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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中戲:家國的不幸

Komi(貴霜雜食動物) | 2023-03-31 21:45:52 | 巴幣 136 | 人氣 208

完結十四、離心離德
資料夾簡介
一個貴為國會議員在政壇呼風喚雨,一個光復國家有功受封諸侯卻在許久之前死去;鏡中月,水中花,兩個姐妹,兩個兄弟,孰正孰邪,著實難斷。


    自那次嘯聚山林,再無一刻如今日此時給明夢接風般具備節慶氣氛了,患難與共的故交卻因為陳年宿怨拆夥得七零八落,四處賭氣冷戰,團圞之景「啪噠」一聲崩陷成散沙,不見原形。

    「肯伊拉,我女兒高高興興的,跟你去探路後繃著一張臉回來,你怎麼解釋?」

    光夫開頭即和肯槓上,肯手指阿蛇、摩耶,不甘心地回嘴:「那兩隻也有份啊,他們先分不清楚哪些在小孩子面前不該講的!」

    「那你邀請人家就應該給她留下好印象啊,不好好控制嘴巴,被牽著走是你的不對喔。」

    肯伊拉一拗不過光夫,二承受無形的壓力,急忙清了清痰發出請求支援的信號。明夢腦筋動得快,隨即說要帶圓香到處逛逛,抓著圓香一溜煙跑掉了。爾後光夫不由分說,強行拽住肯伊拉前往某個寧靜且隱密的地點把責任歸屬攤牌說得明白。

    經過玫瑰花棚架,穿梭夾道的杉樹林,光夫打量詳細各個方位,才安了心停步。他這仿生義體年輕力壯,腳程快如千里馬,為了不跟丟可累死肯伊拉了。人屆中年身體機能急遽下降,小腹都凸了,生銹的腿舉步維艱,真的不能不服老。

    光夫氣色紅潤地說道:「阿蛇他們是兩個巨嬰嘛,我挑你,因為你講理啊,用不著跟巨嬰計較,否則顯得你多沒度量!」

    「你們專欺負以大局為重的人,還欲蓋彌彰,我肯伊拉才沒那麼容易哄。」

    光夫道:「對,你為了所謂的『大局』,出賣過我兩次呢,憑這點我可以不附加任何條件來聲討你喔。」

    「要幹架歡迎啊」,肯單膝側蹲,右掌張開疊放於泥土地,庭園景觀如被板擦消去一般,轉換成截然不同的空廓場所。據描述,它功能接近於道館,阿玲、明夢兩兄弟幼時曾跟隨父親在此習武,阿肯總是輾壓式地暴揍小鬼頭,雖然明夢看起來傻傻笨笨跟不太上的,每天接觸倒也學了一招半式。

    以導盲杖確認了腳邊地形,肯伊拉霍然丟開或成肉搏阻礙的鋼杖,改為操執異力防禦兼導航,掌面洋紫交織成金剛長臂著地,正要紮馬步顯身手,光夫忽然喊停。「我布置一下鏡頭,這叫科技輔助裁判,綠影存證,免得你敗戰又耍賴。」

    呆呆望著他於陣前架設了台迷你攝影器,肯伊拉滿腦子問號,愈尋思他愈像有怪癖的病夫。

    「我額外裝的記憶型晶片就能記錄了,何故多此一舉?」

    「慎重起見嘛。而且我們的晶片一定有照不到的死角。」光夫「咔」地壓下開關,機器亮的燈由紅轉綠,表示作業系統順暢無虞。

    戰鼓已經敲響,肯伊拉慢了數秒方漸入佳境,亟欲增添逼真度的他死命地從頭回顧與光夫的恩怨。他效仿在學時為反對而反對的烏合之眾,扯喉嚨一聲雷鳴道:「彩瀨光夫,你置身最優位的族群,好處都給你享盡了,竟敢叫陣宣稱自己吃虧!我必搥醒你這個王八蛋!」

    光夫壯膽道:「我恭候多時了!右派抹黑我喪權辱國,左派鞭撻我眼中只有業績以致炒了專案小組內沒達標的女員工,又靈魂拷問說『展現的包容性不夠充分,這樣對嗎』,啊她就混水摸魚,天天擠眉弄眼拉團隊的後腿,不開她開誰啦?都讀到國立大學理工前十志願了,做人還一敗塗地,真被她活活氣死!」

    隨著火藥味層層堆疊,他們彼此同時用仇恨激發戰意,肯滿手的紫色翻騰出洋槍洋砲大力迫擊,仰天一蹬,坦克陣容豪華地駕臨,配合流彈、地雷,東轟一座坑,西通一條壕,齊作工得乒乒乓乓,是鑼鼓喧天,震耳欲聾,肯伊拉就地指揮熱兵器的交響進行曲,炸它個塵土飛揚,火燒連營七百里。

