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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第10回-Bring The Tide Down 力挽狂瀾

K.I | 2021-07-09 00:29:49 | 巴幣 104 | 人氣 182

完結.《尋找新樂園》(2020)
資料夾簡介
你從哪來?要往哪去?為了什麼而去?

  「在咱大盛裡呀,罪人有五級之分:竊盜、詐欺等普通犯罪屬『一級』;蓄意傷害、持械強搶屬『二級』;殺害平民、傷害軍人的罪屬『三級』,此級已可能處以死刑;往上『四級』則是最重的殺害軍人、或連環重罪犯;最高的『五級』為逍遙法外許久還持續犯案的連環重罪犯,或者叛國的窮兇惡賊。」──某天傍晚,駐所隔壁的老奶奶,是這麼告訴前來拜訪的鄧莎的。

  自上次出海失誤後,新樂園組被去除出海職權,俸祿減半,且只能擔任巡邏與追捕等普通官兵的工作。至此尚可,因為她們普遍也不太有勇氣再出海,但令她們再次恐慌的,是孫姬羚帶回來的新消息。

  她像上次一樣,從城市中心一路奔回駐所,驚慌地對大家說道:「來了,閣國的人來了!我看到有穿著閣國冠服的外交官離開,剛才搭船出發回去了啊!」

  眾人驚呼,鄧莎則是馬上問:「有探聽到他來做什麼嗎?」

  孫姬羚回憶稍早在街上所見的畫面:「他身邊有幾名閣國政府官員,態度不大對等,明顯盛國官員對閣國官員是畢恭畢敬,天知道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陳木蘭這就緊張了:「我們成為盛國軍士的消息肯定會傳回去了……糟了,梁英七那狗君王一定會要求把我們遣回,而盛國很可能真的會答應喏!」

  曹文音思考了一會,她認為:「不,倘若盛國如此輕易把我們交出去,那先前他們把『拯救我們』的消息放諸四海的行為,不就全都付諸東水了嗎?」

  陳木蘭卻駝著背說:「我倒覺得這是他們的手段,他們故意到處放咱們成為軍士的消息以引閣國過來,然後把咱們賣回去以賺人情。以前盛國還沒理由這麼做,但剛好發生了誤傷盛國人民那事,現在這樣做的理由可大啦!」

  朱周智高呼:「那我們要怎麼辦?這麼說的話,不論如何那些王八蛋都會把我們逼上死路啊!」

  陳木蘭冷靜了一會,她冷汗直流的說:「只能靠立功咧……要是我們有能力在梁英七再次派使者過來前,抓到夠多的犯人,或者一樁足夠重大的四、五級刑犯,我們就有談判的條件唄。」


  於是,新樂園組開始繃緊神經,每日每夜,無比認真的到處巡邏,甚至開始乞求天降惡人,而且是個由她們來逮捕的惡人。

  她們一直尋找著有足夠分量,最好是三級以上的通緝犯出現,要是能解決幾樁足以向盛國政府證明自身價值的案件,將功贖罪,讓民間開始對自己有信任感了,盛國便不敢輕易將她們送回閣國。

  每天晚上,陳木蘭看到成員們回到駐所,都會問一句:「今天呢,有任何斬獲嗎?」但所有人都只是沮喪、失落、甚至憤怒的搖頭。

  看著隊內大家如此擔心,康尹菲便趁一天收工後,主動去史料庫想找出讓大家安心的證據,也就是並沒有任何盛國軍士有被強制卸職、遣送外國的案例,沒想到有,而且還不只發生過一次。

  最近一次是五年前,第三十七號小隊在出勤上出現過失,又因長年無功績,便以「態度散漫,有損軍紀」為由,被政府下令強制解散。稍微再追查被解散的那幾人,發現民間普遍對於被卸職的軍人相當瞧不起,不只在街坊間丟了面子,連工作都比以前當平民更難找。

  對新樂園組而言,若真的不幸被解散,那下場可能不如此,只要閣國和盛國的邦交還在,要是她們一失去軍人這張保命牌,危險隨時可能就要上門來,這點即使是本地出身的燕太雅替大家感到擔心。


