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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 / Otherworldly Heroes》 Act.2-1

蒼之漪 | 2024-03-21 19:52:02 | 巴幣 10 | 人氣 254


FATE / Otherworldly Heroes

炎與冰(1)

  橫濱市作為神奈川縣最大都市,繁華程度並不比東京都心遜色。
  面向東京灣的橫濱港未來21高樓林立,嶄新的外觀與時尚衣著讓這片水岸再開發區頗有未來都市的氛圍感。
  距離上次來橫濱,已經是將進兩年多以前,這座港都還是跟記憶中一樣漂亮。
  從副駕駛座椅透過車窗眺望海面彼端的高樓,一邊聽著音響撥放的輕音樂,享受著車內柑橘味的芳香劑與空調,讓我感到分外放鬆。至於一旁搭著方向盤的,是我在這場聖杯戰爭召喚出的Saber──鏡流。
  「這輛車開起來的手感如何?」
  「駕馭這種上古車輿並無特別之處。」
  鏡流那對緋色眼眸如湖面般平靜無波,能看出他說的是實話。
  可偏偏就是這點讓我有點尷尬。
  要是姐姐知道自己費時費力,一點一滴打造出的寶貝愛車居然被人評價成沒什麼特色的古董車,肯定會當場哭出來的。好歹也是幾年前才推出的旗艦款,更別提姐姐花了不少心思在改裝上。
  想想也是,鏡流遠本就來自科技發展到能在行星之間進行越遷飛行的世界,會把化石燃料車當成老古董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看她順暢駕駛,一點也不像是生手的模樣不禁引起我的好奇。
  「妳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第一次開跑車。」
  「妳可以當成不是。」
  「老實招來,妳以前是不是有駕駛過類似的交通工具啊?」
  「我踏足此世,聖杯便賜予此世通識。加上『騎乘』技能,此境諸多行車,自當遨遊自如。」
  「大多數嗎?」
  「大多數。」鏡流回答道。「擁有『駕馭』概念之勿,無論是獸類或舟車,掌握繩緣便可遊刃有餘,依心而行。」
  「妳該不會連直升機都會開吧?」

  「妳有嗎?」

  「本小姐將才智盡數投入股市的話,十年之內也許可以買一架陽春的來玩玩吧。」

  「那麼此等疑難,實屬多此一舉。」

  「單純好奇嘛!」我回答道。「所以妳會嗎?」
  「……妳有需求的話。」
  我知道她所言非虛。
  從文獻與檔案紀錄上理解的,聖杯在賦予從者職階的同時,都會像是贈品似的給予相對應的技能。

  Saber最優秀的除了能夠抵抗魔術的對魔力外,就是這個騎乘技能了。原本我以為這種技能指的是駕馭生物,能夠運用交通工具這點倒是意外之喜。
  也難怪她除了方向盤和油門之外,還能靈活的操作車內各種電子設備,而且駕駛的平穩程度堪一名比在職二、三十年的司機,這下我可更捨不得讓她靈體化了。雖說靈體化有減緩魔力供給的優勢,但實體化提供的便利性遠大於靈體化,光是能駕駛交通工具這點就值得忽視多餘的魔力損耗。
  話說回來了,會從東京殺到橫濱來最主要是為了入手某個秘密武器。
  透過暗網的中介人聯繫到某個能夠弄來魔術禮裝的地下商人居中聯繫,我跟對方的交易地點敲定在橫濱。我原本是打算搭乘電車的,好在鏡流替我省了交通上的麻煩。她目前駕駛的是姐姐留給我的遺產,先前一直放在熟識的保養廠,本來打算等到拿到駕照後就開出去兜風,沒想到計畫居然提前了,這可以算是聖杯戰爭帶來的少數正向的附加價值吧。
  「妳似乎很高興。」
  「當然。打從從老哥跟姐姐去世後,我再也沒有像這樣跟別人一起旅遊過了。」
  「是嗎?」
  「因為我把多數的空閒時間拿來研究魔術,就算出遠門也是自己一個人。以至於我幾乎都忘記,能有個親近的對象陪著出門是多開心的一件事。」
  「確實。獨自旅行固然有醍醐味,但若有人陪同的話又是不同的樂趣。」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似是感傷又像是緬懷。
  「鏡流以前也經常旅行嗎?」
  「只是想到喜歡旅行的故人。」
  她在講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稍稍柔和了下來。想必那位故人,應該是在她心底佔據很重要位置的人,就跟老哥和姐姐在我心底的位置一樣。

