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鬼靈精怪》主時代為18世紀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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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芸苑》
（Ros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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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玫瑰之鑰-Ⅵ ─
單調月光擁抱著幽暗城堡，其陰森環境理當符合凱爾派本性才是，然而以水馬樣貌四處奔馳，正尋找黑髮吸血鬼蹤跡的可淪沛卻驚惶失措。長年離開靈薄獄晦暗的水域生活，他已然過於習慣此境之外的光明世界。
臨至盛開血紅薔薇的城堡花園附近，凱爾派放緩速度。先是東張西望，接著舉蹄踏進。
生物間本身會相互提防，何況他與吸血鬼皆屬於更具侵略性的黑暗物種。前些時刻的交鋒讓可淪沛認定黑髮青年最初應該沒意圖攻擊，或許是血族狡猾的刻板印象促成了金髮水精輕易遭受挑撥，黑白羽翼的惡魔輕描淡寫地煽動自己選擇，而他簡簡單單踩中圈套。
當時拿起壁飾禮劍以防禦的黑髮男性身型纖瘦，甚至感覺得出些許孱弱。聽聞多數吸血鬼是人類死後視運氣所轉變而成，形貌會保留臨終時的模樣，看來對方生前過得悲慘，慘到轉化成血族亦無法改變那羸弱。這類型當中較為明智者通常應會採取避戰。壞就壞在自己怎麼當刻沒意識到挑撥向來是惡魔的拿手好戲？等到察覺不對勁，亟欲挽回現況，吸血鬼早將他視作敵方。
花園東側雜草叢生，不如西、南、北區有所整頓……事實上僅有南面因銜接城堡後門而維護的井然有序，西邊環繞艷麗玫瑰花圃的噴泉及涼亭稍有破損，北方則座落著荊棘如亂麻般攀爬錯綜的柵欄門。可淪沛回想與人偶皚雪剛進城堡前庭時的景致十分乾淨整潔，和目前身處的後院相論簡直天壤之別。
他想著該往何處追跡吸血鬼。幽夜昏月，寒風拂掠草叢與樹梢，猛然瞥見一抹修長人影竄進雜亂無章的草堆，可淪沛旋即不假思索地奔上前去。追逐中不知不覺穿越了樹林，馬蹄聲響與葉片摩娑交錯的節奏裡，看見黑髮青年朝一口古井縱躍而下，水馬型態的凱爾派疾馳電掣衝向目標物，瞬間化成人形跟隨躍進。
墜落快兩秒，瞄見底部乾涸的枯井牆壁似乎有個窟窿通道。所幸可淪沛非普通生物，因此落地時毫髮無傷，他急於追蹤並未有餘裕細想。可淪沛的少年身軀輕而易舉便鑽進漆黑窟窿內，探路約莫一公尺，再往内摸索卻發現通道早已密封。
顯然這是陷阱。他急忙爬出窟窿回到井底。抬頭仰望上方，古井深度幾乎與自己故鄉裡所見的海洋宮殿高柱雷同，此意味著變成人形難以攀附過高的井壁，井中亦無多餘水源供他借力攀爬。「嘿、放我出去！」可淪沛抬頭向井口吶喊。
皚雪依循光線黯淡的長廊緩慢踽行，同時思考夜拉克霓請離她的理由。對方受惡魔契約轉變成蜘蛛妖後仍保有人心，而銀髮人偶從彼此對話間依稀感受到人心存在著難以辨明的曖昧，索盡枯腸也不見得能完整形容。這感覺好比當年蒂芬妮將她轉賣給珂萊森骨董店，是否如同可淪沛所言，小主人帶有些許不願割捨和懊悔呢？早前皚雪單純因為思念蒂芬妮於是想要再見一面，但聽過蜘蛛夫人的舊憶，銀髮人偶決定屆時見到面必定要聆聽對方的想法。讓彼此之間的念想傳達透澈。
