠢的猜想——』
  夠了,不要再說了。
  『你將有機會見到你夢寐以求的女孩。』
  「閉嘴!」
  暴力地掛上話筒,我長驅直奔向捷運站逃跑,頭也不回,便利商店也不去了。我到底為什麼會遇上這種奇怪的事情?這到底誰在搞鬼?我在一路上尋不見任何形跡可疑的人影,會不會只是我幻想出來的事情?不論如何,我已經受夠了,是誰也好,是我自己也好,拜託不要再玩弄我的感情了——
  我不停奔跑,一直跑到了同愛街口的便利商店。胸口沸騰得令我難以呼吸。這裡也有一臺公用電話——一股冷流貫穿心口,像是畏懼,又像是期待;心中滿溢著我難以言喻的噁心情感,我還是不由自主地將話筒拿起,彷彿身體和意識不屬於同一個人共有似地。
  『你還是放棄掙扎了呢。』
  「把它說完吧。」

  深吸了一口氣,即便是理性不相信怪力亂神的我,仍然想要知道這件事情的真實為何。
  『接下來是你自己的選擇:和我玩個遊戲吧。如果你贏了,我將會實現你的願望,讓你和妳夢中的女孩相遇;但是如果你輸了,則你得完成我的心願。』
  「我連妳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敢和妳下這種勝率不明的賭局?」說來她到底是個人我都不確定呢。
  『這樣啊,那……這樣子如何?』在她停頓的那一晌間,突然有一陣強風吹來,而且是直對著在電話亭裡的我吹來的,在今天這樣的天氣條件下絕對是個異常。但這只是巧合吧?還是說這附近有什麼機關裝置能夠瞬間颳風?能夠直接操控風什麼的……正當我疑問的同時,她一句話就看透了我的心思:『這就是我喔。』
  又一次,被她知道了我心裡所想。我似乎漸漸不感到害怕,或許是已經麻痺了,也可能是因為這一切只是我的幻想,或許我還在作夢,所以對於這般夢境中的事物不發一絲感想。我此時心中只有一個猜想:這個人一定是鬼神之輩的存在。
  「好吧,姑且相信。但這意味著一切都操在你手中吧?我還是沒有勝算。」
  『公平性我肯定會保留的,倘若我想要,早就逼迫你參與這場遊戲了,哪裡還要詢問你呢?』
  這麼說的確也是很有道理,假如這不是我的幻想,或許會是相當公正的賭局——但是,她口中的「願望」和「她的心願」,具體來說又會是什麼呢?都能夠像這樣把我玩弄在掌心中了,還會有什麼無法做到的事情嗎?
  『你不必擔心公正性,但是一切只有在你接受之後才會告訴你;你若不接受也不會被我剝奪任何東西,這樣如何呢?』
  就是投資基金,有賺有賠的概念嗎?有著自己無法預料的風險,但是狀態好的話便能獲利,如此不是腳踏實地,卻能快速致富的途徑。雖然一向秉持理性務實為核心精神,我還是乾脆地遵從自己的直覺:「行了,我答應吧。」
  『那麼就確認你同意了。接下來請去郵局的郵筒觀察看看吧。』還來不及問她細節,說完短短一句話就被她那邊掛斷了電話。這附近應該只有車站旁的郵局,但「郵筒」又是怎麼回事?只是在郵局碰面的話應該也不需要強調郵筒,更何況郵筒旁邊就只是人行道。為了弄清他的話中之意,我還是選擇前去郵局。