  「怎麼了嗎?」
  大概是看到我不自覺笑開的表情,鏡流瞇起眼睛有些狐疑。
  「我原本還在思考,參加聖杯戰爭期間跑到橫濱是不是正確的決定。多虧有妳在,我才能下定決心。」
  「──莫非不是因為有免費的車夫伺候妳?」
  「當某件事帶來的好處,百分之九十九是因為甲的時候,就不要去計較那百分之一的乙。」
  「妳倒是悠哉,一點也沒有深陷戰局中的緊張氣氛。」
  「這趟不是完全出來玩的啦。」我噘嘴反駁。「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聖杯戰爭進行準備。」
  「就當作是這樣吧。」
  在橫濱中華街入口附近停好車,我跟鏡流來到聞名遐邇的街道。
  出現在眼前的是寫著『中華街』的高聳牌樓。放眼望去,中華風招牌琳琅滿目,餐廳、雜貨、漢方,如夢似幻的招牌最醒目的,莫過於『沽月酒樓』。
  這間餐廳在此地諸多中華餐廳中算是很有名氣的一間,不僅接受過電視雜誌採訪,也收到社群網站的大量推薦。
  如果是觀光用餐,確實是不錯的地方,但用來進行地下交易,實在有點張揚,只不過這也不完全沒有任何好處。至少,萬一交易出問題,想把事情鬧大之前得先考慮一下造成的影響。
  鏡流張望四周,表情有點複雜。
  「怎麼了?」
  「妳確定這身衣裳,真的可以融入這個國家之中?」
  「總比妳那套Cosplay似的鎧甲好很多吧。」我吐嘈的同時反問,「怎麼了嗎?」
  「周遭視線都在我們身上。雖然稱不上惡意,但有種黏膩感。」
  「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嘛。」
  「我怎麼覺得妳有竄改原文的嫌疑?」
  「妳想多了。」
  仔細觀察一下路人的反應,確實有不少人的目光對準了這個方向。眼角餘光甚至還能看到躲在死角拿出手機對準這邊,表情有些猥瑣的男人。
  我大概可以理解為什麼了。
  鏡流的那身鎧甲實在太過矚目,如果實體化走在街道上,肯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甚至被人當成喜歡Cosplay的怪人,所以我讓她換上姐姐以前的服裝。
  蠶絲襯衫、包臀窄裙以及透氣的馬甲背心,加上黑色絲襪與高跟鞋,活脫脫的就像是久經職場的女強人。而且她的肌膚本來就較一般人白皙,身材比例也稱得上高挑,搭配她那生人勿擾的冰冷氣質,這些衣服完全襯托出柔滑如流水般的銀色長髮與姣好的容貌。
  不光只是她,我也自認自己也算是個有點顏質的美少女,加上那台旗艦款的超跑,想不惹眼都很困難。
  「比起他們的視線,更讓我感興趣的是,這條街有羅浮的既視感。」
  「羅浮是妳的故鄉吧?」
  「算是。」她回達道。「仙舟的文化與這個世界的文化相似程度很高。」
  難怪會恍惚,原來是處景傷情啊。
  「要觀光的話等會兒再說,我們可不是來當觀光客的。」
  「我可以是。」
  「少在那邊陰陽怪氣的。想觀光,等結束再去晃晃。總之先進去吧,對方已經在裡面等了。」
  我跟鏡流兩人裝作一般饕客,大搖大擺地走進沽月酒樓。
  踏進餐廳的主廳,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店內擠滿聞香而來的饕客,衣著旗袍的服務生以熟練的動作,端著托盤靈巧穿梭於人群,儘管忙碌臉上仍保持微笑。
  我在和一名服務生交頭接耳後,她便帶著我倆走上二樓,來到一間包廂後恭敬地退了出去。
  包廂內裝飾用的雕刻徦樑掛著古色古香的紙燈籠,讓整個空間顯的莊嚴雅致。店內唯一的圓桌座坐著一個中年男人,梳著過時的三七分油頭,身材不算高大,衣著則是穿著一件灰色立領西裝。
  在他的身後方站著五個相同服飾的男人,從他們的站姿以及衣服下襬的皺褶來判斷,似乎還配備了手槍的樣子。這些人比起餐廳員工,看起來更像是保鑣或者打手之類的負責幹贓活的小角色。
  「沒想到X小姐竟是如此年輕的小姑娘。」中年男子的口氣不算失禮,卻也不帶禮儀。「入座吧。」
  附帶一提,『X』是我在暗網上使用的ID。
  『(妳最好堤防一下,此人不善。)』
  在我拉開椅子的同時,腦海浮現鏡流的聲音。
  這是從者的特有技能,能夠在一定範圍內不依靠口語,直接和自己的御主進行心裡對話。
  『(如果有和藹可親的走私商人,務必讓我增廣見聞一下。)』
  我在心裡對鏡流吐槽,表面上仍維持著雲淡風輕的模樣。
  會這麼有恃無恐,除了我本身是魔術師之外,更重要的是現場絕對沒有一個人類能打得過身為從者的鏡流。記得有位名人曾經說過,『人的恐懼來自於自身的火力不足』。既然擁有足以輾壓對手的火力,便無需懼怕對方圖謀不軌。
  待我就座後,對方的其中一名小弟便替我沾上茶水。
