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軋棉:寧靜致遠

Komi(貴霜雜食動物) | 2022-11-11 19:03:44 | 巴幣 132 | 人氣 210

完結十、棉絨轉輪
資料夾簡介
最美的姿態只保存在書籍與相片裡,究竟要付出多少才能告別陰霾?三巨頭各自走向不同的路,而他們的原點也逐漸明朗化。


    千代目市已經成為繁榮的同義詞的當代,它歷經大幅度改造工程前,那破落、汙穢且兩極化的面貌,除了見於史料記載,願意回憶起的居民少之又少。由於佔據地利之便,各路兇悍的、涉足走私盜賣等的異形皆須以此作為驛站,安頓車馬並連繫人脈,而市場舊址周邊一座違建林立的住宅區常淪為異形匪幫的戰場,因為位在城市的東邊而有了別名「老東城」,又稱舊西區。

    無數社論、媒體將老東城引申為暴力與金錢的符號,然而現任總理光夫用了極為客觀的筆調論述他的老家,讓人性的溫暖跨越了環境的險惡。光夫的小書迷,阿健,忽夢忽醒中搞混了軼聞跟事實,那些碎片重組成電影膠卷映現眼前。

    「我現在還不能公布自己的身分嗎?」九歲的光夫小手抓著捧住他臉頰的毛毛大手,眼裡晶光流轉,盼望所問的人呼應期待。

    「很遺憾,但現況如此。你就先忍耐著,無論外界如何變化,記住,我們的本質絕不會改變,等到能大聲說出名字的那天,再相擁團聚吧!」

    星月無輝的夜空晦暗而不平靜,槍彈隆隆奏響馳魂奪魄的交響樂,音符疾速飛行穿孔甚至擊毀了玻璃窗,捲起硫磺與鐵鏽的噁心氣味。他和生母、生母的男朋友逃進惡火波及不到的巷弄,缺氧的生母已是半昏厥的狀態,就算甦醒,心智有輕微障礙的她也指不出一條明路來。

    「學長!」阿健瘋了似地喊著岩島,驚覺岩島剛進辦公室,而審訊的老師還沒放行,他莫名的連結了心頭這股刀割的痛楚與光夫先生骨肉分離的悲憤兩者,程度雖不及光夫,但痛可以延續得他都忘了耳朵染血的紗布。

    佐久間劃傷了他,那又怎樣呢?他連累天使般的學長扛罪,和陷無辜於不義的魔鬼並無差別。倘若認知無誤,光夫童年記實的結尾,唯獨光夫一人獲得了救贖。

    千辛萬苦尋獲捷徑、直通彼端的街口,模糊的煙幕中家財萬貫的舅舅操縱黑車的方向盤切入八卦陣,在提大包小包的光夫面前急煞。這驚弓之鳥被推上車廂,門「唰碰」的一聲自動闔起來,黑車全力甩開這塊是非之地,指向幾里之外的、寧靜的深宅巨院。

    亂世割裂的親情羈絆相較他們學校的小場面,悲壯得多,可是岩島學長為己犧牲,不也和守護光夫先生的大人們一樣勇敢嗎?為之動容的阿健忍不住垂淚,此刻塵埃猶未落定,就怕他暗戀的學長被撤除團長職位。好險那兩名窩裡反的團員跑不遠了,否則為了替學長扳回顏面,他可是什麼都幹得出來。

***

    百千隻瞌睡蟲原本侵入圓香的神經啃咬得她坐立難安,自從可怖的幻想沖醒了睏倦的眼,她堪比吸了薄荷,體力充沛到足以嗨三天三夜,連吃過的便當也開始作弄腸胃,讓腹脹的她陣痛。

    千代目中學的午休實質賦予學生們自由活動的權限,舉凡野餐、踢球、趴睡等,不影響大樓安寧的前提下,執掌生教事務的老師並不會干預。由於通車路程遙遠,她不得不早起,飯後打一會兒小盹有助於維持知識的吸收率。

    累積了半天份量的疲累而微傾的背板此刻理應亟需能支撐沉重的牆壁或平台,不過今天例外。圓香決定拋除掛慮散散步來改善消化,既然恐懼自然風光絕跡就用尚且完好的美景填補心傷,經濟實惠且一舉兩得。

