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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stickers,甘蔗汁,公開聲明

Komi(貴霜雜食動物) | 2023-03-24 20:31:27 | 巴幣 136 | 人氣 274

完結十四、離心離德
資料夾簡介
一個貴為國會議員在政壇呼風喚雨,一個光復國家有功受封諸侯卻在許久之前死去;鏡中月,水中花,兩個姐妹,兩個兄弟,孰正孰邪,著實難斷。


本來要寫倀鬼的故事,怎知上集變成了三碗不過崗(X



    高檔集合住宅的內裡構造總是不會讓人失望,一層一戶且戶戶有壯觀的絕美窗景。義大利進口的真皮沙發上櫛比鱗次地塞滿厚禮,雖說心意無法用錢衡量,但誠意能夠用各大名牌砸出來,下的本越重,重視物質的瑪吉便越醉心,這邊的一合算,估計總價讓瑪吉作夢都會笑。

    她家宴請的座上賓全聚集在客廳後三分之二的空間,屋內實在太大了。人員肩並肩團團擠著,僅留一點空位給中心處的焦點,他們蜂擁催促拿到發言權的參加者快點開金口,主持論壇的阿七反應快速地重整了場內秩序,靦腆笑說「是不是規則講不清楚」,話鋒一轉隨即示範道:「我叫阿七,是一個流動性別。別看我此刻穿著西裝背心,有時候當壓力解除,我也會換上洋裝、化女人妝容。我的傾向可能遺傳自我爸吧,不幸的是,他在崇尚陽剛氣質的社會群體裡難以找到歸屬,最後更被有毒男子氣概纏身的漁民開船撞死了。一切都是光夫政府的漠視及縱容,釀成了他的悲劇。」

    「沒錯,彩瀨光夫率領的左派充滿虛偽,說是給身障一個機會,竟然空降一個身障的老師當我頂頭上司。憑那坨鼻屎大的戰功,而且過氣三十年了,說有資格監督我們全體教職員啦!公平性在哪裡?正當性在哪裡?」

    阿七足尖前圍著的包括千代目中學的幾位資深教師,呼應阿七的是受了一肚子氣的數學老師八岐,不必指名道姓,旁邊的國文老師沙織也心知肚明好姐妹藉此機會痛罵阿蛇。話筒傳到後來條理愈發繚亂,但同溫層抱團取暖,哪管什麼繁複的禮節,勾起周圍援軍的怒意以便公審不義之徒,乃論壇第一要訣。

    人一旦走入極端,輕則挑語病,重則狂責問對方為何沒照顧他的感受;本來此地若正反立場代表均存在,兩邊對撕、血流成河,不用訝異更無須歡喜,然而只有一種立場、一個聲音,不變成大型佈道現場也難。

    瑪吉的名媛至交帶了兒孫輩來聽掌門開釋,佐久間他媽媽拍著佐久間的背下最後通牒,喝令再不開口就扣他打電動的時間,一直枯站著的他硬著頭皮道:「大家好,我叫佐久間洋,我是個姐、姐控而且有受虐癖,呃......我反光夫,就這樣!」

    「你這豆腐腦、漿糊腦,我怎麼教你的?」他媽汗顏了,眼睛左滑右移,薄薄面子掛不住,醜態盡現。

    五門八派各持歧見,鬧哄哄不肯善罷干休。杉田從屋外的陽台菜圃摘了幾把奶油白菜,推門進來,娉婷身姿叫人目光怎能不聚焦在她的水蛇腰。「你們這兒辦自我認同誓師大會啊?那我也插一腳,我身為一個愛喝紅酒的雙性人,等等把櫥櫃裡年份最久的波爾多紅酒呈上來,跟諸位嘉賓共享!」

    常言眾口難調,曉得黃湯跑不掉了,大夥舉屋歡呼,紛紛起鬨,好像他們十拿九穩那酒會甘醇濃洌一樣。

    「還是杉田識得大體。」八岐道。

    「好啊,灌酒解氣!不理蠢驢了!」佐久間他老娘聯合幾名熟女說。

    錦袍加身、花鞋在足,瑪吉梅朵鬢邊插滿雲母珍珠金釵,睫毛含笑,婀娜生姿,相比杉田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向廳裡吆喝便於觀眾聽見:「賢內助啊,妳進去可得多炒幾樣菜,休要怠慢了客人!」

