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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薔薇芸苑】玫瑰之鑰-Ⅶ

廢墟貓 | 2023-09-15 22:48:12 | 巴幣 318 | 人氣 239

連載中壹部—玫瑰之鑰
資料夾簡介
維多利亞時代,死因成謎的伯爵之子閏歇爾,以吸血鬼姿態於靈薄獄復甦。為擺脫被凝滯永生所禁錮的痛苦與悲恨,他決定重新尋找生命的意義。

《鬼靈精怪》主時代為18世紀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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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芸苑》
(Ros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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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玫瑰之鑰-Ⅶ ─

  鋼琴鍵隨按壓力度的輕重,進而流瀉出深淺錯落有致的華麗旋律。李斯特的名曲《鐘聲》因其演奏技巧的繁複精妙而聞名,如今此曲的奏者完全投入心神來駕馭,促使本身懷有的一定實力更顯超凡。他精緻模擬原作細微的千變萬化,琴音繚繞彷彿鐘聲迴盪於空,從悠揚悅耳至撩撥心弦,波動激起的漣漪層疊出洶湧浪潮。黑髮青年神乎其技地重現了知名作曲家當刻留駐人心的風采。

  「精彩。」

  偌大空間裡,海軍藍髮惡魔鼓掌的響聲覆蓋了寬闊的寂寥。難得對事物予以讚賞,那副天使般俊美的臉龐卻依舊神情漠然。黑髮吸血鬼從玫瑰金鋼琴鍵前抬頭向前遙望,猜測對方大概又是精簡報告情況後沉默。果不其然,惡魔簡述完能修復人偶關節之法,爾後雙方靜默的時間斷層長達至氣氛凝結出尷尬,宛若薄暮夕日般的金眸依舊與黑髮吸血鬼視線銜接,似是等待「領地主人下令」,閏歇爾張口略有遲疑,卻仍坦言有意請對方留候以商量。

  「是或否一個字,並不難。」魔非斯特再度推託,顯然意欲撤身琴房,這舉動致使對氛圍敏銳的閏歇爾輕皺起眉頭。藍髮惡魔若有似無的暗示彼此共處一室如坐針氈,對此黑髮吸血鬼雖感不快,仍暫且擱置下無奈。他再次以明確態度表示希望討論,惡魔因而流露輕薄笑意:「汝有何事需要建議?」

  閏歇爾血紅玫瑰般的眼眸爍動不停,似是略為緊張。「……皚雪說她是采珮什夫人贈與的禮物,今後會留在此處,這件事你有何看法?」

  「將敵方之物留於身旁實為不智。何況還殘存魔法。」

  「如果我將她驅離,采珮什夫人會認為我存心逆反,再說皚雪也沒地方可以去。」
  「她若不能為己所用,有何意義。」

  「對你而言,凡是須有益處才行?」反問的黑髮吸血鬼面露些許難色。
  「世道如此,僅遵其行。」藍髮惡魔的表情紋風不動。

  「世道意指什麼?我們決定城堡一切去留,需要符合別人心意嗎。」
  「汝既心意已決,何須吾多此一舉。活命、獵食、收留、有哪樣非汝自行決斷?」

  魔非斯特暗諷他這段相處時間內的自殺意志、自行封閉,以及現下的自我主張,閏歇爾清楚因為現在心境適逢改變才會做出前後矛盾行為,不過他審慎自我提醒以避免陷進對方的激將法……跟惡魔打交道必定要字句斟酌。

  「沒錯,全是我的問題。」黑髮吸血鬼大方地承認:「可是你希望我聽從,這有利於你的契約。」

  魔非斯特沒有應答。
  僅是逐漸消融於門後暗影時,唇角留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閏歇爾獨自回歸靜謐空間。

  沒讀懂惡魔的輕笑究竟何意,難道意謂即使先前在凱爾派事故中,將城堡權力交予惡魔當代價,他依然可以自由決策?還是對方認為這等瑣碎不值得耗費心思處理?黑髮吸血鬼輕壓下琴鍵,一個音階跳躍一條思緒:彼此關係維持在天秤兩端,條件交換、供需平衡,然後凝滯。