彷彿她有些轉變了，因為探索進而會更深切在意他人的心思。況且這次經歷挑起皚雪的求知慾，甫自內心有股挑戰將「人與事」以精確文字紀錄的欲望油然而生。銀髮人偶能認字也能讀字亦能寫字，因此筆記下每一篇自己與他人之間的故事成為了新的動力能源。噢、或許應該說新的生活目標。
漫長迴廊裡，她礙於損壞的關節並未修復，只得瘸拐地勉強移動。夜拉克霓縫製全新衣物的迅速教皚雪頗感驚訝，月落日升僅用上一段午夜至清晨。猶記得回憶中蒂芬妮請求其母迪奧峯夫人製作人偶新衣便耗費了數星期，當時縫紉尺寸的依據還僅是手持人偶大小呢。說來或許諷刺，不過夜拉克霓──即蜘蛛妖體內靈魂融合後的蔻妮莉亞與優蘭妲──身懷之技藝確實展現了精巧奧妙，不限紡紗織布、織錦編製、緙織掛毯，現在的蜘蛛夫人連服裝裁縫都能從無中生有並輕易掌握技術。
惡魔契約所兌換到的能力著實強勁，那來自異次元足以用撕心裂肺作為代價來交換的強大力量……與夜拉克霓交換契約的惡魔會是誰？
剎那間，皚雪心底閃過海軍藍長髮男性的身影。會客室裡她和可淪沛誤解為城堡管家的惡魔，一雙宛若海面薄暮餘暉般，暗沉與浮光交織的燦金色眼眸，不容直視，滿溢威懾。
銀髮人偶搖頭甩開想像中的銳利視線。一會兒又覺得貌似不太可能，否則蜘蛛夫人方才尊稱對方是「魔非斯特先生」豈不刻意？倘若對其懷有恨意，夜拉克霓應當不會如此稱呼惡魔吧？這丁點淺薄的人類情緒認知她依然具備。
心中滿佈疑問的皚雪在接近客廳時發現裡面滿目狼藉，似乎發生過爭鬥。具體時間點無從判斷，皚雪環伺四周以確認是否還有其他跡象。紋飾地毯上大片蒸發半乾的水痕，東倒西歪的豪華桌椅，牆面缺少一把裝飾刺劍。人偶少女登時心裡沒了主意，她只能猜測戰場或許轉移他處，不曉得與可淪沛對戰的是吸血鬼或惡魔，但願金髮水精沒出大事。
與凱爾派的追逐戰中損耗不少精力。謝幕不久的采珮什血宴令城堡內各角落還瀰漫著腥臊味，黑髮青年不願此刻躺回寢室棺材裡靜待恢復，是故拉扯惡魔於花園東側啜飲血液以補足身心靈缺損。
「同是面對血腥，回棺睡到下個彎月現形，更有效率吧。」
「裡面全是屠殺現場的氣味，再說還有事沒辦完。」
「噢，真講究。」藍髮惡魔慵懶地撥動燦金蝴蝶結繫緊的工整長髮，解開領口露出頸部。飢渴的黑髮吸血鬼攀爬在藍髮惡魔身上吸吮，頸邊流淌著芬芳的血液直衝腦門，令他如癡如醉地將原先扶住對方頸部的修長手指，不自覺移動到其厚實的胸膛上撫摸。惡魔擬態流動於人體內的生命泉源香甜甘美，鮮紅艷麗宛如玫瑰般，閏歇爾的雙脣因血染而豐潤。
與魔非斯特持續這等微妙關係屆滿三個月，血液的需求者與供給者，吸血鬼與惡魔彼此間的關係並無顯著變化。至今黑髮吸血鬼仍未明白，傲慢的惡魔應允提供鮮血的緣由，也不清楚擁有強大力量的對方和采珮什血族締結契約能獲取何物。「惡魔乃是靈魂收割者之一。」然而吸血鬼沒有靈魂，或說因為不會發生死亡，所以沒有機會取得靈魂，況且與人類約束還遠比與吸血鬼加倍有效率。往昔閏歇爾僅專注如何在惡魔無法阻撓的情況下，一次性了結非自願復活。直到最近因為吸血鬼擁有的空白時日實在嫌長，他偶發將胡思亂想的理由投射到「照顧自己」的監護者，進而思緒飄揚不止地探究關於魔非斯特本身。