    「誰是妳賢內助?」杉田嬌嗔地一頓足,小臉顯得白裡透紅,真若枝頭杏花把芳顏來展,她掀去蚱蜢綠色的門簾,獨個兒蓮步輕移,天仙般一縷輕煙似地消失了。

    瑪吉梅朵挾著椒房帝后的氣勢,單腳跨在雕花梧桐板凳頂面,豪氣干雲地宣言道:「各位,敝人瑪吉必須澄清,當初彩瀨光夫威脅利誘我帶兵反制前總理,評估情勢後不得不行此權宜之計,並非我真心謀反。我一心為國,絕不撒謊。大夥眼睛是雪亮的,瞧瞧光夫的嘴臉,坐了高位就換了腦袋,鄉親們吞得下這團惡火嗎?」

    長相各異的同意票藉他們的口投出,呼聲道道激昂道道響,私人集會剎那成了造勢會場。排隊登台的壽村榮擠在小角落蹲坐著揣摩說詞,無聊之餘撇頭詢問跟她一起來的山名錆乃:「你準備講啥?」

    錆乃道:「爺爺叫我非過來不可,說攸關千代目中學存亡。我聲援,不接話筒。確實,學校裡出了叛徒,那個明夢太超過了,先前勸告過他,他敬酒不吃吃罰酒,執意要和我們堅守傳統價值的異形鬥,既然如此,讓瑪吉女士給予他制裁再好不過。」

    壽村陷入了無盡的遲疑,那位戰鬥員瑪吉梅朵明明是異形的天敵,錆乃卻無條件地捧她,而且錆乃發過誓改革大使團的,他與明夢的哥倆情誼,原來是逢場作戲。

    回轉再三,身段變換之中,眨眼間杉田已將手邊青菜換成了剛起鍋的酒灼白蝦,兩隻手戴隔熱手套端著個大深盤踏出廚房。「海產來咯!」拖鞋聲漸漸明亮,牽動唾液滋滋分泌。

    沙織不明所以,憨憨地舉手提問道:「令夫君怎麼不在?你們賢伉儷好一陣子沒有同時到學校來發放愛心早餐了。」結果引得滿室哄堂大笑,前俯後仰。

    桌邊收茶點、分碗盤的西塚不耐煩地怨著:「不會又表演那個爛魔術吧?」

    瑪吉掐他耳朵,以震天的音調訓道:「孽子,我真後悔沒請住院醫師順便治治你的話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盡拆你媽的台!打點雜而已,不情不願的,烏龜手腳都比你俐落。」接著指派西塚執行掃除,她兒子哀聲連天。老媽以客為尊,反客為主,他一紈褲子弟本應坐副位的,包辦的勤務落得跟長工不相上下,無處話淒涼,滿臉的慘綠空自結愁腸。

    人群裡有某志願者敲起了響板打佛朗明哥節奏,擊了四個拍子,杉田那被圍裙勒出圓潤輪廓的一對瑩乳突然帶本人衝鋒,左旋右轉三十二圈不中斷,搖身一變成為活脫脫的將軍--緇衣、勳章、佩槍、馬靴,無一缺漏,驍勇異常的行頭正是瑪吉的貼身護衛兼夫婿,次仁達瓦。

    「獻醜了,不才和阿蛇同為有一半山精血統的國民,男性化的型態是為山精的模樣,近年我已鮮少公開露面,避免生活受到驚擾。」

    驚豔四座的表演博得滿堂彩,次仁達瓦朝北鞠躬、掉頭朝南鞠躬......掌聲的潮起潮落繞樑不絕,彈指工夫次仁又變回了杉田,瑪吉笑哈哈地說明道:「感謝諸位朋友賞臉,一點膚淺的把戲,百試不厭。我拉外子巡迴展演,沒人猜得中玄機,只有拍手喝采的份。」