  鐵路地下化工程使得同學們每天通學都必須在危險中穿梭,不過每天都看著相同的工程機具,似乎也漸漸沒有了恐懼感。郵局前面的人行道則是莫名地拆了又填、填了又拆,光是我這兩年多來的通學就拆了不下三次,實在難以理解。郵局就在這段人行道的另一端,雖然沒有危險,不過走這段路偶爾還是會令我膽顫心驚。
  郵局的郵筒——看起來是沒有什麼東西,也沒有任何人。這該不會是某個整人節目,或是什麼實境解謎遊戲吧?當我接近之後,還真有蹊蹺在裡頭。在限時郵件的投遞口塞了一張明顯是刻意外漏的信封,更直接的證據就是在那上頭的收件人正是我的名字。因為郵局才剛下班,這邊的郵筒應該多少會有擾動,這封郵件能放置在這裡應當代表著才剛放上去而已。
  裡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就是一張照片。那是在高雄女中門口拍攝的,一張相當珍惜的回憶——就只是一張和不熟識的女孩的合照而已,動作還相當不自然,兩人看來都非常彆扭;這張照片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值得紀念之處,我也僅僅是藏在手機的重要資料夾裡頭而已。使我珍惜的是其中所發生過的故事,算一算應該也已經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吧?但是我從來沒有打印過這張照片,這或許是她的惡作劇,肯定想用這些伎倆來刺激我吧。照片的背後寫了幾個小字,是「祝你好運」。
  什麼意思?所以這就是她所要告訴我的「內容」嗎?這樣下去也根本沒能定奪勝負吧?可惡,難不成我真的被擺了一道嗎?這附近沒有公共電話,這下我就也無法想到任何能與她達成聯繫的方法了。雖然我有手機,但從她這幾次的做法看來,她並不會打進手機,大概是因為這樣就會顯露出她的號碼來源。不過其實也能撥出匿名的電話,所以用非科學的角度來說的話,大抵就是因為她的能力並沒有辦法影響一般的手機了。
  她對於高雄女中的同學這件事情瞭若指掌,所以才會將這張照片放置在這裡。我的猜想如果正確,她大概是知道了我夢中的女孩為何人,才會如此作弄我,抑或是這只是她的惡趣味而已,讓我到頭來認為自己只是發了場春夢。可惡,純情的男子高中生就應該這樣被玩弄嗎?
  不知所措之下,手機的通知聲令我格外敏感,響起不及兩秒就立刻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換做平時是直接置之不理的。然而畫面中顯示的卻只是班上群組裡的垃圾話,讓原先有些期待的心理瞬間降至冰點,接著默默地收回了手機。
  依然不知道下一步應該何去何從,她並沒有說明白在郵筒旁還有什麼樣的資訊——我再次檢查了郵筒周遭,確實沒有其他看起來像是紙條或是其他特別之處。
  不想像無頭蒼蠅毫無目的地找尋線索,我轉身走向原本的目的地捷運站,踏上歸途。

  回到家以後,我隨手將書包扔在地上,無力地躺在床上。
  有太多令人想不透的事情了,實在是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接收這麼龐大且莫名其妙的資訊。我想我可以先確定的,應該就是她真的有意和我進行一場不知道詳細的比賽了吧?還有,不清楚確切的程度,但她有著超乎自然的能力,也就是所謂的超能力。雖然說現在才喚回理性稍嫌太遲,但針對眼下的狀況,我姑且還是能夠做出理性的分析與判斷。但對理性的人來說,超能力還是有些太跳脫思考了。
  這麼說來,有件事情讓我有些在意,那便是為何她要執著於我夢中的那位女孩,還有知道我所珍藏的照片的事情。難不成在我夢裡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是誰的那位少女,就是半年多前遇到的那位嗎?明明都只是自己的記憶,都是僅存於自己腦海中的夢境,連我自己都不太確定是否,更不用說我從來沒有將她們聯想在一起過。再說了,我和那位女孩也不過幾句話的來往,僅僅如此就會讓我魂牽夢縈到這個程度嗎?
  
