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大學時代曾經看過將許多ACG作品剪輯的『第六次聖杯戰爭』同人影片，就想過如果不同作品的角色，以英靈的方式來像機戰系列一樣跨作品，應該會很有趣也寫過短篇。
最近偶然再次看到『第六次聖杯戰爭』的影片，想說這個點子改成長篇同人，來多作品融合的交戰應該很有趣，所以就寫了。為了劇情需要，設定上會與原作有出入，能接受的看官，還請不吝給予評價。
FATE / Otherworldly Heroes
第一章 召喚的前奏(1)
試問，我們對自己所生活的世界了解多少？
能宣稱自己完全了解世界的，若不是瘋子，就只有全知全能又傲慢不已的神明吧。
實際上，人類對世界的理解並不到一半。
不要說一半，甚至就連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不到。
唯有小數點後方趨近於無窮位數的極端占比，才是人類至今為止窺探到的範圍。換句話說，世界的絕大部分都被未知領域和無盡黑暗所佔據。
人類不過是圈養在觀察箱中的倉鼠，自以為眼前所見便是世界全貌。
即便事實就是如此，但試圖讓人類顛覆既有認知，以更深刻的方式理解世界的真實面貌，實在是一項嚴峻而繁複的挑戰。
因此，人類才會選擇互相依懷，分享著狹小認知，以萬物之靈的姿態宣稱自己掌握世界全貌。
這種傲慢又無知的靈長類生物便是我們人類。
只可惜，無論用什麼方式自我催眠，都會在無意識期許，能盡一切所能發現潛藏在世界最深處統籌一切的存在，期許自己能捕捉到在那彼端運作的力量和種火，那怕過程充滿艱辛與痛苦。
某位偉人的一句話，這時浮現在我的腦海。
『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快樂的豬，一種是痛苦的人。做個痛苦的人，不做快樂的豬。』
也許，我們這些終其一生都活在探求真理這條不歸路的癲狂之人，由始至終都無法成為快樂的豬吧。
「……」
整理著微風吹拂過的髮絲，我將腿上的書籍翻閱至下一頁，代表放學的鐘聲在這時響起。像是開關切換那般地將處在因為課堂而寧靜的校園切換至嘈雜的放學模式。
運動場陸續傳來運動社團活動的聲響，也能聽見管樂社的音樂，不論是社員前後呼應的聲音和球類擊打的聲音，又或者是樂器吹奏的旋律，彼此相互形成了放學後的獨特喧囂，嘈雜的讓人難以繼續在閱讀之餘進行深入性思考。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要問為什麼會有人從課堂時間就在頂樓閱讀課外讀物，直到放學時間，排除那些翹課逃學的傢伙，剩下來的答案就只有我了。
我總是這樣，一但心血來潮就會從討厭傢伙的課堂上溜之大吉，躲在頂樓獨自偷閒。時間久了，都快產生這裡的領地歸屬感了。
不擔心曠課過多會到至退學嗎？我還真的從來沒有擔心過。
真要說起來，當你就讀升學率為目標的重點學校，成績足夠優異又能替學校爭取校外榮譽，再加上沒有監護人看管，就是有那麼一點囂張的資本。雖然不至於讓人無法無天的為所欲為，但是像上課臨時缺席這種小小叛逆，校方多少還是會對叛逆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學校所能傳授的知識，與為探索這神秘又無限茫然的世界所鑽研出的各種知識相比，簡直就是塵埃。這並不是我驕矜自大的自以為是，反而是因為知道自己實在過於渺小，才會有如此發自內心的體悟。
「──」
又有其它聲音。
鎖早已鏽蝕的喇叭鎖產生的尖銳摩擦，再次打斷了我的思考。
再次將視線投向門口，幾個不曾出現在頂樓的稀客從門口魚貫而出，紛紛走向護欄。看他們嘻笑打鬧的樣子，不太像是相約好要手牽手集體跳樓。
開懷大笑的男同學，其大名更是早已如雷貫耳。
他姓城山，去年拿過東京都立空手道的個人優勝，在校內女生內相當有人氣的帥哥。