    西塚癟著嘴,忽然阿七半推著他,宛如豬鼻拱白菜般把他拱進交流的小圈子,語氣透露著親切:「兄弟,該你了。跟大家坦白你的秘密,儘管吐露真言,在場的諸君都會接納你的。」

    「我?我沒有不可告人的事啊......」西塚的臉烏雲密布。

    「你可以說自己是雙性戀啊,返嬰癖外加戀母情結的虐戀愛好者」,阿七頻頻打著暗號而四周皆勸進他火速表態為佳,他眼珠無助地飄向杉田,不料杉田逃避了他的求救訊息,放他孤單奮鬥。

    「唉、唉喲,我不是你們這一國的啦!你們臉皮比我厚,我不敢公開說自己哪裡有病,我還.....知點羞恥。」

    瑪吉喜悅的臉風雲變色為怒濤翻騰,差點拽著笨兒子的腦門去塗牆。她吼道,口水天女散花地在西塚眼前下起暴雨:「你還講?這是我們家、我們作東,我們的主場耶!你不配合我,又不給客人面子,反了是吧?西塚大鹿,你阿七大哥說的哪句不對了?全世界只剩我們這群人會承認你身心正常,出了這扇門,你折手指算算多少人挺你這蠢貨!盟友就在少了,偏要起內鬨,要不是做過產檢,我都不信你是我生的......」

    「阿姨!」壽村輕聲細語道:「我來接力吧。」

    「我聽了妳的話,聲討明夢、剷除路障,剩餘的價值都被妳榨光了,我得到過什麼?媽,我是妳的麻將牌嗎?讓妳胡的時候妳拚命賭,讓妳放槍,妳寧可嫌手氣爛把牌丟了再換一張!」西塚向天借了膽,不管三七二十一喊道:「我大哥難道不是妳備用的牌嗎?」

    瑪吉的毒焰一發不可收拾:「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只是覺得你們扛著小眾群體的名號招搖過市,反而會讓大眾忽視真正在受著苦的人』,西塚,這你的心裡話吧?」

    「豈有此理!」阿七齜牙咧嘴,拳頭堅硬。

    滿屋子的聽者沒一個追溯話語的來源,皆道是西塚自導自演,張口表示捉拿反賊的決心,鼓譟著瑪吉採取行動。

    「阿七,你退下。就如我倆初相識那年,我能讓你覺醒,一定也能讓親生兒子大澈大悟。來人!取灌頂的器具來!」

    佐久間的媽怯怯地倒了八杯青稞酒圍繞酒壺擺飾,托著琳瑯滿目的整盤湊近衝突爆發之處,指示瑪吉施用。瑪吉梅朵抽走一杯,右手拿起轉開的藥水汩汩倒進酒液裡,兩個押著西塚的義工逼他正跪,西塚雙膝一掉,魂不守舍,顫顫巍巍。阿七指頭將他愛打妄語的嘴巴向外拉成檸檬形,抱歉道:「兄弟,你自找的。」

    瑪吉梅朵邪惡地燦笑道:「愛耍男子性兒是吧?喝下去,萎靡你!屆時我向大家介紹你跨性別,只是受先天環境所迫而不敢表現出來,看你怎麼狡辯?」

    杉田連忙出聲道:「阿梅,今天是喜慶,何必搞得跟陰天打孩子一樣呢?」

    「給我住口!做老爸的沒個老爸的身板,還要委屈我來教,既然你管不動,那就別對著我指手畫腳!」

    被她一頓發飆的杉田看了看自己頸部以下的服裝,好像有點太單薄了,又看了看自己嬌弱的身形,很有自知之明地縮回隊伍裡,不再過問。

    觀這態勢,恐怕萬頭攢動的信眾不犯姦淫是不肯收手了,集體私刑,昨日明夢、今日西塚;西塚還沒滅頂,陰風即陣陣吹拂,室內鬼哭狼嚎,民心不穩。

    「小西西啊......我死得好冤哪......」

    大夥啼笑皆非,前方冷颼颼的白霧散逸,鳴冤之人滿頭黑血,雙眼凹陷;十指彎縮如雞爪,活像厲鬼殭屍討命,白衣白褲平添驚悚詭譎。眾人頓時被擠出一身逼近冰水溫度的大汗,戰戰兢兢、寸步不離,現場吼得淒絕,鳥獸四散卻如鍋中的青蛙無可脫逃。

