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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遺忘的陰影

在下 | 2009-03-19 01:10:44 | 巴幣 50 | 人氣 570

WOW - 極短篇
資料夾簡介
最新進度 [WOW]囚牢

《喪鐘鎮》《死亡之寒與笑容》《煉金術與戰士》《阿加曼德家族》《戒》《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離》《戰歌峽谷》《棘齒城》《黃沙之上》《無法遺忘的陰影》《幽暗城》《銀月城》《天黑黑》《誓縛》



    抵達塔倫米爾



  「我親愛的祭月者……這是你的。」

  赫伯特‧哈爾希醫生那充滿防腐劑氣味的面罩底下,不若平常陳述他最鍾愛的學生在鍊金學方面所展現的成就何其傑出,而是用著他如貴族般高雅的亡靈語卻帶有不耐煩的語氣對著奈特‧祭月者說話,並遞給了他鍊金學的獎賞與一份來自奧格瑪的官方委任書。

  「這是給你的獎勵,我相信這瓶藥水能幫助你度過某些難關。」哈爾希醫生指著那罐藥瓶,但隨即轉過身去,似乎是難得的不悅使得他不願再多言。當被遺忘者戰士收起了藥瓶,且正欲拆開那封委託書時,哈爾希醫生一面書寫著實驗藥劑報告,一面喃喃自語:「這些自詡為榮耀的綠皮生物……他們不會理解皇家藥劑師學會的進度是何等緊湊。以黑暗女士之名,鍊金房挖牆腳的爛骨頭多如牛毛,就不能留給我一個有用的助手嗎?下次要帶走祭月者的書信或傳令兵,我一定立即銷毀或讓他們優先免費試用我的新產品……」

  於是奈特‧祭月者離開了哈爾希醫生的視線,退出了鍊金房,直到到了他認為離他的鍊金學導師夠遠的地方,他才打開這份委託書仔細閱讀。

  信中內容大概是要求這名被遺忘者戰士到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塔倫米爾鎮協助執行一項任務,但令他注意的是他這項任務的搭檔,一名被遺忘者盜賊:考特‧鋸刃。

  緊接著,他腦中所剩不多的記憶才被這名字勾起了關於這名被遺忘者盜賊相關的印象。

  *

  克魯克斯是這項任務的執行官,奈特到達塔倫米爾並向他報到時,他似乎因為處在被遺忘者的領地上感到不適應而面有菜色──儘管艾澤拉斯大部分的獸人與綠色植物都像孿生胞胎──克魯克斯明白奈特的來意後,看起來鬆了口氣,似乎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件稱心的事情了。

  「那傢伙叫啥來著?呃……考特是吧?」克魯克斯抓抓他的腦袋,翻閱起他在塔倫米爾的報告書,「本來我們是不想派給他這項任務的,你和他認識,你知道,對吧?那名怪裡怪氣的盜賊,老是在那邊怪笑又亂吐口水……我幾乎要被他整垮啦!」克魯克斯朝地上吐了口水,額上浮起了輕筋,但還是耐著性子繼續道:「但據說他是少數了解辛迪加這個勢力的人物,我呸!我敢打賭,拉文霍德莊園肯定有一大堆知道辛迪加內幕的人!不過這些該死的盜賊一點也不肯合作……總而言之,你的工作就是讓這個沒有下巴的傢伙妥協,懂了嗎?」

  克魯克斯結束了他無關工作的牢騷後,才遞給奈特他需要的任務書;奈特收進了自己的任務日誌,並開始詳細閱讀,在此時,他的獸人長官對他提出了幾個問題:「呃,戰士,我想你是很了解你這位朋友,對吧?之前我們要他去敦霍爾德堡救我們小隊的成員,他回來卻說我們的士兵都已經被殺了。但根據我們對辛迪加的一些瞭解,他們好像希望能恢復從前人類奴隸獸人的時代……我是說,考特這個盜賊,他是在說謊嗎?」

  奈特僅是聳聳肩,闔上任務日誌後便離開了克魯克斯。

  根據對考特‧鋸刃的了解,奈特大概可以肯定那些獸人俘虜是被考特給殺了。考特本來就對那些在戰場上失敗且反被敵人所囚禁的士兵不屑一顧,而要求他去拯救這些戰俘更是天方夜譚;不過奈特‧祭月者並不打算說出這些事情,他並不想沾惹上什麼麻煩,更何況他是名被遺忘者,沒有理由出賣他的同胞。

  但戰士還不算腐爛的腦袋又轉了轉,在一般情況下,考特不接下這種任務的情況該是更高的。考特‧鋸刃這名被遺忘者盜賊,應該是寧可去戰歌峽谷或阿拉希盆地獵殺聯盟以滿足他嗜血的慾望,也不願去浪費他死後的時間,去救他所謂腦中只有肌肉的獸人這種無聊差事才對的;而殺了應該要救出的戰俘這種多此一舉的舉動,他會有興趣嗎?

  這些疑問恐怕要見到考特之後才能夠解答了。奈特明白首要之務,應是找到考特與他組隊,並照著任務敘述前往奧特蘭克山脈救出克魯克斯的長官高迪爾,並打探出獸人戰帥所要的東西在哪。

  奈特認為要找到考特是一件困難的工作,他相當明白考特擁有一流盜賊的卓越身手,他隱匿的功夫更是相當了得,過去死在他手中的敵人幾乎都是在沒發覺身處於利刃下的情況斃命;倘若考特有意要讓人找不著他,且意圖刺殺那些設法追蹤他的人,那麼活人能見著他的面目便不是那麼有可能了。

  當這些無謂的思緒在奈特的腦中流動時,塔倫米爾的居民和衛兵騷動了起來。奈特收起了釣竿,在小鎮旁坡下的小河遠眺鎮子裡的情況,當他發現一大群聯盟士兵從南海鎮的方向疾馳而來──趨近於軍隊的數量──衝進塔倫米爾並發起猛烈的攻勢時,他注意到有一個淺淺的影子從農田裡繞到教堂後,虎視眈眈地窺伺鎮裡的情形。

