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接近十一點的時候，哥哥來探望我了。
「哥哥，這個時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放下手邊的書籍，望向坐在身旁的哥哥。
「突然就想看看你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只有床頭燈開著的關係，他的臉異常的陰暗消沉，手上也戴著白色的手套，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發生了什麼事？」
哥哥輕輕地搖搖頭，「沒什麼，就是有點累了。」
他不會說的，和以往一樣。
雖然哥哥平常總是很堅強的樣子，但現在看起來彷彿只要風一吹過就會倒下那樣脆弱。
我努力的伸出雙手握住了他放在膝前的手掌。
「哥哥，我在這裡。」
「嗯。」
「我有乖乖地聽醫生的話好好吃藥。」
「……嗯。」
「哥哥說的要求我都有確實做到，所以現在換哥哥聽我的請求了。」
「……？」
「我想回家。」
聽到這話後，哥哥猛然的抬起了頭，握住我手的力道大了一些，他閉緊了雙眼，不想露出任何表情。
過了許久，他才繼續開口。
「我知道了，我們回家吧。」悠翔盡可能地擠出笑容。
隔天一早辦完出院手續後，哥哥和我就帶著行李回到了家中。
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有股難以言喻的心情。
家中少了許多事物，整間屋子顯得空蕩蕩的，沿著走廊走到了客廳，裡面除了一張沙發跟地毯以外，沒有其他的家具，像是沒有人在居住一樣。
哥哥的房間也是空了許多，除了一張書桌和床以外，以前收藏的書籍都不見了，架上什麼都沒有。
我跑回我的房間，與外面不同，房間裡的擺設、床上的娃娃、住院前常玩的玩具，一個都沒有少，甚至連灰塵都沒有。
「為什麼……只留下我的東西？」
「我不希望生活中看不到你的影子。」
聽到哥哥的回答後，我說不出任何的話，他走過來面帶微笑的摸了摸我的頭，什麼也沒說。
“明明只要賣掉我的東西，哥哥就能過得更好了。”
哥哥幫我打理下行李後，便出門去打工了。我看著陰暗的家裡，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只是覺得不能再繼續這樣過下去，於是我把家裡的窗簾全部都拉開，至少讓陽光能夠照進來。
「好像還是少了些什麼……」
我拉開冰箱的門把，裡頭果然也是空空如也，甚至連插頭都沒有插上。
「哈……哥哥這麼忙碌，沒辦法自己煮飯好像也是挺正常的。」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現在輪到我來幫助哥哥了！”
我想起在出院前醫生曾告誡過的話語。
「雖然現在情況是比較穩定了，可以回去休養，但是千萬不要以為沒有任何症狀就是康復了，仍是要小心注意身體。」
當時哥哥眉頭皺起來的地方可能比醫生臉上的皺紋還要多條。
“只是出去買個東西而已……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我拿起喜歡的小包包，確認好鑰匙和錢包後，就準備踏出家門。
「啊，我都忘了，還有這個呢！」桌上擺著哥哥送給我的護身符，再次確認沒有遺漏後，才鎖上家門踏了出去。
雨才剛停，陽光灑落在街道上，雨水和露珠在路燈和樹葉上閃閃發光，時隔一年半重新呼吸到外面的空氣讓我感到無比的舒適。
雖然已經有段時間不曾到過這附近，但兩旁的店家依然和記憶中的模樣相同，不禁讓我有些感動。
“啊，那是以前常常全家一起去吃的小吃店。”
“還有媽媽以前常常幫我買衣服的地方。”
—媽媽，我想要這個~
—不行，你剛剛不是才買了一樣糖果嗎？不可以貪心。
—嗚……
—別哭，我的可以分給你。
過去的景象在眼前一一浮現，宛如可以看到小時候的我牽著媽媽的手，爸爸和哥哥走在後頭，一家四口在商店街裡散步的畫面。
明明清楚已經不可能在見到了，但腦中還是會不斷重複著一樣的美好過往。
“幸好哥哥去打工了”
不然他一定會說我是愛哭鬼，我快速擦掉臉上的眼淚。
“我也想要為了哥哥努力，現在才不是哭哭啼啼的時候。”
在剩下有限的時間裡要好好的陪伴哥哥，要讓家裡回歸那該有的溫度，就從廚房開始！