「為什麼保持人形男子的樣貌？為什麼有別於畫作的惡魔蝠翼？誕生的故鄉來自地獄嗎？靈魂蒐集後有何用途呢？」因鮮血而饜足的紅眸陶醉不已，惡魔的手指輕按住黑髮青年的血紅唇瓣，似是識破那雙好奇滿載的眼瞳，先一步扼止即將脫口的問句。這意味著彼此仍公事公辦並拒絕交流。
「……」閏歇爾從幾秒的困惑間清醒。吸血的歡愉如同酒醉的催眠，意圖驅使自我來違背先前的自律──努力維持理智、避免貪婪的進食、拒絕惡魔的魅惑，自覺將要墮落前脫離現狀。藍髮惡魔斷然地阻絕他險些破戒，理應慶幸的黑髮吸血鬼卻覺得內心有些空乏。終究他開闔的嘴唇沒發出任何音節，倒是對方轉而問起如何處置禁錮井底的凱爾派。
「我……有事想問他。」黑髮青年些許楞神的回覆。
「關於？」
「一些往事。」吸血鬼回答後，瞥見惡魔冷酷的眼神流露出倨傲，慌忙補述：「你可以高興我暫時不再企圖尋求解脫。畢竟你、為了重要契約必須不停制止我的……行為。」
「人偶和凱爾派與汝生前有關聯？」
魔非斯特的神情讀不出究竟是喜是憂抑或怒，閏歇爾盡力維持鎮靜地點頭。黑髮青年沒理由駭怕對方，契約內容雖無從得知，起碼能確定條件包括不能危害自己，否則惡魔之前何必萬般阻撓他自滅。儘管如此，閏歇爾還是有些畏懼於對方的氣勢。
「無聊。」金眸惡魔垂下深藍睫毛，冷不防地哼聲。「此刻亦撤回模仿吾的話語。玩什麼花樣？」
這件事並非值得一提的把戲。閏歇爾早前模仿魔非斯特說話用詞，純粹只為讓惡魔感覺他已學會溫順聽從對方，就像初生動物會效法親世代的行為罷了。靈薄獄這方由吸血鬼統治的土地，新生兒般的年輕吸血鬼必須儘早融入家族群體。閏歇爾曾被要求演奏蕭邦夜曲以取悅某部分仍眷戀人類生活的血族親屬，對於此事他自有體悟，爾後給予少許折衷生存辦法的對象則是魔非斯特。或許能倚仗惡魔的想法曾播種心田，不過黑髮吸血鬼總會趕緊將其翻覆。
一切均公事公辦。
「沒。」他回道：「對外，我們併肩同行；對內，我們別有區分。」
經過數個鐘頭，水馬再次仰頭張望上空的狹窄蒼穹，黑髮吸血鬼終於現身。對方不疾不徐地詢問彼此是否能來場平靜對話。由井口俯瞰的閏歇爾有張情緒辨識不清的面容，幻化回金髮水精少年的可淪沛不安地雙手交握，向對方喊道：「我知道自己剛才太衝動，您想問什麼就問吧。」
「為什麼攻擊？」
「欸，呃、我以為您要殺……」水精少年併攏五指，比劃出砍頭動作。
「殺戮無以滿足吾欲求的答案。」
「呼……」聽聞此句，可淪沛長吁口氣表示放心，接著支吾解釋起誤判情勢的原因。黑髮吸血鬼安靜聆聽對方一字一句，同時為惡魔有意無意的煽動凱爾派追擊，逼迫他因製造陷阱使此口井水抽乾而必須付出代價一事不悅。縱使對惡魔而言這項代價微不足道，卻仍舊是吸血鬼情急之下逼不得已的交換。
從此城堡事務全交由魔非斯特定奪。
沒辦法。
原想死後全都無所謂的事，豈料與生前連結的人事物不期而遇，是故他忽然對如此灰飛煙滅產生抗拒，再說當下節骨眼上也沒把握戰得贏金髮凱爾派。「永遠別小覷敵人，別輕易被看破。」閏歇爾懷念起教導擊劍的導師瑞匕爾先生，面對劍術怎麼指導都只能勉強防禦的他付出了十足耐心。
黑髮吸血鬼望向刻畫於右腕上的華麗契約印，與惡魔髮色相襯的海軍藍標誌，日後無論任何事都得反過來服從監護者，即使他才是這棟血族城堡名義上的主人。
凝視著哥德式花窗外的朝陽逐漸東昇，皚雪悠然走過通往花園的階梯。靈薄獄的太陽溫度微涼，未能藉由五官體會細緻差別的人偶毫不在意。她的銀白長捲髮向下延伸鋪墊，服貼於地面好似神經網絡，接收到東側有動靜的訊息便收束回髮絲，再邁開蹣跚步伐朝目的地溫吞走去。
