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鬼靈精怪ｘ華鳳瑞鳥》主時代為18世紀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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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塵冠冕》
（Connect of DiamonD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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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晨-04 ─
黎明清晨，鳳凰瓊按照柏瑟鈴發送的訊息抵達路易住的屋子，房主早就打理整齊來迎接他，就連平時會偷懶的柏瑟鈴居然也好端端地坐著，遞上昨日買的梭子餅給他。「主人，路易幫了大忙，替我找到房間了。」柏瑟鈴還愉快表示晚點就要去工廠參觀，看有沒有適合女性的工作。
「呃，確實聽妳這麼說，但是住同間房嗎？孤男寡女會有流言蜚語啊。」藍髮少年狐疑地睜著澄藍的雙眸凝視柏瑟鈴，仍不忘謝謝對方的梭子餅順便咬一口。
「沒有啦，只有今天……因為昨天人家沒地方睡，求救了你又不來載我。」
「嘿，不知是誰昨天講怕去工廠太晚，說自己會找地方住，這餅蠻好吃的，」儘管知道邊吃邊講話頗失禮節，但不是在達官顯貴的住所，隨性點或許比較自然，這是凰瓊觀察馬賽港都的狀況。
「啊人家哪知道旅店不事先訂好沒得住啦，總之路易幫我在這兒找到落腳處，今天房東太太說會整理好囉。」
「好吧，但妳真的考慮住地球？地球不像琉根曦爾觀念開放喔，最重要的是！」凰瓊一副妳真敢確定的表情：
「妳不能看BL！！」
頓時之間，已不是雷擊劈砍等級，而是巨大的宇宙爆破聲在柏瑟鈴的腦海中炸裂。
「什麼！！」粉紅髮女孩雙手誇張捧著自己的臉，一臉彷彿世界末日。
呆滯一會兒，她才緩緩道：「如果不能看BL，活著有什麼樂趣？我馬生三分之一的光采被黑霧掩蓋了……」
再次與愛芮絲的主人菲利打過照面後，路易安靜地從書桌拿起《波斯人信札》坐到角落邊閱讀，好留個空間讓客人們討論事情。由於菲利和愛芮絲討論頗為熱烈，惹得金髮青年中斷了文中波斯貴族的旅法見聞，他半闔起書本，轉而聆聽到兩位提及關鍵字時，粉紅髮女孩表現異常激動，於是他禁不住打岔：「不好意思，打斷你們商討，請問BL是什麼？」
凰瓊和柏瑟鈴一臉驚呆看著金髮青年，前者忙著把癥結點釐清，後者則是想到興趣會被剝奪而陷入憂愁，兩人誰都沒想到金髮房主突然打岔問BL這個名詞。
「呃……就是……」藍髮主人舌頭打結拍了拍他的馬說：「妳解釋……」
「欸，為什麼是人家啦？」
「因為是妳的興趣。」
