ㄧㄌ點文：女僕崑西
大概是現代paro（不重要），重點在崑西女裝
繼承龐大遺產的伊得一夕之間成了人人稱羨的暴發戶，他喜極而泣地辭掉血汗工作，搬入據說是外公的姨婆的堂弟的孫子留下的豪宅，開始過上紙醉金迷的日子。
但是在揮霍的快感消退後，他反思自己近來的心痛是怎麼回事？他昨天在餐廳點的那客牛排要價是自己那份爛工作兩個月的薪水，夜深人靜、想吃宵夜的時候，他感覺心在淌血。
奇怪了，明明花錢是為了買快樂啊，怎麼買著買著就想哭了呢？看來自己這種窮酸心態是治不好的啊……絕症啊……
伊得躺在豪華大床上省思沒多久便墜入夢鄉，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有人在搬動他的身體，他不滿地扭動幾下，咕噥一句「別鬧」。
「唉……」一聲微弱的嘆息在靜謐的房裡顯得清晰可聞，人影將滑落地板的被子蓋回伊得身上後，踩著輕巧的步伐離去。
伊得是在宿醉的頭痛中醒來的，不禁懊悔前一天的放縱，再怎麼樣自己都不應該喝那麼多的。
眼睛都還沒睜開就聞到一股好香的氣味。
擺在茶几上的托盤裝著豐盛的早餐，及緩解宿醉的飲料，正散發誘人的香氣。
如果要說成為億萬富翁最棒的好處，就是有專人打理屋子、料理三餐，還有個帥哥管家給自己保養眼睛；這麼貼心的餐點一定是管家吩咐的。
他暫時忘卻惱人的頭痛，喜孜孜地拿起那盤熱騰騰的早餐，大口吃了起來。
鈴鈴──
他一邊咀嚼，一邊搖著銅鈴。聽說前任屋主是個很傳統、很守舊的人，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鈴鐺叫人，但他也懶得改規矩──老實說，這種方式還挺好玩的。
不到半分鐘，一道高大的人影推門而入。
「噗──」伊得一口蛋餅噴在來人的衣服上，「你──你──」他顧不得自己的糗樣，指著壯碩的男人「你」了半天都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他那個高大、健美、帥氣、寡言、使命必達的管家崑西竟然頭戴荷葉邊髮箍，身穿黑色連身長裙，腰繫白圍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是女僕的打扮！
怎麼會有他的尺寸？啊、不對！他怎麼會穿女僕的衣服啊？
「你為什麼──」
「你要求的。」崑西的語氣波瀾不興。
「我、我要求的？我什麼時候……」
「昨晚。」
「亂講！昨晚我跑去酒吧懷念一下窮人的──呃，懷念一下以前喝酒的小確幸時光，我回來就睡了！哪有做這種不合理的要求！這是誣賴！是你有女裝癖吧！」非常驚慌失措的伊得一手捧著托盤，一手擦著嘴，臉孔紅得驚人。
一個又高又壯的大男人穿女裝應該是件非常可笑的事，可是崑西的神情依舊泰然自若，站姿依舊完美得無可挑剔，甜美端莊的女僕制服遮掩住大部分的肌肉線條，除去相當緊繃的胸口外，看起來竟然挺適合的。
崑西主動接過快要傾斜掉落的托盤，接著掏出手帕擦拭雇主的臉，「你喝得醉醺醺地回來，在走廊上又哭又鬧。」
「我又哭又鬧？我才、才沒有！」
「一直大喊○○○去死，慣老闆去死。」
「這的確很像我會說的話……」
「你還說自己寧願去女僕咖啡廳工作，也不要被○○○當女僕使喚。」
「欸、這、前後文沒有關聯啊！」
崑西停頓一下，瞅著雇主那張清醒、慌張、欲哭無淚的臉蛋，「酒醉的人說話都是這樣的。」
「可是這也太……」伊得的臉色還是紅的，羞紅的，「這跟你穿女僕裝有什麼關係嗎？」