    「汝乃何人?」西塚趁勢站起。

    「金魚腦喔?我阿夢啦!小西西,你拿那幾顆球根害得我命歸西,事到如今不但抵賴,還若無其事地關在這開趴?」

    連番被批,西塚鼓著臉,伸一根手指感應他鼻頭下的動靜,無奈說道:「你這不是在呼吸嗎?怎樣,你還陽啦?」不過心裡其實相當感謝明夢的救場。

    「因為我陽氣太盛,棺材板都鎮不住。唉!要這瓶藥做甚?扔了扔了!」

    扮酆都鬼王的明夢手背揮掉了藥瓶,瑪吉追隨者一窩蜂接殺瓶子,明夢笑看人世悲歡,只對他們投以憐愛眼神。

    「肯伊拉養的小鬼,也敢擅闖撒潑!看我不收了你!」瑪吉喝斥一聲,四方的富太太制止了她,組合出座人體牢籠僅供她呼呼喘息。

    「大姐,我們不妨繼續進行大會,嚇他一嚇。小鬼橫豎都是死,給他認清自己白費心機,豈不美哉?」

    「我准了!」瑪吉改口宣道:「壽村,妳有話想說吧,快說。」

    如果明夢未曾來過她的生命,或許她心裡會輕鬆一百萬點;假設明夢不在這荒腔走板的家宴,起碼她能不口吃撐完講稿的長度。實情是明夢來了,而且登堂入室擺明了要摧毀家宴。壽村進退維谷,講了對不起明夢,不講又得罪明夢以外的全部人,講或不講的死亡抉擇,她選擇......。

    不,她根本沒得選,因為瑪吉的眼色肅殺可畏。

    壽村身子瑟瑟抖道:「大家聽我一言!」這時她膽子強壯了,定靜安慮得,絲毫不像精神被挾持。「森永瑞夢為了追查誰跟西塚勾結,用計陷害我和佐久間,我們兩個學生大使團的同學都是遭了他的毒手損失異力,傷重難治!」

    「所以,妳是柔弱女子,我便必須讓妳逍遙法外,不用俯首悔過?」

    「你有錯在先耶,反倒含血噴人?瑪吉阿姨,我、我長期患有憂鬱症,每天難過得快窒息了,恨不得自盡了卻心頭傷悲,他怎能如此殘酷不仁地對一個憂鬱症的病患!」

    壽村即興演繹完了瑪吉教她的說詞,四面狂喝明夢倒彩。

    「好,痛苦不能比較,我不跟妳爭。歸屬跟分類,自由心證,每個人信手拈來,都能說自己病了,是真是假,當事的,心裡有數。我不特別指涉誰,弄成今天這個局面,人均有分,若因此助長偏見,何嘗不是造業?偏見跟歧視看似無形,隨著時間的演進,是足以壓垮一個人的。」

    鬧聲猶不息,數學老師八岐忍不住了,手凝異力複製了幾枚課堂用來輔助計算的雪花片,朝桌底下模仿飛鏢丟擲而出,明夢將西塚、壽村等成隊涉世未深的小娃娃壓進瑪吉閨房、反鎖木門,腿面被片狀物劃了兩道血痕。歷經風雨,他憤憤然拔出降魔金剛杵,尖端刺進桌子裡頭點兒的空隙,震壞眾人肝膽。

    阿七謹慎道:「戰鬥員第二守則,不許攜利器到戰場之外的地方,你、你違規了!」

    沙織亦應聲道:「是啊!你怎麼能亂推同伴,不顧我們其他濺血的大人?你這孩子太不體貼了吧!」

    「有嗎?」明夢手指包緊握柄令尖錐與桌體分離,瘋瘋癲癲地訕笑道:「你近點!近點,近點......欸!我戳!它不是兵器啊,是法器!怎樣?名實不符喔?去你的吧!哈哈!」