「吼吼！」柏瑟鈴幾乎想變回原型用她的馬臉擠旁邊先露餡還不負責任的主子。「哎，就是Boy’s Love的簡稱啦，男生跟男生談戀愛的故事……啊雖然我有這種嗜好，但不會隨便把人家配對，我、我是很尊重官配！只有官方承認的BL愛情才是王道，其他二創同人多半都是妄想，我沒有。」粉紅髮女孩內心哭笑不得，尷尬地想找洞鑽。
然而凰瓊一臉無奈，覺得柏瑟鈴努力解釋八竿子打不著。「畢竟地球的思維保守，她應該是不想讓男性朋友失望自己喜歡這個？」藍髮還是幫他的馬跟金髮青年講明。
眼見愛芮絲心慌的欲蓋彌彰，急忙解釋還越描越黑。金髮青年噗哧了一聲，用手遮蔽逐漸上揚的嘴角。「沒事，別人嗜好我不會置喙。剛才的特殊詞彙很多，我不是很明白。」並非將同性妄想加諸在自身的話，路易對此不太介意。這時代見不得光的地下戀情其實他多少知道，那些全屬個人自由。遙想十幾年前巴黎發生大革命後，同性之罪已從法典中移除，不過人民普遍還是難以接受且視為悖德行為，所以凡事謹慎為妙。法國這點倒是與故鄉有強烈差別，當然金髮青年暫無意願繼續深究這部分。
「我想，皮埃爾應該在等我們了，先出發嗎？」他露出和顏悅色的笑容，接著向客人們提議。
「既然愛芮絲心意已決要住地球，身為主人的我沒啥好說，自己小心點，有事記得敲我通訊，後續就麻煩路易先生了。」凰瓊優雅微低頭，帶著柏瑟鈴孝敬的梭子餅離開路易的房間。
「主人慢走。」事實上，柏瑟鈴的行李確實裝有她嗜好的漫畫，能用電子瀏灠，不過放在非常隱密不易尋找處。知道路易沒有在意，她鬆了口氣向對方說：「那我們出發吧。」
由路易工作的香水店為起點再拐個街口，便瞧見皮埃爾正在麵包店附近停放的搬運馬車後方卸貨和載貨，一箱又一箱搬運，從原本裝滿小麥及五穀雜糧的麻袋，換成裡面填充麵包和乾糧的布袋。臉頰有少許雀斑的青年充滿活力地向接近的友人揮手吆喝：「路易，這裡！」
會合後的三人閒聊起來。金髮青年心想這兩位朋友較少有機會交談，便主動接手裝卸工作。他神態自若的左右兩側各抱起一袋穀物往麵包店後門走去，接著又以同樣方式運送食品袋放上四輪搬運車。
「哈哈，所以妳們有去馬賽歌劇院嗎？」皮埃爾貌似聊個正起勁。半晌他眼瞄了忙碌的金髮老友，才悄聲對愛芮絲說道：「話說你們進展怎麼樣了？」
一時之間柏瑟鈴沒反應過來，思考路易大概是把她找房子的事情告訴皮埃爾。「很順利呀，多虧路易我找到暫時居所囉。」路易跟皮埃爾說了多少，她不確定能否全盤托出，但鑑於主人早上的建議，還是別把「昨晚和路易在同個房間聊到快凌晨」這種話告訴任何人，以免產生誤會，於是她改口道：「皮埃爾怎麼跟路易認識的？」
「……唉唷，我不是說這個。」皮埃爾皺起眉毛又搔著頭，懷疑愛芮絲好像對這方面頗遲鈍，真糟糕，金髮青年對此也沒有多敏感。「路易剛從巴黎搬來馬賽時很招搖，每天都像從童話故事裡走出來似的，沒有人敢也不去接近他。」捲髮青年指著自己曬成健康淺褐色的皮膚，繼續說道：「妳看他萬年皮膚白淨，萬年一塵不染，有夠奇怪。起初我也只知道『La Mer』香水工廠的老闆安排他工作，如妳所見，馬賽港有很多外國旅客，香水店似乎透過這管道賣的還不賴。有次我在舊港酒吧偶然碰到路易，當時他已經差不多開始會學我們的習慣穿著啦。」
