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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體不滿足:手と足が切断された男》(五十)You are the Special

Hikari Aoi 藍光 | 2023-10-03 20:48:32 | 巴幣 0 | 人氣 189

連載中勝也與勇人
資料夾簡介
《五體不滿足:手と足が切断された男》

昏暗的偵訊室中,一燈如豆。中岡警部與酒井勇人,相隔著一張長桌而坐。桌上放著一台已經打開的筆記型電腦,低像素的Webcam鏡頭正對著勇人。電腦裡打開的制式筆錄word檔中,已經寫好審訊進行的日期、時間,以及偵訊對象的名字。中岡說:「酒井先生,關於水上勝也先生的四肢一事,你願意告訴我實情嗎?」

  勇人回答道:「中岡大哥,您還記得吧?我曾經在被施打過量的安非他命混合海洛因以後,被拋棄在KTV的包廂裡。」

  中岡頷首。

  勇人說道:「他就是當年對我打藥的人。」不像是怨恨,面上反倒有些許懷念之情。

  勇人的反應無疑是異於常人的,對此,中岡問道:「難道你為了報復他,做出違反國家法律的行為嗎?」

  勇人搖頭。

  中岡疑惑道:「既然他差點害你丟了小命,為何你還會說他是你的『朋友』?可以告訴我,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關於二人之間的事,他當然可以從頭到尾,鉅細靡遺地告訴中岡警部;然而還不是時候。電腦開著,Webcam也還開著。勇人只說:「我很喜歡他,非常非常喜歡他,」

  說到這裡,勇人沉默了一會兒,改口道:「我很愛他。」

  中岡雙目一凜。他點了頭,儘管有些驚訝,但是表現出的反應並不大。什麼事他都看過,比起那些動機令人困惑的惡性犯罪,這也不算什麼。至少是有原因的。

  只要是人的嘴巴能說出來,而他的腦子能理解的事,在這房間裏被脫口而出,似乎都並不稀奇。

  勇人道:「我從戒毒所出來以後,好不容易才終於再找到他。」

  「因為我無法忍受,他像對我打藥那次一樣把我丟掉,為了不要讓他再離開我,我就把他的手腳剁掉了。」

  「不過如此而已。」酒井毫無愧意地回答道,彷彿這是他應為之事,他正是為此而重返社會。

  聞言,中岡眉頭一沉,眉間溝壑深深,立刻用眼神示意酒井更改說詞,「你確定這是你的動機嗎?請敘述你的作案動機。」他重新問道。

  切對方的手腳,既剝奪了受害人生存的機能,又不讓受害人死去,這是比取對方的性命更加惡質的行為。

  中岡有感,倘若在庭上交出這般供詞,酒井恐怕會被直接照死刑的案例去量刑。

  日本犯罪史上最有名的反社會人格罪犯「少年A」,正是因為在法庭裁判時說:「殺人使我得到快感」,於是就算直接證據不足,也依然被裁判員們認定為「有罪」。

  中岡希望勇人可以說得更加令人同情,犯行是有前因後果、前仇舊恨的。

  如此一來,也許有機會在法庭上爭取較低的刑期。法官會去衡量他是否出於不得已的原因,方採取如此極端的行為;審判員們也會動之以情,討論是否給他重新做人的機會。

  然而勇人的態度卻很堅定,他抬眼望著中岡,目光沉沉,「我愛他,所以切他。這很難以理解吧?」

  「因為正常人的愛情不是這樣的,裁判員大人們不可能同理我的動機,我有病,病得很重。」

  中岡沒有說話。相機程式還在錄影,他不方便說太多。

  勇人朝著他一笑,幽幽地問:「中岡先生,您能理解我嗎?或者,您是我可以真心闡述這些事的對象嗎?我可以告訴您更多、更深入的事麼?」

  那人語畢,中岡便按下程式的暫停鍵,Webcam內鍵的打光燈跟著熄滅。

  「──當然不行!」

  他起身走到勇人的座位,朝他背上揍了一拳,「別再亂說話。」力道不輕,倒也不重,勇人在外頭跟人打過,他知道這拳的勁道極為收斂。

  中岡想打他,卻又打不下手。

  在哪裡可以跟誰說哪些話,現在的場合是什麼;眼前這人都已經出社會幾年了,還沒有相關的分寸感嗎?這讓中岡又氣又怒又好笑。

  勇人本應該是一名識抬舉之人,他竟對此時的勇人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正巧此時,門外有人敲門,於是中岡沒再搭理勇人,前去開門。