人偶漸進縮短與古井間的距離，一幅微妙畫面頓時映入眼簾──凱爾派和吸血鬼正彼此提防，氣氛卻未如想像中凝滯。客廳裡顯現的緊繃跡象算判斷正確，但雙方停止肢體衝突倒不失好事，至少意味著還存有溝通空間。
皚雪接近時，他們覺察了她的出現。對峙、僵持、破冰，三方周旋幾分鐘確認危機警報解除，才總算達成將「自身所知」及「期望所知」互相坦誠的共識，水井會議的話題便繞著迪奧峯家族起始。
泰蕾莎是蒂芬妮的姪女。一年前夏季，泰蕾莎到蒼翠森林環繞的湖畔別墅度假，與化為人形並隱瞞凱爾派身份的可淪沛相識。兩週假期即將結束，金髮少女決定在折返倫敦前，向可能再無機會見面的少年朋友鄭重道別，他們相約午後在湖邊散步。豈料遲未赴約的泰蕾莎彷彿就此從人間憑空消失，發現異狀的雙親焦急尋找女兒，尋遍別墅角落與森林邊陲均未果。一同前來別墅的一位僕役和女主人暫待屋內守候，而男主人則帶另一位僕役前往附近村鎮求救。
「我從暗處聽見泰蕾莎的媽媽說她不知何故跑進森林，便直接衝進去找尋。」金髮水精的紅椿眼眸閃動熱烈情緒。他敘述自己遍尋不著人影，便頹喪地離開綠林，接著聽聞女主人不久發狂似的跟著衝進林間深處。「過程中不曉得發生何事。五天後其他凱爾派通知我，泰蕾莎在距離迪奧峯別墅兩公里的小村莊被發現，提及母親名字就胡言亂語……」可淪沛聲音愈發愈細。
「那麼請問泰蕾莎母親……？」黑髮吸血鬼的聲音幽然迴盪。
「……呃、阿姨她……」眼見金髮水精貌似不知怎麼回應，跟著恣意接續這堆破碎字詞的皚雪以斬立決態度說出了結局：
「死了。」
「啊啊啊──妳怎麼，皚雪！……」金髮水精驚恐望向發話者，旋即再度瞄向吸血鬼的表情。閏歇爾並未表現出可淪沛幻想中的怒不可遏，僅以輕淺語氣向銀髮人偶提議：「請用『過世』替代，好嗎。」
「好的，先生。」人偶少女轉眼間模仿起人類女孩的語調。
黑髮吸血鬼瞅住金髮凱爾派，平心靜氣告訴對方，早已藉由人偶得知迪奧峯家門不幸，而他單純想從可淪沛口中理解細節。「皚雪透露了我要見泰蕾莎媽媽鬼魂的事情？」水精少年小心翼翼說起，以便觀察閏歇爾的反應。
早知道剛完成血夫人的工作約定，送抵人偶至城堡大門前，便應當立即離去。他恪遵規則當匹順從的郵遞水馬不好嗎。沒事卻逞強答應了皚雪陪同的請託，從此羊入虎口。可淪沛抗拒向別人提起心碎舊日，尤其發現人偶與吸血鬼竟然注定和糟糕回憶有關……迪奧峯這家對他們具有重要意義，假若他們察覺起因其實……
「可淪沛在畏懼什麼？」銀髮人偶擊破了金髮水精的神遊，飛快問道：「我相信你卻趁機逃跑，拋下我單獨留在城堡，你還被惡魔先生逮回。」
「我、才沒有害怕！」
「那你為什麼不告而別？」
「……泰蕾莎家發生了不幸，要命……你們那個蒂芬妮又跟泰蕾莎有關，怎麼想都覺得你們遲早會質疑我啊！再說吸血鬼少爺當初可沒像現在保證不動我。」
「就算她們系出同家族，但泰蕾莎母女之事又非你的過錯，為什麼要驚慌呢。」銀髮人偶定睛凝視凱爾派，紫羅蘭玻璃眼珠猶如鏡面，映射出侷促的金髮水精少年。
「倘若情況回到當初，皚雪會與您同一陣線。」閏歇爾的神情於靈薄獄日光揭露下顯得較為和顏悅色，宛若他們正與普通人對話，而非蒼面獠牙的吸血鬼。作為誠意，黑髮吸血鬼重新自介，向他們明言自身處境與靈薄獄血族不同，並重申沒理由傷害彼此，甚至連奇特的稱謂用語也轉而親切。