「有。你叫我換裝，你很想看看我有沒有到女僕咖啡廳工作的資質。」
伊得捧著自己的額頭，沉默許久，「……我以後不會喝那麼多了。」
「我也不會到女僕咖啡廳應徵。」
「拜託忘了我昨晚的話吧……」
「你不喜歡我的打扮，我去換。」
「等、等等。」伊得拉住行動力卓越的管家，神色有點害臊也有點興奮地說：「其實你這樣子挺好看的，今天就當作特別的日子好不好？」
崑西無所謂，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棟豪宅裡的僕人們訓練有素，每個人見到崑西不同以往的打扮連眉毛都不動一下，神色如常地繼續工作。
閒閒沒事做的伊得像個廢人般躺在沙發上，向旁邊正在削蘋果的高大女僕甜甜地喊：「崑西姊姊，餵我。」
削果皮的刀子有一秒鐘的停滯，「快好了。」
伊得見到對方臉上掠過一絲不情願，覺得有趣極了，於是更起勁地喊：「美麗的崑西姊姊──」
一塊果肉被削了下來，崑西默默地修正刀子的角度，手法俐落地將整盤蘋果削完並切片。
伊得眨著亮晶晶的雙眼，萬分期待地指著自己的嘴。
讓雇主滿意是崑西的工作，雖然前任雇主從未做過如此奇怪的要求。那位慈祥的老人家孑然一身，熟識的人們也不在人世了，原本他想將所有財產捐贈出去，但是在聽說有個窮困的遠親後，便二話不說地改了遺囑。
崑西以為，伊得一來就會解雇他們這些老員工，因為有些人喜歡換新血，但是伊得選擇照舊。他也設想過如果伊得是個蠻橫的人，他會扭頭就走。
截至目前為止，現任雇主的表現都出人意表，不惹人厭，就是有點麻煩，他不曉得那算好還是不好。
「姊姊──唔！」伊得被塞了一嘴的蘋果，卡滋卡滋地嚼了起來。
他笑得讓人有點煩躁。
「我不是姊姊。」崑西忍不住聲明。
「唔唔？」伊得一臉驚喜地吞下水果，說道：「崑西，你第一次反駁我吔！你不是只會嗯嗯嗯、好好好嗎？我還當作你是機器人咧！太好了，你是人類！」
「……」
「你不喜歡我叫姊姊，那你喜歡我怎麼稱呼？」
「……」
「好嘛，說嘛！我想知道你希望我怎麼叫你啊！」
「隨你高興。」崑西退回主僕界線，叉起第二塊蘋果送到伊得嘴邊。
伊得嘟起嘴，撇頭不吃了。
崑西嘆氣，「哥哥。」
伊得回頭，眼睛瞪得大大的，「哦──了解！」他一口吃掉多汁的水果，笑得像隻偷腥的貓，「崑西哥哥，你今天忙嗎？」
「每天都差不多，不算忙。你有什麼吩咐嗎？」
「就是……」伊得的笑容變得有點難為情，「關於吃的，我覺得不用準備得那麼豪華。」
「味道不好嗎？」
「呃，不是，就只是我吃不慣啦……很美味，超級好吃，可是吃久了會覺得那個……怪怪的啦！再說只有我一個人要吃，煮那麼多不是很浪費嗎？像是今天那個早餐的起司蛋餅我就很喜歡。」伊得說，「你可不可以替我跟廚師先生講一聲？簡單就好，份量也不用那麼多。」
「可以。這裡的人都聽你的話做事，不用這麼客氣。」
「欸……還是要客氣啦……誰不是辛苦地在賺錢啊？」
崑西不語地瞅著伊得。
這小鬼不會因為繼承巨額遺產就變得不可一世，竟然還能保有這麼單純的心態，真是稀奇。
伊得拉拉他的袖子，腆著臉道：「哥哥，水果還沒吃完喔！」
這方面倒是很不客氣。崑西耐著性子伺候這個笑得很開心的小鬼。
晚間，伊得叫住正要下班換裝的崑西，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想說什麼。
「你願意……跟我一起吃晚飯嗎？」
崑西微訝地挑眉。這就是小鬼難以啟齒的事情？只是想要一起吃飯？