皮埃爾接著神秘兮兮地降低音量：「路易幫我在賭局裡贏了五個20元法郎，爽賺啦！我媽說遇到幸運星還不對人家好點，所以我請他來家裡作客，結果我媽後來就和中邪一樣什麼都路易東路易西，吼！」
「他很愛洗澡。」對於路易總乾淨整齊的外表，柏瑟鈴同意道，也不知是印象還是從昨天的想法裡萌生意念，自我斷定金髮青年對洗澡情有獨鍾。然後她盯著自己一身不亞於先前那件重製水藍，印有粉紅細碎花紋，色澤亮麗的金色服裝思索道：「所以巴黎是怎樣的地方，為何會讓馬賽人望之却步？」
「路易很愛洗澡？」棕髮青年不禁笑的人仰馬翻。「說的他很嬌貴一樣……咳嗯妳剛問巴黎對吧，聽說是雍容華貴的時尚帝都，聚集很多權貴人士及雄偉房屋，還有討人……呃我是說皇帝陛下。」皮埃爾懷疑金髮青年發現自己正準備嘲弄他，趕緊嘻皮笑臉的轉變話鋒，改向愛芮絲討論首都的繁華似錦：「服飾、圖書或餐館都很豪華精緻。哎，總覺得有錢人都綁手綁腳好麻煩，『La Mer』的背後金主是巴夫莫伯爵，我看路易和店內的調香師每次接待他都畢恭畢敬，哪像我和麵包店老闆說話坦誠。這妳應該懂吧？所以我更喜歡馬賽。」
意思是繁文縟節很多，柏瑟鈴能體會皮埃爾的想法，畢竟她的主人身分尊貴，繁瑣禮節同樣有，不像她身為馬僅要懂得基礎就行。馬賽風情較為純樸，加上廣大海面及港口的風景，柏瑟鈴確實感到較為自由。「那路易幫你做了什麼，為何能賺那麼多？」在仙天界經過一番惡補，對法國總算較有知識概念的柏瑟鈴，也能推測法郎與蘇這些錢的價值。
「男人當然要比這個！」棕髮青年捲起袖子伸出手臂。
「比什麼？秀肌肉喔？」
「耶、算是啦，就比腕力咩。」
「啊，既然都是男人，為什麼不是你下去比咧？」
皮埃爾的表情瞬間垮掉：「吼唷，我比的贏，還要路易幹嘛？」
「哎唷，很廢耶。」
「奇怪欸，他那麼強，幫個可憐小夥伴的忙又不會怎樣。」
「看起來不可憐啊，哈哈，好啦那對手是多強啊？」
「這個嘛……」皮埃爾故意賣個關子，先行坐定駕車位置。此刻的金髮青年早已將貨物裝載完畢，並就定載貨車內等待。確定愛芮絲登上載貨車後，捲髮青年拉起前方馬匹的韁繩一邊前進一邊補充道：「來自地中海其他國的壯漢！準備較量的那位對手，肌肉發達到感覺把賭注壓路易身上肯定會輸！」
「欸。」金髮青年聞聲後發出簡短的抗議。
「好啦、好啦，事實證明冠軍是人不可貌相！幸運又強壯的路易！」皮埃爾哼著胡亂編纂的曲調，持續駕著馬車前進。
「噗哧，你可真是油腔滑調耶。」
柏瑟鈴搭在馬車上休憩，行駛一段時間後，欣賞馬車旁路過的景色，綠油油的草皮，美麗的花朵綻放，新鮮的空氣令人身心舒暢，她自然地哼著音樂，唱得是琉根曦爾語言，內容講述著壯闊的故鄉，雅爾芙海姆。
稍微顛簸的鄉間小路上，綠野開滿嫣紅嫩黃的花朵盡收眼底。路易聽著前面駕車處的皮埃爾和身旁的愛芮絲各自哼唱不同樂曲，心情隨之放鬆。他決定離鄉背井前，打定主意要找回能復興文化的線索，於那之後金髮青年一直以來維持戒慎的生活，直到現下這幾分鐘為止。或許難得鬆懈促成了奇想，他猛地憶起菲利和愛芮絲倆討論境況時提及「官方」，內心頓時產生些許疑惑。
「愛芮絲，可以請教妳一個問題嗎？」路易望向粉紅髮女孩詢問道。
「嗯，什麼事？」柏瑟鈴轉向金髮青年微笑地問。