  半年多前的雄中雄女飲料日。
  『這樣子真的好嗎?你沒有其他認識的同學可以送嗎?』
  「沒有,我本來就只是來這裡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成功送出去。只有妳是願意收的那個人,所以就送給你了吧,如果不會造成妳的困擾的話。」
  『不會,我很高興喔,我也沒有人要送我飲料。這可能就是緣分吧!找不到送的人和沒有人送的人,就這樣巧合地碰在一起了!』
  我沒有認識的雄女同學,來飲料日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但是聽說每年都會有像我這樣沒有對象送卻還是買了飲料來的人,也有知道沒有人要送自己飲料但還是想出來碰碰運氣的人。命運雖然總愛捉弄人,但也有這樣給予像我們這樣的人良緣的時候。
  她長得相當嬌小,剛剛就不安地四處張望,在茫茫人群當中顯得十分無助,我想她應該就是知道沒有人送但還是想出來碰碰運氣的人。雖然這樣子看待別人相當沒禮貌,但我也將我的想法據實地告訴她,能夠用一杯飲料換來一個女孩的笑容,我覺得相當值得了。
  「看起來你應該是高二的學妹,高一對班的同學也沒有人要來送你嗎?」
  『沒有……我比較內向,不但高一的時候也沒有好好跟對班有交流,班上沒有什麼朋友。去年也有出來看看飲料日,但是沒有像你這樣的好人送我飲料。所以我很高興,謝謝你,學長!』
  「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啦,就只是想來體會一下最後的飲料日而已。雖然問了妳那樣的問題,但我其實也半斤八兩,和大露營的舞伴還有對班的同學關係都沒有太好,雖然是有想要來送她們飲料的,但是連聯絡她們的勇氣都沒有。能夠送給妳並且看到你開心的樣子,已經很值得了。」
  『學長,你說話這個調調,真的沒有女朋友嗎?總覺得你好會撩人。』她壞笑地看著我說,由上往下的視角看著女孩子總覺得格外地可愛。
  「才沒有,還是初次見面的妳就這樣對我一見鍾情了嗎?」
  『可能有一點喔,嘿嘿。』感覺她和她自己說的不太一樣,明明就能言善道的,一點也不內向。被她反捉弄,搞得我自己都害羞起來了。
  「那這樣的話……妳會來送我飲料嗎?」
  飲料日是這樣的。雄中的校慶補假日在前,所以雄中學生會先向雄女學生送飲料,兩個禮拜後雄女的校慶補假時,則雄女學生會回送飲料給雄中的學生,約定俗成是這個樣子。話雖如此,但並不是真的都是一來一往,大部分都是友情上認識的朋友會互送飲料,許多是國中時期的同班同學因而認識;但也有一些青春的例子是單方面向對方求愛而送,而會不會得到對方的回應則要看那個人的意思;也有像我和這位學妹這樣的,盲無目標因為緣分而有了交集的例子。
  『都被學長提起了,你覺得我還有不回送的理由嗎?』
  得到會收到飲料的訊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盡可能擺正架勢地回應:「那我就等候你的來臨囉。」
  她還是一臉壞笑,『還請學長好好期待!對了,機會難得,我們可以合照一張嗎?這是我上高中以來第一次收到的飲料,我想好好紀念。』
  「可以啊,可是我不太會拍照,這個工作可以由你來嗎?」
  『可是我也不太會拍,要不要請別人幫我們拍好了?』
  我們請了旁邊看起來正送完飲料的同學用我們的手機各拍了一張合照,兩張看起來都相當不自然,畢竟我們本來就不認識,彼此也不敢靠得太近,簡直像是無意間被拍在同一張照片裡的路人一樣,有點像是畢業班級合照時嚴肅的感覺。
  『好好笑,學長你感覺好緊張。』
  「妳也不是一樣,雙手握著飲料握緊緊的。」
  兩人有說有笑,一開始莫名其妙地送上飲料時的尷尬也漸漸消去,已經達成了不錯的關係了。
  『那就下次見囉,我們午休也快要結束了,我得趕緊回教室了。』
  「嗯,再見。」
  見她小碎步遠離,我偷偷地拍了這個我覺得有些可愛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忘記和她互留下聯絡方式,也沒有問及她的名字,只隱約記得他的學號旁的班級是18班。