  熱騰騰的茶湯注入茶杯的當下,濃郁香氣瞬間撲鼻而來,光是聞上茶香便知道注入杯中的是頂級普洱。雖然誘人的茶香令我這個茶痴有些痴迷,卻沒有飲用打算。那怕杯子裡裝的是其他飲料,我也不會笨到在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地盤上喝對方準備的飲料,何況對方完全不是什麼好人。
  「竟然單刀赴會前來交易,我承認妳真的很有勇氣。不過,小小年紀不學好,跑到我們地盤囂張的要買違禁品,這種行徑實在不可取,小女孩。」
  「本姑娘大老遠跑到橫濱不是來聽外國人說較的。」
  對方看似說教,實際上是在嘲諷我的年紀以及不知天高地厚,隻身闖入中國黑幫管轄的地盤。
  「咱們有句話叫做『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既然都大老遠跑來,不盛情款待倒是顯得我們有所不是了。」
  「用槍桿子招待客人還真是特別。怎麼,是想強買強賣,談不攏就請對方一頓子彈大餐?」
  「這只是作為傍身武器,希望妳能理解。」
  「那就不要拐彎抹角了,直接進入主題吧。」
  對方在試探底限,既然都知道雙方都不好惹,也沒必要有任何客氣。
  似是知道從我身上打探不出什麼感興趣的事,像是黑幫幹部的男人用中文說了句『上菜』,他的一名小弟便將這次會面的佳餚擺放在餐桌的旋轉盤上。那道佳餚並不是什麼香噴噴的山珍海味,而是一只銀灰色手提箱。對方在電子鎖上輸入密法,像是開蚌殼般的打開手提箱取出裡面的一個小木盒,透過旋轉盤轉到我的面前。
  「這是妳要的『行囊』,客人。」
  「嗯。」
  我應聲的同時用眼神向鏡流示意。
  收到我的眼神,鏡流將旋轉盤的木盒放在我面前,順手打開扣環與盒蓋。
  收納在木盒裡的是一把造型簡樸的手槍。單就外觀上來看,這把槍沒有轉輪銲槍栓,跟文藝復興時期的燧發槍有點類似。中折式槍膛構造導致這把槍一次只能填裝一發子彈,彷彿一把手持式單管獵槍。
  除了這把槍之外,還有三枚黃銅色光澤的子彈一起躺在紅色絨毛內襯上頭。由瓶頸狀結構判斷,很明顯是步槍子彈,而且還是火力凌駕於一般軍用步槍的春田步槍彈。
  如果只是為了買一般的子彈,我也不需要大費周章通過暗網渠道,冒著走私風險藉由中國黑幫之手取得。子彈在日本這種法治國家雖是列管物品,只要懂得門道其實也不難取得。
  這三枚子彈的價值在於它的彈頭。
  彈頭名為『起源彈』,連同改造過的『競爭者』手槍,同為某位曾活躍於地下世界的已故殺手專用的概念武裝。它的可怕之處不在於火藥造成的物理性破壞,而是當彈頭打入發動魔術的魔術師體內,體內魔力流動會因為魔術迴路不可逆破壞,導致失控暴走進一步摧毀魔術師的魔術生涯。越是強大的魔術師,起源彈的破壞力越大。
  可以說,這是專門對付魔術師的可怕魔彈,也是我在這場戰爭倚賴的王牌。
  這場聖杯戰爭可是有土御門以及麥斯威爾兩個強敵。我不認為自己的現代魔術會比她們的魔術和陰陽術遜色,但多買一條保險,就多一分應付突發狀況的能力。
  勝利是留給做好準備的人,多準備一張底牌就多幾分勝算。
  每個魔術師都有屬於自己的底牌,而這三枚起源彈是我用來對抗強敵的殺器。
  在確定子彈後,我又拿出盒子裡的競爭者把玩。
  看槍柄的紋路和成色,使用的材質應該是胡桃木,手掌貼合的觸感非常舒適,那怕是我這種只有接觸過模型槍的大外行,握起來的觸感也非常稱手。仔細觀察一下,無論是擊槌、板擊還是握把,除了機械方面的精密加工之外,還做了魔術方面的處理,能看出原主人的用心。
  以至於握在手中的感覺就像是手掌與槍枝融為一體,彷彿槍身成為了手的延伸,幾乎感覺不到任何重量。明明是初次觸碰這把凶器,確熟捻的像是多年老戰友。
  零件跟魔術加工方面可能因為時間的侵蝕有所老化,但好在仍在我可以簡單修復的範圍,至少可以撐到三枚起源彈打空為止。
  「看妳愛不釋手的樣子,還頗為滿意的。」
  「嗯,也就一般般吧。」
  對於這把傳說中『魔術師殺手』的專用武裝,無論是因為稱手,又或者對於這位前輩的敬意我都十分滿意。
  不過在初次交易的人面前可不能說這種沒出息的話。要是讓人家知道我很滿意,那還不隨意的拿捏。
  「好個一般般。您購入這種危險物品,應當不是單純的作為骨董收藏吧。」
  「誰知道呢,也許我會心血來潮拿去私人博物館。」
  「也是,商品購入後要用在什麼用途就是客人的自由了。只是,妳應該明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道理。」
  「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尾款嗎?又不是不想給錢。賴帳可是我諸多討厭的行為中排行前五以內的呢。」
  我從隨身小包取出手機,調出加密貨幣的頁面。