  來人是一名員警,「中岡前輩,酒井先生的弁護士來了,叫作鹽月。他請您立刻停止偵訊,他要與酒井先生詳談。」

  『來得正是時候。』中岡心想。

  他自座位上扯起勇人的胳臂,「走。」

  勇人垂著被手銬銬住的手,坐回鐵椅上。「我不見他。」

  這讓中岡感到很頭疼。要不是鹽月來了,他只差自己寫一份供詞印出來,讓勇人拿著照唸。

  他是這麼挖空心思地想幫這個人。

  儘管他同情勇人的遭遇,卻也不能說勇人是全然不過份的。他碰毒,也碰賭,還碰嫖,又有暴力傷害罪,罪名像是在集郵票般琳瑯滿目。

  這不先關個十五到二十年以上,都對不起日本的司法體制。


  勇人知道鹽月會來,是因為老大不希望他招供。

  「請繼續審訊。」坐在椅子上,他望著中岡,「我沒有要見那位辯護士,煩請替我傳達意思。」

  他當然知道清哥心裡擔心的是什麼,但這是他自己的事,並不想要清哥的介入。清哥既然對他有恩,他就不會牽扯若竹會下水。

  他知道,自己會好好地為這些破事擦屁股。

  畢竟都是自己做出來的,清哥當初也幫他,他不能反過來咬清哥一口,這對不起過去的老大對自己的賞識,也有違極道的恩義。

  假如讓鹽月來出謀劃策,或許在中岡的眼裡,自己與勝也之間那點破事,便因此與若竹會之間有了關係。

  中岡並不是不知道勇人心裡在想些什麼。

  柳岸組是勇人能倚仗的背景勢力,組裡請弁護士過來撈人是正常的;身為警察的自己是他的敵人,於是勇人不信任自己的引導,似乎也理所當然。

  在這樣的情況下,勇人不但回絕來自組裡的援手,還要繼續與自己面談嗎?勇人的決定反倒讓中岡玩味起來。

  他朝同事使了個眼色,那人回了聲「好的,前輩」,便轉身帶上門。

  審訊室中恢復寂靜。中岡闔上那台筆記型電腦,坐回勇人的對面,「為什麼不見律師?」

  「中岡先生,我心裡有太多話,一直以來都無法告訴任何人。」

  勇人微微垂著頭,神色蒼白且疲倦,凹陷的眼窩帶著青紫,沒有血色,「我很累,也厭倦了。」

  「您一定看過許多人他們的心裡話,或許藏了十年、二十年,最後卻在這裡脫口而出。我知道他們的感覺,我想在這裡對您坦白,我想懺悔。」

  他抬眼望著警部,在昏暗的環境中顯得目光鑠鑠,以虔誠的口吻道:「將這些話告訴身為警察的您,或許是最差的選擇;但是對我而言,您很特別。」

  「若要告解的話,我不會找神父,也不會向老大傾訴。只有您是唯一的選擇。倘若每日都能見到您,那麼我每天都會告訴您詳細,我會的。」

  「您恰好在兩年前認識我,又在兩年後與我重逢。您認識兩年前的我,也認識兩年後的我,見證了我在這兩年間的變化;既與我足夠親近,卻也足夠疏遠。」

  「我變得太多,很多人已經不認識我,然而您是認識我的。您比我的父母、兄弟都更知道我。您能理解我,我深知這件事。您是值得讓人為之付出與傾訴的。若不跟您說,我反而不知道當向誰說?」