  奈特明白了騷動的起因。但他並不打算加入戰圈,只是朝著那個影子開了一槍,隨即離開原地,快速的奔離塔倫米爾,像是害怕被敵人發現一樣沒命似的逃跑。

  但他的腳步肩負著鎖甲的重量並不能算是很快,而他也在短短的時間內被他方才狙擊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追上了──考特‧鋸刃被鐵片釘死的臉,且在外拋頭露面的舌頭出現在他的眼前。他與奈特肩並肩奔馳著,隨風甩著唾沫並詭笑著亮出他已上了劇毒的拳套,如蛇嘶般吐出他的問候:「咯咯咯……抓到你了……」

  被遺忘者戰士擁有銳利長甲的手,突兀地緊緊抓住了盜賊的手腕,並設法停下腳步──這令步履如飛的盜賊腳滑了一跤──兩人煞車不住雙雙從坡上滾下,落入小河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幸運地是他們離塔倫米爾和南海鎮已經很遠了,被敵人發現的可能性並不大。

  戰士與盜賊從河面上竄出他們毫無生氣的腦袋,盜賊甩著髮絲上的水珠和自己黏稠的唾沫,怒視著戰士;而奈特‧祭月者只是拉起對方已被自己的指甲刺傷而滲出血的手,低沉的聲音緩緩對考特‧鋸刃的問候回應:「抓到你了。」



    前往斯坦恩布萊德



  奈特‧祭月者死灰的容顏在風雪中幾乎要與周圍的景色融為一體,但他身披的鎖甲依舊能讓所有的生物一眼就看到獨自行動於雪地裡的被遺忘者戰士;但他不是獨自一人,因為他的夥伴習慣行動於陰影之中──這意味著他被他不悅的盜賊隊友狙殺的可能性大為提高,但奈特似乎認為考特‧鋸刃這名被遺忘者盜賊的心情還沒差到那個程度,而泰然自若地在風雪交加的奧特蘭克山脈中跋涉。

  但戰士可以肯定的是,那名與他還算有交情的盜賊有多次脫隊的情形──如果他們還算是一個隊伍的話──考特已不只一次對奈特投擲飛鏢以表達他的不滿,且有多次遇上遊蕩的巨魔或雪人都不見他的蹤影而讓奈特單打獨鬥。

  雖然說奈特可以肯定南海鎮對塔倫米爾的突襲是考特所引起的,不過考特並不是會對同一種事物長期抱有興趣的被遺忘者,所以奈特不以為考特會返回塔倫米爾加入對聯盟的混戰──他的思緒停頓了一下,突然驚覺這個推論有誤,因為考特糾纏他的情形不是一兩天事,而他自己正是抓準了考特的這個特點引他出來。

  從一開始認為考特對所有的戰士都一視同仁的討厭,到現在上級認為「考特‧鋸刃和奈特‧祭月者交情匪淺」的情況看來,奈特無法再否認他跟考特確實有幾分情份──雖然他薄弱的記憶經常忘記他周遭的朋友們。

  他環顧四週,注意到不遠的山壁上偶爾會出現淺淺的腳印,但隨即就被風雪所掩沒,使得他可以確定考特確實在他身邊;或者應該說,奈特藉由自己敏銳的觀察力來追蹤考特的蹤影,因為他對奧特蘭克山脈一無所知,只能跟隨考特來找尋他們當下的目的地:斯坦恩布萊德。

  奧特蘭克原為人類七國中最弱小的國家,而後因背叛了聯盟而導致亡國;在那之後,羅德隆的滅亡致使辛迪加掌控了斯坦恩布萊德及周圍的高地,破碎嶺巨魔則接手了這個王國殘破的小城都,他們在風雪中於這些廢墟中活動。

  但部落與聯盟也不是沒有對這塊土地行動,奧特蘭克深處中的山谷是霜狼氏族的家園,部落大酋長:戰帥索爾,集結了軍隊在山谷中抵禦矮人的雷矛氏族在此開採,並打算攻堅他們建造的要塞;雙方一觸即發,戰火就此燃起,雪白的奧特蘭克山脈於是染遍艷紅血色。

  屏除山谷中的爭鬥,被遺忘者也意圖收復奧特蘭克。被遺忘者女王:女妖之王希瓦娜斯,曾經控制此地的破碎嶺巨魔,但如今他們用某種方法已脫離黑暗女士的掌握,這是被遺忘者所無法容忍的;塔倫米爾正召集著冒險者前去獵殺這些鼠目寸光且腦容量如豌豆般渺小的巨魔,以確保幽暗城所在的提里斯法林地不致腹背受敵──天譴軍團正蠶食著瘟疫之地,若血色十字軍與銀色黎明在西方潰敗,他們很快地將會對東方的被遺忘者首都展開進擊行動。

  當下奈特與考特則是向另一個目標出擊:辛迪加。這些盜匪聲稱是奧特蘭克的子民,意圖控制奧特蘭克、希爾斯布萊德與阿拉希等地,妄想重回人類奴役獸人的時代。他們憑據薄弱且誇大無實的願景漠視了強大的部落,獸人戰帥派遣他的蠻兵部隊從卡林多遠征至此,意欲殲滅這些劫盜匪卒;在希爾斯布萊德不為人知的某一深處更有他們的死對頭:拉文霍德莊園,正緊鑼密鼓地準備突襲辛迪加,盤算著在這些空有數量而毫無計畫性的盜賊們落空的剎那,給他們一記迎頭痛擊。

  只是在這項任務的目標裡,奈特兩人還必須從辛迪加手裡奪回一項物品,而這是戰帥索爾親自授意且強調不容忽視的;奈特不禁猜測,部落大酋長派遣部隊來到希爾斯布萊德的真正任務其實是為了這樣渺小的物品,殲滅辛迪加只是附帶的或用以掩人耳目的行動罷了。