  然而,等到雄女回送的那一天,我等了一個午休都沒有等到她的來到。
  不知道她是沒有來還是找不到我。不論是哪個,都讓那天的我心情十分沮喪。在那之後,我們也沒有碰巧遇到,沒有任何聯絡彼此的方式。

  回想起這件事,眼角都有些泛淚。即便明白這不是她的錯,只是因為陰錯陽差而失去聯繫,但還是有些難過,感覺內心有被什麼背叛的失落感。如今一段時間過去了,我也快要忘記這件事情的存在,只因為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而喚醒了這份記憶,錯綜複雜的心情有些像是生氣又有些像是難過,但其實還是會回想起那一天她的一顰一笑,和她聊天時快樂的心情,讓我感覺自己的青春沒有留白。
  若是這時候問我心中掛念的女孩、那個夢中頻繁出現的女孩是不是就是她的話,我想已經八九不離十了吧。但是就算這樣,如今又有什麼辦法和她取得聯繫嗎?她還會記得我嗎?我心中滿是疑惑與害怕,即便想起來了又能如何?「她」要我做什麼才能與那位女孩再見面?
  正當心裡閃過千百個問號的時候,樓下的媽媽傳來了呼聲:『岳明,有你的信喔。』
  我立即聯想到和那個人最後的聯繫是在郵局,下直覺地認為這封來信與她有關。果不其然,是一封一般的訊息信件,不是成績單或者帳單那類的印刷通知。
  拎回房間迅速拆開以後,卻讓我又有些惱火,感覺自己依然被玩弄著。只有寄件人的地址,但沒有署名,就只是一行短短的文字。
  「將你的思念回信到這個地址吧」
  我完全摸不著頭緒,可以猜想出來這是那個人的把戲。但她給了我一個不認識的地址,這個地址還是在台中,難道真的要我將自己對那位女孩的念想寄過去嗎?雖然如果對方也沒有頭緒的話,可能只會把我寄去的信當作是惡作劇,但也有可能會被當成是騷擾信報警處理,怎麼想都不太對勁。
  我姑且還是寫了一封單純的招呼信,內容是我表明我收到了一封信,要我回信到這個地址,還有大略的自我介紹。其餘的沒有多寫,更沒有寫任何那個人所言的「思念之語」。
  幾天後,我竟然從那邊收到了回信,因為當初不知道也就沒有寫上收信人的名字,我很意外對方會願意回信給我。
  「岳明同學您好。我是林星希,我問過家人,我們並沒有人寄信給你,可能是哪裡來的惡作劇吧!但是我還是在這裡代家人們跟您回個信,因為我正好曾經是高雄女中的學生,所以很驚喜能夠收到來自雄中同學的來信,只是我們應該並不認識吧?若您還有任何的疑問,都歡迎您再寄信過來。」
  字跡十分工整,而且還是用鋼筆及特殊的紙張書寫的,感覺得到對方對於這莫名其妙的來信依然相當鄭重地給予回覆。令我感到在意的是,對方因為我提及了自己是雄中學生的原因,也表明了自己曾經是雄女的學生,這會不會和那位女孩有什麼關連呢?可是這都已經是過去式的事情了,經過了這麼一段時間也不能確定回信的人是不是認識那位女孩。
  我暫時想不到有什麼問題可以向對方提問,若是問對方知不知道照片中的女孩會不會過於唐突?不過既然是那個人給我的聯繫方式,或許就和那位女孩有所關聯吧?憑著這份猜測,我再次寄信,這次附上了那張背面寫上了「祝你好運」的合照,詢問對方是否認識照片中的雄女同學。由於覺得在這個時代還寄信往來有些愚蠢,我附上了自己的聯絡電話,表示對方如果想聯繫我可以直接打電話過來。雖然這樣子有些奇怪,但總比一直互相寄信來得好。
  