單論外表確實立於這所學校的頂點，加上成績優秀、家境優渥且對女孩子溫柔，完全就是女性向戀愛遊戲裡面會出現的校園風雲人物。只不過我對這傢伙的迷人之處實在是不慎了解，所有的魅力之處都是從班上同學那兒聽來的。
此時的他滿臉志在必得，明顯在和周遭的同伴在計畫些什麼。
我們之間相差不過幾步的距離，但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裡還有人，毫無保留的將他們內心的想法全盤而出。除了我處在視線的死角之外，還懂得一些隱藏氣息的小技巧，他們沒發現這裡其實還有其他人也很正常。
實在是懶得理會他們的無聊計畫，我自顧自地操作手機，打算藉由耳機的抗噪效果將他們聒噪的聲音阻絕在外。也是在這個時候，又有一抹新的身影出現在頂樓，打住了我原本的念頭。
「啊，讓你久等了嗎？抱歉啊～」
她一邊低著頭一邊道歉。
當然，這些話自然是對著咱們的空手道社主將說的。
綁在右邊長度過腰的馬尾，很有活力的隨風舞動。
她叫做『伊地知虹夏』，是我的同班同學，家裡經營了一間名為『Starry』的Live House。
在學校裡，算是我為數不多，能稱之為朋友的人。
每個班級都可以劃分出好幾個圈子，我恰好和她在同個圈子。因為彼此都有相同的愛好，加上我也是算她們家的常客，平時會聊上個幾句。
也許這是身為朋友的偏見，但我認為她應該是班上公認個性最乖巧，也最會照顧別人的女生，我平時也受過她不少的關照，是那種能和任何人都相處很好的小天使。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真要說有什麼親暱的朋友，那也只有和班上某個女生和她交情最好。但反過來想，除了不可抗力的必要因素之外，鮮少看她跟那位女孩以外的女生在一起。
即便將對比範圍擴展到全校，她都算是相當耀眼的存在。
那種顧慮他人的待人處事風格，與我這種我行我素，凡是只依照自己心情隨心所欲，不顧及他人感受的問題人物不同。
既然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索性順手從菸盒抿了根菸放入口裡點燃，以看好戲的心態關注事情的發展。
「伊地知同學，我一直想對你說一些事情。」城山拿出準備好的玫瑰花束，深深吸口氣，眼中充滿了自信與真誠。「老實說，我從一年級的時候就注意到妳了。那時候，我還沒辦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有怦然心動的心情。直到一個月前我在球場上扭到，妳替我們社團經理送來運動噴霧的時候，更是加深了這種心情。經過了這些日子的沉澱後，我確定了一件事情。」
說到這邊，他將花束遞了出去，繼續道：「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喜歡到無法言喻的地步。這玫瑰代表著我對你的心意，是我心中這段時間所滋生的感情的象徵。伊地知同學，能請妳跟我交往嗎？」
說到這邊，一旁的觀眾如同計畫好似地，在旁邊拱火：「答應他！答應他！」
優秀的校草捧著玫瑰，加上圍觀群眾。
既然氣氛烘托有了，誠意也有了，接下來就看女主角怎麼回應了。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她彷彿像是當機般當場愣住，過了好些秒才稍稍回過神。
「謝謝你，你的用心和等待都感受到了。」她停頓了一下，深呼吸，表情能看的出在尷尬之餘略帶些許歉疚。「對不起哦。」
雖然能看出她有所猶豫與掙扎，但那並非出自於喜歡之類的情感，反而像是在斟酌如何在用詞上，避免造成他人的刻骨銘心的傷害。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我現在還沒有和人交往的打算。所以……」說到這裡，她雙手合十滿臉歉意。「我沒辦法和你交往，」
「這、這樣啊……」城山一臉受到打擊似的，但仍用很大的力氣維持住自己的體面與難堪。「也、也對，畢竟妳和我不熟。」
「真的對不起，不能答應你。」