  當他發覺到考特的腳步慢下來時,便停止多想,開始著重於自己的任務上──至少要在考特還願意合作之時讓任務有所進度。他警覺地發現身周並不對勁,在斯坦恩布萊德附近鋪在地面上的雪並不多,像是有人清理過一般;而他也隱隱約約看見斯坦恩布萊德農田附近幾個拙劣露出身形的影子,於是拔出了他的雙劍。

  在他的第一個衝鋒之後,他眼前現形的辛迪加盜賊雖然短暫暈了過去,但有更多的辛迪加劫匪現身對他展開攻擊;奈特的突擊給了考特絕佳的機會,在那些辛迪加的爪牙注意力集中在奈特身上時,考特便從暗影中躄出,在一個個敵人身後給予他們致命一擊;這些技不如人的匪賊只能一個個無聲死去,甚至對自己的死因渾然不知。奈特也不惶多讓,他的攻擊擁有戰士的力量、盜賊的速度,在他雙劍的所及之處沒有不濺血的雪花;這些辛迪加盜賊軟弱的身軀只能默默承受奈特的攻勢倒下而無法有效地反擊。戰士在明、盜賊在暗,這兩名被遺忘者搭配得天衣無縫,當斯坦恩布萊德的農田已不再雪片霏霏而是血雨瀟瀟之時,辛迪加死傷無數,幾近只剩餘那些建築物中躲藏的鼠輩了。

  當他們來到廣場時,奈特注意到辛迪加不只有盜賊;那些術士身邊帶著虛無行者從建築物中出來,在這些暗沉藍色的惡魔來勢洶洶向奈特怒吼時,那些術士同時也開始吟唱法術。

  奈特確實是曾聽聞辛迪加加入了不少精通暗影魔法的成員,更有傳聞這示意了某個和邪惡力量打交道的組織是讓辛迪加逐漸茁壯的主要原因;而要藉由這些微不足道的卒子明白辛迪加內幕的一切,恐怕不輕容易。不過要解決他們依然是易如反掌,考特彈指之間就可以讓這些術士死於昏厥之中,而這些惡魔根本抵擋不住奈特的利刃;沒幾下功夫,廣場的辛迪加術士就消失殆盡。

  奈特跟隨著考特的腳步,殺入了民宅中,在這當中,他突然察覺考特的不對勁。考特不再令自己的身形消失,更不再由暗影中竄出刺殺他的獵物,而是與這些思維空洞的辛迪加面對面、不用任何思想的直接砍殺;在更多時候他甚至不閃避敵人的攻擊,任由他殘破的身軀上一一開綻創傷。他並不同往常,不再於戰鬥中譏嘲他的對手使之分心或露出破綻,而那瘋狂猛烈的攻勢並非正中要害,使得他的敵人延長了痛苦;當他的敵人死去後,他仍然繼續紊亂無條理的猛攻,已失去生息的屍體不能拒絕接受血肉橫飛酷刑。考特‧鋸刃失去了理智,殺紅了眼,且不再關心自己手刃的對象是生、是死、是誰、是什麼;像是怒不可遏、像是癲瘋錯亂般不帶有任何判斷力、技巧性的廝殺,就這麼在奈特‧祭月者眼前上演著,而被遺忘者戰士根本無法相信,這出自於那名擁有高明暗殺手段的被遺忘者盜賊所主導。

  考特其中一手的拳刃已毀壞,但他還是沒有任何停緩的跡象;當他奔入最裡面的房間時,裡面沒有任何辛迪加的成員,只有一名被鐐銬所囚禁的獸人而已。眼看著考特就要殺向獸人俘虜,獸人身上卻沒有任何能抵擋的防具或武器,且無法行動,而考特的利刃就這麼揮下,獸人驚恐吼叫了起來──

  一聲槍響,讓一切瞬間停滯下來。

  在考特手中拳刃落地的當下,奈特立即衝上前去壓制住考特;考特肩上的皮肉如花放般綻開,在彈丸深陷的傷口上緩緩吐出暗淡晦沉的血流,而他方才正準備大卸八塊獸人俘虜的右手,癱軟地橫臥在地上,不聽使喚也無法活動。奈特用槍柄抵制住考特因臉上鐵片不斷移轉、摩擦而發出怪響的腦袋,他舉起長劍,毫不留情地向考特的左手掌心用力捅下──黏稠的血液四射,卻又無力地落下癱倒,就是濺到奈特臉上的血珠也無法順勢流下,就這麼凝固在他的臉上,在慘白色的面容上妝點晦澀的血花。被捅了個窟窿的左手放開了損毀的拳刃,因長劍深植而這麼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奈特扣押著考特癲癇般扭動的身軀,試圖讓他安份下來,他卻仍狂亂的反抗,並昏亂的穢罵叫囂著雜亂不明的語句。

  奈特此時想起了赫伯特‧哈爾希醫生給予他的藥水,他還來不及多想這瓶藥水的功用為何,身體就已不由自主地慌忙從包袱中取出,朝著考特的臉一股腦傾灑;轉瞬間,考特便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不省人事。

  考特確實陷入了昏迷,而他的傷口本就流得緩慢的血液已停止步伐,甚而漸漸癒合起來──奈特猜想,這正是這瓶藥水的真正功效:使作用者昏睡的期間漸漸減輕傷勢。確定考特毫無抵抗之力,奈特才鬆了口氣站起身來;而他身旁的獸人俘虜呆若木雞,怒也不是、懼也不是,僅是愣眼巴睜的看著奈特不知從哪兒取來了的鑰匙,將他手腳的鐐銬給解了開來。

  「高迪爾?」

  面對被遺忘者戰士毫無表情且簡短的問句,獸人傻了兩秒才發覺他是在問他的身分,「呃……對、對,我是高迪爾,戰帥派我帶領一個小隊,來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執行任務。」

  被遺忘者戰士點了頭,便拔起了插入那隻手掌與地板的長劍,並將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盜賊駝在身上,轉身就要離開;搞不清楚狀況的高迪爾急忙叫住了戰士,「喂!等等!你要去哪兒啊?」