  由於魔術用具很多都違反這個國家的法紀,因此得像這樣依賴特殊管道輸進入國內。
  至於使用加密貨幣購買魔術道具是我的個人習慣。

  在這個資訊化時代只要有公開帳戶都會有風險,就連瑞士銀行跟開曼群島這種宣稱絕對隱私的帳戶,只要有足夠的政治能量,隨時都可以調查到帳戶持有人,這對於魔術師這種隱匿者而言簡直是戳脊梁骨。如果是大家族或許可以動用家族能量,讓會計師幫忙掩蓋資金流向的相關問題。
  對於我這種沒有會計師人脈的女孩子,加密貨幣的匿名性和隱匿性,就成為了走私交易付款的最佳選擇。
  「諾,錢轉過去了,點一下吧。」
  男人和操作筆電的手下交換眼神,對方轉過頭確認螢幕。幾秒過後才把頭轉回來並且比出貌似確認完畢的手勢。這才讓這個由始至終都陰沉著臉的男人,稍稍揚起笑容把我們當作上賓,就好像一開始的不愉快原本就不存在。
  「小小年紀,出手還真闊綽。」
  「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會賴帳?」
  「小心駛得萬年船,何況這是頭一次和妳做生意。」比起他的商業能力,情緒轉變之快,確實很個十足的生意人。「為了慶祝交易順利,今天便由我們做東。沽月樓的茶水和料理,包準兩位貴客滿意。」
「Sorry,姐姐教曾育過我,女孩子不要隨便跟陌生的男人吃飯。既然銀貨兩訖,也就沒必要逗留在這裡。」
  說完,扔下了句「失禮了」後站起身子,連杯茶都沒有喝就跟鏡流一起離開餐廳。