    陽光透進那方色彩飽滿宛如莫內油畫作品的蓮池,水波與荷葉共織的沉穩大氣的凝綠中,折射出靜謐健康的氣息。憑欄吹風總比待教室大烤箱清涼,圓香指甲敲著木條紋路的凹槽尋樂,蛙鳴連綿之餘頻率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漸漸停歇。

    羊毛披風迎向氣流飛舞,右手提以《1948年第5號》為外皮圖樣的保溫袋,那雙銳利的眼從剛剛起便注視著她。

    「你是開會前放心不下我,專程來送個臨去秋波的嗎?」圓香苦笑著問明夢。

    「不,妳想得太美了。團長私訊我說會議取消了,詳細原因還不清楚,我撥手機他也不回電。」明夢的表情閃過失望,彷彿他準備多時的資料全部作廢。有一種與社團共生的當紅炸子雞,當既定行程告吹,他們將無所適從。圓香雖不甚了解他能否靈活應變,但明夢的調調讓她覺得自己是陪他消磨空檔的NPC,難免催生出疙瘩。

    依這傢伙的性格,純耍嘴皮的成分大概多於實話實說,這點卻無法給感情加溫。他又愛誇飾,外在太過極端的話,反而不容易看穿本心,是喜是悲混淆不清,唯有制服裝扮能顯示彼此的年齡一樣大,把她由不切實際的想像拉回現實面,防止她無上限地神化明夢。

    初來之時的陰霾彷如晴朗了,明夢微微傾斜腰桿、右手五指快速地揮動,朝空中抹上一層淡藍水彩,怪異的是那水彩從頭到尾維持平坦的狀態飄浮著,宛如電子繪圖板供他作畫。他指尖左彎右繞地滑過去,顏料被他攪擾後竟開始產生了深淺,還有綠色黃色跟紫紅色等不同的花紋。

    明夢隨意地揮灑一番,方才脫序的線條串聯成數個相扣的螺旋,只見他抽出厚紙卡轉印下這幅迷幻的風景,再吹口氣,顏料怪異地乾了。他俐落地抹掉外圍殘餘的飄浮水彩,在卡片中間題了列金光燦爛的好字,這堆繁複的手續不過眨眼工夫。

    「你為什麼不用異力打造立體的作品?弄平面的,感覺格局小了耶。」圓香從以前便知曉異力也能用於藝術創作,她爹教過她「碾碎異力微粒即可提煉出色彩」的道理,因此明夢操控氣壓獲取異力轉化的繽紛素材不算太難懂。

    「雕琢那種華麗又大體積的物品很浪費力量,況且我只想幫我的記事手帳做一張新的分隔頁而已。」他把卡片裝進手帳並固定牢。單獨看這本小書的最前面,像極了習字簿,宣紙材質的幾張書頁上井然有序地排滿楷書、行書甚至圓香無法閱讀的藏文與阿拉伯文。

    「喔,好喔。......我嘛,其實慢慢感應得到力量強弱了。明夢同學,沒記錯的話,你是跟我爸爸一樣必須配戴設備之類的才能夠吐劍光的那種人吧?你兩三下就製造得出複雜的東西,哪像我土法煉鋼,越弄越糟,阿玲答應教我,卻說話不算話。」

    她雙眸盯著他金光四射的指環,羨慕之情不言而喻。

    「最好別給他教,他是史上最凶又最沒耐心的。話說,妳告訴過妳家人異力的事了嗎?」

    「不不不,絕對不能讓我老爸知道,不然他一定把我送去做魔鬼訓練!他要是趕我回藤井齋實驗中學,我還得熬三年,外加被安排健檢、測驗、補習課程等等的煩悶的行程,饒了我吧。」她機關槍似地預測著秘密曝光以後漫長的試驗,六神無主、不停踱步。

    此刻豔陽燦爛、青草馥郁,然而她的發言隱約為這風景畫帶來細微的不協調。明夢腦海天外飛來一筆她試圖逃避責任的直覺,她父親創造了戰鬥員一職,圓香照理接受最多的薰陶,雖說談論志向尚嫌早了些,由反應可略知她繼承衣缽的意願不太強。