  他為此稍微後悔。畢竟現在萌生存活意志,自然開始想念身為人類時需求的情感聯繫。想起生前與雙親相處融洽,身邊尚有幾位密友往來,還有愛駒玫瑟迪思相伴。

  閏歇爾思忖為何自己被禁制離開城堡半步,像隻囚禁於鳥籠的金絲雀寂然啁啾。適應靈薄獄的日子很是煎熬,孤獨時刻裡他偶發奇想倘若能返回西倫敦的伯爵宅邸,遊走一趟懷舊之旅,與所有曾經心繫的人事物重逢……

  重逢──何等美妙的詞彙。閏歇爾復甦時感受到的瞬間衝擊在於違背自然倫理。死者對人世留戀不去,意味著被上帝所遺棄。縱使他並非竭盡虔誠的信徒,自幼依然時刻恪遵司祭的教誨,因此實在沒理由會落得傳聞所描述,那遭受光所驅趕者的淒然下場。

  人一旦重新意識到面臨死亡的畏懼,許多細故瑣碎會變得極其重要。





  「我以采珮什夫人之名向您致意,日後請多指教。」銀髮人偶在初次會晤時的話語令他深感驚駭。黑髮青年憂懼人偶少女受命於自己急欲擺脫的血族,然而與皚雪談話後,憑先前對話直覺到對方本能反應未如臆測中的刁鑽,至少沒有采珮什血族擺出愚弄弱者的態度,是故他悄然放下成見。

  達成互助協議的夜晚,他與她聊起些許過往──彼此擁有共同的古都舊憶。由眼前棋布彩繪玻璃的幽暗城堡,進而聯想到往昔泰晤士河西岸的古老大教堂,爾後談起各自與蒂芬妮相處的往事。當閏歇爾詢問起皚雪最終為何來到靈薄獄,銀髮人偶望向黑髮吸血鬼,雙眸裡層疊出難以解讀情緒的靛紫色夜幕。

  「盜賊們襲擊骨董店時我沒能阻止。最初他們相當恐慌,有個大膽男子不停刺探,而後察覺化作人類型態的我不具威脅,珂萊森骨董店就此付之一炬。」銀髮人偶說著輕搖起頭,似是模倣人們為無奈而嘆息:「猶記得見到大火焚燒老屋的光景接著便陷入黑暗,不知道爺爺奶奶是否安全。重見天日當刻,映入眼簾的是酒紅髮的血夫人,教會我使用紅女巫許久前植入進身上的殘餘魔法,從那時開始才懂得如何利用它來幫助自己。」

  她凝視閏歇爾,歪著頭輕問道:「你討厭血夫人,對嗎?」

  「……或許吧,」閏歇爾若有所思的停頓。確認自身何以死亡又復甦的原因明朗之前,恐怕依舊會朦朧地抵抗著。「有一天如往常醒來時,再也沒有病痛。不再咳嗽咳得喉嚨乾啞腫脹,不再貧弱的連走路也感到乏力。以為終於蒙受垂憐眷顧而痊癒,事實上是沒有權利拒絕的永生。」

  「你的身體卻因而永垂不朽。」
  「我變得不認識自己的一切。」

  「可你不再受折磨。」
  「我亦面臨新折磨。」

  「為什麼?」
  「勿忘本心。」

  「……不明白,愈聽愈糊塗……」燭燈幽光映射出皚雪那雙玻璃眼珠的晶亮透明感,是人偶獨有的別緻與冷硬。「我見過的人們莫不希望長生永駐,難得閏歇爾擁有了這份特權卻不高興嗎?」