  離開沽月酒樓之後的行程就真的是純觀光了。

  體驗過中華街的特色以及三大摩天輪之一的Cosmo Clock 21後,偶然之道金澤一帶有煙火大會。

  秉持著湊熱鬧的心態,我決定帶鏡流去欣賞這個國家的煙火大會。
  一路上,我能感受到鏡流不時投來的目光。她的眼神依舊冰寒,卻帶了幾分審視與好奇。就像是明明想來個簡單旅行,卻意外的踏上偉大航道,促成地理大發現。
  「鏡流,妳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方才那些人應當是此地的黑幫組織吧?」
  「日本最大的地下走私商人。」
  「他們竟未為難於妳。」她口吻中帶著些許輕蔑。「販夫走卒不應如此溫和才是。」
  「黑吃黑的先決條件是佔據優勢。一但優勢不在自己身上,只要稍微有點頭腦,都會衡量一下局勢。」說到這裡,我略帶玩味地看向鏡流。「他們應該是看出妳的實力,才打消這個念頭。」
  能協助魔術師弄到魔術禮裝,他們多少也跟魔術世界有所接觸,自然能察覺鏡流有足以在剎那間讓他們全軍覆沒的戰力。
  懂得審慎情勢,也難怪能夠以外國人身份取代在地勢力,進一步發展成日本最大走私集團。這種人精想必是知道比起硬碰硬,如實完成交易才能帶來利益。
  想要對方說話算話,最粗暴的方法就是讓自己的拳頭比對方更大。
 「老實說,初抵此界之時,我覺得妳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只會口出狂言的小鬼。」
  「現在呢?」
  「攻於心計的小鬼。」
  這有什麼差別嗎,我在心裡自我吐嘈。
  「我承認自己稍微有點小聰明啦。」
  「隻身前往龍潭虎穴與販夫走卒進行交易,還真是有點小聰明。」
  「因為身邊有超靠譜的大姐姐守護啊。」

  我滿心期待地凝視鏡流,盡可能展現出被騎士保護的嬌弱公主姿態,但她不但無動於衷,還用一種鑑賞稀有動物的眼神回應我。
  「別把狐假虎威說的冠冕堂皇。」
  「說的沒錯,就是狐假虎威啦。」
  「……」
  估計是沒想到我會大方承認,鏡流難得沉默了。