「不，這本來就是我唐突了。」他說到這裡像是為了壓抑內心苦澀般的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下去。 「要不先加個連絡方式吧。」
「诶？」
「我想給妳一個了解我的機會，伊地知同學。」他可憐巴巴地看向虹夏。「應該不會連個機會都不給的，對吧？」
「這，這個……」
「要是妳覺得騷擾到妳了，那妳可以直接把我的帳號黑名單，我絕沒沒有怨言。」
這時原本在旁邊拱火的那幾個旁觀者是知更鳥般，在旁邊附和著：「就是嘛，交換個聯絡帳號而已。」
「反正加了也可以封鎖，直接拒絕好像太不給面子了。」
「放心啦，伊地知同學才不是那種人。」
這些人的閒言閒語，讓原本打算出言拒絕的虹夏將準備拒絕的台詞硬生生擠了回去。
雖說先前已經拒絕人家的表白了，再拒絕人家交換帳號的要求本來就沒什麼，甚至是理所當然。但是一旁的人卻在這時候不斷拱火，話裡都在暗示拒絕表白已經很傷人了，要是再拒絕別人交換聯絡方式，似乎就是大逆不道的罪孽。
更是暗示著，交換聯絡方式沒什麼問題，不高興也可以把帳號丟到黑名單。
完全拿捏了虹夏那種容易替他人考量的性格。
「呼──」
在一旁看戲的我吐了口菸圈。
原本想默默當個觀眾，畢竟打擾他人戀情的傢伙，跟擾人清夢的人一樣都是會受到報應的。
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同班同學，況且前些日子生理期因熬夜又罐冰咖啡，導致身體不適的時候也是她在醫療室照顧我。
「多管閒事並非我的風格……」
唉，本來是不想插手的，就當作是還她上次照顧我的人情。
我將菸盒、手機與打火機放回書包，拿起書本站起身子，樓梯間上方擺放水塔的地方越身而下，鞋子落在頂樓的石磚地板上，發出『啪搭』聲響。
「適可而止哦，少年仔。表白被拒絕就別死纏爛打了，」
「诶？」
「蒼、蒼木……？」
「蒼木同學？」
我的突然出現，似乎嚇了在場所有人好大一跳。那表情就好像我是憑空出現在他們面前似的，雖然以他們的主觀認知而言是這樣沒錯啦。那幾個男生，除了城山之外都稍稍退了幾步，看向我的表情驚愕中略帶著些許恐懼。
嗯，很好，看來我在學校裡的名聲依舊不太好呢。
不過我也是刻意扮演這樣的問題學生就是了。
我走到了虹夏的前方面向城山，豪不客氣地表現出自己的嫌棄。接著把頭轉向虹夏，表現出恨鐵不成鋼的態度。
「伊地知同學也是。遇到這種死纏爛打的傢伙就該果斷拒絕，不需要給對方面子。」
「這跟蒼木沒什麼關係吧？這是我跟伊地知同學之間的事情。」
「停停停！」我伸手做出阻擋來車的動作，「可以請你離我遠一點嗎，城山同學？你站的這麼近，會讓我很不舒服。」
「嗯？什麼，蒼木？」
「我覺得很噁心啊。真是的，為什麼聽不懂暗示，非得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丟臉呢？也好啦，就趁這個機會把話說明白吧。」我無奈聳聳肩膀。「你這個人的心思不單純到令我作嘔，可以麻煩不要在這裡污染空氣嗎？這裡可沒有空氣淨化器，在這邊跟城山呼吸同樣的空氣，晚上還得浪費時間去醫院做全身健康檢察。」
「──妳別太過份了，蒼木。」城山咬牙切齒瞪向我。「不要以為經常代表學校參加校外競賽，就可以隨便污衊別人。」
「污衊？Are you sure？」
「我知道自己冒然的告白造成妳的困擾，但是伊地知同學請不要相信蒼木的話。她可不是什麼值得相信的好學生。」
確實。
學校裡很多人都不太想與我扯上關係，甚至還有許多非常難聽的傳聞。
從事爸爸活、打架鬥毆、翹課逃學、飲酒吸菸甚至夜不歸宿。雖然出於某些無法拉到檯面上明說的因素，導致這些傳聞並非空穴來風，不過身為當事人我的也懶得浪費時間闢謠。與其浪費生命在無異議的事，不如把時間運用在充實自我課題上還更加划算。
「城山同學，相信你將來可以成為非常優秀的政客。」
「那是自然。家父政商關係良好，也打算將我朝這個圈子培養。」
「不，是道理說不過就潑人髒水的行為被你玩的如火純青。」