    突如其來的一下前進刺正巧瞄中阿七,他臉上黑痣血腥橫流,兩掌摀著傷口崩潰嘶鳴。

    其他非專業戶尚在熱身,明夢已把小試身手當柔軟操活絡筋骨完畢了,間不容髮的一刻,他恣意跳躍、反手擒鎖杉田白嫩的脖子,勒得杉田喘不過氣,臉蛋發青、五官絕望。

    瑪吉十萬火急,跺足高喊:「放了我老公!」

    「我不依!杉田廣琳欺世盜名,誘拐我妹、為虎作倀,光夫總理不殺這傢伙,不代表我能赦免!這廝的罪,由我定!」

    一陣好風捲起,盤踞著杉田的明夢突然模仿起昆蟲變態,三千煩惱絲俱長長至肩轉變為緇黑、髮尾沾染魅惑的桃紅,波浪捲斜瀏海往左半部的額頭長,兩旁亂髮自主往後梳紮作束,為金絲折成的幾何蠍子型首飾所固定;霜白壽衣翻作油黑皮革獵裝,紅蝴蝶緞帶領結在胸口打起、緊身白褲管套進戰靴,繫皮帶、持金杵,完美落地,呈現波旬降世、民心動盪景況。

    「哈!我是山精了!誰不服?誰不服啊?」明夢歡天喜地,蹦蹦跳跳地迴旋式踢倒攔路客,見這程咬金連物種皆可改變,智識淺薄的佐久間他媽媽半臉黑半臉白,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滑跤表示舉旗投降。

    「少裝神弄鬼的,你說山精就山精啊?」瑪吉梅朵頂回去,過了三秒發現她中計了。

    「各位看官,借問,我全身哪樣特徵不屬於山精?我錯了嗎?你們能說我有錯嗎?」

    小犄角、綠瞳、深目高鼻、寬身板、粗長腿......數之不盡、比之不竭,明夢自認為山精的話,場子裡依據自由心證判斷是非的瑪吉門徒根本無力反駁,只要他宣言,無論合乎實情與否都得承認他的身分,況且他備齊了生理特質,瑪吉等若不同意,等於自打嘴巴。明夢逐字緊咬進步觀點的核心概念,用反證的方式把這群社會正義戰士轟得顏面全失、威風掃地。

    稍待片刻,負了小傷的阿七穩住底盤,手指他鼻子,弱弱地道:「你那......是把異力引到四肢百骸,觸發的變化,才不是跨越物種這等浩大的工程,別自以為是......」

    「喔,你觀察力不俗耶!招是拆了,能拿我怎麼樣?控告我詐欺?你說的話,害我想哭耶。」明夢峰迴路轉,突然爬到兩把並排的太師椅前、蓮花生唐卡莊嚴寶相的下方哀戚地跪倒,連磕五個響頭,聲淚俱下道:「蓮師智慧過人,能辨忠奸,弟子明夢特來為一豪傑的早逝弔唁,他名叫公理正義,這背後冤情深重啊!唉,正義,你年紀輕輕,即死於奸人之手,死無葬身之地,連這些自稱為民喉舌的父母官也不願意替你收埋啊......我知道你滿腹遺恨,蓮師在上,祢覺得有理,就降下落雷把這些大奸大惡之徒給統統燒焦!」

    大夥無不抗議明夢晦氣,他入戲的很,膝蓋又軟,跪得是驚天動地、雷霆萬鈞,他後背處守備空虛,趁明夢佝僂,有兩員婦女左右潛移而來像兩片鈸般想拍扁他,明夢叩首下去,兩女額頭互撞,全倒。有的意欲搶功勞,前仆後繼,來勢洶洶,明夢發揮短腿優勢故意九彎十八拐擾亂敵軍路線,受他誘導,也有腳掌伸出去被人家的膝腿向下捶到快粉碎的,也有技癢舞水袖反而撥落古董以致瓶瓶罐罐摔得四分五裂的。

    圍捕明夢的臨時部隊混戰未捷先損兵折將一籮筐,追悼詞遠遠沒完,明夢卻換唱另一齣,抱了隻桌腳便當佛腳哭靈,上一秒悲憤地說要給死者扶棺,下一秒即就地正襟危坐吟頌起往生咒,替亡靈超渡迴向,側面揭露他就算不做諮商,轉職殯葬業也有板有眼,真的是被高級戰鬥員耽誤的職業孝子。

    「蓮師啊!我臉塗的是雙性人紫圈黃底油彩,指甲抹的是半浪漫傾向綠白黑旗幟,身穿虐戀皮革大鐵衣,腳裹泛性戀粉黃藍毛襪。我人殘志堅,還這麼政治正確,他們為何仍要鍥而不捨,千刀萬里追地來夾殺我啊?請蓮師為弟子做主!」