  幾天後,我都沒有收到任何回信,也沒有接到任何未知的來電。不清楚信是不是已經明確地寄到了對方手中,內心有些焦急。正當我準備再次提筆詢問對方的那天下午,我在教室獨自一人自習的時候,又再次聽到了曾經令我十分不悅的響鈴聲。
  『這樣是不可以的喔,直接向對方求答案什麼的,簡直就是犯規嘛。』
  「妳就是地址上的林星希吧?不然妳怎麼會知道信的內容是什麼?還有,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我已經不能是那個人了,要是真的讓她收到了,現在林星希應該也嚇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居然寄信給了自己什麼的。』
  「什麼意思?」
  『不告訴你。』
  留下了莫名其妙的結語,她擅自掛斷電話。
  但是不理會她理由不明的電話,我依然決定在這天再次提筆,詢問對方是否有收到我先前的信件,結果卻令我感到意外。
  林星希同學的回信內容是,她並沒有收到我的回信,也剛好正想再次寄信給我,就收到了我的來信。她表示,她會想要和我連絡,是因為想要找一位雄中的朋友。
  她在信中描述,那位雄中同學和她也只有一面之緣,沒有留下聯絡方式,但因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道歉,所以搬家之後還是十分掛念這件事情。遺憾她沒有認識的雄中同學,也和以前班上的雄女同學認識不深,因此將這件事情的希望放到了我身上。我漸漸將林星希和那位女孩的影子重疊在一起,總覺得將她們視作同一個人的話,心裡就能夠釋懷了,但又說不太出口是什麼原因。
  這次我回覆林星希,若是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儘管聯絡我沒有關係。因為她沒有收到上次的信件(疑似就是被那個人攔截下來了,即便她有些特異的能力,攔截別人的信件這種事情還是讓人感到不齒),我再一次附上了自己的聯絡電話。幾天之後,她才第一次打電話過來打了聲招呼。
  『您好,我是先前和您通信的林星希。』
  「你好,我是鄭岳明。請問今天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啊……!抱歉,我沒有多想就打過去了。只是想先和您打聲招呼而已。』
  「不用太拘謹沒關係的,我說過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都可以聯絡我。只是妳給的線索實在有些太模糊,我這樣也很難從認識的人幫妳找出妳想找的雄中同學。」
  『這樣啊……沒關係的。我可以加您的社群網站好友嗎?這樣我們往後聯絡或許比較方便,畢竟撥打電話也是要錢的。』
  「可以啊,我用的都是本名,只是頭貼不是我的照片,妳找到是雄中的應該就是我了。」
  『那就先這樣,我們之後再聯絡了,謝謝您。』
  「用"您"稱呼我讓我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妳直接稱我的名字就好了啦。」
  『好的,那麼就,鄭岳明同學?』
  「嗯,這樣好多了。」
  『那我就先掛掉了,再聯絡喔。』
  「嗯,再聯絡。」
  總感覺心情挺好的,可能是想到對方曾經是雄女的同學就聯想翩翩了吧。話說,這個聲音總讓我有些懷念,但一時間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裡有聽過。
  我很快地就收到了她的交友邀請,用的名字是林星希的羅馬拼音,頭貼也和我一樣是個不愛放自己照片的人。接受交友邀請之後,她立刻就傳訊息跟我打招呼了,但一樣就只是禮貌性地招呼而已,沒有談及到什麼重要的事情。我想這一切應該都在那個人的算計之中,只是這個時候的我還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那麼回事。