  戰士回過頭,如枯槁斑駁、慘白的臉上有著觸目驚心的血痕,但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僅是從包袱中又取出一瓶藥劑,遞向高迪爾;高迪爾瞪大了眼,望向戰士背上的盜賊,急忙猛力搖頭。奈特收起藥劑,輕擺下巴,示意要他一同離開;高迪爾綠色的大腦袋點頭如搗蒜,趕忙搶在奈特之前離開了這個房間。

  奈特將考特無力垂下的右手扶回自己的肩上,確定考特的右手臂沒有同自己先前的左手臂脫離肩膀,才帶著他安心離開。 



    侵入達倫德農場



  奈特趕在剩下的辛迪加沒召來援軍之前,就帶著考特與高迪爾回到塔倫米爾覆命。他們安全地回到了塔倫米爾時,由於先前聯盟的突襲導致鎮內死傷慘重,且部落的冒險者們很快地就開始召集兵馬揚言要反擊,血洗南海鎮;而辛迪加已聽說了他們在斯坦恩布萊德遭敵襲的新聞,已在敦霍爾德城堡集結了隊伍準備要攻擊塔倫米爾。這使得打算要攻堅的龐大部隊一分為二,一部分向南海鎮進軍,一部分則鎮守塔倫米爾。

  奈特本該是受到徵招而出兵的,但他以要照顧傷兵為由,拒絕了他們的要求而願留守;他請一位醫療者治癒了考特的傷勢,且為了避免被捲入戰圈,而乖乖待在旅店內,在考特身邊調製藥劑以打發時間。

  偶爾考特在夢囈中發出不安的呻吟時,奈特會從他為工作的癡迷中醒來;但他不曾去注意考特的情況,而是思酌著:當下的戰事何時會平息?他們何時能完成任務?他何時能離開這個連釣魚都不得安寧的地方?以及,對那些沉迷於爭鬥的冒險者感到不以為然,他以為他們有更多事比屠滅小村落更為重要才是。

  良久,辛迪加與聯盟的襲擊都被部落的軍隊有效地抵禦住,且反擊回去時,考特才從棺材中甦醒──被遺忘者的旅店都用冰冷的木棺替代柔軟的床鋪。

  考特從棺材中坐起並清醒時,才想起自己的右肩與左手曾經受到奈特的傷害,而自己的身上也應該有許多與辛迪加作戰的負傷,但那些傷口已經在他腐敗且殘破不堪的身軀上癒合得差不多了;他突然發覺咕嚕嚕的液體聲在房間內迴響著,望向聲音來源,看到奈特正專注於他的鍊金學工作上。

  被遺忘者盜賊坐在棺木中平靜的思考著某些事,直到玉兔東升,全神貫注於工作上的被遺忘者戰士都沒注意到他的夥伴已醒來。考特‧鋸刃拾起了擺在他身旁已修理好的武器,裝備在身上,潛行於黑暗之中;他反常地不向沉迷於滾動藥劑的奈特‧祭月者出聲嘲諷或出手攻擊他,而是像名稱職的盜賊躡手躡腳的離開了戰士身邊。奈特直到所有的實驗結束前,都沒有發覺他的隊友又消失了蹤影。

  部落、聯盟與辛迪加今日的大型爭鬥總算漸漸消弭了下來,而奈特也打算繼續完成部落大酋長的委託。雖然自己的隊友失去行蹤,但奈特還是打算在這樣的夜裡執行任務,以避免多餘的障礙。根據高迪爾的說法,戰帥所要的東西極有可能在辛迪加首領的手上,一名企圖返回過去獸人受奴役時代的人類,已滅亡的奧特蘭克王國沒落貴族:奧里登‧匹瑞諾德,奧特蘭克前領主匹瑞諾德之子。儘管沒有考特的帶領,曾經被俘虜的高迪爾也提供了這名辛迪加頭目的居住地──那邊極有可能戒備森嚴,高迪爾簡直不敢相信奈特執意單槍匹馬闖入。

  奈特拒絕了高迪爾與克魯克斯的協助,用令人難以置信的決心說服了所有人,決絕地要求這些獸人盟友將這項任務的執行所有權交付予他,並闡明他絕對能夠活著完成任務歸來;獸人軍官們佩服他的勇氣,且稱讚他是難得值得稱許的被遺忘者,不愧為一名勇猛果敢的戰士。奈特卻在心中猜想,知曉辛迪加底細的考特恐怕已經先行去清理路上的障礙,他自己大概可以不用費多少工夫就找到考特,輕而易舉的完成這項任務更是所能預見的情景。

  在出發前,奈特感到有些遺憾的是赫伯特‧哈爾希醫生沒有多給他那份藥劑──那令抓狂的考特陷入沉睡狀態的藥水。在使用之前,奈特一直認為那瓶藥水極有可能為他鍊金學導師的一個惡劣玩笑:也許令哈爾希醫生的學生變成骷髏、也許獲得水下呼吸的能力、也許使得身形縮小……等等,各種奈特認為沒有任何意義甚至可能有副作用的效果,畢竟哈爾希醫生當時的心情並不太好。

  而他並沒有忘記考特‧鋸刃在斯坦恩布萊德時是何其瘋狂而毫無理性。儘管他平時就瘋瘋癲癲的,但這次的行動中或許涉及了考特不為人知的一面,才會導致他異於平常的表現。而奈特也詫異著,自己竟會認真去關心除了己身以外的生物,且難以忘懷。

  奈特‧祭月者以為,他若要提防這類事再度的發生,他必須習得這類讓不死族睡眠的藥劑配方才行;可惜他現下無法抽身離開考特‧鋸刃,他肯定那份藥水有強大的效力且極為有用處;而他也打定主意,必須好好詢問考特服用過後所產生的各種症狀,或是否引發副作用,以作為他日後研究的參考資料與線索。