  八月初的傍晚,新樂園組共進晚飯時,氣氛已經變得相當凝重。這件事從沒放下她們心頭過,甚至常常做著被遣送回去,在閣國遭酷刑處死的噩夢。

  南希同樣憂慮,但他見姊姊們已經苦悶許久,便主動說:「放心吧,我是外交官的女兒,國家之間的事我還是懂一點的,妳們瞧這麼多天過去了,閣國也還沒派人來喚我們回去,不是嗎?」

  陳木蘭駝起背說:「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弗康是怎麼死的!妳知道我當初是怎樣和馮在邕說的麼?我說那弗康是被亙骨集團殺的,我們從頭到尾只殺波殘和那船海賊。那萬一梁英七起疑心了,堅持要我們回去和他談,盛國又不願出手相護,我們豈不是成了甕中被捉的鱉咧?」

  南心試圖安撫:「但在這節骨眼上他們拋棄我們,對盛國的名聲肯定大損,這裡是個注重榮譽的國家……」

  鄧莎說:「萬一『利益』對盛國高官更重要呢?一個國家的行事風氣是由掌權的上層人匯集形成的,我不相信世上會有那麼多高官會真心誠意,不帶意圖的照顧人民。閣國做不到的事,我不相信別的國家就做得到,所以我不想拿所有人的命嘗試。」

  這時,一向擔任和事佬的康尹菲舉起了手,大家慢慢安靜下來看向她,她緊咬著唇,似乎連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出:「如果說要讓盛國覺得我們有價值,又同時出海逃避閣國的話……我們乾脆向國總將提議去尋找青春之泉,好嗎?」

  這提議簡直是天方夜譚。

  在盛國這片憎惡亙骨集團的土地上,要他們相信會真的有什麼時間停止,長生不老的青春之泉,幾乎能斷言不可能。

  現在,選擇只剩下「等待機會」和「提前逃走」。


  南希的內心,這麼一刻,她矛盾無比。

  她的願望始終如一,她只希望自己和身旁的夥伴們都能安得定所,過上平凡人的生活,但一路走到這,她們不是在海上策畫如何造反,就是天天擔心被送回去母國處死。

  無法停下腳步的他們,心靈與肉體上都已經非常疲累,更多的是對命運的無奈。

  一個月又過去了,閣國的船還沒有再來,但新樂園組仍毫無建樹。

  每日每夜,噩夢成真的那天究竟是否來臨,沒有人知道。

  直到這一夜,這件事的發生,或許就是她們的轉機。


  這一夜,巫秦婷、曹文音、鄧莎三人負責夜巡。

  此區是區治安良好的市鄉邊界,距離上回此區發生案件,已經是大半年以前的事,且那還只是起小小的酒後鬥毆糾紛。每當她們三人巡至此區,時常倍感無聊,對於肯定不會遇上重大案件感到相當無力,彷彿在幹個沒有回報的乏味苦勞似的。

  但這回,意外的出了一件大事。

  巫秦婷經過一條昏暗無光的巷口時,聽到巷內疑似有奇怪的男子呻吟聲。她試探性的朝裏頭,問了聲:「打擾了,我們是夜巡軍士,有人在麼?」遲遲不得回應,她便揮手示意要往前走的曹文音與鄧莎過來,往巷子內一起進去。

  曹文音小聲的說:「這一帶是離官兵駐所最近的市區,理應不會有人敢犯案,恐怕只是鄰區來拾荒的窮人家吧?」

  但那詭異的男人聲音仍持續不停,巫秦婷便將燈火舉起一照,發現是一名柴瘦的男人蹲在牆邊……他衣衫不整卻沾染鮮血,手上持刀。驚覺被發現的瞬間馬上高舉雙手,恐慌的雙眼瞪著她們。

  這時秦婷突然嚇得尖叫:「嗚哇──!」一旁曹文音也被震驚,因為男人身旁還躺倒著一人,是名女子,她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瞳孔放大,似乎已經徹底死去。