  再次接到那個人打來的電話是幾天之後,她似乎只會在教室只有我獨自一人的時候才會打進對講機,應該是怕被其他人接到會很麻煩吧。
  『看起來妳們進展還不錯,可是這場遊戲還沒有結束喔?』
  「說到底,我從來沒有聽妳說過遊戲的內容到底是什麼。妳給我那張照片和林星希的聯絡方式到底要幹嘛?」
  『這些都是必要的過程嘛,不要這麼輕易動怒。但是也對呢,如果是我的話也有些不耐煩了,看來我應該給你一點提示。』
  「提示?」
  『沒錯。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幫林星希找到她想找到雄中同學,只要找到了,你就贏了。』
  「這好像有點困難……順帶一提,什麼條件下,我會輸?」
  『這個嘛……那就是沒有完成林星希的願望了。這樣講好像太奇怪了,應該說你反而被她討厭而使她不想和你聯絡,到時候你就得完成我的心願了。』
  真是個奇怪的遊戲。
  『對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星希想找你見面的話,請你一定要答應。這大概算是一條破關捷徑吧?』
  找我見面?明明人在台中?雖然不知道,但她既然說這是一條捷徑,是不是代表我主動找她見面也是可以的?只不過沒有理由就直接只有紙筆之談的異性見面,好像有點奇怪。
  『那就這樣了,我很看好你喔,相信你會在這場遊戲中得勝的,呵呵。』
  雖然不太樂意這樣講,但她最後的輕笑聽起來相當悅耳,是個很讓人放鬆的笑聲。
  
  在那之後,我就沒有再接到那個人的電話,轉而是和林星希有一些頻繁的來往,也一邊幫她調查著她正在尋找的雄中同學。我盡量詢問她有沒有關於這位同學更多的資訊,但她也只是說這位同學和她只有見過一次面,雖然有一張合照,但是她現在已經找不到了。她表示這位同學應該也有相同的照片,她想找到這個同學除了道歉以外,另外想要的就是跟她要到這張對她來說很重要合照。
  經過好幾天的交談,我們還是沒有任何線索,只是知道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林星希要找的人和我想找的人一樣,都是在飲料日的時候認識的。像我們這種在飲料日偶然認識的人其實很多,但很多人往往也都是一面之緣的關係,互送過飲料之後可能就沒有再聯絡了。不過林星希的狀況比較不一樣,她很想跟對方取得聯繫,但是她當初忘記和對方留下聯絡方式了,所以現在還十分掛念。
  我突然想,林星希是不是有就是那位女孩的可能性?同樣都是在飲料日認識,同樣沒有留下聯絡方式。只是林星希是想要和對方道歉,那位女孩會想要和我道歉嗎?林星希想和那位雄中同學道歉的理由是什麼呢?
  有了這樣的靈感,我想到一個能夠確認的好方法,那就是直接把那張合照傳給林星希看,問她是不是照片中的女孩。正當我想這麼做的時候,我發現那張照片不知為何沒有存放在我原本所存放的地方,我找不到那張照片。
  這樣的話,就只能透過言語確認了。但該如何問起好呢?我像個奇怪的男子在房間走來走去,思考該用什麼言語來驗證我的猜想。

  「你說的那位雄中同學,是不是大你一屆?」
  『咦,應該是的,我記得她當時說她是學長。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情?』
  「我只是在想,我有個認識的朋友似乎有過類似的經驗。」
  直接說是自己的話,要是誤認就太尷尬了,這種關頭我還是選擇把事情說的像是另一個人的經驗。
  『那他是不是沒有收到那個女孩回送的飲料?』
  「對,沒有收……」
  「嗯?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當初臨時搬家了,就沒有在飲料日的時候去回送給那個學長,所以才感到很抱歉。』
  看來事情已經驗證了。
  「這樣啊,那個,其實……」
  「我剛剛說的是我的事情。」
  『咦,所以學長你也沒有收到回送的飲料嗎?』
  「對,我當初很期待,但後來沒有收到,有點失望。」
  『你就是當初那個和我在校門口合照的學長嗎?』
  「對,是我,我也很訝異,我沒有想到就是妳。」
  『那你還留著當初那張照片嗎?我想要!還有,先跟你說對不起,讓你期待落空了。』
  「沒事沒事,但是我現在也找不到那張照片了……我本來想要傳給你確認的,但是找不到了,我也很困擾。」
  『如果你騙我怎麼辦?我只有那張照片可以確認是不是學長你。』
  可惡,為什麼這個時候最重要的照片會不見了呢?
  「抱歉,我一直很珍藏那張照片,但是剛剛想傳給妳的時候就找不到了。」
  訊息到這裡結束,她已讀了我的訊息以後,就沒有再回覆我。
  等了幾天,我猶豫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再聯絡她。她生氣了嗎?還是擔心?畢竟憑著這麼隻字片語要她相信我就是她要找的人的話,似乎有點強人所難。最好的證據照片也就這麼不見了,我雖然已經確信林星希就是那天那位學妹,但是我沒有辦法讓她相信我就是她要找的人。這樣的話,我和那個人的遊戲就沒有辦法完成了。
  正當我對這個狀況感到頭疼的時候,林星希在幾天後傳訊息給我了。
  『我想跟學長見一面,可是我不方便回去高雄,能請你來台中找我嗎?這樣我就能確認了。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我絕對不會認錯的。』
  "星希想找你見面的話,請你一定要答應。"那個人曾經這麼說過。
  「沒問題,畢竟還沒畢業,平日可能有點困難,但假日的話我都有空。」
  『沒關係,我會在這裡等你的,只要是開放的時間,隨時都可以來。』
  