  在被遺忘者戰士離開塔倫米爾,前往洛丹米爾湖後,駐守在塔倫米爾的冒險者軍隊又開始騷動起來。

  *

  繞過了洛丹米爾霧氣瀰漫的湖岸,被遺忘者戰士踏著夜色來到辛迪加首領居住的農場:達倫德農場。奈特‧祭月者認為他的被遺忘者盜賊夥伴應該已經來到了此地,而希望能看到成群的辛迪加盜賊因為考特‧鋸刃的入侵而驚慌失措,這將使得他的闖入更為輕鬆;但事情並沒有奈特所想的那樣,他沒有聽到任何的叫囂,也沒注意到有任何潛行於陰影中的刺客。

  達倫德農場屍橫遍野。農場中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刺客,這些辛迪加的成員全部都被命中要害而當場死亡,由他們的表情看來,彷彿死前連驚叫都來不及發出。奈特沒有看到考特的屍體,在他確定農場中沒有任何活著的生物時,農場的房屋傳來了某種衰弱的嚎叫聲;奈特小心翼翼地進入房屋,屋內也有屍體,且奈特也沒遭受到任何攻擊,他就這麼警戒著循著聲音上樓。

  他才踏上樓梯,就聽聞樓上傳來那熟悉再不過的嘶啞聲音:「咯咯咯……短腿戰士,你太慢了……」

  樓上的房間相當昏暗,奈特隨著那異樣的低鳴聲進入最裡面的房間;他看著地上映著詭譎的鋒芒,望向來源,只見考特持著小刀站在那間房間的中央。

  見到他的隊友來了,考特‧鋸刃又開始怪笑起來,這名被遺忘者全身滿布鮮血,隨著他扭曲的笑聲滴落了抖動的血液,而他所立足之地像是鋪上了豔紅色的破碎地毯那般刺目;他反覆舔拭著銳利的小刀,那炳映著窗邊落下的月光而閃耀的小刀,也反映著考特面目全非的容貌。奈特面無表情的看著考特走向牆角,看著他把那個哀鳴聲的源頭拖到月光下。

  那還是個生物嗎?這樣的疑問從奈特的腦中竄出,他空洞的目光落在那顫抖的物體上:那有著四肢形狀,但沒有皮相、沒有半寸肌膚,任由神經、血管、肌肉赤裸的顯現在月光下的生物;而那些裸露的肌理並非是完整的,它們遭受切割、削剝,這個生物身上的每一處都遭受利鋒的鏤刻;劃開的肉理像是豔麗的花苞綻放,在白仕女所恩賜的光耀下,這個生物像極了恣肆開放的嫣紅花叢,也好比熾熱的烈焰;隨著這生物的顫動,就好似花與火為讚頌銀月而搖曳生姿。從這生物上剝削的肉塊被棄置在他方才所待的角落,而奈特也注意到某些內臟的外露,與血肉爭奇鬥豔。

  「嗚啊啊啊啊啊啊────!」

  鮮血淋漓的人形肉塊發出刺耳的哭叫聲,在房間內轟隆隆迴響著,面對第二名不死族的出現而魂走九霄,卻趨使不了他肌肉破碎的四肢行動。 

  「咯咯咯……咯咯咯哈哈哈哈────!」

  面對肉色生物的反應,考特感到無比的愉悅,他仰頸高笑著,他用力抓住了這生物的頭部──悽慘的叫嚎像是蛆蟲一樣飢渴鑽蝕著奈特的腦子──鮮豔的血花四濺,生物身上的肉硬生生被割下,肉色生物的腸子也因而落出來;考特把割下的肉扔到堆滿肉塊的角落,像是期待什麼安靜下來,熱切注視著奈特。

  奈特斑駁的臉頰與額上的點點屍斑沒有什麼動作,慘白色的面容就白紙一樣不帶有任何反應,他沙啞低沉的聲音依舊平穩,屬於被遺忘者不帶有情感的語氣問著:「他是誰?」

  「我們的任務目標啊,你這蠢戰士……他可是奧里登‧匹瑞諾德,奧特蘭克的王子呢!咯咯咯……」

  像是相當滿意奈特的反應,考特又割下了一塊奧里登‧匹瑞諾德的肉;在辛迪加首領忙著慘叫、被遺忘者盜賊忙著狂笑時,戰士環顧四週,注意到房間內的另一個角落躺著一名年輕的人類女性。人類女性的咽喉已被割斷,但頸上飾品依舊閃耀,而這是他們任務的另一個目標。

  他一面走向死去的女人,取下了項鍊,一面問考特:「你在做什麼?」

  「你不知道?一名幽暗城的被遺忘者,你竟然不知道什麼是凌遲?咯咯咯……」考特興致盎然看著奈特端詳著那綴在銀色鍊子上的新月,他舔舐著小刀,如蛇嘶的尖銳聲音繼續道:「不僅是我們被遺忘者,辛迪加對這種刑罰也挺有研究的……咯咯咯……生前我是受刑人,死後我卻是行刑者呢……」

  奈特眨眨眼,回頭面對考特,「你生前是辛迪加的叛徒。」

  「咯咯咯……」考特似乎完全聽不到奧里登‧匹瑞諾德的哀嚎,開始持續地切下他的血肉;他一邊忙著幹活,一面對奈特說話:「你是少數腦袋沒有腐爛的戰士,咯咯咯……」

  試著不去理會那慘絕的嚎叫聲如何刺耳,奈特用談話來轉移注意力,「你要他死。」

  「死?咯咯咯……不,我是辛迪加,也是被遺忘者,我是仁慈的盜賊……」考特把毒藥灑在辛迪加首領赤裸的血肉上,對那可比報喪女妖的尖叫聲置若罔聞,「你覺得,在他剩下最後一口氣前丟給皇家藥劑師學會怎麼樣?咯咯咯……我聽說你的老師最近缺試驗品……」