「妳跟菲利早上提到『官方』，在我的認知裡，『官方』通常代表皇室或政府，所以妳們國家政府會發佈那樣的……消息嗎？」
「哦……不是那個意思啦，所謂『官方』指的是原創作者，比方我寫本書去找出版社投稿，『官方』就是這本書的版權擁有者，我與出版社。」
「原來如此……」
「有什麼消息官方不能發佈啦，路易。要是陛下繼續瞞著我們『他們那些見不得光的消息』，人民不造反才怪。有實話就該說，必須說！」
「不是……」不是啊！哪個皇室或政府會自己發表BL……呃，地下戀情。金髮青年瞅著沒搞清楚狀況就執意攙和一腳的棕髮老友，真想朝對方臉皮捏個痛快。
「哪不是，他們開天窗說亮話，人民肯定比較支持！哟呼、法蘭西萬歲！」皮埃爾兀自喊起愛國話，絲毫未見他對現任皇帝略有不滿。
「我們在討論寫書啦，說不定未來找哪家出版社投稿……」幫忙圓謊的柏瑟鈴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除了路易外她可不能讓第二位曉得。「啊，目的地是不是到了？」看到一間大廠房許多人忙進忙出，敞開的大門裡貌似有生產線，粉紅髮女孩趕緊岔開話題。
磚造廠房飄來多種植物的天然芬芳，此處是「La Mer」香水原料製造廠，他們終於抵達目的地。「路易！」工廠內傳來一聲朝氣蓬勃的呼喚，聲音主人是位約十五歲左右的年輕少女，亞麻色髮辮紮好盤在頭頸後方，臉頰顯露熟透蘋果般的紅暈。她踏著短布靴穿著工作裙輕巧奔向金髮青年並撲上，路易伸出雙臂接住對方，謹慎地不讓彼此身體接觸到。
「你怎麼有空來，不是三個月才到工廠一次嗎？」見到故友的少女看起來很興奮，馬不停蹄地繼續說道：「今天輪我去後山採花，你一起來吧？」
「容我介紹一下客人。」
「嗯？」少女探頭看向金髮青年身邊的一男一女，她脫口直接說道：「皮埃爾，我知道呀……這位是？」
「她是愛芮絲，來參觀工廠。」
「……妳好。」少女有些遲疑地觀察粉紅髮女孩才打聲招呼。
「愛芮絲，這位是法蘭索娃。工廠管理人的女兒，工作相關的事情都可以請教她。」路易不疾不徐地解釋。
柏瑟鈴朝法蘭索娃揮手打招呼，順道觀察著工廠的運作，與她所想不同是有蠻多女性在此工作，手拿著一根棍子攪伴鍋內散發濃郁香氣的液體，或者帶煮好的鍋到其他區域，讓她想著自己或許有機會加入。「我想在這裡找工作，能麻煩妳介紹一下嗎？感謝。」柏瑟鈴眼裡閃著亮晶晶的光芒望向法蘭索娃，期盼地詢問。
「咳嗯，」法蘭索娃再次打量眼前衣裝亮麗的粉紅髮女孩。有沒有搞錯，養尊處優的上流階級特意到工廠求職謀生？怎麼看都像是臨時起意把工作當兒戲，瞧不起她們嗎？「我們不缺人，尊貴的小姐。」少女模仿道聽塗說的貴族儀態，拉起裙襬朝愛芮絲行禮，雙腳直挺挺站著不動。
「哇，妳真多禮。」未意識到法蘭索娃的不客氣，柏瑟鈴記得凰瓊曾經交待要低調，於是揮手說：「我只是比較喜歡裝扮外表，沒有很尊貴啦，因為盤纏沒了得想工作謀生，所以還是能帶我認識一下？」她記得地球書中寫道交易貨幣為盤纏，卻殊不知那是東方人在用。
「盤纏是什麼？」
「身家，就是錢啦，我沒錢。」
「妳沒錢？怎麼可能啊！」法蘭索娃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柏瑟鈴緩緩地從金色印花連身裙拉出身無分文的空口袋，再慢慢地收回去。