  之後,她傳了一個醫院的地址和病房號給我。
  見面當天,我一大早就搭火車北上了。坦白說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想到,只要傳一張我的照片給她就可以驗證我的身分了,或者比較不好意思地請她傳一張自己的照片給我,這樣我也能確認她的身分。但是這時候才想到已經太遲了,我們最後決定還是要見面,就在畢業前夕的禮拜六。
  林星希似乎因為生病住院很久了,因為父母工作的關係而沒有在高雄治療,而是搬到台中後才到當地的醫院就診。她說不管我是不是她想找的人,只要有人願意去探病,她就會感到很開心;如果我就是她想找的那個學長,那她會更加開心,這讓我決定要盡早和她見到面。
  轉乘計程車到指定的地方之後,我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醫院。雖然已經確信林星希就是我想找的人,但在這麼久之後要見面還是有些緊張。
  走到她告訴我的房號後,發現是單人病房,我敲了門之後得到了應聲:「請進」,才推開門進入。
  林星希就躺在床上,靜候我的到來。我永遠忘記不了當她見到我的那一瞬間展開的笑靨是多麼迷人。
  『真的是你,學長。』
  「嗯,好久不見。」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是那個學妹呢?』
  「也只是猜測而已啦,而且我相信星希妳當初是真的有自己的理由才沒有來送飲料的。」雖然是事後就是了。
  『能夠再次見到你真的很開心,岳明學長。』
  「我也是,星希學妹。」
  『話說回來,我們合起來就是月明星稀呢,不覺得很巧嗎?』
  「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耶。」
  我們在病房裡相談甚歡,那一天直到傍晚,我才離開醫院返回高雄。

  我依照約定幫林星希找到了她想找的人,雖然有些有趣的是那個人就是我。而這個時候,我才弄懂了那個人的意圖。
  「她可以幫我找到我找不到的林星希」「我可以幫林星希找回她想找到的我」,也就是說在醫院正式確認之後,這場遊戲就不告自明地結束了,是我的勝利。只不過如果被星希討厭了,那個人又會要我完成什麼樣的心願,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後來在很多年後,我聽聞有個傳言,是只要向某個多年難得一見流星雨許願的話,就可以完成自己的一個遺憾,但只能是遺憾,不能是其她的願望。代價是,這個時空下的自己只能留下永遠的後悔,而自己可以得到向過去傳遞訊息的能力,挽回自己的遺憾。我猜想,那個人可能就是未來的星希吧。無論如何,我能在這個時空和星希再度相會,真的是太好了。
  另外,在不久之後,我和星希都收到了一封來自不明人士的信,信件的內容就是那張我們當初的合照,並且照片背後寫著「恭喜你們」。

創作回應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讀起來感覺甜甜的(*‘ω‘ *)
2022-10-19 07:21:55
月明星稀
是呢,岳明星希出場的故事總還是希望是甜得好。
2022-10-19 18: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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