  「皚雪。」黑髮吸血鬼視線定然的聚焦對方。「只能依照被設定過的路線行走而且沒有任何餘地,還必須強制做出非己所願的行為,我不能接受。」

  「……譬如說?」
  「譬如說為活下去,吸血鬼殺人奪血。飢餓的血族總會無視是否和人類曾經交好,無論他們能否選擇。」

  「吸血鬼號稱永生不死,卻仍須依賴血液存活嗎?」
  「賴以維生定義很廣,我想鮮血更類似短暫鎮靜用的嗎啡。」

  「嗎啡?」
  「……一種用來減緩痛苦的藥。」
  「閏歇爾用過嗎?」

  「嗯。」黑髮青年點頭示意。生前因為身體疼痛不已而在醫師授意下經常使用,一次兩次三次,每次能暫時脫離痛苦的時間漸變短縮,他仍長期倚賴以換取片刻安寧。「拒絕喝血的吸血鬼會失控,那幾乎要焚盡理智,對血的渴望猶如火炬在心臟裏灼燒,循線延燒到每條血管。初次狩獵時我拼盡全力抵擋,才曉得這股求血欲難以抗拒。或許對其他吸血鬼而言,順從這伴隨痛苦的生理需求去殺戮並充飢解渴很自然,但、我……」

  說到激動處時的閏歇爾,腥紅眼眸閃爍紅光,停頓一會兒接續說道:「我不想攻擊任何人。」

  「但是你……」
  「我發誓沒有殺過任何人,我沒有!」



  儘管閏歇爾的個性及行為與皚雪片段回憶裡相吻合,人偶依然為了手中只握有片面理解而秉持觀察態度。正當她意欲詢問下句「拒絕吸血何以能保持理智」,對方情緒卻顯得激動不已,皚雪故而沉默噤聲。她猜閏歇爾既然不肯殺人,若要解除飢餓時陷入瘋狂的困境,必然採取其他方法代替。

  例如……尋求惡魔幫助?
  聽說拜託惡魔需要付出同等價值之物作交換。她曾利用自身人偶之便,前往人類秘密結社的陳舊書庫,躡手躡足探進隱密地下禁區裡閱讀過極端案例,據述當事者連命亦不足以賠償給惡魔,因此靈魂囚禁至永劫。由此判斷魔非斯特先生應是亦同,如此說來惡魔綑綁靈魂又是什麼原因?更多疑問溢滿胸懷,探索未知的欲念驅使她試圖捕捉任何可能解答的線索,不過目前狀況不得已必須休止。





  閏歇爾輕慢闔住琴蓋。失去旋律的琴房默然,他沉溺於這無聲靜穆裡細思。昨夜回憶戛然停止。當時與人偶對談激起的防衛,源於自身不甘被誤解成刻意傷人者,尤其不願被純潔無瑕的皚雪誤會──以貼合人類思維立場而言,她昂然矗立於這棟城堡內所有魔物之上──最重要的是,閏歇爾從未有意捨棄曾身為人的原則,縱使早已是身不由己的吸血鬼。

  黑髮青年當時沒正面回答銀髮人偶關於血族會否死亡的問題,畢竟他也不甚明白,實驗性自盡一次都未達成,然而即使能接受死亡擁抱,又從何有機會與對方提及?



  「請問能打擾嗎?」倏忽現身門口的銀髮人偶,讓向來聞聲敏銳的閏歇爾略感驚詫。
  「可以。」猜測對方意欲詢問損壞關節的修復事宜,黑髮青年漾起微笑道:「找好醫生了喔。」
  「閏說的是維修師傅才對吧?」
  「……事實是這樣沒錯。」

  「不是小女孩,請不用哄我。」皚雪拐腳緩慢移動,臨至坐於琴椅上的閏歇爾附近。
  「我以為這說法比較好接受。」黑髮吸血鬼安靜瞅住對方。

  「比較好接受的是我,還是你?」皚雪的疑問頗為犀利讓他感到不太自在,然閏歇爾依舊風度翩翩回覆道:「不好意思,會多加注意。」

  「請別誤會,並非責難。」人偶少女那對玻璃質感的紫羅蘭色雙眸倒映出黑髮吸血鬼的樣貌。「以前總羨慕身為人類的你們,想品茶用餐來感受食物有何美味可口,想遊山玩水好享受自然多麼神奇奧妙。如今……」