    「但是你惡貫滿盈,人證物證俱在,你假裝成非二元性別,換絲綢衣物,仿歌舞伎的走位擠掉少數族裔的名額,時不時窩在房間床上自拍、對著錄Reels的螢幕雞貓子喊叫,散播淫穢的刻板印象,誤導閱聽人你該當何罪!」

    光夫假意動怒,自腰間抽出兩支武士刀型轉換器,將刀片替換成槍管,緊鄰像拓荒阿帕拉契朝著未知沃土西進時的步槍,陽春型號擊迸出的火力卻宛如重機槍般雄兵百萬,他將器械扛於肩頭扣彈連發,回應肯的戰書。「以前公司內部女同事背後常常嘴我『噁油宅』,你叫我一個正宗科班出身,又不會變花樣的書呆怎麼辦?我只能丟掉自己很freak很nerd的格子襯衫、高腰褲,黑框眼鏡都換隱眼,爬文刷YT自學化妝穿搭,竭盡所能吸收無性別時尚的精髓,效仿主流心目中打破兩性框架追求進步多元的KOL,還練眼神、練走位、表情管理、編排言論,累到我真的快便溺在褲子上了!」

    九尺男兒慟哭著肆意揮舞重兵,無視雜音,無視造成的破壞,天大地大不如他倆的冤仇巨大。肯伊拉連忙召來整串蒸汽火車反制,藉著鳴笛狠嗆他:「你得不到的都要搶到手,沒搶到手就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老婆原本跟我訂親,你不僅橫刀奪愛,還強詞奪理、大言不慚,才在她面前嗲聲嗲氣的,你這毒姘頭,史上最不要臉,別家小王偷雞摸狗都沒有你這般不要臉,叫我翻腸倒胃,噁心想吐!」

    千鈞一髮之際,歉意反常地湧上了肯心頭。

    第一件肯對不起光夫的事,光夫的爸出資讓電機碩博連讀畢業回國的光夫帶幾位同伴設立帶有小工作室的小型公司,但身為創始成員的肯伊拉野心太大想賺暴利,召開臨時股東會把光夫踢掉了以後,由於經營不善,便將公司草草拋售給了珍迪亞之外的某知名企業集團。進帳的金額扣除債務,一人還能分得不少。

    預料到該集團慶祝合併小公司的酒會上,肯伊拉會作為被收購方的總負責人和老董握手乾杯,血性濃烈的光夫刻意偷藏了把嗩吶帶進宴會廳吹奏哀樂、加送花圈祝福大小公司百年好合,其結果當然是被潑水驅離,但他至少重挫了阿肯的臉面跟形象。

    光夫攻擊阿肯時沉痛擴散遍了全身,正如阿肯糾結掙扎,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折戲必須演下去,阿肯發射銀彈的頃刻一股酸澀襲上鼻頭。他其實很想跟光夫道歉,把這些年欠的人情都還清,但時空背景哪裡允許他放下身段。

    炸藥的火光閃得日月同輝,音調慷慨激昂,針對肯伊拉的小王指控,光夫毫不畏懼地砲轟道:「我才是元配好不好,我比你早認識她!」

    第二件肯對不起光夫的事,佔盡人家便宜,遭報應吃癟卻懷恨在心,趁光夫被獵巫者圍剿,肯伊拉一馬當先向一位階級鬥爭意識極強的草民透露他行蹤,草民得以率眾活捉光夫,因此有了後頭那場「光夫為救國粉身碎骨」的災難。

    只可說,一切皆為因果環環相扣。拋擲出的伏擊彷彿照映著他淚跪光夫的情景,飛濺的金星也閃現出怨天怨地自怨自艾的末路,白煙突進撐開綻放為一朵朵香菇形煙花而向最前端吐舌,似在嘲諷肯至今為止的無能狂怒及恨意蒙蔽了雙眼後他所做的蠢事。

    武裝火拼承載跌宕的心情,奏起冤冤相報鎖鏈的高潮樂章。扳機左右開弓剛好複寫颱風雨的強勁鼓點,車輪連心的軸條「喀啦喀啦」推動圓輪軋轢著地表砂石,揭示站到對立面的摯友終須對撞決定出正邪。不論持雙槍的牧場主,抑或是重甲叱吒一方的游擊隊員,密林圍場都會洗滌其身心,立場調換,角度扭轉,現在的光夫從台詞窺視到過去的肯伊拉,肯伊拉則由細微的表情動作補全光夫曾經的模樣。