  只見她皺起眉梢,大有看不慣我又拿我沒辦法的無奈。
  「記得妳提過,『教會』是聖杯戰爭的監督者。像這種遠離主戰場的行為,不怕被視為違規?」
  「唷,這位超靠譜的大姐姐是在關心人家嗎?」
  「我只是不想輸的不明不白。」
  「哈,就當成你在對我傲嬌吧!其實啦,不管是教會還是協會,都只在乎戰爭過程是否保密而已。」
  「以及確保妳們這群魔術師不會殃及無辜。」
  「嗯,原則上是啦。」我點了點頭,「只要不去搞一些會把一般民眾捲進來,或者造成大規模傷亡等足以判定為重大違規的騷操作,他們就只是掛名走個過場的看客嘛。而且教會有能夠隨時掌握從者位置的手段,完全不會在乎御主去哪裡的啦。」
  「那麼,妳打算這麼吃喝玩樂下去?」
  「當然!」
  「玩物喪志。」
  「吼唷,先別急著鄙視人家啦!這是有理由的!」
  「姑且聽聽妳的狡辯。」
  「這場戰爭至少有四個名門出身的正統魔術師。對他們來說,我這種半調子是個連菜鳥都算不上的炮灰唯一的用途,就是單純濫竽充數。」
  「真是意料之外,妳還頗有自識。」
  「既然是炮灰那就徹底發揮炮灰本質。驕矜自大、不可一世,順著自己的性子吃喝玩樂,營造出不知天高地厚的形象。」
  「欺敵啊……」
  「一顆不怎麼起眼的小石子,只要擺放的角度和時機正確,就能引發毀滅性的重大事故。」
  相較那些歷史悠久、血統純正的名門家族,我這種半路出家的半調子魔術師,在聖杯戰爭最大優勢就是身份不明。哪怕動用關係調查到個人資料,也只會當我是個不是名門世家,也不是名師座下高徒,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說起來,魔術師最大的弱點就是自詡高人一等的傲慢。他們認為自己凌駕於尋常人之上,遨遊於神秘之間,更是深信除了神靈之外,只有同等甚至更高地位的魔術師能夠威脅自己。
這種孤高自詡與目下無塵的傲慢,可以說是魔術師的通病,這點連我也有這方面的趨勢。
這些大人物應該會彼此互相認定為首要威脅,至於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只不過是個稍微提防一下的次要威脅。
  半路出家的業餘選手無論再怎麼優秀,也比不過歷史傳承悠久的職業選手,而這也是我這個冷門選手可以利用的優勢。完全看不起的對手,在料想不到的時機陡然伸出獠牙,極有可能一口氣對獵物造成致命傷。
  為了體感得手的成功率,我必須偽裝成什麼都不懂的菜鳥,甚至盡可能表現出吃喝玩樂、玩物喪志的小人物形象,在心理層面上降低其他人的戒心。
  「裝瘋賣傻並不能算是陰謀詭計,只不過是投機取巧。」
  「確實是投機取巧沒錯。只不過面對強敵,利用思考盲點才是制勝關鍵。」
  「強敵環伺之下,確實會對弱小放鬆戒備。只是,一經揭曉,此等狡詐伎倆遭識破,對手必將提升警惕。」

  「所以才要多一手準備。」
  「憑這把從走私者手中弄來的兵器?」
  「這可是我的底牌哦,跟令咒一樣屬於逼不得已的情況才能動用的必殺技。」
  論到實戰經驗方面,我確實不如這些名門世家。想要彌補經驗差距,只能仰賴這種出其不意的詭計。敵人無法預料的攻擊才是所有戰鬥中致勝的捷徑,這是縱觀人類有限歷史得到的總結。
  歷史上,靠裝瘋賣傻策略欺敵的成功案例不少,信長在統一尾張之前不也被人譏諷是個傻瓜嗎?
  正當我沈浸於與歷史偉人有相同際遇的感觸時,手背突然起來的刺痛將我拉回現實。
  「……好痛!」
  「……真夜?」
  「麻煩把車停在路邊,鏡流。」
  右手背刻印的令咒像是烙鐵般灼燒著肌膚,猶如無聲的警鐘,默默地警告身為御主的我。鏡流沒有多問,二話不說就把車停靠在旁邊。
  「有其他御主在附近。」我解釋。「能感應到其他從者嗎,鏡流?」
  「…………」鏡流聞言隨即閉上雙目,貌似在伸展某種領域搜索敵人。接著緩緩開口,「沒有。」
  「從者不是跟御主一樣,能夠互相察覺到對方存在嗎?」
  「取決從者個人能力。」她用清淡的口吻回答。「我雖善於劍法,對於氣息探查方面卻屬平庸。以妳的世界尺度,三百公尺內的從者與殺氣已是極限。」
  「妳的意思是,對方沒有敵意啊……」
  「若真夜對這點很在意,我可以盡可能掌握對方可能的位置。」
  「不需要這麼麻煩。從沒有殺氣這點可以推測,對手也沒預料到會跟其他御主不期而遇。」
  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但是令咒的警告是不會騙人的。
  令咒之間會產生反應,是因為持有者的魔力相互衝突進一步產生的共鳴現象。這種情況,只要控制體內魔力暫時中斷從者的魔力供給,除非是對方刻意搜索,或雙方處在足以肢體接觸的極近距離,否則很難第一時間察覺。
  得承認我在這方面疏忽大意了。
  原本以為只要遠離主戰場就可以稍微放輕鬆點,卻忘記聖杯戰爭基本沒有時空侷限,只要雙方相遇又相看兩厭,隨時隨地都能跟幫派開戰一樣進行廝殺。
  因為要讓鏡流開車的關係,我一直讓她保持實體化狀態,也沒刻意壓制魔力,沒想到居然會在橫濱碰到其他對手,這概率簡直比賽馬萬年高賠率組合暴冷門還低,估計對方應該也有類似的想法。
  「需要我消失嗎?」
  「既然對方已經知道了,這時候再靈體化掩藏氣息就有點畫蛇添足,還不如什麼都不做的好。」
  「妳是想按兵不動抑或守株待兔?」