我氣勢滿滿的往超市前進，但才剛踏出一步就有種熟悉的感覺襲來。
像是群身上下的力氣忽然被抽乾了一樣，我踉蹌地往前跌了一步，險些摔了下去。
「噁……」全世界開始向咖啡杯一樣旋轉了起來，雙腿發軟地摔坐在地上，眼前的事物逐漸模糊，伴隨頭上劇烈的疼痛，胃正在翻攪著，彷彿要把早上才剛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周圍的人見到我反常的舉動都圍了上來，像是擔心但是卻又不知該怎麼半才好。
「妹妹你還好嗎？」
「她好像很不舒服啊，該怎麼辦才好？」
「誰去叫輛救護車吧！」
“不要......我不想再回去醫院裡……”
想起周遭陰冷的空氣和嗆鼻的消毒水味，以及手術台上刺眼的燈光我就忍不住害怕。
意識慢慢遠去，就在即將倒在地板上時，一位粉色長髮的大姐姐過來抱住了我。
「你怎麼了？！」
我用上最後一點力氣抓著她的衣角，「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去醫院……」
隨後眼前一黑，像是睡著的玩偶攤在她懷裡。
「居然沒有人要跟我一起來買東西。」奈奈子想起大家那滿是歉意的臉就覺得有些不滿，一邊發著牢騷，一邊清點袋中的日常用品。
確認無誤後，她在街上轉角看見了一名張大雙眼到處張望，彷彿對周遭環境都充滿好奇的女孩。
她正撐高著腳跟往服飾店裡的櫥窗看去，樣子有點像當時初來乍到的自己。
“沒想到自己也有習慣這樣生活的一天，時間可過去的真快。”
奈奈子看著她會心一笑，但沒想到下一秒女孩就搖搖晃晃地往前摔坐在地板上。
查覺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對勁，奈奈子趕緊衝上前抱住了她。
「你怎麼了？沒事嗎？」
女孩身體意外的輕，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重量，她額頭不停的冒出冷汗，事情看起來非同小可。
「怎麼辦啊……是不是該送去醫院？」
似乎是聽到這句話，女孩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抓緊奈奈子的衣角。
「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去醫院……」她氣若游絲的說完後便倒下了，不管奈奈子怎麼叫都叫不醒。
奈奈子摸了下她的手，和額頭相反，異常的冰冷。
“但我不是醫生啊！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想著剛剛女孩緊握她衣角的手，她痛苦的臉龐好像想說些什麼，或許醫院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開心的地方，這個時候該怎麼做才好……
猶豫機秒鐘後，奈奈子才下決定。
「……說不定小白會有什麼好辦法吧？」她不顧周圍群眾的視線把她揹回侍雨樓。
費了一番功夫，奈奈子總算是把她帶回店裡，手裡拎著兩袋物品，身上再背一個人，雖然說都不是什麼很重的物品，但對她來說也算是大工程。
一到玄關就看見眠焉，他正在電視機前看著新聞品茶。
看到奈奈子的樣子，他有些詫異。
「我請你買東西可沒請你買一個人回來啊。」
「不…這是……在路上遇到的時候她突然昏倒了。」
眠焉幫她拾起放在地上的物品，興趣富饒的盯著她背上的女孩。
「你認識這個女孩嗎？」
「不認識。」
「那你想怎麼做？這可不是撿流浪的小貓，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眠焉略帶試探性地詢問。
奈奈子張開嘴巴，但又不知該如何回話。
「因為她說不想去醫院……」她支支吾吾地說起，說起來該如何幫助這個女孩奈奈子心裡也不是很清楚，但總不能放著她不管吧？
「別緊張，我並不是在責怪你。」眠焉笑了一下，他伸出手觸碰一下女孩的額頭。
「她只是有些發燒，並沒有大礙，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真的嗎？」
「當然，除去其他部分，這只是著涼的小感冒而已。」
不知怎麼的，從眠焉的口氣中，他似乎知道這名少女的來歷。