    少年光夫純樸浪漫,幸福簡簡單單,嗜吃血肉的暴民動了歪念,心想被愛之乳餵養長大的豬崽鮮美多汁,煽動輿論的烈炎把他爐烤成脆皮乳豬,拆解他的肢體,敲剝他的骨髓,家家戶戶分一杯羹,舉刀你切一片,我叉一塊的,不知魔之將至、國之將亡。

    換遍了身體部位,套上仿生的骨骼、內臟、假皮、毛髮組織,偽裝成正常人類混進人群雜沓,如往常一般吃喝拉撒,競逐著證券交易所的價碼,自彈自唱,自導自演。肯伊拉最詬病光夫披著豔麗妖嬌的行頭孤身在外闖蕩面見客戶,洽談贊助。那簡直像個黑寡婦赤裸裸地賣弄風騷,或者狐狸精引誘忠良賢臣。

    他跟客戶你一言,我一句打哈哈,非得學賣笑女子鶯聲燕語、嬌嗲異常的。做生意就做生意,幹嘛唯恐人不知?況且還隨身帶著一大筆錢財,專約在戶外咖啡座,豈不存心招小偷光天化日之下扒竊。

    肯伊拉第二度跟著他,愈加看不順眼主子特異的嗜好,將這堆事蹟悄悄透過謠言的途徑傳播出去,引發綿延不絕的熱議。而光夫,似乎在每個局的淬鍊中,作風逐漸大膽不受拘束,徹底朝著無恥的方向進化。心無韁鎖、視野開闊,每每緊要關頭跟惡霸鬥法之際,他三下五除二拿出潑婦罵街的氣勢,貫徹「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教條。

    如今非男非女,借具假殼寄生的彩瀨光夫,還能算是原本的自己嗎?

    他嚮往過培育女兒成為戰鬥員,送她到訓練中心聘請專業教練一對一教學,卻沒料中此舉是引狼入室,那女教練騷擾圓香,甚至得寸進尺手指往她私密處塞說什麼「例行性觸診」......聽年幼的心肝寶貝講,還有一個共犯才是主謀,證據不足,無法治共犯的罪;嬌妻去找教練理論,反因拉扯摔落樓梯,年輕時的腦疾復發不得已住進療養院。光夫脫手了離傷心地很近的洋房,一家子另覓新居,搬到市郊一棟單純點的電梯大廈。他心如刀割,發誓將真凶繩之以法。

    倒計時的終局戰推展至決勝點。

    彈丸乘著萬馬奔騰之勢,劃破獵場喧囂,旋轉變速暈染出三五色一組的光彩,湊堆成各形各種族群的代表旗,草上飛直搗黃龍。光夫這程度的熾旺心火,昔時他本人在自家府邸體驗過,對他亮刀強勢地把他逼到牆角、擊破杯碗洩憤的是阿蛇,阿蛇肉肉的臉猙獰而又悲極怒極地跟光夫四目相對,傾著寬粗身子限制他的移動。蛇氣沖沖吼喊:「為什麼你要幫著那惡魔讓我們族的文化消亡?」

    餐桌側面,高壇前方。佛龕粉紅寶燈映照著的觀世音菩薩造像,眼珠朝下地旁觀著盟友鬩牆,眾神的圖繪注視光夫漸漸爬起。

    阿蛇的姨媽那一家爭奪儲君的大位成功,即將阿蛇整家逐出門戶,自己進駐山精王府。擁女政黨成軍後企圖打破封建制度,先從維持自治的山精居住地下手,登基的阿蛇姨媽又被名和利迷昏腦袋,白白把統治權交給陌生人以為能獲得萬世美名,隔天一家老小的空殼屍體就被懸吊在城門口。

    前總理那夥斯文敗類入主殿堂,頒布第一道命令把值錢的器物通通搬光,第二道命令強迫文部科學省重新審訂過《山精語通用語對照辭典》,有鑑於古老的語言會傳遞封建思想,因而得刪修掉包括但不限於隱含外型歧視、能力歧視、種族歧視等暗示的諺語詞彙,改不合時宜的用法為中性柔和的字句,並強制當地學校教授像被狗啃過的語言,開宗明義將山精母語與土地的連繫斷根滅源。後續他們更瘋魔地大刀裁去山精民謠與史詩中批判他族以及拿畜類的特性來形容人之類的描述,妄圖從思想上改造山精族的下一代。