工廠管理人之女的視線傻呆地跟隨對方那愚拙動作游移。「哇，父母親對妳不好嗎？」少女直覺認為可能是這麼回事，便反問她眼中的大小姐。
「父親希望我能獨立，所以讓我跟他舉債……噢我是說借錢，所以我現在沒錢還負債。」她還順便解釋：「我父親是旅行商人。」
路易差點笑出聲，不過小姐們面前再怎麼說都很失禮。「……你們慢聊，我和管理人打聲招呼。」簡單交代去向後，金髮青年的手背輕遮著嘴並離開，反而還坐在載貨馬車上的捲髮青年放聲大笑：「愛芮絲妳也太悲劇了吧。」
亞麻髮少女不知作何表情，但經由皮埃爾一說，倒同情起粉紅髮大小姐了。「好吧，那我先帶妳看有哪些工作吧……」
「哎唷皮埃爾，你這沒水準的笑這麼大聲……」柏瑟鈴帶點開玩笑抗議道，「至少像路易一樣低調嘛。」她看得出來金髮青年在偷笑，或許不為有失儀態因此仍優雅帶過。相處一段日子後，不難發覺很多女生對他有所憧憬，感覺法蘭索娃先前的熱情就是其一，這名工廠管理人的女兒對路易和皮埃爾的態度完全不同。總之，她才沒有刻意搞笑，這都是自然發生的，她沒錢是事實啊。
「沒錯，皮埃爾竟然對女生笑這麼大聲。」法蘭索娃理直氣壯地教訓捲髮青年。
「哇哩咧，現在聯手排擠我喔！」
「才沒這回事好嗎，你到底要不要去工作啊。」繫著髮辮的少女用下巴示意對方一直坐在停放的馬車上。
「妳說的都對，我回程再過來。」皮埃爾愛理不理地駕起馬車駛離了香水工廠大門。
「真受不了，幼稚。」雙手插腰又踱了一步，法蘭索娃悻悻然盯著棕髮青年移動。隨後她稍微改變了先前質疑愛芮絲的態度，首先帶領對方前往工廠內部探訪。有些員工將洋甘菊、薰衣草及玫瑰花瓣灑進裝水的筒中蒸餾，有些員工則使用特製滾筒以人力來榨取柑橘與檸檬的精油，還有些拿著油滑黏膏塗抹在玻璃面板，接著在上方灑滿花瓣，四周則擺滿好幾堆不同品種的花瓣原料跟方格架。
「這個稱作脂吸法（enfleurage），那膏狀黏液是油脂，用來吸收植物的精華。」法蘭索娃解釋的時候語帶驕傲，並且接著說明假如粉紅髮女孩想要在此工作，這些方法勢必都得有所認知。
看向詳細解釋介紹的法蘭索娃，柏瑟鈴不禁拍手道：「哇……這麼專業的技能，那你們工資應該蠻高嘍？」她饒富興味跟著每個香水製作的環節走，思考自己如果應徵能做哪部份，突然想到金髮青年的職務。「話說，路易都來工廠都做什麼呢？」
「根據季節不同一天必須工作十二至十四小時不等，整天工資三十蘇，早餐和中餐伙食由工廠統一發放喔，對居住太遠的人也提供住宿。」熟練地搬出早已練習很久的說詞，法蘭索娃似乎還滿意自己及其他員工的工作待遇。「皮埃爾幫麵包店卸載貨整天也差不多這酬勞，這裡我們女人能和男人工資齊平呢！甚至不用擔心早午餐。」或許顧慮到愛芮絲對勞工生活瑣碎沒有概念，亞麻髮少女多補充了細節。
「至於路易的話……」法蘭索娃靦腆地思考一會兒：「妳知道他在『La Mer』香水店工作吧？他三個月來這替調香師帶回不同香精原料，再轉交給調香師調配香水。其他時間應該和樊尚兩人顧店吧……啊、我之前抽空去麻田街光顧過，咳嗯，總之巴夫莫伯爵是工廠和商店的贊助者，有機會常見到伯爵的人只有路易喔。」