  「他們不會想要脆弱的試驗者。」奈特看著地上蜿蜒的血流,「你恨他。」

  「咯咯咯……我並不恨他,事實上,我對他感激涕零哪!」

  考特總算停止他手邊的工作,他一腳踩上奧里登‧匹瑞諾德不曾闔上的嘴,讓他只能發出悶悶低鳴。考特指著奈特手上的項鍊,問道:「你知道那東西的由來嗎?」

  雖然感到疑惑,怎麼會牽扯到獸人戰帥所要的東西,奈特還是老實的搖頭。考特難得發出不同於平常的笑聲,「哼……那些交代任務,腦袋只有肌肉的傢伙肯定也不知道。這些沒腦子的獸人……

  「索爾那隻綠皮猴子,他是被人類養大的。有一個愚蠢的人類女人救了他,讓他去重整部落,當他帶部落回來這塊土地時,那個救他的女人已經死了。咯咯咯……善良的戰帥就這麼抓狂了,人類死的死、逃的逃,敦霍爾德堡也垮掉啦,咯咯咯……

  「那東西就是那女人給他的信物,真是偉大感人的情誼喲……」

  被遺忘者盜賊和著辛迪加首領的嗚咽低鳴,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半晌,他又繼續跟耐心等他笑完的戰士說道:「我跟偉大的戰帥索爾是在同一個地方長大的,這可是份榮耀啊!咯咯咯……

  「敦霍爾德在聯盟逃走後就是辛迪加的狗窩了,而我這個卑鄙無恥的盜賊就出生辛迪加。這坨屎,」他用力踩踏著辛迪加的首領,汩汩流出的鮮血加劇了速度,奧里登‧匹瑞諾德哀叫的聲音也變得急促,「他可是養育我的人、我的養父呢!成就我這個無依無靠、下賤下流的孤兒,豬狗不如的那樣對待、那樣殘忍冷酷的折磨,長成了優秀頂尖的盜賊哪!辛迪加這些垃圾……」他把小刀用力插進他腳下的肉塊,胭脂色的噴泉傾洩而出,而那肉塊也發出了相對應的高分貝叫聲。

  「我把他們的情報賣給了拉文霍德。咯咯咯……我被逮了起來,處以凌遲。對這坨人渣來說,不幸的是太快讓我死去,所以我還有身體的原形……但我很慈悲不是?我至少還留住了他的下巴,只把舌頭給割掉,一樣都不能咬舌自盡,咯咯咯……

  「而以黑暗女士之名,我從死亡中甦醒了,我是被遺忘者……我重生了。我再一次擁有生命,感覺很奇妙,不是嗎?咯咯咯……」

  奈特雙目半闔,望向窗外,平靜地緩緩說道:「我無法體會。我生前的記憶不歸我所有。」

  盜賊將飛鏢用力向戰士擲出,被遺忘者戰士偏過頭閃過,考特‧鋸刃聲嘶力竭的憤怒傾巢而出:「那你真是幸運至極!奈特‧祭月者!」

  考特伸出了他的拳套,開始瘋狂地撕裂奧里登‧匹瑞諾德剩餘的血肉,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血雨滂沱,碎肉橫飛,整個房間都遍布了奧里登‧匹瑞諾德的屍塊;而大把大把潑灑於窗面上的血液,宛如月娘精緻的女紅,緋色繡布壟罩了整個房間,就是奈特平淡死白的臉色看起來也紅潤剔透。

  而辛迪加首領在被遺忘者盜賊挽回理智後,也已碎屍萬段而死去了。



    拜訪拉文霍德莊園



  「戰帥在這件小東西上面投入了這麼大的精力,這真讓我莫名其妙。我不敢說已經很瞭解他了,但是我會追隨他,聽從他所有的命令。你做得很好,戰士。毫無疑問,戰帥會為你成功完成這個任務而感到高興的。」

  被遺忘者戰士的獸人盟友們極為感謝他所做出的貢獻,更遑論除去了辛迪加的首領;奧里登‧匹瑞諾德的死是大功一件,這意味著塔倫米爾有好一段時間將不再受到辛迪加的騷擾,而奧特蘭克的沒落的貴族們將不再自大地輕視部落,被遺忘者於此地的焦點也可集中於南海鎮與破碎嶺巨魔。

  奈特‧祭月者在離開塔倫米爾執行任務時,部落的軍隊又再一次成功地襲擊南海鎮,但到了他歸來時,聯盟的軍隊也再一次的攻打塔倫米爾;雙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奈特只能在戰火短暫歇息的邊際時間回報任務,緊接著即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的獸人長官忙著準備打仗,在誇讚他之後也沒多想考特‧鋸刃這名被遺忘者盜賊的行蹤,就讓他嘉許的戰士離去了。

  在考特親自處決了養育他的人之後,便消失了蹤影。奈特對他總是在隊伍中或執行任務時突然從空氣中蒸發的情況已見怪不怪,但這次對於他的失蹤卻耿耿於懷;奈特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執著於考特的下落或想法,其原因或許是因為,他是少數他所記得的人物也不一定。奈特‧祭月者遺忘了自己生前的一切,就是死後也不斷重複地忘卻;直到最近,才勉強記得了一些人與事,考特‧鋸刃很明顯是這少數中的其中之一。

  不過他至少還記得收信和釣魚。他在遠離部落與聯盟據點的海邊一面釣著魚,一面閱讀赫伯特‧哈爾希醫生的來信;內容除了鍊金房的瑣事和哈爾希醫生對他的器重外,還提及了他上回予他的贈禮──即是使用於考特身上,令他昏迷的藥水。

  那宛如精靈文般高貴雅致的亡靈文字舞動於富有質感的的羊皮紙上,如是說:「相信那瓶藥水對你有所助益。不過我想我聰明的祭月者,不會愚蠢到在戰鬥中使用它吧?