「蒼木，妳別太過份──」
『──城山，你這次有把握拿下伊地知嗎？』
在他氣急敗壞的同時，我已經拿出自己的手機，將方才錄到的對話內容撥放出來。
城山和他的同伴們的聲音，正努力地從手機的揚聲器竄出，音量是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程度。而身為主角的城山在聽到聲音之後，面色鐵經地瞪著我。
而錄音的內容，仍然繼續撥放。
『她這種單親家庭的女孩子是最好拿捏的。就算表白失敗，也能利用這點跟她替人著想這點拿到聯絡方式。只要能拿到連絡方式，還愁沒有約出來的機會嗎？』
『可是她那個姊姊好像不太好惹耶？』
『這有什麼？反正真的出問題，讓我爸對她們家施壓不就得了？』
『難怪之前那幾個乖乖牌都讓你吃得死死。可真有一手啊，城山。』
『那當然。』
對話撥放到這邊就因為我的切斷戛然中止，因為接下來的廢話也沒必要撥放下去。此時無論是城山還是他的同伴，不是嘴巴張大就是面色鐵青，喉嚨完全擠不出任何一絲聲音。至於虹夏的表情也很不好看，一臉像是被人欺負過，泫然欲泣的模樣。大概是沒想到居然有人會這麼惡劣，利用自己的性格算計自己跟自己的家人。
「好了，還有什麼疑問？就算有，我也不想聽你們這群小屌男的遜炮狡辯。要是你們對伊地知同學仍圖謀不軌，那怕只有一點點壞心思，我保證這份錄音當天全校師生都會人手一份。我記得你的目標是從政，要是在校期間鬧出不純交友的會對以後的人生規劃造成困擾吧？所以，還請你們保持適當的男女社交距離，更不要試圖挑戰本姑娘底限。」
「妳、妳──！」
「那我就失陪了城山同學。喜歡拿女孩子當作風流債的戰績是你的問題，但還是慎選對象會比較好。」說到這，我抓著虹夏的手：「我們快走，伊地知同學。」
「蒼木，妳這傢伙──」
是理智斷線了嗎，城山粗暴地打算動粗，我則是回以他一個凶狠的眼神。
「────！」
對方也因為我的眼神而中止了行動，只能在原地無能狂怒，也沒有追上來。
拉著虹夏的手離開頂樓後來到了樓梯間，確定沒有人跟上才停下腳步。
「抱歉啦，伊地知同學，雖然說是出於單方面好意，但強行破壞了妳的姻緣。」
「沒關係，本來還想著要怎麼拒絕呢。多虧了蒼木同學，這下不必擔心了，所以我原諒妳。」口氣和表情都很爽朗，但仍可以聽出些許的心有餘悸。「那位城山同學平常看起來彬彬有禮，沒想到居然是這種人。看樣子不能交往的對象除了3B之外，又多了一種了。」
「髮型師、調酒師、樂團成員，我知道。」
「是貝斯手、貝斯手跟貝斯手。」
「呃──」
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對貝斯手有很深的怨念，可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好像也是彈貝斯的吧？
完全搞不懂對方思維的我只能試著轉移話題。
「只要是人，就會有不想讓人知道的一面，不會因為有副好皮囊就改變，就連我也不例外。」
沒錯，只要是人，多少都有不想讓他人知曉的秘密，比如我。
倒不如說，那些刻意營造出來的生活步調都是為了掩飾自己最為真實的一面。也因為這個原因，導致我在他人眼中足以貼上叛逆的標籤，謠言自然也越傳越誇張。
不過比起真實身份曝光造成的影響與麻煩，區區謠言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我本來就沒有闢謠的打算。以訛傳訛的越誇張，我的真實身份就越安全。
「蒼木同學也有？是什麼秘密，真好奇。」
面對從那她的眼睛映射而出的探究目光，我揚起嘴角，以輕鬆的口吻故作神秘地回答：「說不定，本小姐其實是個魔法使來著。」
這個回答讓虹夏有一瞬間處在發楞狀態，接著便是『噗哧』一聲，毫無保留地笑出來。看樣子，她把我的話看做是某種笑話。
「蒼木同學平常看起來難以親近，開起玩笑居然比涼還要誇張！」
「哼哼，可別小看我哦？根據美少女遊戲得到的經驗，在可愛的女孩子面前，選擇幽默風趣的選項，便能提高好感度，這可是攻略美少女的不二法門呢。」