「我請廚師先生煮了你的份……啊，要是你不方便，我可以留到隔天解決掉。」伊得表面看起來鎮定，但實則心情十分緊張。
他從崑西的臉上讀不出喜惡，不知道提出這種要求會不會讓人家覺得他別有居心什麼的？因為他是真的有企圖──他想跟崑西相處久一點。
「這算加班對吧？」他尷尬地笑說：「我會給加班費的。」
「不用。」崑西也不急著換下女僕裝，直接跟著伊得來到餐桌邊。
崑西坐在伊得身邊，自然而然地端起蛋包飯，舀起一湯匙。
「咦？」伊得神情錯愕地瞪著那口飯。
「嗯？」崑西不解地皺眉。
「一起吃飯的意思是……」伊得緩緩解釋，「坐在同一桌，各吃各的，不用餵我。」
「……」
「但、但是你想餵的話，歡迎。」
崑西沒有因此退縮，只說了一個字：「吃。」
這個字充滿了不容質疑的威嚴，令伊得有一瞬間的混淆，差點以為崑西才是主人。
伊得乖乖張嘴吃掉香噴噴的蛋包飯。
「你要記得吃飯。」
伊得呆了一會才意識到崑西是在叮嚀自己，「我正在吃啊？」
崑西搖頭，「從你住進來的第一天到現在，總是有一到兩餐沒有吃，你時常半夜餓醒亂找東西吃。」
「蛤？欸？你怎麼知道？」
崑西凝視著小鬼那張摻著心虛和吃驚的臉龐，淡淡回道：「我是管家。」
伊得想要反駁就算是管家也不能監視雇主的一舉一動，這關係到個人隱私──他沒能說上一句話就被塞了滿口的米飯，只能委屈地咀嚼著。
這頓飯在金髮女僕周到的服務下結束了。
伊得送崑西到大門時，約定明天再一塊吃飯。
「好。」崑西傾身吻了伊得的唇角一下，然後在後者反應前說明：「有飯粒。」
伊得呆若木雞地摸著自己被吻的地方，目送管家離去的背影。
剛剛崑西不是都替他擦嘴擦乾淨了嗎？哪來的飯粒啊？
咦？
加筆
有錢以後，確實再也不必為工作煩憂，但是那些年坎坷的際遇仍歷歷在目，即使他什麼都不做，也經常會在深夜中驚醒。那時候他都會小心地打開房門，去泡一個熱水澡，再躺回床上，不驚擾任何人。
這天晚上，他不只作惡夢被嚇醒，一條腿還抽筋了。他痛得冷汗直冒，痛苦的呻吟全憋在喉間，只有他聽見自己彷彿扯斷神經的喘氣聲，強烈的痛苦刺激出他的淚水，他咬緊嘴唇，逼自己忍耐。
他想將腿打直來緩解疼痛，但是他做不到，他幾乎要抓碎床單，內心一再告訴自己忍忍就過了。
沒錢吃飯、生病發燒，哪件事情不是忍忍就過了？抽筋很痛，但是也沒什麼……
當一雙手摸上他的腿時，他被嚇了一跳，在矇矓的視線中見到熟悉的高大人影坐在床沿，房門不知何時被推了開來。
這時間崑西怎麼還在？
劇痛使伊得無法思考，愣愣地看著崑西將他抽筋的腿拉直，放在自己的膝上，並以有力的指腹按壓他的小腿肌肉，連腳趾都照顧到了，緩慢熟練地按壓著。
「嗯呃……」起初被按揉的不適令伊得想掙扎，但很快地痛苦減輕了，他才發現自己早就淚流滿面，背部都是冷汗。
「謝、謝謝……」他聲音虛弱地道謝。
「為什麼不叫人來？」崑西問話的語氣帶絲責備。
「不想為了點小事吵你們睡覺……」伊得反問：「這麼晚了你都不累嗎？」
他一直都想問，現在終於有機會了。他知道崑西每天下班後會回到附近的小木屋盥洗，半夜會再到這棟大宅巡視一遍。崑西很小心，不會製造聲響驚動他，但是他知道他會確保整棟屋子的人都是安全的，才會真的回家睡覺。
「痛成這樣，算是小事？」崑西難以苟同，伸手為伊得擦去臉上的淚水，「這是我的責任，談不上累不累。」
如果不是他聽見伊得忍耐的哭泣聲，他也不會知道伊得都獨自忍受痛苦。
「要是我叫你不要半夜來巡邏呢？」伊得笑問。
「……我會聽你的。」
「要是我下次又抽筋了，你……」