  人偶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吸血鬼並繼續訴說:「閏歇爾知道蒂芬妮曾食用嗎啡而嘔吐了兩天嗎。」
  「……何時的事?」
  「你很少再拜訪迪奧峯家後。她有回恍神失足從樓梯間摔落。直到昨晚知曉了嗎啡,我才理解原來當時蒂芬妮服用過減緩痛苦的藥。為此還懷疑過她是否被下毒。」

  「正常情況下醫生有理由需要對病人施毒嗎?」閏歇爾回望皚雪,因她那優先質疑他人心思的判斷略為蹙眉。

  「我單純對親眼所見有感而發罷了。恰如你的雙眸雖然被血色染紅,往昔那雙淺藍卻記憶猶新。」昔日淺藍如勿忘我,與昨夜話語相互輝映的閏歇爾還懷抱著不變的初心。人偶少女緩慢接近黑髮吸血鬼,問句幽然流露:「閏想過揪出是誰下手嗎?」

  「……病入膏肓瀕死之際,生命休矣我卻能轉變成行屍走肉,想來也惟有事先被血族下手才有可能吧。很可惜這副軀殼受縛於此地,縱使找出吸血鬼兇手也無法為自己討回公道。」

  「你不願意?」
  「我求之不得。」
  「太好了。原以為閏歇爾會因為身陷囹圄乾脆放棄掙扎,是我想錯了。」

  「皚雪有好主意?」
  「沒有,我可以作為替身隨處移動,只要你首肯。」

  「為什麼要幫我?」閏歇爾眨眼後斷開與對方銜接的視線。

  「理由很多。」
  「妳認為最合理的。」
  「神不會讓善良之人淪落到這般處境。」

  黑髮青年笑出聲,音色隱晦溢出些許苦澀。這是人偶少女從某本寓教警世的童話學來的觀念嗎?

  「……果真如此我怎麼會在這荒蕪之境。」
  「所以我來幫你了。」皚雪直挺住單薄身軀,神情一副堅不可催。

  閏歇爾輕搖頭,稍候片刻反問人偶少女:「可曾想過尋找妳爺爺奶奶的下落?蒂芬妮和珂萊森夫婦才應當是妳的牽掛,不是我。」

  「尋找他們的同時,我仍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皚雪嘗試努力推敲何種詞彙才能正確傳遞心中的迫切。若能留駐此地得到歸屬,對銀髮人偶而言至關重要。自從失去蒂芬妮與珂萊森夫婦後,血夫人雖授予未知力量的知識,卻僅將她視作「道具」般擱置,直到被以贈禮名義送達至此處,皚雪才從與黑髮青年的相處間得到以禮相待。

  究竟閏歇爾生前遭遇何難,抑或教條授意天國是誤解。銀髮人偶的內心其實知曉儘管由衷出於本身的好奇,但真正因素乃這些理由橫豎交織成為一面張揚於背後,接住並支撐她的網,唯有這樣皚雪才有藉口能提出停留,祈願被留住,不再遭受拋棄。觀望命運發展、尋出實情真相,交雜著求得避風港的渴望致使駐足的念頭愈發清晰。人偶少女為自己能領會到複雜情感和思緒而心有觸動,若想心安理得繼續探尋,必須持有一定程度的行動自由,最好在這片暗藏危機鬥爭的陰寒土地上有某位帶權者能倚賴撐腰。黑髮吸血鬼的處世思維皆與熟知的人類最為相近,采珮什血族附屬地的此座城堡無疑是靈薄獄唯一的理想園。

  獲取領地主人的信任並擁有不可或缺的價值,這是取得門票的首要條件。曾讀過書籍文字記錄著道謝是建立信任最友善的捷徑。於是她刻不容緩地逮住機會道:「閏能看在作為禮物的份上收留我,感激不盡。」