「這樣拐萬末角地稱讚我，妳在Starry的消費也不會打折的唷。」
「──切，詭計居然讓妳看穿了嗎？」
「很明顯好不好！」她笑道。「不過嘛，Starry的消費不能打折，倒是可以替妳保留一張『團結BAND』的門票。」
『團結BAND』，是虹夏跟涼組成的樂團，她們分別擔任鼓手和貝斯手的位置。前些日子似乎發生過找來的吉他手臨時變卦落跑的事件，不過最近似乎已經把吉他手跟主唱都找湊齊了。這兩位新成員還是其它學校的一年級學生，同時也是她姊姊的工讀生。會知道這些，還是前些日子光顧她們家的Starry時留意到的。
就我知道的範圍內，她們似乎已經有在Starry演出的計畫。也難怪最近她們兩人一下課就火急火了的提開學校，想必是為了能在初次登台就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吧。
我很能理解她這種為了自己的夢想而拼命努力的心情。我何嘗不也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呢？
「很遺憾。」我從口袋掏出一張票，在虹夏的面前晃來晃去。「已經搞到手囉。」
「動作還真快，不過我大概知道是誰推銷給妳的啦……話說回來了，蒼木同學今天也打算到Starry嗎？」
對於虹夏的隨口提問，我擺擺手道：「不了，晚上還有點事，所以現在要準備回家補眠。」
不曉得為什麼，虹夏聽到我的回答後，突然皺起眉頭。
「蒼木同學，妳還是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為會比較好。特別是深夜出門這種事情，很容易造成風評被害的。既然名聲已經夠糟糕了，就別再做些加深他人的誤會的行為了。」
我知道她這番話是出於對同班同學的關心，畢竟她是我的校園生活，為數不多，打從心底關心我的人。
出於某種特殊原因，我會在夜間時段出沒在某些特定場所。因為被班上同學目擊過好幾次，因此漸漸在我身上的諸多傳聞當中，莫名其妙多出了一項『在做爸爸活』的謠言，還越傳越難聽，即便從來沒有人確認過真實性。
對於這種人云亦云造成的誤解，我除了無可奈何之外也只能無可奈何。
虹夏並沒有因為這些謠言刻意疏遠，甚至知道我因故失去了監護人後，有意無意的對我好。
她的這份體貼是我願意以善意回應的原因。
「沒差啊？姊姊我既聰明又有顏，更重要的是還有點小錢。那群善妒的敗者，愛怎麼嚼舌根隨他們說去。」
「唉，只論獨來獨往跟我行我素這兩點的話，妳們兩個真的很像。」虹夏半自言自語地嘆了口氣，似乎放棄對我的說教了。「明明是個性溫柔正直的好人，卻非得表現得像不良少女一樣。」
正直啊……
聽到她這樣的評價，我心底有一瞬間感到苦澀，但表面上仍不動聲色的反問：「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直覺！」虹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的直覺可準了，上次買彩券還中了一萬元，嘿嘿。」
只不過這次她可能要失望了，我心想。
而她還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突如其來的步伐聲與隨之而後的女孩子責難聲，打斷了她想說的話。
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對方是一位身高與我旗鼓相當，表情與口吻平淡如無波的湖水表面那般的短髮女孩，同樣也是我同班同學的『山田涼』。
身為私立醫院千金大小姐的她，也是個與我同樣有著獨來獨往的獨行俠屬性。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她那總是酷酷的表情很受到女孩子的歡迎。不光是我們學校，就連鄰近幾所學校的女生，也有不少人是她的粉絲。
她並沒有注意到我，又或者只是單純當我不存在，自顧自地找虹夏搭話。