「眠焉，你認識她嗎？」
「不，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他走進廚房，開始把買回來的東西分類放好。
闔上櫥櫃時眠焉說道：「把她帶去你的房間裡吧，我會請小白去幫忙。」
「好的，謝謝！」
眠焉溫柔的看著奈奈子爬上樓梯。
把女孩安置在床上後，奈奈子馬上拿來一盆冰水和毛巾幫她做冰敷。
“要先讓她退燒才行。”
儘管手忙腳亂的換了好幾次，女孩的體溫卻絲毫沒有要下降的趨勢。
像是呼吸困難的樣子，她的喘息聲越來越大，讓奈奈子更加緊張起來。
「奈奈子，眠焉大人讓我來幫忙。」門外響起小白的聲音。
「小白嗎？直接進來就可以了！」
小白俐落的拉開紙門，手裡端著一個木製托盤。
「先讓她吃下這個。」
「這是什麼？」
「剛剛眠焉大人拿給我的退燒藥。」
小白說起來表情有些游移，但如果是眠焉給的也不用懷疑太多。奈奈子看了一下，畢竟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便給女孩餵藥下去。
果不其然，在吃過藥後她的臉色明顯好轉了許多，燒也慢慢退了下來。
原本在一旁表情看起來有些嚴肅的小白都忍不住鬆一口氣。
「呼~真是太好了，謝謝你，小白。」
「這是我應盡的本分。」
雖然嘴上這麼，但奈奈子似乎看見小白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些。
「那我先回去廚房了，有什麼事再來通知就好。」
「好的。」
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放下，奈奈子突然有些虛脫，也許是因為在外奔波加上突然緊急的事件，忙完後眼皮逐漸沉重起來，不知不覺間，她也進入了夢鄉。
我躺在冰冷的金屬板上，臉上似乎蓋著什麼東西，只能透過布的一點光線來觀察周遭。
周圍相當陰暗，只有一盞燈光在我的頭上亮著。
想要伸出手卻發現全身動彈不得。
「……」
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似乎有幾個人在病床旁邊說著什麼。
「請節哀。」
「真是太可憐了……」
「明明還這麼年輕……」像是交頭接耳喃喃念著，又好像啜泣聲。
“什麼？他們在說什麼？”
我開始感覺到不對勁，想要開口，但身體的任何一條肌肉都不受控制，只是靜靜地躺在這裡。
“好恐怖…這是哪裡？”
燈光越來越陰暗。
“哥哥…哥哥…我好害怕，你在哪裡？”
此時我聽見了哥哥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琉璃……為什麼要離開我？」
“咦？”
「為什麼不聽話要跑出門？」
“不…不是的，哥哥你聽我說！”
隱隱約約的哭泣聲從旁邊傳來。
“哥哥，琉璃就在這裡啊！我哪裡都沒有去！”
但他彷彿聽不見我的聲音，雙手掩著面。
「別擔心，我會代替琉璃好好陪在你身旁。」
“是誰？”突然間有個嬌翠欲滴的聲音在哥哥的旁邊。
那是一個黑色長髮的女人，宛如黑蛇般甜膩滑溜的樣子，攀附在他身上。
不知為何，我心裡一陣不舒服。
“你是誰？和哥哥是什麼關係？”
我看不清她的臉龐，但彷彿能夠聽見像是蛇在吐信的嘶嘶聲，本能的感覺到危險，一個不注意，那個女人就好像會把哥哥吞下肚。
“哥哥！那個女人很危險，趕快遠離她！”
但不論我怎麼樣呼喊，哥哥都聽不見我的聲音，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那個女人觸碰。
“哥哥！哥哥！”
我突然從床上驚醒，粉色長髮的姐姐睡在我的旁邊，緊緊的握著我的手，床邊還有一名水藍色頭髮、宛如童話故事中王子殿下的男子坐在那裡。
「噓。」他把手指放在嘴邊，意示別吵醒身旁這位姐姐。
他輕柔的順著姐姐的髮絲，眼神相當的溫柔。
“這裡不是醫院……”
剛剛惡夢的餘韻還在腦中迴盪，我甩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對了，我在街上昏倒了。”
所以這個姐姐真的答應了如此任性的請求，並且在這裡照顧我？
看著她，我的心裡有些溫暖，姐姐的手就和哥哥一樣讓人安心。