    新的職業觀提倡放手讓後代自由飛,他與她交換眼色的瞬間卻不自覺潛伏著擔憂。按標準流程逐項確認比較保險,明夢吞嚥累積的唾液,打算見機判斷。「那妳至少要每天跑四圈操場吧,或舉個重量適合的啞鈴把身體調養好,維持異力的穩定度。」

    「什麼?沒人跟我說過啊,那麼麻煩!我看阿玲、福本同學他們手隨便揮揮就整堆整堆的冒出來了,要不你戒指借我戴戴也行......」她果不其然連連推託,總不肯正面回答他,明夢愈聽眉間紋路皺得愈深。

    「妳的語氣只是想玩玩吧,既然如此傳授給妳方法,用處也不大。我如實跟妳說明,這戒指呢,會吸收異力轉化成便於應用的型態,除非稀薄到一個數值以下,才不再吸取,換言之妳若戴了,它便轉頭來抽乾妳體內的異力,讓妳枯竭。敢賭一把嗎?」

    圓香心頭一顫,護著手腕往後退了兩步。「你不想借我,才編這段來嚇唬我的吧,我以為我們感情不錯了。」

    「試都沒試,說妳有多積極,結果要去學阿玲躺平。」

    「怎麼可能?他左右畫弧、龍飛鳳舞的異力,沒下任何一點功夫?」

    她緊追明夢忽快忽慢的身影,那暗藏的壓迫如同怒擺的荊棘枝切鋸著那根代表友誼的絲線,攪得氣氛烏黑冰冷,明知他不喜囉嗦而僅希望點出問題,好奇的她仍舊逼他吐露更多堅硬外殼內的真相。

    「對,他一直以來都躺著打,不思進取,只會在舒適圈裡欺凌和鬥垮異己,兩支優秀的血統交融出他這鬼樣子我也很傻眼。」

    「你......」圓香自覺得明夢給親哥哥的評語直抵要害,他對西塚破口飆罵那次足夠讓她大開眼界了,怎料他狠話柔說的功底同樣深厚。換個角度討論,那她呢?如果引用阿玲的事例當開場白,接著借題發揮、挑她的瑕疵,她哪下得了台階。說不定他已經偷罵過她了,她左耳的搔癢感不會撒謊。

    「那我承認我怕累嘛,誰像你那麼擅長吃苦忍耐,總不能因為你意志堅定就一掌拍死所有脆弱的人,把他們評價成不堪啊!基於朋友之間的互相尊重,我禮讓你,可是你知道壽村那群團員背地裡都抱怨你目中無人嗎?我、我轉述給你聽,『靠戒指作弊贏過真正的異形,還假清高、反過來搶人工作,簡直不要臉』!」

    「假托他人名義的詞語我聽多了。妳重複那句話,難道不是因為產生了共鳴、認同她的意見嗎?我非得講大白話回應妳,才能證明我的坦誠,那好啊,我靠戒指的事攤在陽光底下,妳敢說妳沒靠爸嗎?還打算當著我面前逞威風,不要笑死人了。」

    她的面色由於驚恐逐漸轉為死灰,明夢放任不管,騰些緩衝的空間給膨脹的河豚收起毒刺、降低影響總比兩敗俱傷明智。

    他這全團公認的褓姆每週被雜務磨得死去活來,團長表示看他讀書太輕鬆幫忙找點事做,畢竟大家推辭的理由百百種,強留的話還會被歸咎成害團員遲到的凶手,交派給盡責的同學起碼少操一份心。管鑰匙的他會議前開鎖開燈布置場地,會議結束則善後,黑眼圈夠重了又加她一個討情債的,算了,債多不愁,隨她吧。