「虹夏好慢，都快餓死了。」
「抱歉、抱歉，這就準備回家。」
「公園有一家新的可麗餅攤，虹夏請我吃就原諒妳。」
「少來了，休想趁機框我請客。」
「嗯。」說到這邊，涼才把她的目光轉到我身上。「真夜，想不想一起吃可麗餅？」
在我還來不及回答得當下，虹夏已經「Stop！」的喊了出來。
「不要找藉口騙同班同學請客。」說到這邊，她又補上了句。「真的想吃，改天做給妳。」
「我想吃藍莓沙拉跟奶油燻雞口味。」
「別得寸進尺！」
她們這樣相互吐嘈嬉鬧，連在旁看戲的我，心情都忍不住地開懷起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或許很難想像，那個我行我素，總是一張撲克臉的山田涼會有相對熱情的一面，儘管不多。
聽人說過，她之前曾經待在別的樂團，之後不知道為什麼離開了，之後受到虹夏的邀情才成為她的貝斯手。
說起來，會跟這位獨樹一格的怪異少女認識，除了彼此之間都有獨行俠屬性之外，就只剩下老套的英雄救美了。大致上就是在某次演唱會結束散場，恰好撞見她被醉漢騷擾，出於同窗的情誼出手幫忙，從根本上解決那個死胖子。
直到現在，她跟虹夏一樣都是我在校內唯二認識的友人。附帶一提，團結BAND的演出門票還是她賣給我的，用友情價『原價』。
虹夏教訓過涼之後才別過頭來：「那麼，我們還要練習，沒事的話就先失陪了。」
「那麼妳們兩個加油。演出的那天，妾身定會去捧場的。」
「謝謝啦～不過為了妳的健康與老師的觀感，還是不要在學校抽菸比較好哦。」
說完，虹夏俏皮的拋了個媚眼後，與涼兩人一起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青春真好啊…………」
看著她們吵吵鬧鬧的模樣，真的會讓人產生一種，這就是青春的想法。只可惜，我這種人與這種熱力四射的青春注定無緣。
當聽到她說我這個人溫柔正直的時候，差點忍不住就當場發笑。
該說她性格太過單純呢，還是我的演技足以問鼎奧斯卡。
為了應付周遭的目光，表現出一般人眼中的正常，我總是戴著虛偽的面具去面對生活周遭的人，這種行為絕對稱不上正直與溫柔。相反地，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我反而會用不同的面孔去面對周遭之人。
即便因為共同的愛好產生了些許友情，即使生活在同一範圍，要是讓別人知道我私底下陰暗的一面，就算再怎麼善良的人，也會因為恐懼而疏遠。
不管是伊地知虹夏還是山田涼，她們都與我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
就算我們生在相同時代，活在相同的生活圈，同樣心理都有著想要實現的夢想，單純且平凡的她們所能理解的是與完全不同的世界。那怕彼此是同班同學，我所處的位置本身就和她們不同。
她們的生存之道是為了應付學業、事業、家業等世俗之事，竭盡所能拿出最優秀的表現。
我們這種人與她們這種平凡人不同。
凝視深淵底部，探糾潛藏於深處的神秘存在，將自己置身於尋常人所無法理解的世界，學習探索真理的獨一法門。對於普通人而言，我們這種為了掌握萬物本質，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癲狂之人，屬於無法以他們自認正常的角度所理解的異類。
一旦向世人公開自己的神祕，不光會被普通人當成異類，即便是我道中人也會為了保證秘密不讓世人知曉，用盡一切手段革除與之相關存在的痕跡。
所以，我才會隱藏自己的癲狂知識，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
以一個特立獨行的不良少女姿態，去蒙騙周圍所有人。
所以，我不願也不能讓周圍的人，那怕是親近的友人知道，本小姐真實的身分──
──其實是『魔術師』。
（待續）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