  中岡才搖頭,想打斷他,卻對上勇人那渴望、濕潤的眼神。彷彿只要他閉嘴,靜下心來,側耳聆聽勇人說話,便是給予他最大的仁慈與施捨。

  這讓中岡自腦窩裡發出一股刺骨、直至脊髓的凜然感,頓時噤聲,住了口。

  勇人的目光如同一壇無波瀾的安靜古井水,深沉而晶亮地望著他,沙啞的菸嗓緩緩說道:「中岡大哥,對我而言,您實在像是神明一樣,有些話唯有告訴您,才能卸下我心中的重擔。」

  「儘管事到如今才說,可能已經太遲了,您卻是我唯一想告解的對象,這點毋庸置疑。」

  「雖然這可能妨礙您的工作,但是您若願意當我是朋友,是我真正的大哥,那麼以下的這些話,我就只想讓您一個人知道。」

  聞言,中岡垂下眼瞼,瞥了眼腕上金屬錶帶的浪琴,「三十分鐘後,我會重新打開電腦。有什麼話,你在三十分鐘內說完。」

  冰冷的鐵椅有點硌人屁股。勇人調整了下坐姿,微微翹起腳,兩條腿修長,坐姿慵懶,略放鬆下來,只差沒夾根菸在指間,「十五分鐘就好。中岡大哥,請給我十五分鐘的時間。」

  只是相識的老朋友私底下聊聊天,算不得筆錄,不作數,也不具有法律意義。中岡如此忖道。

  他有感,接下來酒井君對他說的那些話,若非自己與對方之間如此特殊的緣分,此生將是無法得知的。

  假如新聞媒體知道以後,會怎麼書寫他?可以的話,只要在他能看見的範圍內,他會拿外套蓋住酒井的頭與手銬,讓所有記者、媒體、攝影機遠離他的視線。

  一個年輕的男人,因為愛上一名男公關,而剁他的手腳,會是乏味的日本社會所需要的生活調味料,在案情曝光以後,相關的關鍵字就此衝上推特的趨勢也說不定。

  『不要去採訪勇人君,關於勇人君沒什麼可寫的。請《週刊文春》快滾。』中岡心想。

  這些話就是爛在自己肚子裡也好。私密的話,除了自己以外,便不要再有第三人知曉。

  冷冰冰的房裡,主事的只有他一人,沒有其他同事,他可以處理這一切。

  審訊室裡昏暗靜謐而私隱,豆大的昏暗燈光,最適合一位瀆神者那充滿褻瀆的自白,以及另一位耐心者極具渴望,迫切想自靈性與精神層面,藉由深入而安靜的傾聽,去了解面前這位神秘而扭曲的陰暗男人,他的內心所思。

  酒井始終觀察著中岡的神情,知道對方已暗下決心,將會竭盡所能去默默守護他那些不足為人道的秘密。

  勇人望著他,嘴角一勾,引得中岡警部呼吸一滯,心臟不由重重跳了下,紫紅的脖子筋都為之鼓脹。

  被手銬銬住的勇人,神色淡淡,緩慢啟齒道:「中岡大哥,從現在起在你面前的我將形同赤裸。我想告訴你關於我的一切,最真實的全部,」

  「別人所不知道,只有你能知道的我。」

  「你會想聽嗎?」勇人勾引似地問。

  中岡警官失了神,只定定地頷首。顯得無措的人,竟一下又成了他。

  小丑一直都是他,酒井勇人始終在拿捏他,令他一個人成了一整支馬戲團;可過程不但不乏味,而且很有趣。他並不討厭被這麼對待的感覺,就像他不討厭勇人,且一直對他有種莫名的親近感。