  「......朋友不好嗎?」黑髮青年重掀起琴蓋,纖長手指暢遊於琴鍵迴廊。皚雪沒有接話的安靜聆聽,她的印象裡閏歇爾總在彈琴時分籠罩著迷人丰采。



  當即興曲的琴音落定。隨後按照指令入室的喪屍人偶師捧住隨時會墜落的頭顱,前來研究皚雪損壞的球體關節,接著一陣語音難辨的詢問和工具敲擊。閏歇爾注目幾幕荒謬治療或說修理畫面,腦海裡則迴盪著方才和銀髮人偶的談話。很多事情他沒敢確定,比方自身之死究竟是因為血族還疾病。魔非斯特所知甚多,過問不見得有答案,不問永遠沒有答案。或許以吸血鬼之姿重生並非壞事,有多少人能有機會窺探生前真實?

  「重生意謂著轉機。」猶記得藍髮惡魔告訴他這句話。閏歇爾不懂對方的意圖,此話卻適時成為指路燈。絕處逢生時懸吊著希望,對已死之人聽來毫無意義,對復甦之人又別具有意義。既然事情已有定向,黑髮青年思考著勢必得拿出積極態度。





  夜月之下迥異於人間的幽靜,存活在幽冥裡的生物們為新夜揭幕而狂喜。可淪沛戰戰兢兢地斜靠在客廳外廊道的欄杆。其豪華的雕飾風格與泰蕾莎家的郊區別墅極為相似,吸血鬼模仿人類的審美很徹底──或者應該形容他們面對舊日情懷無法輕易捨棄?至此身為水馬的他才逐漸瞭解吸血鬼並非全體歸屬同源,有些是屍體復甦,有些生來即魔物,有些則半人半鬼,這群嗜血的亞人類種族劃分相較於凱爾派群體要繁雜許多。

  說起來關己何事呢?若非皚雪當初進城堡前擺出孤身寂然,他和血族不可能延展更多交集。即使血夫人兌現運送人偶少女的報酬,得到消息後自會與吸血鬼斷絕。可淪沛為身懷窘迫的煩惱千思百慮,卻沒料到一個別人眼中的善良舉措會卡進難關。銀髮人偶提過他有副好心腸,可淪沛寧願丟棄這副好心腸。



  「已脫離原生水域許久的你,再融入舊有族群將面臨兩難的困境,你要思量清楚。」金髮碧眼的掌權者如是說。可淪沛從未見過雙親,原先他以為凱爾派一族順應自然環境從水中誕生,年紀稍長才發現唯獨自己異於族群,金髮水精從未見過自身的源頭。莫非因為出生在靈薄獄的乾枯湖水?事實上可淪沛十分感謝現任陛下帶來美麗新家園和溫暖新家庭,當對方帶領自己蒞臨與世隔絕的另類烏托邦,從此徜徉於海洋深沉懷抱裡,感受水下王國多元族類的接納及保護。可淪沛至此不再感覺孤獨,深海讓過往僅能居住湖泊的凱爾派開啟嶄新視界。

  金髮陛下那雙沉穩內斂的湛藍眼眸象徵神秘富饒的水下王國。由於對自己照顧有加,使得可淪沛對自己碰巧與對方擁有相似金髮感到自豪,宛若他們天生是父子,因此他亦努力回應對方的期許。儘管曾質疑過住進新居所會格格不入,卻仍在庇蔭下擁有了美好童年。

  向陽的此岸與背陰的彼岸。

  可惜似乎尚且滿足不了身為凱爾派那嚮往本性的心。水馬的本性為何?可淪沛認為是喜好冒險犯難的衝勁,於是他忽視了陛下的言語並偷溜出國境,因機緣巧合再度遇見同類時,一見如故的水馬群彷彿遙久之前便彼此認識,他們嘻鬧歡騰個幾天,正當可淪沛一心認為困境並未如陛下言過其實,朋友們終於開始輕狂的以玩笑打賭,誰能最快承載人類再拽入水下生吞活剝,去皮去骨、食血食肉,令內臟赤裸漂浮於水面者終得勝利。