「我會替你熱敷、按摩。」
「可是你半夜不會來，你願意接我的電話嗎？」
「那樣太慢了。我會留在這裡待命。」崑西請伊得稍等，便起身到衛浴間盛了一盆的熱水回來。
伊得眨著疑惑的眼睛，正想問崑西要做什麼，就見到對方跪在地毯上，抓著他剛才抽筋過的那條腿放進熱水盆裡，用沾濕的毛巾擦拭著。
伊得從未受過如此無微不至的照料，一股熱氣從胸口衝了上來，教他羞窘地望向別處。
「你跟……」他的問話才起了一個頭就停了，收到崑西疑惑的目光後續道：「你跟前任屋主也是這麼好嗎？」
「我父母和他很好。他在我父母過世後收留我，讓我在這裡工作。」
「啊……原來是這樣，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好奇……」
「沒關係。」
「那……」伊得拉住想端著水盆離開的崑西，神情有些複雜地說道：「雖然說有責任心是件好事，可是你也不用這麼累啊，這點事情我可以自己處理。你對我太好了，我覺得……嗯，會讓我誤會。」
「誤會什麼？」
伊得動了一下嘴唇，卻又把即將脫口的話吞了回去，笑著說沒什麼。
「伊得？」
「真的沒什麼啦！」他笑道：「明天我想看你扮女僕，可以嗎？」
崑西沉默一會後點頭答應，離開臥房。
隔天，神清氣爽的伊得在女僕崑西的服侍下吃香喝辣，笑得合不攏嘴。
「哥哥，我要躺膝枕！」伊得厚顏無恥地舉手要求。
崑西僅遲疑了零點幾秒就在伊得身邊坐下，隨即一顆棕色腦袋就占據他的雙腿，聽他嘿嘿嘿、呵呵呵地一個勁傻笑。
就這麼開心嗎？
崑西完全不懂這小鬼的想法，也不知道昨晚他到底想說什麼。
會讓他誤會？能誤會什麼？
「崑西在想什麼？」伊得注意到對方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做的這些事都讓你那麼不安嗎？」
伊得呆住了，對上崑西低垂的目光，以往帶點慵懶的琥珀色眼眸總讓人感覺冷淡疏遠，雖然對工作認真負責，但是又像與所有人保持距離，他以為崑西跟自己一樣。
但是……他現在在問什麼？
崑西俯低臉龐，拉近彼此的距離，「你覺得，我每晚進你的房，只是因為工作？」
伊得瞠目，被他突然進逼嚇得想抽身，但一隻大手早有預感地扣住他的腰身。
「主人，我在問你話。」金髮女僕脫口的話語和他強硬的動作相反，令伊得錯亂了好一會。
「你靠太近了啦！」伊得連動都不敢亂動，因為彼此真的太近了，只要他想，隨時都能碰到崑西的嘴唇，「你──你對我那麼好就只是工作而已不是嗎？因為你一直、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你當然不會覺得哪裡有問題，但是我不行啊！我會想很多！我會想你是不是喜歡我，然後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會忍不住喜歡你啊！」
他見崑西沒反應，心裡尷尬得不得了，甚至有些惱羞成怒，「你看你根本就──」
四片唇相貼，中止激昂的語音。
伊得吃驚地想退開，但後腦杓的大手壓得死緊，他立刻放下顧忌，攀著對方的頸子熱烈地擁吻著。
「你沒有誤會。」在雙方暫時分開喘息的時間裡，崑西說道。
短短五個字就說明了一切。
伊得直起身子，坐上他的腿，再度擁抱、熱吻。
路過的傭人們臉色一紅，都安靜地快步離開，將那片天地留給有情人。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