  勇人用被手銬銬住的手,艱困地飲了一口桌上的麥茶。潤了潤嗓子。

  中岡望著他,勇人與他之間眼神交會。

  勇人嘴角的微笑並未消失,光亮的金屬唇釘,在昏暗燈光下反射出刺眼而銳利的光芒,唇畔下投射出深不見底的黑暗陰影。

  酒井勇人唇際的笑容並未消失,神情從容,彷彿只是要向一位幾年不見的老友,闡釋自己這幾年間換了什麼工作,交往過幾名對象。

  他說:「從我上大學一年級開始,直到今年,也已經二十五歲。我不再年輕了。」

  中岡搖頭,打斷了他,「勇人君,我比你大十歲,跟我比,你還很年輕。你是有大好前途的。」言語中透露出的關愛之情不容忽視。

  其實他是見不得勇人這樣好的年輕人走入歧途,也不一定這一回進去關,出去以後這輩子就無法再重新作人。

  人生下來本就是坐牢的開始,從沒有人說過生即是樂,佛祖卻篤定「生即是苦」。日本不是這麼吃人的社會,或許一直以來都很墮落,但一定不會是最糟糕的國家,至少絕不是投胎於此世最差的選擇。

  如果是其他國家的人,就此沉淪,然後沒救了,這有可能;但是只要待在日本,尤其待在東京,一切就都還有救。

  生為日本人,尤其是東京都人,中岡一直以來都是自覺慶幸的。

  他認為勇人一定還有機會,也還有未來。一個年輕俊俏,能言善道的小夥子,不可能變得一無所有,端看他以後想幹什麼而已。

  『剁人手腳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了,對酒井君而言,又有什麼事是不能做,辦不到,做不出的?只要下定決心,他當然能克服所有困難。』中岡心想。

  想到這裡,中岡警部不由得說:「你不必想去現在的事,因為現在我還在這裡,我會幫你;你只要想出獄之後打算幹嘛就行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本錢去想一年後、兩年後、五年後、十年後的事,預先作好準備、面對困難;但是每個人都是有未來的。」就算沒有錢的人,也一樣會有未來,因為錢是能掙的。他想。

  中岡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未來的自己會自然地步行在被鋪平的道路上。一定會有人幫助你。你只要秉持如此的信念就好。十年後,倘若我還活著的話,我也會幫你。」

  他是真心為他著想,他是真心對他好。

  哪怕他酒井勇人是一個沒有用的、不被社會所需要的渣滓,是人類的癌細胞,他也要在十年後再幫他一次。

  這讓勇人笑得更高興了,嘴角那抹彎曲,興味更加濃厚。

  中岡的年紀,與清哥差不多呢。

  勇人笑得很慚愧,「說來冒犯,但是中岡大哥看起來真的很年輕,所以我始終覺得您與我之間很貼近,說起話來沒有前後輩的方寸,沒想到您竟然比我整整大了十歲,而我一點感覺都沒有,這點是我不對。」

  「可是與您獨處,實在使我感到安心,請您饒恕我。您絕對是配得我叫您一聲『大哥』的存在。」

  突如其來的一席話,令中岡生生咽了口唾沫,臉上一臊。

  為了遮掩住沒來由的微妙感覺,他點了根菸叼在嘴上,問:「勇人君,抽菸嗎?」

  勇人沒拒絕抽菸的邀請,「哥,您替我點,我手還銬著呢,抽不了。」

  中岡沒反駁,整個人拖夾著椅子,坐到酒井身旁,替他點了菸。

  勇人抽了菸,長舒一口氣,尼古丁吸入肺中,人總算不那麼窒息且掙扎。人的一生,最起碼也得掙扎至少五、六十年,又豈止差抽菸的這三、四分鐘?

  桌上本就有一只菸灰缸,中岡順手拉過來,置在勇人面前。

  氣氛一時間放鬆下來,不像在局裡。勇人將仍在燃燒的菸擱在菸灰缸畔,被銬在桌腳的一隻手,親暱地搭在中岡的腿際。

  此時倒頗有與拓哉在燒烤店內重逢那時的感覺,自己都有求於對方。

  中岡輕輕將勇人搭在他腿上那隻手挪開,拍拍他的大腿,「這裡不是KTV,你坐姿端正些。」可對他的意思,還是心領神會的。

  「失禮了。」酒井抱歉道。

  他又拾起菸來,抽了一口。很多事情,不抽根菸,根本無從說起。

  「這五年間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首先得從我認識這位名叫『水上勝也』的男人說起。」