像是發現到我的動靜，粉色頭髮的大姐姐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坐起身，帶著微笑說道：「稍微好點了吧？」
「我確認過燒已經退了。」一旁的藍髮哥哥說道。
「維斯雅？！你什麼時候進來我房間的？」
「我聽小白說你在照顧病人就來幫你了。」
「真是答不對題……」
看著兩人莫名奇妙的鬥嘴，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哈哈哥哥姐姐你們好有趣，謝謝，我好很多了。」
「嗯，你沒事就好。」
「我是奈奈子，他是維斯雅，我們都是這棟旅館的員工。」
旅館？所以我現在在旅館裡面嗎？
「我是……琉璃。」
“雖然哥哥說過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名字，但好人應該不算陌生人。”
我揉了下眼睛看到牆上的時鐘。
“六點？已經六點了嗎？！”
突然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個時間點哥哥一定焦急的在路上找我，我慌張地想要離開這裡。
「怎麼了嗎？是不是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姐街看我神情有些奇怪，擔心的問道。
「不…，我這個時間點不在家裡，哥哥一定會很擔心我……怎麼辦…我已經不想再造成哥哥的麻煩了……」想起哥哥在夢中孤獨的身影，我就越說越急促，「對不起，我明白已經給您添了很多麻煩，不過可以請您帶我回去原本的那條街上嗎？」緊張得向眼前的姊姊訴說請求，聲音顫抖著，眼淚也不爭氣的從眼眶中溢出。
“我怎麼就這麼沒用呢？明明想幫助哥哥的，卻成為了哥哥的累贅。”
眼淚像是潰堤般源源不絕地湧出，我沒辦法克制住自己的淚水。
“從爸爸媽媽離開後就一直是這樣……”
感覺到有人抱住我，輕輕的拍了頭。
「琉璃，別哭，沒事的。」
「我和你一起去找哥哥好嗎？」
「嗯……謝謝你。」
她摸了摸我的頭，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紙巾，幫我擦掉眼淚。
「那就準備出門吧！」
「嗯！ 」
看著我們兩人愉快的牽手出門，一旁的維斯雅哥哥欲言又止。
「奈奈子，我晚上還要工作，沒辦法和你們一起。」
「沒關係我自己去就好，幫我和小白請個假。」
「唉......還是和以前一樣任性……」，他嘆了一口氣後才又繼續說道：「最近要小心一點，好像很多失蹤的人都是在晚上走夜路時消失的。」
「雖然很想和你一起去，但是晚上已經被預約了。」
“預約……？什麼意思？”
維斯雅哥哥一臉抱歉的樣子，但姐姐好像並不是很在意。
「別擔心~還有項鍊，它會保護我的。」姐姐拉出一條淡粉色的貝殼項鍊，看起來相當精緻漂亮。
「姐姐，那是什麼？是護身符嗎？」
「沒錯，這是以前家人送給我的護身符。」
說話的時候表情有些悲傷，是我的錯覺嗎？
「我也有一個哥哥送給我的護身符。」我從包包裡拿出那枚健康御守給姐姐看。
「很可愛呢，你哥哥一定很珍惜你。」
「嗯，那是全世界最棒的哥哥！」
維斯雅哥哥目送我們到門口：「眠焉那我會和他說一聲的，你早點回來。」
「拜託你了。」
姐姐帶上放在玄關的雨傘，牽著我的手離開了旅館，外頭正下著大雨，清冷的空氣迎來，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哥哥…他沒有護身符，不會有事的吧？”
「不會有事的，他可是你哥哥呢。還是我們多帶一把雨傘？」
我們兩人一起走在街上，或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路上的行人並不多，鵝黃色的燈光下霧氣朦朧，看起來有些神秘。
「話說回來，琉璃的哥哥有沒有什麼特徵呢？」
聽到姐姐這個問句，我才想起她根本不知道哥哥長怎樣，於是我趕緊回答。
「哥哥他英俊瀟灑、一表人才、玉樹臨風、溫文爾雅！」
「哈哈……有沒有比較明顯獨特的特徵呢？」
「雖然哥哥總是一臉兇悍的表情，但其實很溫柔的！」
「好…好喔，琉璃」，姐姐苦笑了一下，「琉璃，能不能告訴我你哥哥的名字呢？有名字會比較好找人喔。」
「哥哥叫做秋原悠翔。」
「咳咳……！」聽到這個名字，姐姐像是嗆到了一樣，不斷摀著嘴咳嗽。
「姐姐…你還好嗎？」