    帶食物去社團教室的動作幾乎刻進了他的骨子,會議取消的緣故整盒沒拆,而他突然有了套體面的說法。

    「我預先準備了手作的茶點,藉此機會我們好好聊聊異力,可惜目前妳似乎不需要我。沒什麼可爭辯的,反正妳絕對吵不贏我。」

    她流露了歉疚,這就對了。圓香極力憋著口水,她嗜甜,眼神卻四處閃躲,明夢心裡咯咯竊笑。

    「好、好啦,算我錯怪你嘛。」

    「懂得反省還有救,與其我從零講起,不如拉妳實地接觸血淋淋的例子。」他自背後環抱圓香的小腹,無視她的哀號而張開背脊的蕾絲披風施展草上飛,鳥瞰的圍牆皆成了玩具寶匣,流動的人影便是當中的錫兵。神速地滑翔至綠色隧道,兩人一齊在阿健前方降落。

    明夢架住圓香的胳臂導致她屢屢揮空拳,她腳亂踢之際邊發牢騷「讓我躺平」,他只聳肩而置之不理。

    半蠻橫半親密的擁抱使阿健訝異得咬指,明夢和圓香搞曖昧這點沒錯,但兩個人沾黏成新郎抬新娘的架式像造型巧克力,進展速度比流星還快,反觀他與心愛的學長能夠不顧忌同儕的眼光摟摟抱抱的那天,遙遙無期。

    阿健說:「校醫做過初步的診斷,是假性的異力糜爛。喂,你哥嚇死我了啦!竟然毫無預警出手幹翻那兩隻,原來他們不和喔。」

    「團長告知我了。你乖乖待著,我得把握今天這千載難逢的時機。」明夢半隱詫異,配合度極低的阿玲這回打破以往,明明虛張聲勢即可偏要弄假成真,鬧得人家外傷。他姑且將功勞劃給兄長吧,至於實情是否相符,目擊者各說各話,不可盡信。

    解開拉鍊,顏料滴流花紋組建的五號發條宇宙漸漸顯現了原貌,玻璃保鮮盒裡的餅乾金字塔引誘饞鬼犯貪食之罪,兩支擋著不鏽鋼水壺的喇叭型飲料杯清澈透亮,這組他大老遠搬來的,全員平安。

    他故意在壽村與佐久間的中間卸貨,橫躺著的那兩個拿他沒辦法,頭頂乾指他站的位置,若非打的地鋪被校醫錯開,來招前後夾擊的鐵頭功偷襲明夢消消怨氣也夠了。

    右手邊的眼鼻歪斜,左手邊的長鳴不歇、雙手雙腳捶跺鋪子,想翻身卻處處受限於肩胛骨跟手肘上安裝的醫用金屬架,而僅能保持側躺的姿勢。圓香觀察到他們體外罩了類似手術服的布料,很快發覺原因來自後頸不斷滲出粥狀的流體。

    她看過且跟這症狀有至深的淵源。明夢小學時代受罕病所苦,壞死的異力會像這樣滿地橫流,並散發膿液般的味道,若不切除異力儲存囊根絕疾患,無藥可治。

    他守舊的父母遲遲不肯通融他動刀,病情愈拖愈嚴重,落入需臥床的地步,明夢只能在住家房間遠距上課。即使稍微好轉,返校學習不幸發作時,也得側身屈肢躺著,一躺少說躺到放學。

    兩隻高傲的狐狸抽搐掙扎,她絲毫不同情,因果報應再次驗證了它的公平性,不一定及時但輪流降臨總封鎖得了惡徒的退路。

    「幹嘛瞪我,這袋豐盛的全部慰勞你們啊!來,我扶你們起來享用珍饈。」明夢蹲下,手掌熱切地湊近壽村,後者旋即回以震天獅吼,眼不眨、氣不喘。

    佐久間為壽村抱屈,她不過性子倔強,顧念同路的情分他率先發難了:「關你屁事喔?二宮健靠團長洩題才考進來的,我趕他錯了嗎?你那白癡哥哥起鬨,造成我們的計畫泡湯,哥哥走換弟弟幸災樂禍,我佐久間洋消受不起你的禮數啦!」