  這瓶珍貴的藥劑原料來自於北方,是皇家藥劑師學會最近所研發的新藥水,它的原產地與我們切身相關的天譴軍團是何其鄰近。是時候讓你明白這東西的用處了。

  夢魘──我們這麼稱呼它。它將會使服用者陷入睡眠狀態,而服用者必須在夢中抗拒他所有的恐懼,在作夢的期間內,服用者將會恢復自己的生命與法力能量。你懂我的意思嗎?你必須征服你自己的惡夢,才能確實地達到它的功效,且安全無虞的甦醒。

  怯弱者將會令自身永陷囹圄,一生在夢魘中打滾,終其不得而出。」

  *


  奈特在經過多方打聽,並在山嶺間翻越跋涉後,終於找到了刺客聯盟的大本營:拉文霍德莊園。

  拉文霍德,這是屬於小偷與刺客的公會,他們只歡迎身懷非凡、卓越本事的人加入;縱然同為盜賊集團,仍改變不了惡名昭彰的辛迪加是他們的世仇這個事實──鬆散的辛迪加絕不是拉文霍德的對手,卻因為他們龐大的數量而使得拉文霍德處處不便。

  奈特猜想,考特殺了辛迪加的首領肯定會被拉文霍德所知,更何況考特當初就是因為出賣情報給拉文霍德而背叛了辛迪加;死後的考特‧鋸刃依然是一名優秀的盜賊,拉文霍德莊園應該沒有拒絕他的理由才是。奈特認為,令辛迪加短暫癱瘓行動的這個功勞,拉文霍德莊園必然會召見考特並給予獎賞。

  不過奈特‧祭月者是一名戰士。拉文霍德是刺客聯盟,而它的莊園必然只樂意盜賊的訪問;在奈特經過了他們的守衛身邊時,理所當然的被攔截下來並質問來意──奈特相當老實的表示,他要尋找一名被遺忘者盜賊:考特‧鋸刃。

  由拉文霍德衛兵臉上訝異的表情可得知,奈特的猜測略有一二中的;不過理由他不認為「一名朋友的關心」對盜賊而言是合理的解釋,但信口胡謅也不恰當──竊取情報可是刺客的拿手絕活之一──於是說他需要執行任務的夥伴,這同時也關係到考特‧鋸刃的權利。

  在經過通報後,奈特被請入莊園,但沿途上對他行以注目禮的盜賊沒有一位是友善地看待他;而奈特也感覺得到,陰影中投射出來的目光比他眼前所看到的拉文霍德還要更多。

  被遺忘者戰士並沒有見到他的盜賊夥伴,等待著他的是一名上了年紀的人類男性:喬拉齊‧拉文霍德,拉文霍德莊園的領主。白髮蒼蒼的拉文霍德領主親切的接待他,用不同於衛兵拙劣的獸人語,流利地問候戰士:「奈特‧祭月者?喔,別驚訝,你和考特‧鋸刃攻破斯坦恩布萊德的事,這裡沒有任何一個盜賊不知道!而我喬拉齊‧拉文霍德必然要向你們兩位致上謝意,你們讓我們省了很多──」

  拉文霍德領主話還未說完,一陣打鬥聲在莊園的廣場傳來;拉文霍德領主帶著戰士前去觀望情況,只見考特‧鋸刃被拉文霍德的盜賊團團圍住,當他見到奈特時,又向著他投擲飛鏢──奈特仍然只是偏過頭閃過。

  「喔,你也看到了,你的盜賊朋友不是很合作,」拉文霍德領主依舊微笑著看考特被圍攻,「他雖然是我們的上賓,但他卻不願意透露我們需要的情報。你知道的,考特‧鋸刃是一名出類拔萃的盜賊,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拉文霍德可不能放過這樣的人才,對吧?」

  奈特沉吟片刻,道:「他為部落工作,也為被遺忘者效命。」

  「恩,你說的對。我是說,我們都不希望損失這樣傑出的盜賊。你是個聰明的戰士,應該看的出來是我的命令讓我的部下不去傷害他的,不然他要逃出拉文霍德莊園是輕而易舉才對。那麼,」他和藹對奈特詢問:「我們該怎麼樣,才能讓考特‧鋸刃安全離開此地呢?」

  奈特不發一語,接近了戰圈;拉文霍德的盜賊停下手,讓出一條路,但待奈特接近考特後又將他們團團圍住。考特看起來有些疲累,但還是相當有精神的怪聲笑著。

  「怎麼?你也想試試是嗎?咯咯咯……我記得你讓我斷過右肩,還了我砍斷你左手臂的帳了嘛……咯咯咯……」

  出乎考特意料之外的,奈特沒有出聲好言相勸,而是拔出了他的雙劍,並擺出了戰鬥姿態。一名戰士與盜賊的決鬥,這讓拉文霍德的所有人都興奮起來,拉文霍德領主也是興致勃勃的看著眼前兩名被遺忘者即將展開的對決。對這場決鬥感到最開心的人莫過於考特‧鋸刃,過去他多次對奈特‧祭月者提出的決鬥請求不是拒絕,就是戰士刻意的求敗;而今不知什麼原因,驅使了奈特與他一戰,他自是歡喜不過。

  被遺忘者盜賊愉悅地舔拭自己的拳刃,並反覆塗抹上毒藥,身影消失在眾人眼前;戰士卻一動也不動,僅是眼觀八方,專心一意地觀察周圍情況;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某一點上,決意了某個計策,於是喝下了一罐增益狀態的藥水。

  盜賊的悶棍才要落下──一記令人破膽的震天怒吼,被遺忘者身邊的拉文霍德盜賊紛紛驚慌的四處逃竄,戰士一把抓住意識也陷入混亂的盜賊,猛力奔逃,從拉文霍德莊園的崖邊不顧一切地躍下。

  拉文霍德的盜賊們叫囂了起來,喬拉齊‧拉文霍德卻舉起手大聲要他們安靜下來;他笑著要他們不用追趕那兩名被遺忘者,「沒有任何一名優秀的刺客能逃過拉文霍德的網羅。只可惜另外一名是戰士……」

  *

  奈特與考特再次雙雙滾下崖,也再次的落入了上次他們跌進的河流──這次是在上游──他們奮力推開湍急的流水,才游上岸,考特立刻將拳刃抵在奈特的脖子下,甩著口水和身上的水滴,惱羞成怒的嘶叫:「真是太好了……你這逃跑的戰士!可比盜賊的狡猾!哼……」