  「要嘛彼此暫時當對方不存在,等合適的時間與地點再開戰,不然就是直接在這裡開打。只是礙於曝光風險,只要稍微正常一點都不會選擇後者。」說到這裡,我補上一句。「此刻以靜制動才是裝菜鳥的精隨。」
  「……言之有理。」
  「認同的這麼爽快?還以為妳會對這種近乎認聳的做法不屑一顧呢。」
  「鏡流與妳立下盟約之時曾說過,我的劍為妳而揮。而且……」
  「而且什麼?」
  「能將曾為仙舟劍首與雲上五驍的我召喚到這個世界,必定是最優秀的魔術師,我自然相信妳的判斷。」
  她的表情依舊毫無波瀾,看似中規中矩的話語卻蘊含絕對自信以及信賴。那並不是盲從,而是類似於教師對於自己的得意門生,能夠拿下大考魁首的無比信任。
  我的臉頰感到一股悶熱,心裡也充滿了雀躍。上次有這種感覺,大概是當哥哥和姐姐最後一次稱讚我的時候吧。要不是我從車內後照鏡看到自己臉紅的樣子,我幾乎以為是車內的空調出了問題呢。
  「沒錯、沒錯,本小姐就是最優秀的魔術師,哈哈!」
  為了緩解尷尬,我揚起聲調虛張聲勢的同時左顧右盼想地,拼命尋找能夠轉移的話題。也是在這個時候,看到臨近公園有一小群人聚集。
  這群人之中有大人有小孩,還有穿著浴衣攜伴而行的年輕女孩,多半是要參加附近煙火大會的。只是吸引我的不是這些人,而是幾個正在假設音箱和擴大器的人員。
  今天有什麼戶外演奏嗎?
  當我在思索的時候,一陣爽朗的女聲傳入我的耳朵。
  「金井八澤的各位,我們要舉辦一場街頭演奏,免費的,還請大家務必觀賞!」
  尋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能看到一個穿著墨綠色連身裙,腳踩木屐的女性,她背著一把貝斯,手上還抓著一疊A4大小的手繪傳單賣力吆喝。
  「認識的人?」
  「熟悉店主人的朋友,不曉得她認不認識我。」

  我豪不遲疑地回答。
  那個拿貝斯的叫廣井菊里,是SICK HACK樂團的貝斯手兼主唱,表演風格超有個性。

  她在新宿一帶滿活躍的,樂團風格屬於迷幻搖滾,在獨立樂團的圈子相當有人氣。

  如果說廣井是吸引我目光的原因,那麼真正讓我忍不住停留的,是另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色。 那個女孩和我差不多大,穿著一身粉紅色運動服,舉止有點害羞。記得她好像是虹夏樂團那個叫做後藤的吉他手吧。

  現在她正背著一把電吉他,站在那裡有點小膽怯,和剛剛那個超有自信的廣井形成了強烈對比。 既然她們站在一起,應該是要一起參加這場街頭演出了吧?看她們的設備,應該是臨時起意的決定。這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貝斯手和吉他手一起表演,不知會磨擦出什麼讓人驚喜的火花。

  「妳還真愛湊熱鬧。」
  「兩個性格完全相反的傢伙能拿出什麼樣的表演,妳不好奇嗎?」
  「並不會。」
  「呃,反正免費嘛,就當作是捧搖滾樂的前輩囉。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在那邊也許會碰到什麼料想不到的事情也說不定吶!」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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