    「你跟他講有用嗎?啊,狗屎!痛斃了......」壽村哇哇地咒這個兩人共同的宿敵短命,然而雷聲大雨點小,立正站著的明夢氣勢遠超傷兵敗將。

    見這對病友又責備彼此,怪東怪西的,明夢更加抱緊他那袋寶貝,捏餅乾湊近嘴邊,存心氣炸兩個飢餓的胃。

    「我不甚清楚阿玲跟你們之間的過節啦,各人造業各人擔嘛。阿香啊,給妳塊餅,陪我吃播。」

    接過明夢的餅乾,四周的景物好不真實,手中小小的碳水化合物酥酥脆脆卻味同嚼蠟。明夢朝杯裡倒了葡萄汁,假意敬酒,自己先喝兩杯,叫圓香再靠過來點兒,嫌她不夠關心體虛的壽村。

    食慾不振的圓香便中規中矩地問道:「那、那,壽村同學,醫生說了什麼?」

    「好意思請教我醫生說什麼?虧我們情同姐妹,妳竟敢跟這成天胡搞瞎搞的陰陽人聯合捉弄我,臉皮真厚,等我好了一定讓妳生不如死!」

    「我沒有!」圓香眼眶泛淚,轉頭瞪明夢要求他解釋。他藉故嘆息,喃喃道「這是妳口中伸張公理的酒肉朋友」,然後豪爽地欲拔戒指交給壽村:「那還沒到絕症,一個禮拜不能打架,忍忍就過了啦。再說了,沒運動習慣又不知節制地用異力,操勞過度難怪壞掉了。」

    「給老娘閉上你的狗嘴!森永瑞夢,你跟那庸醫一樣,一張嘴淨胡說八道,我才不信你光動舌頭,我就會如你所願變成殘廢!」

    「妳罵沒關係,大不了傷及中樞,整個切掉。妳沒異力的話,我戒指借妳啊......」

    壽村人在氣頭,不注意去扭到了腕部,關節、後頸交替著生疼,欲哭無淚。

    苦口規勸也無效的情況,明夢決定犧牲一點色相換取他們覺悟。他拉掉頸飾的綁帶,露出整片後頸。夢境裡,原本應該因異力囊的體積凸起的皮膚僅餘倒8字形的電燒痕跡,憑這久遠的印象,圓香先驚呼了:「那是平的!平的!」

    兩個叛逆仔像不經意目睹了閹伶的下體般臉面發白。

    圓香撐不住而哭了出來,教訓壞蛋的現場剎那撞哏心理驚悚影集,明夢只好膝蓋跪地爬過去,牽她的手觸摸自己後頸。後頸的圓囊厚厚軟軟、翹起一小尖尾宛如雀鳥的屁股,這是連最孤傲的異形也會讚嘆嚮往的形狀。

    明夢字字柔緩地安撫她:「哎喲,乖啦!妳看,有啊,整形科醫師幫我用矽膠重新隆了一個。你們兩個死不悔改,搞得阿香花容失色,沒心肝欸!」

    他趁機翻轉兩隻手掌、炫耀指頭與掌緣交界的戒指預備發功,一陣哀鴻升格為殺豬似的尖嚎。

    「是壽村......是她啦!」害怕遭報復的佐久間吞吐道:「她籌畫了整件事情,然後把我拖下水的,你要擒賊就先擒王,別針對我這小嘍囉!」

    「佐久間洋,你斷得乾乾淨淨,哪裡來的膽量啊?你出謀劃策,拚了命致二宮健於死地,今天我異力沒了,我做鬼也拉你陪葬!」

    八點檔式的灑狗血台詞活生生地一句轟過一句,喧鬧得明夢如坐針氈,索性起身,輕抬壽村的下巴強迫她正視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妳逃不了的。」

    眉間的第三隻眼猛睜,橄欖綠的瞳仁直抵壽村靈魂深處,智慧與慈悲的萬千光華折射、包圍下,構造龐大繁雜的礦物曼陀羅一幀接著一幀烙印視網膜,某隻掌勁渾厚且不可名狀的手激起涼飆,壽村穿梭古今未來那動態的照片牆,最終落腳於橫長形的藤編休閒椅,側身姿勢照舊。