  鄧莎下意識拔出腰繫的火銃,指向男人高喊:「不許動,把刀放下!」

  那人拉起褲子就想跑,但見鄧莎的槍口已經對準自己,才緩緩放低明顯是凶器的匕首,哀切的解釋起來:「誤會呀、女兵大人們!事情不是妳們想的那樣,小的……小的也是受害人呀!」

  鄧莎也是第一次在深夜巡邏遇到這種狀況,巫秦婷和曹文音都嚇得手足無措了,她不免也有些慌,但仍試著冷靜的說:「我給你五秒鐘解釋,否則我就將你以殺人罪當場伏法!」

  他滿頭滴汗,雙眼如地震般晃動的說:「我路過這,聽到巷子裡有動靜才、才過來的……真正的兇手跑了!他剛才撞著了我,我身上才被沾了血,他還把刀丟地上,我只是想拿起來看,剛好就被妳們這樣撞見的,冤枉呀!」

  鄧莎不信:「我們是從外頭一路小跑過來的,路上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他指著巷外右側大喊:「有、就在那──」就在鄧莎等人轉頭分神的頃刻,他衝上來就要持刀砍殺鄧莎:「賤女人都給我去死!」

  但巫秦婷及時察覺:「小心!」自己用身體擋在她面前,遭砍傷腰部,而持刀男顧不得沒殺到人,拔腿便落荒而逃。

  巫秦婷只摀著傷口,即使痛楚不堪也強忍:「先去抓他……抓住他,我們就有功勞了……」鄧莎給了一個眼神,曹文音便知道留下來,讓她自己前往追擊。

  那男人跑起來還沒鄧莎來得快,原想直接一槍打死他,但突然地,一瞬間──奇異的想法,在鄧莎的腦海裡油然而生。

  她將火銃收回腰際,改掏出外衣裡暗藏的飛刀,又快又準的朝他腳踝連連射出,兩把刀刺進他同一隻腳筋中,當場噴血跌倒,痛得哀叫連連:「嗚哇──操!我的腳哇……」

  隨後,鄧莎以軍士攜帶的麻繩將他四肢緊緊綁住,一路拖回案發的巷子裡。只見巫秦婷在一旁療傷,而曹文音檢查過那女屍首,她說:「死者下身衣物被褪去,肌膚上有男子體液,身上還有許多被毆打的傷痕。故此我推,犯人對她施暴後欲侵犯之,但她不斷抗拒,激怒犯人後才慘遭殺手。」

  那狼狽男人知道辯解無用,趴倒在地上求饒:「饒命啊!我只是酒醉了,一時失去理智罷了,我以為這女子對我也有意思的呀!」

  巫秦婷雖刻意迴避直視那屍首,可注意到她被褪去的衣物上,竟別有國軍徽章,再仔細一看,她倍感意外的說:「她好像是……第八小隊的女兵?」

  曹文音和鄧莎多看了那已經蒼白,死不瞑目的臉龐,才驚覺,這的確是張見過的面孔。曹文音即道:「真是無法容忍的惡行,官衙就在附近,把他帶去吧。」這時,鄧莎卻出手阻止了。

  不只曹文音,連秦婷也不明白鄧莎此舉何意,只見她睜大著雙眼,瞳孔彷彿失去了靈魂一樣,空洞,深淵一般的凝視著那犯人。

  她緩緩的張開雙唇,問道:「妳們記不記得,捉到『通緝要犯』和『現行犯人』,哪個獎賞更高?」

  巫秦婷呆住了,她不明白這問題的用意;但曹文音大概明白,心有不安的答:「通緝要犯要高得些。且隨著通緝時間越長,級數也更高,捉到更高級數的會有更佳優渥的獎賞和名譽。」

  鄧莎又問:「那麼……『殺害平民』與『謀殺軍人』,哪一個罪更重?」

  曹文音答:「倘若無他特殊原因,都會是死罪,但於通緝規則上,殺害平民有時候是三級罪,謀殺軍人則一定會是四級。」

  鄧莎再問:「倘若此人屢犯重案,還企圖傷害前來捕捉的軍人……罪刑多少會再額外加重吧?」

  曹文音閉上眼,她已經確定鄧莎的意思了:「會上升到最高五級。」

  鄧莎點點頭,目光轉向她們,聲音又小,又陰森的說:「這就是機會……把他綁起來,藏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把這件事釀得更大,我們再對外宣布捉到他。」