柏瑟鈴點頭表明聽懂了，儘管心裡對三十蘇概念不清楚多寡，但是看法蘭索娃有自信的模樣，加上她解釋「此工廠女人的工資與男人齊平」，那麼應該算很多的意思吧，總之她得先向凰瓊匯報。柏瑟鈴向女孩道謝，又閒聊一會兒就不打擾對方工作，而是抓住空檔離開，拿出寶石項鍊按幾個文字鈕，輸入訊息給主人：「我目前跟朋友到香水工廠尋找女性適合的職務，發現這兒女性不少，而且薪水和男人齊平，每日工作十二小時，日薪三十蘇，好像不錯，等主人確認最晚明天可以嘗試應徵。」她發完訊息將項鍊收好，回來時才發現太陽不知不覺要落下了。
隨時間推移，廠房人煙逐漸轉少。傍晚時分，各個員工收拾一身疲憊陸續下班，好準備明天早上六點再度回到工廠，完成身為盡責齒輪的義務，以領薪維持生計。有些人出門時邊走邊向迎面過來的金髮青年問候，路易則回以微笑並目送人們。
這裡的人民薪資微薄，卻必須花上大半輩子的時間和工作綑綁。眨著湛藍眼眸的男子為自己也無能為力改變的現狀搖頭。他走進各間廠房巡視，並確認粉紅髮女孩的去處。「愛芮絲，妳在嗎？」
柏瑟鈴朝路易揮手，原來對方要帶她去吃晚餐，且法蘭索娃告知晚上要借宿有員工宿舍，即使粉紅髮女孩看到這宿舍實在簡陋的可憐。用完餐後，柏瑟鈴和路易暫別回到宿舍，不過她在回宿舍前就收到凰瓊的回訊答覆：「給本宮回電。」只得趕緊找個隱密處躲起來打開寶石項鍊準備通話。
「喂，主人好嗎？」
「不好，妳妳妳……不准應徵！」
「為什麼？」
「薪資實在太薄，妳一天的伙食至少十八蘇，還要存錢扣房租水電，省吃簡用多少個月才有儲蓄？零！沒半毛，光每月例行性開銷就透支啦。」
「可是我看工廠管理人的女兒對她的工作是那麼有熱情……」
「那是好事，但薪水實在太少了，不准，絕不允許。」
「人家好不容易讓法蘭索娃願意帶著參觀耶！」
「本宮才不管妳跟蕃薯娃處得多好，這是命令。」
「是法、蘭、索、娃啦！」
「喔喔，好……對不起，本宮沒聽清楚，總之妳不是去交朋友，既然薪水太少就不行，妳自己要想清楚，這工作時長又辛苦，沒有覺悟就不要隨意嘗試。」
「哎，好啦我會多想想。」
結束通話後，柏瑟鈴認為藍髮主人說得也有道理，且她不希望讓別人以為自己抱著好玩心態應徵工作，是真心想融入地球生活，儘管美夢像玻璃般被擊碎，然而認清現實才能確信下一步怎麼選擇。她收好項鍊，飛快地回到宿舍休憩。
─待續─
🔱備註 1：1791年法國大革命後將雞姦、巫術等除罪化，到拿破崙（法典）時期仍維持至今。
🔱備註 2：現今香水製作的幾種方法
└solvent extraction：溶劑提取，初始來自其他化學實驗。有記載的成功案例是1909年且用於分離石油。1950年代開始拓展。
└steam distillation：蒸汽蒸餾，始於埃及製造香水時即已使用。
└enfleurage：脂吸法（油萃法），因成本過重，逐漸走入歷史，可參看徐四金《香水》。
└expression：搾取法，顧名思義。
└maceration：浸漬（尚在查證這法是否與脂吸法為一個冷脂吸、一個熱脂吸）
🔱備註 3：工作時長──18世紀工業革命後的工作時長、法國大革命後的女子