    正前方的鏡子裡,映出的鏡像卻是神情狂傲的長髮傢伙,外貌比她嫩而動作、表情與她一模一樣。

    「嘿,壽村。我討厭我生病時候的樣子,真的很醜陋。」聲音一下,壽村立即明瞭明夢在講話。這白目鬼得過重症導致摘除患部,終生佩戴器材方能控制異力,回溯歷史也挺悲哀的。「妳可以走動啦,我轉移了妳的病痛到鏡子中,無病無痛的感覺不錯吧?」

    壽村榮全身清爽,手腳輕盈地從長椅離去,可伴隨健康產生的快樂倏忽即逝,她順手一摸,後頸竟平滑無比。異力囊不見了。

    「我、我的異力......你把它怎麼了,你還給我啊!沒有了異力,我回家還能有什麼地位,他們一定會叫我包辦家務事的,看我面黃肌瘦你滿意了嗎?我明明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何必如此抗拒呢?我同樣不是自願落到這境地的,稍微能走動了被嫌以前不理俗事卻可坐享資源,為了彌補我貢獻心力,分擔的份量超過我哥,我哥藉口事務的分工要視異力排名而定,舉凡掃地、洗衣、洗碗、刷紗窗我整份幫他做了,妳搞笑喔?」

    「我、我只是心理不平衡,如果預先了解你過往處境的話,我又怎會......」排山倒海的事實即將壓垮支吾的她,嬌軀康復了卻比病魔纏身更像坐牢,任憑她上下左右閃避,迷離的視線始終直勾勾地指著她瞳孔。

    「就算賣慘,這些待辦的鳥事仍然不會消失啊。」

    他溫厚地述說的同時,鏡面碎裂了、流出絲絲殷紅血漿。穿透寶鏡闊步走出的明夢抽高至十二三歲的身高、長髮變回俐落短髮,靛青色的吸濕排汗T恤恰如其分地襯托了他精瘦的身材,灰白短褲則勾勒他的不拘。「沒有人喜歡當免費的幫傭,如妳恰巧遇見肯給妳拜託的,請善待他吧。」

    他捲撩衣袖,每塊藍中帶紫的瘀血大小如硬幣,間隔穿插細細的刮傷。

    四眼神會的須臾,背景資料不斷灌滿壽村愛好安逸的軟腦袋--阿玲唆使朋友箝制住明夢的兩手,揮舞異力鞣製的皮帶甩向明夢。罪惡感自那之後被克服了,明夢就是阿玲的紓壓枕頭,任其亂丟、暴捶、擰揉。

    他爸視障、他媽南北奔波經商,而小妹去補數學了,明夢孤立無援、絕望得曾經想放火燒屋,那微弱的赤焰滋長成一頭鬃毛旺盛燃燒的雄獅載他瞬移,更點亮第三隻眼,現在這頭獅子的背扛著壽村。

    能掌握力量的勇士將不被吞沒。書籍記載的塔羅八號牌的真諦迴盪不絕。

    「欸,你不化妝比化妝漂亮很多耶!」

    「算了吧,這張虛設的臉哪有研究價值。」明夢對壽村微微一笑:「謝謝,雖然說妳眼睛八成昏花了。」


看藝術家創作浮水畫真的是件很療癒的事情呢~阿夢豁達得我都涕淚縱橫了(X
私心喜歡這次的對白,他終於不再忍讓,該出手時就出手。
然後......藍衣小夢夢我忙到沒時間畫,大家就自行腦補吧XDD



創作回應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沒關係諾,komi辛苦了,按摩按摩~(*´∀`)つ))´∀ˋ)
阿夢很溫柔,希望他未來能過得平安且快樂( ´・ω・`)
2022-11-11 20:26:22
Komi(貴霜雜食動物)
感謝按摩~他很有毅力的,好日子一定會來(๑•̀ㅁ•́ฅ)
2022-11-11 20:34:04
大漠倉鼠
1948年第5號 保溫袋拿在手裡一定超有個性ww

路見不平一聲吼的霸氣讚讚!
2022-11-11 21:34:37
Komi(貴霜雜食動物)
特別為阿夢挑選的款式,注視它宛如注視宇宙的流動XDD
每個壞蛋都需要嘗嘗教訓的滋味,相信他們兩個永生難忘~
2022-11-11 21:4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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