  奈特推開他的拳刃,不理會考特的嘶吼,站起身觀望著四周;在他確定他們身邊暫且沒有危險後,他才正視考特,看他氣極敗壞的將瓶蓋脫落而進了水的毒藥瓶用力摔破在草地上,那些毒藥對生物的腐蝕性不曾因摻了水而減弱,腐爛的草皮冒出縷縷黑煙,並發出惡臭。

  戰士注視著被遺忘者盜賊煩躁的甩著身上的水珠,等到厭惡溪水的盜賊吐夠了口水,他才出聲說明他尋找他的原因:「我想知道,被遺忘者也會沉睡?」

  聽聞此言,考特放聲大笑起來,對於自己濕漉漉身體似乎也不是那麼在意了,他恣肆譏嘲著奈特:「死人需要睡覺嗎?死人需要進食嗎?死人需要呼吸嗎?咯咯咯哈哈哈……你是死人嗎?啊?奈特‧祭月者,你真的是個不死生物嗎?你要是這麼急著爬回墓地,我可以幫你拆了骨頭,咯咯咯……你就能安心的長眠啦……」

  「但你是,」奈特篤定望著考特,「你沉睡,並且作夢。」

  此言一出,考特的笑容立即消失,他在空中鼓動的舌頭僵住,臉上的鐵片也停止發出晃動的聲響。奈特指出了當他們從斯坦恩布萊德回到塔倫米爾時,考特確實因為一瓶藥水的作用而昏睡過去,他當時也確實做了夢──一個惡夢,這是考特從來都不曾預料過的。

  一名被遺忘者在睡眠中面臨恐懼,而那南柯一夢宛如死前的跑馬燈,它寫實地描繪了死者生前的一切;在脫離惡夢甦醒後,卻不如當初從墓地裡爬出來那般茫然若迷,他存在的真諦何其清晰地對他低語:死亡是你的歸屬,陰影是你的家園,遺忘則是弱者的皈依。

  於是乎,考特‧鋸刃受到夢境的驅使,前去殺了造就自己邪惡且無藥可救的人、前去毀滅令自己惶恐不安的夢魘。而他確信,實在地擺脫那無謂的生命──曾經擁有的生命──他才能再度重生,以一名被遺忘者盜賊的身分。

  在此之前,他不曾作夢,也懼怕面對生前的一切。

  面對奈特‧祭月者的判斷,考特‧鋸刃並沒有選擇用沉默替代肯定,而是相對地質問眼前的被遺忘者戰士:「那你又如何呢?你是膽小還是腦子腐壞了,令你成為遺忘的被遺忘者?咯咯咯……你沒有任何立場質疑我身為死人的事實……

  「以黑暗女士之名,我是被遺忘者……」考特捲曲他的長舌,敬畏地讚頌女妖之王,「我不曾遺失自我意志,而走上了遺棄生命的道路。」

  「是的,你是。」奈特抿抿他紫黑色的嘴唇,仔細咀嚼考特所說的話,又平淡無波的再度發言:「擁有情感,漠視痛苦。你從死亡中甦醒,你是被遺忘者。」

  似乎是感到奈特所言毫無意義,考特不耐煩的對他投擲飛鏢,但被奈特用長劍揮彈開來;考特的嘴巴發出咕嚕嚕不滿的聲音,他彈著舌頭怒視奈特,「你變得聒噪……快停止你的廢話,然後記著……

  「我總有一天會宰了你,奈特‧祭月者……咯咯咯……」

  語畢,被遺忘者盜賊的身形消失在戰士的眼前,而他那腐臭摻雜毒藥的體味卻沒有隨著他失去蹤影而消散,而是與地上破碎的毒藥瓶攙和,瀰漫在奈特身周,揮之不去。

  奈特就這麼佇立在原地,呆望著另一邊的山崖,彷彿試圖讓目光穿透山巔,望見拉文霍德莊園。

  良久,被遺忘者戰士收起了長劍,垂下眼簾轉過身去,低喃道:「而我記住你了,考特‧鋸刃。

  「在我死後的生命裡,殘缺的記憶中,怎麼也無法忘卻。」

  隨著他緩慢的步伐,這些低語也伴著他一步步的腳印離開原地而隨風消逝,不留下任何痕跡。

  被遺忘者戰士離開後,他們方才談話的河岸上只餘下透明的盜賊身影傻愣在原地;他裸露的長舌在空中若隱若現著,並隨河流的沖激聲晃晃蕩蕩、搖擺不定,一直到南方塔倫米爾與南海鎮的廝殺聲再度響起,都沒能令他從驚愕中醒來。



    無法遺忘的陰影  完。

創作回應

月亮熊U.t.formosanus
原來那句"抓到你了"是這個意思o//////o
2009-03-19 18:23:16
在下
果頁果頁~
2009-03-20 00:22:14
舊世界的遺物
情人節那篇的遺毒還在...看完第一句的反應竟然是「我親愛的祭月者……這是你的。而你是我的…咯咯咯…」orz
接下來是考特,當然還是難逃遺毒的干擾...orz
整篇沒辦法好好看完...orz
2009-03-19 20:49:34
在下
真是抱歉XDDDD
下次會慎選配對(?)這樣
2009-03-20 00:23:53
舊世界的遺物
>那有著四肢形狀,但沒有皮相
剝、剝皮啊 囧!!!(全身發癢...)

>「他們不會想要脆弱的試驗者。」
我們來問問看亞森的意見。(等著遞麥克風XD)

>考特指著奈特手上的項鍊(中略)索爾(下略)
這個任務串我沒解完,現在滿肚子火...找一天去殺翻他們整個營地!=皿=#

抱歉倒是不用啦 囧
這也是一種趣味:P
2009-03-21 00:53:56
在下
其實在下都是拿惡搞的態度在寫情人節那篇的,並沒有什麼官配之類的。
真的要認真起來,在下的WOW創作會成為BL後宮小說的(大笑)
2009-03-22 01:0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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