  此話一出,巫秦婷震驚不已,而鄧莎已反手抽出手銃,槍桿子揮往持刀男的腦袋,一下把他打暈過去。

  鄧莎道:「把這名女兵遇害的消息傳出去,傳得越慘越好……把過往未破的謀殺案也賴在他身上,等到他被更重大的通緝,我們再把他作掉,人頭交給國家,我們就立下一件絕對能與盛國談判的大功了。」

  曹文音仍深感不妥,她想了個理由試圖勸阻:「話雖如此,但若我們私自處決再交給上頭匯報,也沒能證明他是真正的兇手。此值敏感之機,盛國政府一定也猜得到我等急於立功,若在這時突然輕鬆的破獲了起連環罪犯大案,他們必然也會懷疑我們。」

  鄧莎如雷貫耳:「輕鬆……破獲……」的確,要是把死的兇手交出去,估計會被上層認為只是找了個替死鬼就想結案領功,而且要是很輕鬆的解決,那任誰看都能感覺出有鬼。但更不能交出「活」的兇手,否則他要是把自己被囚禁以把案情養大的真相供出來,新樂園組絕對是徹底完蛋。

  苦思該如何是好的鄧莎,看了眼兇手行兇的刀,和死者傷口對上,也看不出是那把刀捅的,而那把刀也沒什麼可以卸下的珠寶裝飾,如此一來,即使這刀在這持刀男身上被發現,還是難以證明這就是他行兇的凶器。

  接下來的她的舉動,真正的嚇壞了曹文音與巫秦婷。

  只見鄧莎捲起袖子,掏出自己攜帶的小刀,那刀帶著刀鞘,是在市集上都買得到的廉價小刀,刀鞘很合刀身。她步向女屍,低下身子,確認她確實已經完全沒有生息後,竟然用自己的刀在她全身上下瘋狂的連戳了好幾刀。

  巫秦婷嚇得大喊:「鄧莎!妳在做什麼、快停手啊!」

  鄧莎停止刺擊,把刀鞘塞在死者手中,並將那把刀從刀身至刀柄,盡可能沾滿鮮血,就怕沾得太少留不下血跡,隨後扯開兇手的衣物,將染滿死者鮮血的刀放在他的兜裡。鄧莎才說:「去找個麻布袋把他裝進去,把他關到我們駐所對面的空木屋裡,絕對……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見,被問都不行,現在快去──」

  巫秦婷慌得問:「為什麼要這麼做?妳到底在幹什麼!」

  鄧莎深呼吸讓自己冷靜,隨後才說:「我在留下能讓那人成為兇手的證據,有這把刀和刀鞘,他就會是唯一……唯一完美吻合的真兇。到時候我會讓自己多受點傷,如此一來,他絕對會是犯下多起謀殺,還企圖傷害軍人的五級大罪人。所以不要磨蹭了,快去吧……剩下的我來處理。」

  此刻的她,雙眼中已經完全空洞。曹文音和巫秦婷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得照做,將昏死的兇手隱密的往駐所方向帶回。

  確認都兩人走遠後,鄧莎才拿出刀,往自己頸肩處割下一刀:「唔……」

  穿刺入骨的刺痛讓眼前幾乎一黑,但鄧莎仍強忍到自己流的血夠多,才摀住傷口,發出尖銳的慘叫刻意引人注意。

  附近住家果然有人跑出來查看,這時,鄧莎的血淚都已經交織一塊,對著前來的平民們伸出手,哭喊:「終於有人來了……拜託去喊官衙的人來,我被持刀罪犯襲擊了……」

  事後,由其他官兵對屍首調查後,立馬以「謀殺軍士罪」與「傷害軍士罪」立為四級重案。

  現場唯一的證物是死者手中的刀鞘,據官兵判斷,那是死者在死前硬是從兇手身上取下的物品,這將成為能用於逮捕嫌犯的良好證物──這一切,完全就是鄧莎所想要的效果。

  此事果真鬧大了,而且是非常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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