    死變活,活竟成了死,生死由明夢宣告,他把宴席弄得人仰馬翻,還偷玩瑪吉家禮佛的木魚,敲鑼打鼓樂融融。氣急敗壞的杉田提起那只傾倒的酒壺往明夢後腦杓砸去,未料他竟散落成一地玫瑰花瓣,真身早已逃之夭夭。

    「肯伊拉的玫瑰花?這小鬼花招特多!」

    「唉,好的不學,淨學壞的!」

    瑪吉的勃然怒火燒得可旺了,心神喪失般地開砲道:「好好的大會師被他鬧成出殯!誰放那條癩痢狗進來的?髒了我的眼睛!啐!」

    「阿梅,他竟敢假冒我內戰時的形象,我不饒恕他,絕不輕易饒恕他!」餘悸猶存的杉田側著窩在瑪吉軟綿綿的胸口尋求慰藉。後輩狂妄地橫掃千軍,自己堂堂帶槍侍衛卻被當作人質挾持,作為「次仁達瓦」的尊嚴完完全全地垮了。杉田悲聲大放、飆破天際,分岔之餘夾帶滿腔憤怒與不甘悔恨,即使已被瑪吉架住兩臂,她仍屢屢拍地泣訴。

    此時,森永宅。

    「夜襲囉!」天井垂下一條攀岩繩,明夢像跳鋼管似地沿著繩索滑墜,姿勢優美,一屁股坐定在他老哥的大腿上、毗鄰爹爹。

    慶祝明夢出院,光夫一家、阿蛇一家都光臨肯伊拉的豪邸,摩耶打算煮點甜的請明夢,正借了流理台和阿蛇研究,起居室剩光肯兩位中年男子抱著各自的兒女。瞧明夢剛脫離險境即活蹦亂跳,搞了個閃亮登場,圓香吐槽他道:「大白天的,什麼夜襲啦?扮成這副模樣是要去重金屬演唱會啊?」

    「就說阿夢適合黑色吧,我的眼光夠準。」肯伊拉道:「這位哥哥,你刺探軍情的斬獲如何啊?」

    「喔!這次不得了,經過我實地調查,瑪吉的勢力已經深入千代目中學的管理階層了。他們見到我像活見鬼,我把那幫蠻賊的頭頭擒抱住這樣一拉--」明夢趁隙藉阿玲的脖子再現絞殺一幕,阿玲難受至極,快咳出心肝肺。

    「臭阿夢,放手、放手啦!你嫌我不夠重是不是?」

    「小賊,看我不槍決了你......」明夢手比成槍枝形狀,「砰砰砰」地模擬砲彈聲響作勢擊潰阿玲,阿玲倒向肯伊拉懷裡,假哭狀告明夢的貪玩罪條。

    如此這般轉述戰況之後,在座最理智的光夫不禁推敲道:「那我們必須隨時處於備戰狀態囉?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造孽啊......」

    小兄弟打打鬧鬧、糾纏不清,圓香試圖分開他們,發覺沒有插足的分。

    「我去看看阿蛇他們點心做好了沒有。」

    肯伊拉思考過了滿久的了,不知小倆口搞啥神秘,遂招呼圓香同行探勘。同一時間,廚房裡搓著白玉湯圓的摩耶,手指正替糯米糰塑形壓了個凹洞,阿蛇則在顧著紅豆湯,聽見摩耶不經意的言詞,喊道:「妳真的......

