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帶斷袖
辣辣的豔陽，鞭打皮下浮游神經的，過度甚至冷地那一抹淡淡的赤紅。一般不出門的我，也依約坐了三、四小時的電車，許久不見，彷彿還在昨天，我們在輝煌的球場，訴說創作的夢想。
我們約在學生時代，被耽擱太久的咖啡廳。除了過往學生時期的通行，我好久沒來這裡。當年是很混亂，我的家務事很煩，離了鄉到隔壁縣市學習。這裡的大廳還是依舊寬廣，學生的背影和過往的輪廓還能大概交合。
如今的紙質書，已經能放在像鳥籠的檻籃內，供人任意拾取觀閱。我是很高興，隨手提了本，速覽後，放回。紙質很久不得碰了，連報紙都網路訂送的時代，那一本本無用的宗教推廣書，實在沒有必要，讓樹，獻上生命。
還是不變，仍是那麼瀟灑的裝扮。耳洞多了兩個，是在他曾宣誓不開洞的右耳。我們倆，終究逃脫不過，滿嘴從歐洲到中東的主義。
手裡叼的菸，也不是不知道他會抽，不過，俗氣了。吞雲吐霧的，哪怕曾經肚裡有些墨水，都一一被抽空、蒸發了。
曾幾何時。我們不再聯絡。
桌上、面前的石灰菸灰缸，你說是之前的無端妄想。看過很多無厘頭的荒誕，一腳踏入時，開出的原石，也只能是菸灰缸。
伴侶不會因為這樣而鬧分手，還是有真實分開的念頭，這些只是一個個誘因的導火索；而你，何時才不想破頭，這不過是個藉口。
字裡行間，你有時瞪著我。我腦中，碎片般的記憶，不斷湧現。是你一次次伸出手，被我用手背拍回。
聽你一行行排列式的吐苦水，學生時代，曾被指點的作文，我們還是跳脫不出，文字的枷鎖。第一次相遇的，《故事聖經》，你借的、我買的。兩本不同的故事、不同的出版年份、不同的出版公司，卻是同一版的同一次印製。
所以我們相遇，我是你口中那拿一丟一的破書袋；你是我心中那取一捨一的假交流。之間的往來，像是文藝的電影，過多添加詞藻的話語，使我們加速分離。也許多年，你，跟更多的人，交流；我，和不少的人，隔閡。
業界，差了太多。你的大學，聽說，你和他們去了遊行後，被拘留。我也收到你的信，卻無法看你；當時…我不該找藉口。這一次，不論如何，不該是我，閃躲。
還記得，我和你說，交友：每一次說話的字句、呼吸，都帶有目的。你和我說，這是我們，共同描繪的，美好，創作。一遍遍的連動，並沒有打磨，我心中的稜角，我相信，那是好的；你，應該，是被，磨的沒有角了吧？
微笑中，我並沒感到你的甜；是點點襲來，狂風暴雨的，苦澀。你成為自己想成為的圓了嗎？還是放棄了，自己苦苦追尋，不曾發覺，身旁的角？
電影？漫畫？遊戲？小說？這些媒介，是一個個故事，傳遞的，方式。我們可以慢慢地、慢慢地，將自己的故事補全。我很高興，認識你；你和另一位，是我至今難忘，能夠將心中志向訴說的，偉大。不過，當時的另一位，割下他的衣袖；對我，宣戰，班上唯一還願意交流的人，他放手，詆毀我；最令我傷心不過，放棄。
你和我提起，服飾的設計還有頭髮的搭配。也是，你之後的所學，便是這一塊；也不想，我和你提起，UI設計的相關。形同陌路，是在想在自己所學，高於熟人時？
便是這般的傻，啞了多年的嘴，也不缺這幾時。雙方，便是循著樂子，出來找些靈感吧。腦袋，很奇妙，我們之間談話的，所有字節，有用部分不過，幾KB容量；這些記憶，卻不過三日，我能全部忘記。
你的眼神很黯淡，是什麼奪走了，曾經閃爍夢想的光？很眼熟，心里鬧的發癢，止不住的捏緊了手中的，按壓式鋼筆。
好像注意到我的異樣，你停下了翻閱雜誌的手。靜靜盯著我，我也知道你在等，在等我如同曾經，和你高談些理論知識。我變了，很抱歉，我給不了你，你想要的。
我不敢和你說，說出真相，說出你那已經沒了油，不斷空轉的，發動機。那是何等傷人？那不是我的夢想，也許是我自作多情。我只能收拾下身邊的電子設備。
以為我要走，便問我下次何時有空。是錯覺？那眼底，好似更深的濁水，我，愈發無法看清。
我們要一起走。
當時那因為人禍的邀約，我並沒有忘。
你曾多次邀我到美術展，我曾多次讓你看過我的畫。你沒有拒絕過我，我理當答應你一次。
走吧。這一次，輪到我們，拾起那，講台下，台階，訴說著心血的，夢想。
直至回家，我才想起。你那眼神。
多年前。
你那麼高冷，被同學所推崇；我那麼孤僻，被同學給冷落。我們之間，不該有交集。
在我眼中，你的眼，不曾帶有一點高光。沒有撿起火把，周圍是一片的寂靜黑暗，連我都感到恐懼。不該擔心，你，的未來；我本就無從插手。
是我第一次認識你，你借的書，被嘲笑，所以裝作不知的扔給我。我不介意，不過，隱藏自己真實感受、辜負了自己真心的書，讓我生氣。
你的眼神，似無奈，求著我，不要在眾人面前明說。我也就嚥下一口，平時熟悉不過的惡氣，草草算了。
那本書，不久，就失了蹤。
你當時無法體會，這是校園一貫的做法。你視為把柄的事物，如此輕易就被掌握。
好萊塢的編劇聖經。是你丟失的書。
我買了一本，自我家中的二手書。是過去表哥臨行前寄賣的書。
你見我拿著那本，認為我要欺辱你，原本憤怒。我和你說著書中的內容，你直說著我傻，卻不掩，面容那高角度的嘴角。大概是懂了，那封面南轅北轍，我又何能，偷了你那借來的書？
你的眼，自那時，在我心中，閃耀奪目。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