  酒井道:「我欠您的自然是還不清,可是我欠他的也不少。他是這個世界上我最虧欠的人。一直以來都是。」

  「人生發生過的很多事,雖然使人懺悔,卻也無法重新來過,更不可能重新選擇一次。」

  「倘若讓我再選一次,我會因此躲避勝也,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認識他嗎?或許我不會,我在想,我的出生便是為了與他相遇。」

  勇人輕啟唇齒,緩緩闡述道:「我是一個沒有資格去『愛』人的人,因為就算是到了現在,我也不懂『愛』是什麼。」

  「你不是說你愛他?」

  中岡問完,才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好笑,果然不像在審訊。自己只不過是在藉著這個時間與職務之便,更加深入地努力了解這個人在想什麼而已,就像是在研究他。因為這個人對他而言,也很特別。

  「如果你愛一個人,會把他的手腳剁掉嗎?」勇人反問道。

  正常人當然是不會的;可假如酒井君有精神疾患,是否就能因此免除些許的法律制裁?中岡忖道。他是個務實派,他所想的,自然還是如何替勇人在現實裡頭開脫的事。

  勇人卻陷入沉思。反正被關的未來是注定的,差別在於關幾年而已,已無太多改變的空間,所以之後會如何,對勇人而言便無所謂了。

  他說要告解也不是騙人。就算要利用人,也不乏幾分真情。他心思裏承裝的事如斯沉重,他會不想告解麼?亦是不能。

  就算是酒井勇人,也不能說他就是神明一般的人;哪怕他做得出,且能承受;並不代表他就沒有向可以坦白的他人坦承的需求。

  中岡先生是個不求回報的好人,他花了兩年去證明這個人的善良,他是他此刻唯一的出口。

  人不能永遠只倚靠自己,而不去倚賴他人。就是強如酒井,也做不到這一點;何況只是區區的酒井而已。

  就算中岡與他並肩而坐,是活生生的、會呼吸的人,只要電腦是關的,那麼此刻的他便是置身於神龕內,尋求著靈性與精神上的解脫,透過自我闡惡來進行沐浴。

  他也並不奢求自己能得到任何救贖,只不過是因為獨自承受這些事太累了而已。

  「我是罪犯,是囚徒,拿什麼來形容我都可以;唯一最不配的,只有『我正愛著一個人』這件事。」

  酒井說道:「中岡先生,我是一個壞人,我是大惡人,或者其實我就是一條畜生,不過牲口爾爾;就是最有神性、最富慈悲的神明,都沒有資格饒恕我。」

  「我知道這件事,所以您也不要原諒我,更不要憐憫我,可以的話,最好苛責我、斥責我,因為我是想被這麼對待的。」

  他抬眼望著中岡,滿是自我厭惡的神情,假不了。

  酒井自然是恨自己的。討厭自己出生之後,活成現在的模樣,而今的重擔都是自找的,從來是自己的選擇;倒也從沒有過其他的選擇。

  可要說神對他不公平嗎?這一輩子以來遇到的好人那麼多,一個個都幫助他,卻也不能說他的命不好。

  只能說他酒井勇人,生來便是如此惡劣、可悲的秉性,這樣的人此刻不改,一輩子都是不會改變的。

  不論如何,這一生便是如此了。

  倒也沒什麼不好。

  中岡道:「我為什麼要斥責你?有什麼好斥責你的?已經做過的事,就是都發生了,可以去想,但是也沒有想的必要,更不必去後悔,因為很沒有用。」

  「在所有可能的環境下,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必然有其原因的。趨利避害難道不是人類的本能嗎?知道苦,以後就別再去做一模一樣的事就好了。」

  「你既然願意告訴我,我就不會害你。」

  他說:「我從來都不是什麼道德高尚的人,本來就沒這個資格去指摘任何人,也沒這個興趣,所以我沒什麼好罵你的。」

  「我也並不懂得該怎麼安慰人,所以你就繼續隨便亂說話吧,我都可以聽,這無所謂。」

  面前的男人哪怕現實裏無法幫到酒井什麼,就算盡頭的一切皆是無果,可此刻單就心靈而言,便已救贖了他。

  中岡大哥果然是特別的,可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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