「可是……」可淪沛欲言又止。畢竟他真正恐懼惹怒新生吸血鬼的原因，乃對方背後那伸展異色羽翼的藍髮惡魔，要是吸血鬼命令惡魔管家攻擊自己怎麼辦？再說若皚雪聽聞整件事來龍去脈，說不準會立場倒戈。凱爾派與人偶相偕旅行才不過幾個鐘頭，吸血鬼八成誤以為他們是老交情的旅伴因而有上述發言，抑或對方純粹說場面話罷了，一切很難判斷。
「歸根究底泰蕾莎的事和蒂芬妮好像沒有直接關係。」皚雪沉思。
「請教可淪沛從何得知，下落不明的泰蕾莎母親已經過世了？」閏歇爾輕皺眉頭問道。
「血夫人告訴我若替她運送……我是說帶領皚雪來此地，作為交換便能知道泰蕾莎母親的靈魂身在何方。」
「采珮什夫人嗎……」黑髮吸血鬼語氣略顯激動。金髮水精回覆完的下一秒，猛然想起眼前的吸血鬼貌似對血夫人頗有微詞，連忙右腳向後踏出步伐，打算看情況準備脫逃。
「……怎麼了？」閏歇爾覺察可淪沛的舉止怪異。
「沒事！」
「遽聞吸血鬼會將親自轉化的人類收為家族新成員，而采珮什家族何人是謀殺我的兇手尚不明朗。」聽見此話的金髮水精詫異地緊盯發話者。吸血鬼說「謀殺和兇手」？這意謂事有蹊蹺，例如儘管閏歇爾身為采珮什血族的一員，卻對家族懷有敵意。說起來對方生前是人類伯爵的兒子……
可淪沛對於人類與吸血鬼的糾纏瑣碎摸不著頭緒，但現在這發展表示他們尚且基於可以加深溝通的立場。「所以呢？我得回頭找采珮什夫人報告才能得到泰蕾莎母親的消息。」
「請您回覆她任務，作為交換，您必須折回城堡告知我訊息。」
「啊……？」凱爾派眉頭緊鎖，困惑又驚悚的長嘆出聲。這裡控水惡魔盤據，那裡是長老吸血鬼，無論哪邊可淪沛都不想再繼續牽扯。何況已轉告吸血鬼後續消息能直接詢問血夫人，何必逼他當傳令兵。
「您好像很為難。」閏歇爾些微苦笑道：「不好意思，基於某些因素我被禁止任意離開城堡。詳細不便多談還請見諒。」金髮水精瞪大雙眸聆聽黑髮吸血鬼的解釋，所以實際上他沒有機會選擇，只能按照吸血鬼的辦法進行。話說如果得到泰蕾莎母親的資訊後拒返城堡覆命，閏歇爾也拿他沒輒吧？
「換我陪你去。」銀髮人偶忽然插話：「若采珮什夫人出手，我能充當擋箭牌。」
「這個、我自行辦妥，沒問題啦。」
「我知道你害怕。況且現在我身為閏的人偶，幫主人辦事是義務。」
凱爾派一陣理智斷線。
皚雪何時不展露她的美意，偏要逢此刻提出，一下便斬斷了可淪沛的妄想落跑計畫。什麼閏的人偶，銀髮小姐何時變成吸血鬼少爺家的成員？且慢，說來皚雪這尊人偶初始是血夫人以禮物餽贈名義由自己運送轉遞給閏歇爾，他們又有共同回憶的淵源。這意思不正等於他們相同陣線嗎！
不行。
假如那件事曝光，他們肯定會怪罪於他。若身軀附著高強女巫法力的皚雪陪同，會晤那位不清楚是否會出爾反爾的血夫人確實有些保障，只是凱爾派認為還是儘早擺脫他們。最佳時機自然依舊先從返程時著手了。
眼見吸血鬼提醒著人偶切莫逞強，金髮水精少年眨了眨紅椿眼眸，獨自黯然神傷。
─待續─
🌹備註 1：自由落體墜落1.43秒的深度大約10公尺，三層樓高。
🌹備註 2：Rapier，護手禮劍。劍柄具有華麗複雜的護手結構，劍身較為細長的擊刺用劍。同類型底下另有稱作宮廷禮劍（Court sword，或稱Small sword）的擊刺劍，court sword相較於一般rapier劍身更輕更短。
🌹這裡有截至目前為止A-Ⅵ篇事件線性時間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