「…我沒事，完全看不出來他還有個妹妹……」
「？」
「接下來事情就簡單多了，我認識你哥哥，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的！」
「嗯！」
白天的打工結束後，悠翔捶了捶他緊繃的肩膀，再稍微舒展一下身體後，也差不多到晚餐時間了。
正當他要從椅子上站起時，卻突然吃痛的彎下腰扶著肚子。
昨天粟罌劃出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雖然已經好好做過處理了，但一不小心還是會有些滲血出來。
想起醫生昨天的表情，他問傷口的來源，悠翔也不好說出口，只能說自己不小心拿刀時刺到了。
“……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個理由。”
悠翔緩緩的撐起身子，放慢了呼吸的速度。
“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家有沒有乖乖吃飯？”
似乎只要想起妹妹，心情就能比較輕鬆一點。回程的路上，悠翔稍微繞了下遠路，去她住院前最喜歡的蛋糕店買了份甜點。
一想到妹妹露出微笑的樣子，他的嘴角也跟著上揚。
「我回來了。」悠翔推開了門，原以為能看到妹妹出來迎接，沒想到推開來看見的只有空盪盪的客廳。
有種不祥的感覺在心頭逐漸蔓延。
“不會還再睡吧？”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他緊張的推開了她房間的門，房間內一個人都沒有。
不管是家裡的哪一處都沒有看見琉璃，甚至連張紙條都沒有留下，恐懼瞬間佔據悠翔的腦海，他立馬衝出房子，在大街上尋找琉璃的身影。
「琉璃！琉璃！你在哪？回答我一下啊！」
不安的情緒壓得他無法思考，周圍電視上所播報有關於失蹤人口的新聞，又再次使他陷入更深的焦慮中。
“拜託了！千萬不能出事！"悠翔一邊奔跑，一邊祈禱著。
可無論怎麼尋找，琉璃的身影就是沒有出現在人群中。
不知道找了多久，天空下起了雨，天色也逐漸黯淡。
長時間奔跑所帶來的影響在身體中散播開來，他慢慢停下了腳步，呆呆的望著天空。
全身上下都好痛。
原本在慢慢癒合的傷口此時又裂了開來，像是明白悠翔的處境一樣，雨下的越來越大。
那一刻，悠翔不知道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他的世界彷彿失去了重心，被絕望壟罩著。
依照悠翔的個性，奈奈子相信他一定會出來找妹妹，琉璃也這樣認為，於是她們在大街上來回奔走了好幾趟。
但找了許久依舊沒有看到悠翔。
「還是先回家好了，待會跟悠翔見面的時候我再跟他說？」
奈奈子提議，看見琉璃的神情有些落寞，不免也跟著難過了起來。
琉璃輕輕點頭後，便帶著奈奈子往家裡走。
說巧不巧，就在回家的路上，她們在一旁的路燈下看到了尋找已久的人。
「哥哥！」琉璃大叫著朝悠翔奔去。
悠翔也像是聽到了妹妹叫喚聲般抬起頭來，那一瞬間彷彿看見他空洞的眼神中重新散發出了光芒。
他邁開腳步，朝琉璃奔去，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彷彿像是重新拾得了寶物般不肯鬆手。
“真是太好了。”
看到這個畫面的奈奈子心裡這麼想著。
「哥哥…對不起，我今天不應該自己跑到外面去的……」
「你沒事就好。」
「不…是那邊的姐姐在我昏倒時幫助我。」
琉璃向悠翔說了今天所發生的事，悠翔突然轉頭看向奈奈子，像是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
他的臉上閃過許多表情，像是訝異，又像是驚愕。
「謝謝。」
最後悠翔只簡短地說出這句話，恢復了那張撲克臉，但這次他的眼神卻稍微瞥向了旁邊，看起來有些複雜，或許是在害羞？
「一點小事而已。時間也不早了，你們早點回去吧。」
悠翔對她點點頭後，便牽著琉璃的手走回去了。臨走前，琉璃向著奈奈子揮手。
「姐姐今天謝謝你，再見。」
看著他倆離去的背影，奈奈子露出了微笑，看起來有些寂寞。
“家人啊……”
像是想起什麼般，她也踏上回家的路程。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