  「我們當然玩真的。」同儕愉悅地露出液狀獠牙。隱於水波的單手抬起,同時亮出血肉已剝除乾淨的內臟。可淪沛凝視在場所有凱爾派的猙獰笑靨,纏繞在心裏的念頭化作兩股興奮刺激和游移不決。且慢,他怎能感到興奮刺激,不行,這已違反收養自身的新家族條規。

  何必壓抑內在本能,順從它;何必迎合外來規制,忘記它。

  「誘惑後殺戮是水馬的天職。所以你決定好下手目標沒?如果賭輸的話,可淪沛必須兩週內都服從我的命令。」

  「你們繼續原地聊天,當心輸個悽慘落魄。」金髮水精忍住慌亂改以好勝笑容掩飾。他游移又磨蹭著行動,其他同類則在距離不遠處持續跟隨,短時間內恐怕擺脫不了這群稱兄道弟的傢伙。可淪沛游離當前水域來到別處與之相連的湖畔,有幢由蒼翠森林包圍的豪華別墅坐落。他安靜藏匿於水邊,抬眼定睛面前那位身穿乳白連衣裙,金髮隨風飄揚的純真少女──泰蕾莎。





  「怪物,聽得懂我的話吧?」
  不行。

  「放開她。」
  快住口。

  「我和她交換。」
  別再說了!

  「妳快走!」
  不可以,不可以!

  「不要……媽媽、不要!!」
  不要啊啊啊啊啊!!!










─待續─











🌹備註 1:Pastor and Priest,基督新教以「Pastor-牧師」代替天主教的「Priest-司鐸」(神父)。英國國教派(聖公宗)則承襲羅馬公教主軸沿用Priest,有些中文將聖公宗的Priest翻成牧師會跟Pastor混淆,較建議翻譯成「司祭」為妥。

創作回應

艾爾琈
「神不會讓善良之人淪落到這般處境」<<這句話從皚雪嘴裡講出來的感覺就是不一樣ww
周六去共心會回來時特別有感。
我覺得就是對阿閏的考驗,從體弱變成永生,他的考驗就是面臨新環境的適應及身分上的接受
身邊的人儘管是惡魔或是人偶,雖然都是從中尋找互利關係,但他們也可能成為他的貴人
當然阿餅思考他不想用吸血,不想順其這種生物本能,也是突顯了他的良善,或許在他的因果循環中,命運找到一個更適合給予他的身分,只是他仍要想盡辦法面對這些困難,在逆境中容易越挫越勇,阿閏的堅強來自於此吧。
2023-09-17 14:46:01
廢墟貓
傳統上人們將吸血鬼視作邪惡的一方、令人畏懼的一方。不過如果把西方的善惡兩元論稀釋,透析成每個種族都有其灰色地帶,那說不定吸血鬼也有他們適合待的地方,尤其是人類死後轉變的他們(可以當作是死後的人們對於生前有什麼執著)到底在想些什麼,也只有創作能去探索了。

你對阿閏的理解算是滿清楚XD,他是唯一身處在徹底推翻自己認知世界觀卻還能繼續從中找到自我並保持自我的心靈強大角色: D
2023-09-25 22:56:18
小天
看到水馬想說去查查看...
嗯....跟魯夫畫的人魚是差不多的...XDDDD

https://zh.wikipedia.org/zh-tw/%E6%B0%B4%E9%A6%AC_(%E5%82%B3%E8%AA%AA%E7%94%9F%E7%89%A9)#/media/File:Eachuisge.jpg
2023-09-21 20:47:21
廢墟貓
不行啦,魯夫那條娜美人魚我記得一清二楚太瞎了www,水馬滿有意思,在蘇格蘭濕地有很多傳聞,大多與血腥脫不了關係,不曉得是什麼原因會用上馬的型態來暗示水的危險: D
2023-09-25 22:5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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