    淳樸的山精人民敢怒不敢言,待新閣的治理稍微穩定下來,前總理派官員赴任山精區執行督導之責、管理之實,稱其為替落後地區「文明開化」。

    最最令人不齒的是,他們規劃了一條直通入大山,正面通過山精信仰聖地的鐵路。鐵路的竣工,象徵著官兵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地衝進天險伐林、採礦,利益輸送一條龍;完全接收此地的前總理爪牙們進城燒書、恐嚇、強搶良家民子民女,有的趁機擄幾個小白臉金屋藏嬌了,真道是--上層樂歪歪,下層苦哈哈。

    不說別的,開發出轉化異力為動力的鐵道電氣系統,測繪地形、線性分析經濟效益,再到推演鎮壓境內分離主義份子的進軍路線,光夫跟他的AI責無旁貸。

    阿蛇幾乎斬了天花板、劈了樓地板的理由,便是他那國族意識找不到對象發洩,沒勇氣明著反前總理,把一腔惡氣全往光夫頭頂潑倒。

    「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多悲傷嗎?你我那麼親近,虧我待你如親兄弟,結果助紂為虐的,原來就是你這反骨仔!我太生氣了!」

    光夫赫然理論道:「魔女我上司耶,而且我反抗過,被壓壞骨頭一次了,哪敢再拒絕?我哪天沒懺悔?你能想像嗎,我妻子現在昏迷不醒,性命掌握在那班虎豹的手上!不貢獻腦力修鐵路,我連老婆也沒了,家也沒了!」

    魔女的智囊團使用了軍用等級連結設備,潛進要員親屬的意識裡,若監控的目標敢造次,從令該名親屬痴呆,到廢了腦幹直接嗚呼哀哉,眼睛都不眨一下。因為光夫有顛覆國家的前科,魔女心狠手辣,授意爪牙入侵了他妻子的腦袋,光夫不服從的話,妻子危在旦夕。

    蛇道:「我的族親不是人,只有你全家都是人?你這什麼跳躍思維,仗著官大,所做的就通情達理了是不是?我偏不顧情分,不信手刃不了你這奸臣!」語罷,短刀揮過光夫胸膛,銳端一副要剮他肉、削他骨的樣子,光夫不躲不藏,大手擒鎖住阿蛇手腕,蛇怎麼刺都無法再縮短距離,遑論混亂中丟飛刀射中他命脈。

    「你割啊!你割下去啊!把我削到見骨又怎樣?我在自宅遇襲光榮就義,你還是反政府的重罪人犯;或者我就這麼死了,當世編個罪名讓我頂著,魔女照樣穩坐江山!你這條小奶蛇欺軟怕硬,滅了我的口,正合他們的意,我若是豬,你就是喪家犬。你帶上刀,跟我走,或是我讓你一刀割喉,我們兄弟從此恩義兩斷!」

    阿蛇的棘刺,「喀啷」一聲刀片甩落觸地過後,灰飛煙滅。他兩條冷鐵腿肢黯然摔墜而下,眼瞳失神,光夫將他整個人接過來,快手快腳奪去阿蛇後腦的鱷魚夾,原本盤成一球的丸子頭散落為柔順短髮。

    「不要再學人家民族解放陣線綁什麼球球了,頭髮放下來比較適合你啦。」

    自那晚起,阿蛇誓死追隨光夫到天涯海角,不論富有貧窮,健康疾病,永遠敬重仰慕他。

    勝敗已定,肯伊拉、光夫頭頂相對地呈十字躺在森永莊園的草皮,胸口起伏吸氣,細細雨絲滴著他們酣暢決鬥之後的潮紅臉蛋,決裂以來,他倆的默契第一次好得出奇,都耗盡了力氣,無須多言。攝影機的記憶體裡存了一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巨作,剪輯過的成品究竟能否忠實展現這對冤家的英姿,光肯二位拭目以待。


這集光蛇小劇場的台詞我還是滿喜歡的。特別是放頭髮,真有愛(X




創作回應

大漠倉鼠
戰鬥特別精彩,武器轉換的部分畫面感十足!

「我若是豬,你就是喪家犬」→想起雍正寶寶的阿其那和塞思黑(X
2023-03-31 21:58:46
Komi(貴霜雜食動物)
豬跟狗從以前就是髒話了(x
這集的調性就是武打~打一打大笑三聲泯恩仇~
2023-03-31 22:05:00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原來小空是因為這樣呀,如果是在冷兵器時代還是有賭一次的可能,但未來科技差距越來越大,即使要推翻魔女成功性還是不高,智慧與策略的深入就更重要了( ´・ω・`)
2023-08-09 23:59:56
Komi(貴霜雜食動物)
魔女大部分都清除了,現在是殘餘勢力,因為會分散各地逃到別的團體裏頭改名換姓,不過我們的蛇夢始終有辦法(?
2023-08-10 12:3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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