    「幹嘛驚訝啦?我就以前愛到處獵男伴嘛,不小心兩條線,老大姐說可以『無痛人流』,然後她帶我去了而已啊。十個啦,十個,不會再多了。」

    「妳怎麼從來不跟我講!有需要的話,講出來,我幫妳養啊......」

    「都是父不詳耶,你很爽嗎?」

    廚房門旁躲著竊聽的先遣隊員察覺苗頭不對,吵架聲劇烈的當口,肯伊拉終於衝進門,不敢置信地指著摩耶:「墮胎是殺人耶,妳殺了十個?」

    「你千里迢迢來罵我殺人犯?肯伊拉,嬰靈沒來找過我啦,你滿意了吧!」

    肯準備跟她拉扯,由於阿蛇充當肉盾阻隔中間,他指尖才沒摳到摩耶。「什麼父不詳,那十個當中有一個是我的!我苦苦哀求過妳留著,妳堅持趕我出去。我幫妳洗廁所,替妳暖床、燒菜,免費幫傭,被妳吃乾抹盡。左派?披著女權的皮,妳的本質仍舊是階級論者,在意人家的出身,右派待不住了,才向下競爭跳槽左派。妳們力捧的生殖自由,實際上是個『篩選機制』,專門把妳們認為包含了父方不良基因的胚胎給刷掉,我、我也是被妳拋棄的不良基因攜帶者......」

    阿蛇感到暈眩:「你說謊打個草稿行不行,我是男妓耶!她不留你,卻留我?事業和家庭二選一,說不定她不想改變原有的生活啊......摩耶也沒有義務把子宮出借給一個她根本不喜歡的孩子吧。」

    「拜託,醫師斜槓交際花跟我說這個?你白天懸壺最高尚了,不像我難民四處打雜工,借你的種才好哩!」肯伊拉捏起阿蛇肉嘟嘟的臉頰,與他爭到底:「你這隻窯蛇真是被生育權社團洗腦得很深,如果敢灌輸什麼不三不四的意識形態給我兒子,導致他走火入魔,我一定把你燉成蛇肉湯!」

    摩耶道:「肯伊拉,我只是不想因為腹中有你的骨肉被你控制。」

    待三個人注意到門邊的圓香臉色大變之際,圓香幽幽地說:「所以我沒有阿蛇跟摩耶的戰爭英雄氣骨,應該不被生下來比較好嗎?」

    「怎麼那樣講話!」摩耶大為驚惶。

    「不素啦啊......阿夯......偶悶豪愛妮的捏......(不是啦,阿香,我們好愛妳的)」臉被肯的手扭掐至變形的阿蛇勉強別過頭來,斷斷續續安慰圓香。

    「她的意思是『我都犧牲頗多選擇保住妳了,妳連失望的權利也不給我嗎』。」肯又補槍:「她酒後吐過真言,說怕小孩長大不符合她的期望啦,忤逆她甚至啃老。」

    圓香沒回答摩耶,生著悶氣照原路走出廊道迷宮,跟座位區的光夫宣稱她胃痛,板著一張小臉,心裡豪雨滴滴答答地下。光夫見多識廣,憑寶貝千金的反應和牆外的窸窣聲,大致掌握了論戰的始末。面對極左激進思想的殘部,還如此不團結,他為他們的前途憂心忡忡。



附錄:政確阿夢
    
    旗子的部分本來想弄成法蘭西第一共和的,顏色塗下去好像也沒有什麼辨識度(苦笑)

    簡而言之,這次外套採取獵裝為原型做設計,翻過來反而比較像皮外套。臉上那個黃色水滴形算是雙性人旗幟的變體,上衣跟指甲油都用半浪漫傾向旗但其實畫不太出來,襪子是泛性戀旗。只是歡樂惡搞。

    變色龍有個特點是接觸到某個特定的環境就會改變顏色,從這點來發想,讓阿夢接觸到政確杉田之後也變成政確的外貌。

未上色版

以上,我們下次再見~



創作回應

大漠倉鼠
阿蛇被捏到變形的模樣好有趣ww

政確大戰,勝者正確!
2023-03-24 21:54:47
Komi(貴霜雜食動物)
本體是麻糬蛇,下戲後秒變軟體動物(X 這集的黑阿夢好棒,不說了,導演先去多吸幾口香氣
2023-03-24 21:56:30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覺得政確阿夢萌萌的~ヾ(*´∀`*)ノ
人偏激起來真的會讓生活變得更難,是說阿蛇臉被捏的扭曲但還是努力說話的樣子好萌~(つ´ω`)つ
2023-06-21 00:22:30
Komi(貴霜雜食動物)
萌是一定的,因為阿夢花了很多心思w 偏激就看不到真實啊,需要更多麻糬臉蛇蛇才能把歪曲的畫風導正回來了~
2023-06-21 09:3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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